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 人群轰地炸开,却没人能回答。 有几个流民面露疑色,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张望半晌,小声嘀咕:“那……难道真有人囤粮?”
云昭微微点头:“无论城中百姓,还是你们这些流民,到头来都成了被操纵的棋子。有人对你们说‘粮不够’,你们就慌乱。有人抬价,你们就跟着抢。可那躲在暗处的人呢?他们就在等,看你们先打个头破血流,再坐收渔利。”
他语气一顿,伸手指向远方黑暗的巷子:“难道你们觉得,那些人会真心眼睁睁看着粮断?不会的。他们只要黑旗一出,或散布点谣言,就足以让你们自相残杀。”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有人开始意识到事情的蹊跷,更多人则抱怨:“可我们的肚子是真的饿啊!云公子,不是谁挑拨就能让我们挨得了饿!”
云昭正准备说话,忽然那边传来一声痛呼。
白霁沉着脸,一个箭步冲过去,只见一个本地小贩被几个流民围住,似乎想夺他仅有的半麻袋米。
顾陵川也飞身上前,手臂格开了对方挥来的木棍。 他脚下一个旋踢,将两人逼退,面上冷若冰霜。
“都退后。” 顾陵川嗓音不大,却透着森冷的压迫感。 那几个流民互相看了看,被这份气势震住。
云昭当即示意白霁先收枪:“别再用武力吓他们了。人心要先稳住。”
他快步走到那小贩身旁,把人扶到一边,又向白霁使了个眼色,让他看好周围那些可能再起哄的人。
“要抢粮,是吗?”云昭直视那几个流民,“抢到这一袋米,就够所有人分吗?不够的。剩下的人怎么办?要继续饿着,看着一小撮人活?反复内斗,根本没有意义。”
为首流民攥紧拳头,抬头怒视:“能活一小撮就活一小撮,难不成让所有人一起死?”
周围又响起躁动声,仿佛有人觉得他说得颇有道理。
云昭抖开袖摆,轻轻扫去上面的灰尘:“真要打?你们这边人多势众,杀到城主府都未必拦得住。但是呢?下一次有人再抬价,你们又杀谁?一而再、再而三,不过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街上陷入短暂沉默,只剩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几声带着惶恐的低泣。
云昭顺势继续说道:“你们只相信粮不够,却不想想,城主府为什么每天都在开仓?如果真没余粮,何苦做这些?分明是有人利用你们的‘饿’和‘怕’,想让青陵城乱得无可收拾。
“再想想那黑旗,前两日挂得挺巧吧?它到底是谁扯来吓唬你们?这种东西,一旦信了,就会被继续操纵。”
有人在后头嘀咕:“云公子,你说得好听,可我们真没见着更多粮啊!要不然为什么米价疯涨?就算有人操纵,我们还是饿。”
“对!”又有人附和,“我们要先填饱肚子,才能听你讲什么道理!”
云昭轻叹,朝远处一招手:“白将军,顾叔,把马车牵来。”
白霁对城卫士做了个手势,顾陵川也快步离开人群。
不久后,巷子那头驶来两辆满载麻袋的马车,每只麻袋都标着城主府印记,里头全是白花花的米。
白霁单手挑开车帘,立在车侧,对车上随行的士兵低声吩咐:“把粮袋搬下来,先分给街上老弱、幼童。”
士兵们立刻行动。 几十袋米被搬到街心,淡淡米香立刻引得不少人吞了口唾沫。
先前几个情绪激动的流民,一看到堆在地面的粮袋,呆在原地:“这……真有粮啊?” 他们仿佛一下子被打懵了。
云昭看着人群蜂拥而至,百姓和流民都伸手去摸袋口,神情里带着贪婪和欣慰。有人颤巍巍地摸了把热乎乎的米粒,再没了抢夺的疯狂,眼中恐慌仿佛被驱散了大半。
“云公子,你……你把这些都给我们?” 一位老妪攥着云昭的袖口,眼中浮着泪。
云昭伸手扶住她,低声回应:“足够你家里撑几天。之后城主府还会运更多米过来。不是真的没粮,而是有人让你们以为没有。请相信我。”
老妪哽咽地点头,连连道谢。
白霁和顾陵川仍保持高度警惕,四下张望。
尚未彻底散去的人群里,有几个面色不善者盯着云昭,似乎不甘,但见到城卫士和整袋米粮,也一时掀不起风浪。
也许他们就是隐藏在暗处的“黑旗”爪牙,但眼下实打实的粮食,破了他们“无粮”的谣言,指使他们的人也无从煽动。
忽然,人群那头传来一声怒吼:“云公子,你算什么东西?这城里有没有粮,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一个粗布马褂的壮汉猛地冲出来,额角青筋暴起,一看就是被煽动得血气上头。
他抬拳就要砸向云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