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舔着嘴唇,柴刀插进脂肪层时发出\咯吱\声:
\这熊油都卖钱吗?听说炼化了能当蜡烛使?\
陈大河削下片透亮的脂肪对着日头瞅了瞅:
\三层肥膘归你。其余的等回去拿雪水熬,炼净的熊油供销社给八分钱一斤。\
话音刚落,刀尖一挑,从肋排内侧剔出核桃大的血块:
\这熊心栓子留着,公社卫生所要收。\
日头正中时,雪地上摊开张完整的熊皮。
陈大河拎起皮子对着光检查,银灰色针毛间竟找不出半道刀痕:
\去砍六根桦木杆。两横四竖搭晾架,离地至少三尺。\
等柱子吭哧吭哧拖来树干,陈大河已把熊肉分切成条。
后腿腱子肉抹上盐粒子挂上晾架,肋排裹着桦树皮塞进雪窝,最肥美的里脊则用熊胃袋裹了三层埋进冰层。
柱子捏着鼻子拎起熊肠不敢出气:
\肠肚咋办?这臭烘烘的......\
陈大河甩出麻绳捆住熊头头也不回道:
\冰河开个窟窿,下水系石块沉底,开春前坏不了。\
陈大河边说边用雪搓洗熊胆,黄绿色胆汁在冰面上冻成琥珀状的薄片。
日头偏西时,晾架上挂满暗红色的肉条。
陈大河掏出旱烟锅扣在雪地上,烟丝窸窸窣窣落进熊头眼窝:
\山神爷见谅,借您座下黑煞将救急。\
转头踹醒打盹的柱子:
\去尿圈地界,狼群闻着人味就不敢近前。\
等柱子系着裤腰带回来时,陈大河正往熊皮里填雪。冻硬的雪团撑开皮膜,渐渐塑成野兽蹲踞的形状:
\明早雪壳结硬了,狼崽子能把这熊皮当成活熊,埋在雪里也没有畜生刚挖出来!\
站起身拍掉手上冰碴,摸出酒壶抿了口:
\等下我俩去起两个陷阱哨,套子下在晾架东南二十步。\
柱子拎着熊膀胱灌满雪水,吸着鼻子嘀咕:\这血腥味也太重了,万一招来畜生咋整......\
陈大河收起猎刀伸了个懒腰:
\血腥味是好事,有畜生要是闻着味触发了陷阱,明早又能添几张皮子。\
柱子听完这话有些焦急的直跺脚:
\那这老些肉就扔雪窝里?招了狼咋整?\
陈大河正往熊胃袋里塞最后一块里脊,闻言甩了甩冻僵的手:
\狼群敢来触霉头,正好给咱俩去野人沟备了干粮。\
说着,朝东南方努努嘴:
\我一直没和你说,那地方除了金砂矿,还有比熊瞎子还金贵的玩意,一株五品叶的老山参,供销社收购站明码标价六百八。\
柱子闻言手里的柴刀\当啷\掉雪里:
\多……多少?\
陈大河重重的重复了价钱:
\六百八!够娶俩媳妇!知道为啥我非要连夜走吗?\
说到这,陈大河压低了声音道:
\野人沟的雪壳子这两日最脆,正午太阳一晒,这参也是最好挖的时候!\
说完,陈大河抄起浸过熊血的麻绳,在晾架四周布下连环套:
\三年前公社里的老把头在沟里见过龙纹参,参须子缠着金线......\
柱子听到这,突然拽住陈大河的胳膊:
\你等会儿!那参王要真在,能轮到咱?\
陈大河闻言挑了挑眉:
“我啥时候忽悠过你?”
柱子喉结\咕咚\滚了滚,还是有些不放心道:
\那这趟起参要折了本......\
陈大河瞅着柱子的样知道这家伙心动了,野人沟哪有什么狗屁人参。
有的是胡子头子留下的金银财宝,和擦屁股都嫌膈屁股的古玩字画。
只是不忽悠一番,这憨子八成不会愿意陪自己去。
清了清嗓子,陈大河给柱子下了个定心丸:
\放心吧,折不了!六百八那是五品叶的价。\
说着,陈大河拿着猎刀在雪地划出个\王\字:
\野人沟这棵,是七品叶的参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