聊天,玩耍,读书……一切离她是那么遥远。
看着手里的大木桶,她忍不住啐了口:真是人不如猪。
白萱萱十八岁的年纪,因为太过瘦小,看着和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差不多大。
不过,也没有人在意。
她身份材料一直写的是十五岁,大家也一直以为她只有十五岁。
由于没东西吃,她个子特别矮,提着个大泔水桶子十分吃力。
好不容易挪到猪圈旁,拿起勺子往猪槽里舀。
那躲在角落的猪,不管大的小的全都冲了过来。
一窝蜂挤在猪槽边上。
她应该提前站远点的。
可因为肚子里满满当当的心事,她一不留神没注意,加上一窝猪脑袋全都齐齐堵在了猪槽上。
要泼进猪槽的热泔水全都浇在了猪脑袋上……
“嗷——”的一声!
猪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来不及往后退,脑门被烫熟的猪猛甩耳朵。
就这样。
她被臭乎乎的泔水结结实实泼了一身……
从里到外,全是令人作呕的酸臭味……
她垂下眉眼,攒了一肚子的伤心像被撕了道长长的口子。
全都倾泄出来。
供销社这会没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她哭得很大声。
她唯一保暖的衣服湿了,她又要挨冻了。
她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家里还有一堆事没做。
她就应该乖乖淋雨,就不应该跑到这里来揽活!
这下惨了,回家又要挨打了。
她哭了很久,直到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她马上收起了哭声。
她不想别人说她是爱哭包。
哥哥姐姐总是这么说她,每次说她,她都很难受。
白萱萱以为是张姨,看到门外走进来的男子,一时呆在了原地。
男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她就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人。
一身青灰色长袍,带着细框眼镜,眉目温润清秀,满满的书生气。
一看就是好人!
她视线下移,这个男人手上带着手表,表边带着圈金色,一看就很值钱。
白萱萱心想,不知道这个男人家里缺不缺洗衣煮饭打扫擦地的小工。
跟着他,至少比在家好。
能吃饱饭,还不用被打。
她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朝男人干巴巴地笑了笑:“同志,您找谁?”
男人慢慢走到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
镜片后的眼睛狭长幽邃,映出她巴掌大的小脸。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白萱萱抬着头,怔怔地看着男人的脸,鼻梁高挺,五官沉郁,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只是男人看着怪怪的,眼尾泛红,抬起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白萱萱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她衣服湿了,又是大冬天,她身上仅存的热量几乎被湿漉漉的衣服榨干。
她这会饿得两眼冒星,加上冻狠了,脑瓜子就像出锅的浆糊。
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她鼓起勇气说:“同志,你可以带我走吗?我很勤快的。”
她努力弯起笑容,酒窝深深的:“只要你让我吃饱饭,我什么都愿意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