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位大夫,常年在外行医,听说如今在皇宫,给圣上看病。”
李织语好似明白了什么,又觉得自己仍在一团迷雾中行走,浑浑噩噩,走不到尽头,再问下去她总感不安,个中琐碎,疑惑,只得抛去,权作无知,与李矅继续走在喧闹长街之中。
李矅送闺女到方容家门口,想着自己在州府里认识的人算多,但闺女跟他不同,这人生地不熟,方容来李家的时候又不少多,李矅放心不下,便进去见见方容父母,谁知这一见竟是怔住,终归是活了把岁数,下刻敛好神情与他们说家常话,当寻常人家看待,时候不早就告辞,全然不拖拉。
方容娘亲是个温婉美人,话也不多,问过李织语几句客套话,就让孩子家玩去。方容带李织语去看自个院子,方家只她一个女儿,兄长出门求学,住的地方自然大。方容不是寻常小姑娘,别个院子里大多是种花种树,亦或者架个秋千,她却是染缸架子放了大半边,架子上的布料在光下晒,红蓝紫绿俱有,另头放了六个靶子,专门拿来练弓箭的。
李织语早前从书信中得知方容喜上织布染布,眼下自然没有惊讶,随她看布料,“这布色染得好,已是熟练,我看下次试试染双色吧。”
旁边的丫鬟听得皱眉头,想她说话有些不客气,方容抚了料子颔首,“也好,我不久前问过染坊的人,那种染色不难,可以在家做。”
彼此练一回箭,李织语手劲足,早弓箭上并不显,几次没中靶子,方容看的直笑,“平日里又偷懒了罢。”也是知道她有十字弩后疏于练习。
“你又不是不知我这懒毛病。”李织语放下弓,“早知要跟你比试的话,我在家肯定提前练起来。”
方容叫丫鬟收拾,听她感慨,说一句,“哪里用麻烦,把十字弩带上就好,你今日怎地没带,州府这儿为了花会,来的人比往年多。”
李织语随方容进屋,“这不是有我爹和我哥在吗,我就只带几样简单东西防身。”
门一开,狂风似的窜出个棕黄黑白条的团子,径直扑到方容小腿上,李织语吓得退后半步,定睛去细看,面上已不知作何表情,“阿容,倘若我没看错的话,此乃小老虎罢,绝对不是猫儿,你从哪里捡的。”
方容俯身将憨头憨脑的老虎抱起来,“就春日里,在州府的山上无意间拾到的,我看它重伤,便带回来养着。”
“那你以前养的蛇呢。”
“给路过的鹰吃了。”方容回答的很是平淡,转头告诉李织语,“进来坐,如今我屋里只养着这小老虎,旁的都不在了,前段日子清出去放生。”
“……我问真的,你爹娘知道你有捡到东西就养的习惯吗。”
方容说的痛快:“不知道。”
李织语于此刻特别想念声阿弥陀佛,前几年方容还是个会害羞的小姑娘,天晓得到现在,脱胎换骨似的成了个无时无刻不在冷静的大姑娘,好喜欢养些凶残动物,譬如蛇啊蜘蛛啊,还有豹子。
小老虎扭着身子要落地,方容便把它搁桌上,“花会你若是不露面,陪我去把它放回山里行吗。”
“可以是可以。”李织语有些害怕,“人家爹娘不会一怒之下挠死咱们吧。”
方容点点小老虎额头,“不会,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