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孟氏的老家主孟长山初入仕的时候,官职不高,等到升任吏部员外郎之后,这才得以堪堪搬入其中,而后这位孟氏的老家主官运亨通,数年之内连升好几阶,本该是要换住处的,但还是被孟长山拒绝了,事情传到内阁,几位阁老也没多在意。
只是等到孟长山升任吏部尚书,掌天下官员升迁,最后更是入了内阁作为次辅后,工部一直想要让他搬入一座大宅子里,但还是被孟长山拒绝,这件事后来闹到内阁,几位阁老都劝过,但很显然,没谁能劝得动这位阁老。
所以这才有了唯一的特殊,大官住小院。
还有三日时光,回了一趟帝京城的孟寅自然便从白云居溜回了这座小院,不过自家老爷子这段时间忙得不行,内阁的折子堆了不少,他几乎一天到晚都在内阁值房那边,所以孟寅这几日也都没有见过老爷子。
不过这趟“返家”孟寅还是为了见一见自己娘亲的。
孟母亲自下厨给孟寅做了一桌菜,看着儿子埋头狼吞虎咽,眼里的泪水都有些止不住。
自己这儿子,她是看着长大的,是什么性子什么脾气她能不知道?以前吃饭,哪里有过这样的动静,像是他现在这样,那孟寅在外面受过多少苦,她哪能不清楚呢?
“儿啊,不是娘要拦着你,要是修行那么苦,实在不行就回来就是了,你不读书,你爷爷也不见得真能打死你,再说了,不是还有娘亲在护着你吗?”
孟母轻轻开口,“娘也听说了,这什么东洲大比,格外的凶险,娘实在是担心……”
她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又再次憋不住了,只好转头去擦眼角泪水。
孟寅有些无奈地抬起头,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娘,我不过是在山上好久没吃过娘亲做的饭菜了,哪有什么苦不苦的,再说那东洲大比,现在都已经报名了,再临阵脱逃,这传出去,孟氏的脸可就要被儿子丢尽了,别说爷爷能不能接受,老爹以后在官场上,说不定也要被戳脊梁骨的。”
孟母摇头道:“你爹骨头硬,不怕戳的。”
孟寅一怔,随即苦笑起来,自家娘亲还真没将老爹当人看?
“反正娘你别担心,就算有什么事情,儿子还有朋友呢,那个家伙欠儿子不知道多少人情,难道看到儿子有事不帮忙?娘你还不知道吧,他现在是初榜第十,有些厉害的。”
说着话,孟寅都狠不得把最后那句有些厉害的咽回去,周迟再厉害,能有我厉害?
这也就是在宽慰自家娘亲的心,要不然他肯定是不会这么开口的。
“那怎么不带回家来?”
孟母有些责备道:“带回来,娘亲还能再帮你说些话。”
孟寅一脸无所谓,“家乡都带他去过了,这处宅子来不来也没什么必要了,再说了,娘亲你还真当这宅子是家啊?”
官邸官邸,说到底那是做官的住处,跟家有什么关系?
孟母一怔,倒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向来是伶牙俐齿,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轻声嘱咐道:“跟人交朋友,还是要有来有回的,不然光是一个人拿,一个人收,再好的关系,最后都难免生疏了。”
孟寅虽说想着自己跟周迟的关系都用不着算得那么详细,但还是点了点头。
孟母又开始絮絮叨叨,有些话其实早就说过,但此刻还是翻来覆去想要再说一遍,当娘亲的,从来都是这样,生怕孩子在外面累了苦了,受委屈了。
所以一些话,说了一万遍,都说不够。
孟寅耐着性子听着,时不时还要接两句话,话不见得都爱听,也不见得没听过,但做儿子的,说要有孝心,也不见得真要做些特别了不起的大事,其实就像是孟寅这样,也是很好的事情。
门外,才从工部衙门赶回来,想要见儿子一面的孟章正好在门口看到这一幕,这位朝廷大员也就没有走进来,而是只在门口看着这一幕,颇有些感触。
自己这个儿子,从小不爱读书,老爷子气得不行,但他为什么每次都护着,不就是因为这些事情吗?
他孟章一直坚信,自己这个儿子,即便以后真不读书,修行也没修行出来什么名堂,光是有这份孝心,那他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儿子。
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
……
三日后。
各家宗门的修士们,纷纷从住所离开,在朝廷的官员陪同下,离开白云居,前往帝京城外的云渡。
云海司早在云渡那边调来一条大渡船,作为出行工具。
各家宗门弟子有序登船,顺序也极为考究,是之前便排好的,宝祠宗排在最前面,之后才是各家宗门,不过在重云山前面的,却是龙门宗。
重云山弟子们想起那日在湖畔的事情,有些不太舒服,站在一侧的周迟,倒是不在意。
随着龙门宗的弟子们渐渐登船,有个高大的灰衣年轻人来到这边,看了一眼周迟,挑眉道:“就是你之前在湖畔辱我师弟?”
周迟的目光落到了他身后的段砚身上,看了一眼之后,便收回来,然后看了一眼眼前这个高大年轻人。
是一位纯粹武夫,气血尚可,但不够看。
周迟懒得理他。
那灰衣年轻人讥笑一声,“真当自己上了初榜第十九目中无人了?行,等进了那仙府遗迹,我再好好教教你该怎么做人。”
周迟依旧是不为所动。
跟这样的人没什么好说的,要是在里面遇到了,非要生事,那就看看是他的拳头更硬
灰衣年轻人和段砚一起登船。
等着两人走远之后,那位邹长老才来到周迟身边,轻声提醒道:“岳托云,在初榜第十五位。”
他害怕周迟掉以轻心,这才特意来提醒一番。
周迟点了点头,“名字挺响亮。”
托云,托得住吗?
“谁名字响亮?”
不远处,孟寅匆匆赶来,他之前不在白云居,差点没赶上渡船。
周迟摇摇头,邹春水说了一下之前的事情,孟寅听完之后,皱起眉头,“这十五就这么狂?要是让他第一,岂不是要随地撒尿了?!”
听着孟寅这个说法,邹春水怪异地看了孟寅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迟倒是难得称赞了一番孟寅,“这说法有意思。”
邹春水看着这两人,这才想明白,一座重云山,有那么多内门弟子,偏偏这两人能成为好朋友。
绝不是因为都是天才,所以才惺惺相惜的。
「最近卡的厉害,写的贼慢,继续努力吧,估计在半夜还有,大家放心,欠的都会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