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姜行的愠怒,太子点了点头,这才紧紧压制着自己的哀伤,松开姜行的手,低声咽下啜泣:“是我失态了。”
十几年来,他从来都当父皇还深爱母后。
从来不敢去细想当年那般深爱他的母后,走的时候该是有多痛苦。
这些年,除了国公府定期命人送来的书信还有看望他的人,以及平时那些幕府大臣,东宫里,再也没来过旁人。
他一个人熬过了无数个孤独的白日与黑夜,想了无数次幼年时母后的怀抱,但最终,都湮没在孤寂无声的时光里。
所以,他已经早就不想那些事了,也早已不再奢求有亲人的关爱庇佑。
但这会儿,却还是忍不住被击溃,破了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意识防守。
原来,自己根本就没忘。
只是,过了太多年了。
感受到太子的低落,姜行拍了拍他的肩,“每日多去外边走走,等事情了结了,去王府找本王也是可以的。”
太子点点头,“谢谢皇叔。”
“这些年,没有去看看你外祖母吗?”
太子苦笑了一声,“外祖母……她还好吗?”
陆旋有些发愣,“你们,平日没见过吗?”
太子摇了摇头,“母亲刚走了那几年,父皇忙于朝政,国公府来看本宫的时候要多些。后来接连出事,父皇让我就待在宫里哪也不去,太傅也说,课业更为要紧,所以也就几乎没出去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东宫换了禁军,就再也没有人来看过本宫。后来我才感觉到,自己的一言一行,似乎都受到监视。”
“但那时候我就发现,自己身体已经不好了。为了避免让外祖母担心,我告诉她,自己一心都铺在课业上,将来一定要做个有成之君。所以除了有盛大宴会或需要出席的时候出面,其余时候我们也就没再见过。加上她后来更多是把许多事情交给三舅舅和月禾处理,所以反而是见他俩更多。”
陆旋想起了当初伯母给自己办认亲宴的时候。
难怪那时候她哭着说,太子这孩子把自己逼得太狠,还说那样都没得到皇上的认可。
原来如此。
“东宫,这些年,都只有殿下一个人?”姜行知道这话问出来有些残忍,但还是想要知道真相。
太子状若随性地笑了笑,掩盖了先前那份寥落。
“也不是,你们来时不是看到了吗?还有那么多宫人。”
“衍儿,本王问的不是这个!”姜行低喝一声,幽深的眸子里暗涌锋芒。
太子注意到他的凌厉,沉了口气,正色道:“之前还有许多幕僚大臣,但这两年见本宫痴憨,除了那些守着职位每日点卯,仰仗俸禄混口饭吃的,也就没什么人了。”
这些话,已经有些趋近于禁忌了。
是以,陆旋立马咳嗽了一声,“还是先帮我找找东西吧?时间紧迫。”
二人这才回神,注意到她一直在墙上寻找着那煞气的源头。
陆旋挨个仔细检查了靠在墙边的架子,以及他们讨论的那道门,这会儿又在太子的衣柜上敲了敲,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姜行也能看到地面涌起来的黑气,见陆旋一直没有所获,这时,他的目光沉着地看向了太子和一直候在店内的兰嬷嬷,“殿内可有铁锹之类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