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夜里李织语换得衣裳要出门,接到信鸽,当是纪少顾终于可能将那肥得流油的信鸽换走,李织语老早前就想拔它羽毛,炖了喝汤,无奈纪少顾一听,凶相毕露,恨不得把她宰了,怕两方相杀,落个同归于尽的下场,李织语唯有作罢。
等拆开信,人却打颤,这才不是纪少顾寄来的,而是易初煦,信如其人,他少言寡语,信也不例外,说一句再议,摆明是继续问点翠的交易,再一句,凝重伤,把李织语看得发傻,总算明白了当初去酒馆买点翠时,是唐凝娘跟着易初煦的,再想他话说半路就皱眉痛苦的模样,估摸着是唐凝娘遇袭。
但谁会跟赶尸人结仇呢。
李织语对那夜的印象不深,恐怕是红衣姑娘对自己做了手脚,不过,为何啊。
微雨在隔间唤她,“姑娘,您要去寻老太太的,可莫要忘了。”
李织语压下心中疑惑,把赚来钱给老太太,“祖母帮我看看哪里有好田的,买几亩,届时我嫁人了带过去。”此事跟赵氏说过,她是没意见,早就给李矅开导过,也觉得老太太眼光更好,最重要的是没私心。
老太太听孙女说,倒捏下她脸,“你这说的跟出门买东西捎回家似的,哪有如此简单。”心里也是愁,孙女根本对嫁人没多少认知,岁数大了,婚嫁该筹备起来,可万事不知,自己和李矅就是白忙,同孙嬷嬷互看了一眼,心中敲定主意,该给李织语教点旁的了。
李织语看出她们二老间的小动作,不说破,问道,“祖母,姨奶奶病得很厉害吗。”
“我回来的时候,已好得差不多,能起身走几步。”老太太有些叹息,“以前仗着年轻,没顾及身子,如今老了才知后悔莫及,我跟你姨奶奶皆是,织语,你也要注意着,姑娘家娇些,护好自个。”
“祖母安心,我还会护着您的。”李织语给老太太捏腿。
老太太没说丧气话,喜道,“偏你会逗我高兴,不过这银票你拿一张走,早前说要开铺子,现在还没个苗头,钱你自个赚的,自己心里有数花着,家里也无需贴补,只管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话说这般,可老太太知道,李织语的进账是有分出来给赵氏的,两个孩子要养,仆人渐多,样样要花钱,当然了,李家有积蓄,过日子绰绰有余,家中长辈除开老太爷外都齐全,本不必让孩子发愁,她是长女,反而先无师自通立起来。
烛芯噼啪一声爆开,孙嬷嬷忙拿剪子去剪,李织语掂量着手下力度,免得把老人家的腿捶疼了,“我这心里都算着呢,新铺子肯定是要开起来,有没有这花赛的钱亦是不变,祖母,你不用操心,等着吃我铺子开张的喜酒吧。”
“那你多开几家,叫我多吃几回。”老太太还是盼着她做能让她欢喜的事,又道,“我瞧着这些夜里不太平,不晓得是跟阴间路有关还是何处又起风云了,你好生同微雨待屋中,我叫孙嬷嬷搬尊佛像过去摆着,若今夜有变,你挪过来同我睡。”
李织语趁机张口胡说八道,“我在州府时,跟纪哥哥到外头玩东西,不慎走散,曾在路上遇到一个老爷子,他拉着问我有没有见过位大红衣裳的姑娘,我瞧他疯疯癫癫的,原本想跑走,谁知他竟然道出了祖父的名字,还问我,可见过赶尸人吗。”
铜剪子噗通砸进毯子里,李织语转头,孙嬷嬷已去拾剪子,再起身,平静得似在绣花般,半点破绽也无,反是老太太面上不见丝毫笑意,执起她手问,“织语,你确定没有记错?”
李织语有些后悔问,但事已至此,她就硬着头皮点头,“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