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衾淑俯首轻声道:“那是何家的马车。”
绛禾略一思索又道:“忠正卿何家?”
公仪衾淑点了点头。
绛禾了然,何家姑娘于自家姑娘有救命之恩,姑娘欲给何家姑娘让行也在情理之中。
何郁珠踩着长条木凳缓缓走下马车,一偏头却见公仪衾淑在不远处看向自己,霎时眉头皱起,从女使扶着的手臂中撤了手,不等站定身子,便眼神不善地自公仪衾淑身上从上到下扫视一圈。
公仪衾淑无视何郁珠不耐的眼神,上前几步向她见礼:“何姑娘安。”
何郁珠眼神从不善又转了几转换成不解,嘴上忍不住的想要刻薄几句,却也敛身回礼道:“尹牧雪居然也邀了你?你何时入了她的眼?”何郁珠实在不得其解,尹牧雪怎得这般大方,莫不是想同她和解?
公仪衾淑心下也是这般疑惑,自己同尹牧雪只是泛泛之交,并不相熟,尹牧雪是何种人,她也只在何郁珠同自己拈酸吃醋中偶见闻得几言,别的再无交集。
见公仪衾淑不答,何郁珠也自知无趣,便讪讪的懒得同她多言,携着女使往城门内去了。
走了几步见公仪衾淑还站在原地,何郁珠心中疑惑:尹贵妃的约,旁人踮着脚尖还怕够不上,这人怎得滞在原地?晚了也不怕尹贵妃怪罪。
“何姑娘先行一步。”公仪衾淑看穿何郁珠疑惑,开口解释道。
闻言,何郁珠总算知道公仪衾淑之意,脸上闪过一丝掩着羞赧的不自然,她转过身轻飘飘地扔下来一句:“一起吧。”
公仪衾淑柔和一笑,点了点头,也跟了上来。
何郁珠不知该不该等公仪衾淑,她僵着身子,迈了步子又收了回来,只觉得连路也不会走了。待公仪衾淑跟上,何郁珠又比她快了半个步子,两人这才稍稍拉开些距离,她也不想让公仪衾淑看穿她露怯。
没由来的,她怎的在公仪衾淑面前露怯?
何家女使侧目看着自家姑娘很是瞠目结舌,平日里总对着公仪家姑娘冷嘲热讽,厌恶极深,如今怎的露出这般情态?
这气氛,煞是奇怪。
何郁珠只觉自己如芒刺背,两人一起走着,却谁也不多言,气氛在一种诡异的安静中愈发尴尬。
她是不是应该找些话口子同公仪衾淑聊上一聊?可她都没说话,若自己先开口会不会遭她看轻了?
可她为什么要同她讲话?自己不是很厌恶公仪衾淑吗?
一声熟悉的透着欢欣的呼声打断了何郁珠的思绪,也打破了这安静诡异的氛围。
“衾儿!”亦如远远地笑着向公仪衾淑招了招手,提着裙摆急急地向她走来。
公仪衾淑看到亦如也在,心下也生了几分了然,尹牧雪生辰邀了满城贵女,因着镇国公府的缘故,碍于情面,尹贵妃也不好独撂下亦如和自己,这才递了那张古怪的拜帖。
不过比拜帖更加古怪的是亦如的表情。
亦如手肘戳了戳公仪衾淑,低语道:“她不是最烦你吗?”
公仪衾淑目不斜视淡淡道:“她也烦你。”
亦如偷偷看了看何郁珠,摸了摸鼻子,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