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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激动了。
成为太白山庄庄主,做章家的女婿,名躁江湖、威震一时,岂不强似现在十倍!瞧瞧东方镇雄的神气样儿,连父亲也被他当众指斥,这窝囊气还受得不够么?
人生在世,不狠下心就成不了大业。
可是,弑兄夺位的罪名传遍江湖,又怎生立足于世呢?
他战战兢兢地说道:“只要彩云妹妹肯屈居太白山庄,我为妹妹不惜生命,做妹妹要我做的大事。可是,传出江湖,人神共愤,这又何以自处呢?”
彩云转过身来,似嗔似喜:“傻瓜呀,谁让你明着去干呀,有爹爹帮着你,事后说是柳震他们干的,不就结了么?”
“不用我亲自干?”
“四海门高手如云,怎要你动手呢?”
东方磊心动了,别人干的事,与已久何干?只要不让自已亲手弑表兄,又有什么关系?
“好!”他毅然决定。
“那还不快见我爹爹去!”
东方磊连忙站起,章彩云却从一边走了,边走边回头,其情难舍呢!
东方磊柔情缱绻,恨不能今日娶她过门。
他痴痴地望着彩云躲进花丛,才转身往大厅里去。
从少林寺回到白鹤别在,已有两天整。
无论是柳震夫妇、尚子书、崔不凡等老一辈英雄,还是柳媚、沈雪珠等年轻俊彦,俱都忧心忡忡,心头乌云笼罩。
徐雨竹声威之高,出乎意料。
如今他登上了武林盟主大位,权势熏天,要怎么对付他才好呢?
与武林盟主为敌,无疑就是和整个武林对抗,成为众矢之的。
要揭穿徐雨竹的假面具吗?何以为证?
真是弄巧成拙。
这天一早,庄丁来报,太白山庄总管伍光钧,总教习史镇南求见柳庄主,并呈上拜帖。
柳震不禁一时楞往。
潘洁道:“不管来意如何,有请。”
顾敬连忙到大门口迎接去了。
不久,客人来到,彼此寒暄一番。
伍光钧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递呈柳庄主,柳震急忙拆开,信的内容如下:
柳庄主:
别来无恙。
自家父死后,愚侄痛断肝肠,急欲报仇雪恨,日久痛定思痛,悟及种种前因后果,实非庄主
一家之错。此乃有人从此挑拨,借刀杀人也。今武林大势骤变,思及再三,恭请阁下阖家赴
太白山庄,在家父墓前重修旧好,以释前嫌,并共商大计,对付共同敌人。切盼庄主大人大
量,不计愚侄鲁莽愚钝之过,克日与敝庄特使同赴太白山庄为幸。
恭请
钧安
愚侄东方镇雄百拜
叩首。
柳震阅完大喜,忙递给夫人。
他眼含热泪,激动地说道:“东方庄主深明大义,老夫铭感于心,定亲赴太白山庄谢罪,拜谒前庄主昆仲灵位。”
潘洁读完信也颇受感动,竟然流下泪来。
伍光钧道:“在下前来时,庄主再三嘱咐,由在下向二位代庄主道歉赔罪,并送上玉镯一对,翡翠鸡心一枚,以表歉意。”
说着,从怀中摸出两只小锦盒,呈上礼物。
柳震拭去泪水道:“已获东方庄主大量,岂敢再收大礼?”
彼此客气—番,柳震才勉强收下。
当下计议好明日动身时间,两位特使便告辞离庄。
柳震夫妇忙到后面小院去会见诸老,说明这意外之喜。
崔不凡道:“难得东方家终于明了是非。”
尚子书道:“他见徐雨竹当了武林盟主,报仇愈来愈无望,再说日子一长,也能思量出其中道理,本非柳庄主之过。”
妙清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了过这段仇隙,实是大好之事。”
柳媚等年青人听了,也十分高兴。
东方家本与柳家无仇,虽说不该混淆是非、血口喷人,但终究无大过,况且是在死了许多人后,情绪之激烈可想而知,难怪他们做出许多越轨的事来。
当下商定由柳媚一家和妙清道姑、紫衣秀士尚子书前往。
崔不凡和江湖四英留下,以观大局。
第二日,众侠互道珍重而别。
路上,伍光钧、史镇南殷勤周到,沿路重镇均留有人手招呼,一到宿地便有人接待。
太白山庄其心之诚可知。
柳震等一行人内心甚为感动。
到了太白山庄,东方镇雄率全体家族到庄门外迎接,隆重已极。
到厅上坐下,双方寒暄问安。
东方镇雄道:“柳庄主,以往之事愧煞小侄,柳庄主不计前嫌,大驾亲莅太白山庄,小侄今后,当与庄主亲如一家。”
柳震道:“当初在下实也有错,只恨那徐雨竹,任意出手伤人,以致造下无穷遗恨。东方庄主不计前仇,大肚大量,在下感恩不尽!”
东方敏道:“事因小儿婚姻,不该苦苦相逼,在下向柳庄主领罪。”
潘洁忙道:“东方庄主休要如此说,柳家因祸累及东方一家,才造下后来无穷后患。”
紫衣秀士尚子书笑道:“往事已杳矣,提它作甚,自今日起始,重修旧好就是,何必耿耿于往事呢?”
郑兰芝道:“尚老说得好,往事休提。老身看徐雨竹此人终觉他居心叵测,这少林大会如何开的,为何让这样凶狠的人当了盟主?愿闻其详。”
于是尚子书、柳震把少林寺结盟时的情形说了。
东方镇雄道:“此人生性残暴,居然当了武林盟主,我东方镇雄第一个就不服。”
柳震叹道:“时局于他有利,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东方勇遗孀喻菊仙道:“闻江湖传言,柳庄主等被人掳劫,据说还是徐雨竹相救才得以脱险,并说柳庄主一行人功力已失,也不知是真是假?”
柳震道:“功力么,其实已恢复,不过佯装罢了,以惑敌人。徐雨竹相救一事,倒也是真的,那日”
他把经过讲了。
东方镇雄道:“柳庄主的功力已复,可庆可贺,但不知是何人向庄主下的手?”
柳震摇头:“尚无可知之人。”
彼此谈谈说说,十分融洽。
稍停,庄丁摆上丰餐。
东方镇雄举杯祝酒:“我向柳庄主深致歉意,大家干了此杯!”
众人皆一饮而尽。
柳媚不会喝酒,也强着自己喝下。
东方磊也起立敬酒,和大家干了一杯。
这时,东方磊突然看着大家喝道:“还不倒么?倒也倒也!”
东方敏大惊:“磊儿,你胡说些什么?”
东方磊道:“爹爹你不用管。”
柳震等人顿觉天昏地暗,立足不稳,一个个栽倒在地。
东方镇雄一拍手,喝道:“来人!”
门外一下子拥进许多武士来,把柳震等一行全都捆绑结实。
郑兰芝叫道:“天可怜见,今日大仇得报,亡夫可以瞑目了!”
东方镇雄喝道:“速押到祖先墓前,开膛剖腹,祭奠在天之灵!”
东方敏叫道:“磊儿,这是怎么回事?”
东方磊笑道:“此乃天玄堡章堡主的妙计,这不是一下子把仇人活捉了么?”
东方敏沉下脸:“这未免太狠毒了吧!”
东方磊道:“兵不厌诈,爹爹,为了报仇,顾不得这些了!”
庄丁们将一干昏睡的人众,就要往在门外走,被东方镇雄喝止,让他们取水来。
郑兰芝道:“今日天色已暗,明日动手吧!”
东方镇雄道:“夜长梦多,不能再等!”
不一会儿,家丁们果然端来了一盆清水。
东方镇雄道:“泼醒他们。”
庄丁们将水泼在昏睡人的脸上,不一会便悠悠醒转。
东方镇雄立即将众人的穴道制住。
醒转的诸人先还不明到底是怎么回事,见自己都上了绑,这才知道上了当了。
尚子书道:“好个东方镇雄,果然如此卑鄙无耻”
东方镇雄喝道:“对付卑鄙之人,何种手段不可使出?”
柳媚气得银牙紧咬,恨不能挣开绳索,以死相拼。
东方磊走到她跟前,咬牙切齿地骂道:“贱人!你也有今日?你这水性杨花的贱货,公子爷哪点配不上你?其实你也不照照镜子,你以为自己生得好么?呸!章彩云小姐胜过你十倍!如今已属意于我,我把你刮腹控肝祭奠亡灵之后,就要张灯结彩,大办喜事了,贱人,你后悔么?嗯?你”他象个疯子,血红着眼,龇牙咧嘴,模样还真吓人。
柳媚咬紧牙关,狠狠瞪着他。
东方镇雄见他没完没了,便喝道:“磊弟,闪开,把人带走!”
东方磊笑着,得意地笑着,样子比哭还难看。
柳媚等人被推出了大厅,只见夜色茫茫,山风猎猎,已是深秋天气。
东方家的祖墓就在庄内,离东方家居室有五六十丈远。
家丁们提着灯笼、琉璃灯在两旁照路,东方一家和总教习史镇南、总管伍光钧,神情激动地一路说着,倾吐大仇得报的畅意。
来到坟前,柳震等人被强按着跪下。
东方一家也跪在坟前。
东方盛的墓在中间,以石块镶砌,规模宏大,东方勇、东方镇英的坟在两边,略微小些,以显示地位之不同。
家丁们摆好香烛纸钱,也到一旁跪下。
东方镇雄祷祝道:“爹、二叔、兄弟在天之灵,今日捉得元凶柳震、潘洁、祸首柳媚,帮凶尚子书”
忽闻一阵嘿嘿怪笑,从墓石后面发出。
紧接着站起了十条黑影。
灯光下,东方一家看清了对方的面目。
东方磊道:”表哥,是四海门天玄堡的贵人呢,不必惊慌。”
为首的是内务堂主玄衣羽客赤元子。
站在这边的有外督堂主八臂魔马申甲,黑牡丹马戏玉,一等护卫杨钧、应兆年,最后是天山四煞。
东方镇雄心头一懔,忙行礼道:“各位来此相助,东方世家铭感于心”
话未完,却引得十人哈哈大笑。
东方镇雄和家中各人都莫名其妙。
元赤子道:“诸位听见了么,这小子还感谢我们呢!”
马申甲道:“他的话其实也不错,打发他一家升天,他还能不感恩吗?”
十人又是一阵大笑。
马红玉道:“哟,这么多香蜡纸烛,够东方家柳家两家用了呢!”
东方磊道:“这是杀掉柳家用的。”
杨钧狠狠道:“你小子也有一份。”
东方磊道:“杨护卫,这话不可如此说。”
应兆年道:“小子,你别再做梦了,你以为章小姐看得上你这家伙吗?你是什么东西?”
东方镇雄道:“各位,今晚东方家祭奠先人,别的话就不必在此提了。”
元赤子道:“好吧,我们耐心些,等你们杀了柳震一家,我们再来动手!”
东方镇雄不明白:“动什么手?”
“哈哈,小子,不懂么?”马申甲大笑“动手就是宰了你们,鸡犬不留,懂了么?”
东方一家大惊失色。
东方敏道:“各位,请把话说明白。”
元赤子道:“好,让你们做个明白鬼吧。今日你们将柳家杀了,我们又把东方一家杀了,以后传出去,就说你们互相火拼而亡,这不是十分壮烈的么?哈哈!”
东方磊急得大叫:“堡主不是这样说的!”
马红玉道:“小兄弟,堡主怎么说呢?”
“堡主说,他设下一计,可使东方家报仇。要大兄东方镇雄写一封书函去请柳震一家,然启将他们捉住,杀了以报血仇。”
杨钧道:“不错、不错,后面的话呢?”
东方磊语塞了。
应兆年道:“何必羞羞答答呢,大丈夫既敢做就该敢说!”
马申甲道:“人家是公子,脸嫩着呢,我来替他说吧。堡主说,捉住柳家后,天玄堡派来的人助你把东方镇雄杀了,就说是与柳家火拼中刀而亡,你父亲就当上了庄主,你就成为太白山庄的继承人,就可以当堡主的二女婿,堡主就收你为徒,传你神功,是不是这样啊?”
东方镇雄大怒,指着东方磊道:“好个没良心和畜牲,你竟敢”
元赤子道:“东方庄主别急,这东方磊我们堡主是看不上的,今日也要死在此地,你们东方家从此在江湖上除名!”
东方磊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这才知道上当了,可是悔之晚矣!
章雨梅、喻菊仙、东方子奇,东方淑玉、东方淑苑等均吓得目瞪口呆,魂飞魄散。
马申甲道:“大爷们让你先杀柳家,算是对你们开恩了,东方镇雄,还不动手等待何时?”
忽听紫衣秀士尚子书道:“东方镇雄,你鬼迷心窍,难道现在还不省悟吗?”
“噗噗噗”坟前的琉璃灯忽然熄灭,坟前顿时暗了下来,一片漆黑。
东方镇雄大喝一声:“快跑!”自己立即一个倒翻,跃出七丈外。
东方家一个个四散逃走。
马申甲一声暴喝:“哪里”
“走”字还未说出,接着的是一声惨呼,他竞然倒下了。
元赤子刚要出声喝问,一股劲风直袭心窝,他赶忙一个“旱地拔葱”跃起。但接连几股劲风向他袭到,他身在半空,哪里全躲得了,腰穴上挨了一下,打得他惨叫出声。
黑暗中马红玉尖声喊叫,那天山四煞也怒吼连声,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
这样受到一阻再阻,坟前的人早已逃光,还去哪里抓人?
九人慢慢地搜索了一阵,毫无结果,再看马申甲,已是呜乎哀哉了。
元赤子情知遇到高人了,便下令撤走。
瞬间,此地就无人了。
不对,应该说还有一人,他正缩在墓碑后面,此刻从墓碑后走出来,竟是个小孩子。可就怪,这小孩子一下就变成了个大人。
星光下,依稀可以看出,他正是萧笛。
原来,他那日和恒山掌们悟净师太等人从后山逃出后,他并未到什么地方去。
送走诸人,他又返身上了山顶。
残肢二怪还躺在那里,被二怪击杀的几人也都暴尸荒野。
他挖坑把残肢二怪和众人分别埋了。
这残肢二怪武功高强,章子云把他俩放在这里,真有“一夫当关,万人难过”的作用。
他到二怪的屋里,把门一关,盘膝用功,以恢复功力。
这间小屋有锅有灶,有米有盐,还有挂在墙上的腊肉。
运功完毕,他升起火来,又到有水处舀了水,煮了一顿饭吃。
吃饱后,倒在床上大睡。
第二日,他仍在屋中打坐。
三天后,他的功力全复,身体也已康复。
夜里,他以缩骨神功把自已缩得只有二尺高,从峰顶下到三楼,又从三楼下到楼底,在天玄堡内巡弋,弄清天玄堡内究竟有些什么人物,刺探彼等有何打算。
接连两晚,他对天玄堡的情形大致有了了解,决定白日躲在章子云的花园里,才好探听到秘密。
东方磊到章子云院子来时,他正藏在花台中间,东方磊与章子云、章彩云的说话,他全听得一清二楚。
东方磊与彩云分手后,又进了客室。
萧笛默运神功,听见了如下对话:
章子云:“怎么,贤侄还未走?”
东方磊:“小倒愿听堡主吩咐。”
“这就对了,须知人生在世,总该风风光光过一生,岂能屈居人下,默默无闻呢。”
“是,小侄明白了。”
“这样吧,有个锦囊妙计,包你不为难。”
“请堡主明示。”
“我派人跟你回太白山庄,说动你大兄写一封书信给柳震,表示以往误会一场,现愿重修旧好,一致对付徐雨竹,把柳家请来做客,宴席上在酒菜里做点手脚,不就使他们束手就擒了么?等将柳家人杀了,我的人再把你大兄送上西天,说是与柳家厮杀中身亡,这样做,两全其美,又用不着你亲自动手,你说好不好?”
“好极了,多谢堡主面授机宜,小侄永生不忘大恩!”
“呵呵呵,起来起来,你明日一早出发吧,我让玄衣羽客他们暗中相随。”
萧笛闻得阴谋后大惊,从花圃里游到墙角树丛里,静思作何打算。
他想先赶到柳家报信,又觉此举也无证据,怎能叫柳家相信。另外,更要紧的是,他暂时不能露面,否则,徐雨竹会全力以赴对付他,那时他有口难辩。
思来想去,决定届时在东方家设法相救。
第二天,东方磊便往太白山庄进发。
萧笛藏在太白山庄足有五天之久,终于盼来了柳震一家。
他几日未见柳媚,一见就激动不已。
在坟场上,他乘元赤子、马申甲等大谈特谈之际,以传音入密告诉尚子书,他替大家解穴,侍灯熄后,立即后掠,不要与魔头们交手。
灯灭后,他攻了马申甲一掌,又以小碎石不断袭击九人,才得阻止他们,让大家逃散。
此刻,他静坐墓前,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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