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洋的脸色阴沉,他不曾想到这个书呆子竟这样厉害,反而使他处处被动,而秦少游提出来的条件倒也说得过去,他忍不住点点头道:“好,我回去向东翁说一说,你可莫要反悔。”
刘洋没心思在这里呆了,拂袖而去。
目送刘洋离开,一个问题在秦少游的脑里浮现,既然周家的目标确实是那块匾额,那么,匾额到底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秦少游决心一探究竟。
不过眼下,似乎最大的问题依旧还是赚钱还账,生意做不起来,匾额也就没了,还奢谈什么用处?
现在酒楼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它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越是没有客人,就更没有人敢在这里用餐,而没有人在这里就餐,其他人更不敢来。
于是,秦少游决心用点特别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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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这里的饭菜实在太好吃啦!这辈子从未吃过这样的美味佳肴,哇哇……”
一大清早,一个嘹亮的声音几乎将酒楼的屋瓦都要震下来,这撕声揭底的声浪直冲云霄之外。
坐在这里吃饭的是一个汉子,二十岁上下,虎背熊腰,一边坐在这里大快朵颐,时不时发出几声怒吼。
这个人叫邓健,是秦少游让秦寿请来的一个伙计,虽然没有花钱雇佣,不过却承诺免费提供三餐,没错,这是一个托。
对于这个家伙,秦少游显得极不满意,他的耳膜已饱受折磨,快步上前,痛心疾首地道:“邓兄,你太浮夸了,你这到底是揽客还是赶客?我请你来,不是教你这样流于表面的。演员的自我修养来自于由内而外的……”
邓健呼噜噜地吃着饭,抬起眸来,斜着眼睛,流里流气的道:“这是什么话,本来就很好吃嘛,秦寿叫我来,就是让我这样喊的,大爷我嗓子都冒烟了,你还要怎样?”
秦少游无名火起,却还本着治病救人的态度,语重心长地道:“要含蓄嘛,还有,你不要动不动就哇哇叫,不晓得的人还以为这里是黑店,得表现出素养,有素养才能吸引客人。邓兄,你试几遍,不要急,慢慢的来。”
邓健口里满是饭菜,含糊不清地道:“老子就是这个样子,你能如何?”
秦少游火了,把手一伸:“结账,吃了我这么多饭,给钱。”
邓健却是冷笑,慢条斯理地道:“好歹我也是纵横洛阳的好汉,到哪儿吃饭也不给钱的。”
好汉……
秦少游瞪大眼睛,这是黑社会啊。
他连忙到一边拉住秦寿,低声喝问:“这姓邓的什么来路,莫不是市井泼皮?”
秦寿苦笑道:“堂弟,你说要找个那什么‘托’,这洛阳城里除了这等下九流的人,谁肯来做这勾当。”
真被你害死了。
秦少游欲哭无泪,流年不利啊,他只得回去对邓健道:“邓兄……”
邓健生怕秦少游还向他要钱,立即怒目而视,大喝道:“你要怎样,大爷我吃了你的饭就吃了,大爷吃得高兴,以后还要经常来,你要钱?钱没有,命有一条!”
“……”
秦少游恨不得冲上去抓他的耳朵,咬他的脖子,无奈何,自己战斗力显然不足,而且,看此人腰间鼓囊囊的,莫非是凶器不成?
见秦少游目瞪口呆,邓健良心发现,架起脚来,抠着自己的脚指头,宽慰秦少游道:“秦公子,我晓得你,你是读书人,邓某最敬重的就是读书人,你看平时,我有欺负你没有?今日你既是请我吃饭,而你这饭菜实在是美味,我记你的恩情。你方才那般翻脸不认人,若是换了别人,大爷早就给他一刀子了,可是你不同,以后我还要来你这里吃,你们读书人不是有句话叫做竭泽而渔?把你伤了,我到哪儿混饭去?街尾的茶铺姓王的不晓得你认得不认得,我只吃了他几个饼和几壶茶,他竟背后说我坏话,我二话不说,直接打得他七荤八素,你看,后来他就学乖了,见了我就笑脸相迎,后来怎么着,我和他做朋友了,我越是打了他,就越是要和他亲近,这样别人看了,就晓得,噢,原来邓大爷并不是坏脾气,也是很仗义的。”
这姓邓的,里里外外都是威胁,秦少游一开始脸色有些苍白,可是后来,他眼珠子却是闪掠过了一丝亮光:“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邓大爷并不是坏脾气……”
“不,不,前头那一句。”
“我越是打他,就越是和他亲近。”
秦少游身躯颤抖,一下子愣住了。
他像是疯了一样,一个激灵,猛地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