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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像突然被蛇咬了一口,打了个哆嗦,身躯似是一下子变矮,脸孔也在收缩,双目充满惊怖之色,瘫在现场,几乎连动都不能动。
所谓“怕得要死”原不过是句形容词,但现在这名叫李老三的汉子,竟是真的怕成要死的样子。
冷峻阴森的声音再度传出:“李老三,你是进门二十多年的老人了,为什么还打这种主意?”
“我没有”李老三像发了疟疾,连舌头都在打结。
一阵桀桀怪笑声中,一条人影出现在李老三身后。
韩青凤情不自禁用手轻碰了向云奇一下。
那出现的是个三十不到的黑衣人,一脸阴残之色。装束最奇特的,是额头上围了一道宽约两寸的黄色布箍。
只听他又冷笑了几声:“李老三,转过身来。”
李老三似乎不敢违命,全身抖颤着,费了极大的力量,才转过身去。”
“您您是八爷”
“嗯!李老三,我问你,为什么要逃走?”
“我没有”
“哼!既然没有,为什么不在指定的时间回去报到?”
“八爷是”
“是什么?”
“是耽误了”
“废话少说,你们三男一女计划逃走,早在被监视之中,那婆娘呢?她受伤兔脱,逃不远的。”
“我不知道”李老三的脸变了形。
向云奇心中一动,终于明白过来,受伤的婆娘,指的定是刚才埋葬的妇人。黑衣人说的三男一女,加上外面喉管被割的两个男的,正好是四个。
这等于解开了第一道谜底。
黄巾黑衣人阴阴地笑道:“知不知道没关系,你们是合伙行动的,应该走在一路,你的同伴在阴曹地府恐怕已等得不耐烦了。”李老三两眼忽然发直,脸孔连连扭曲之后,突地一挺腰,拔出长剑,看样子是情急拼命了。
黄巾黑衣人冷笑道:“王八蛋,你居然还想反抗?”
李老三骂道:“八号,你们这批刽子手。”
原来八爷指的是八号。
黄巾黑衣人再度冷笑,那声音像鬼域里吹来一阵阴风,听来令人心悸。
李老三咬了咬牙道:“我不想再过那种不是人的生活,死了倒好。”
“你本来就不能再活。”
“老子跟你这恶魔拼了。”
李老三长剑一掠,划了出去。
从出剑的架势看来,他的身子不弱。
黄巾黑衣人弹开数尺。
李老三一击落空,毫不滞留,又一剑劈了出去。
这是不顾生死的拼命打法,气势颇为惊人。
黄巾黑衣人这次不退反进,不知用的什么身法,竟然穿进了剑圈中。
“嗯!”一声短促的闷哼传。
被称作八号的黄巾黑衣人后退。
李老三长剑落地,向后栽倒,脖子喷出血来。
同样的死法,喉管被切断。
向云奇已是看红了眼,他已看出黄巾黑衣人是肘后藏刀,近身反腕横勒,身法和手法是第一流的。
如果向云奇及时现身阻止,李老三便可以不死。
韩青凤悄声道:“向少侠,谜底可以在黄巾黑衣人身上揭晓。”
黄巾黑衣人踢了地上的尸体一脚,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向云奇身法似电,喝声余音未落,人已到了对方身后。
黄巾黑衣人急急转身。
两人形成近身对峙局面。
黄巾黑衣人双目凶光闪射,喝道:“你是什么人?”
向云奇毫不瞒身份:“江湖上最近两年,出了个叫向云奇的,你该听说过吧!”
“你就是向云奇?”
黄巾黑衣人颇感意外,先是吃了一惊,但很快平静下来了。
向云奇不动声色:“不错,这证明你的耳朵和眼睛都还没有毛病。”
“你怎么会到这里?”
“路过。”
“想做什么。”
“想知道朋友的身份来历。”
“哈”黄巾黑衣人大笑起来,像是突然听到了非常好笑的笑话一般。
向云奇沉冷如故:“这也好笑吗?”
“非常好笑。”
“什么地方好笑?”
“一个死定了的人,还要问东问西,难道不好笑吗?”
黄巾黑衣人说完,又笑了几声。
向云奇不动声色:“在下倒是觉得一点也不好笑,我敢打赌,你会忙不迭地说出来。”
“要试试看?”
“不是试,而要证实。”
“时间宝贵,别光说不练,来吧!”
黄巾黑衣人扭动了一下身躯,右臂一屈一伸,在屈伸之间,可以隐约看到藏在肘后的森寒利刃。
向云奇缓亮出长剑。
黄巾黑衣人显得很笃定,嘴角噙着一线阴残的笑意,两眼斜睨着,等待对方先出手的样子。
向云奇抖手刺出一剑。
这一剑,用的是绝招了,他存心一剑击中的,不容对方有任何反击或闪躲的余地。
黄巾黑衣人果然没反击,也没有闪躲。
剑刺中左胸,不深,向下划,既然有心要留活口问供,当然不能要对方的命。
“嗤”的一声,外衣裂开尺长一道口,仅只是胸衣裂开,不见血。
黄巾黑衣人神色未变。
向云奇呼吸为之一窒,他自信这一划足可使对方皮开肉绽,重伤倒地,然而对方竟皮肉不损。
就这一瞬间,黄巾黑衣人蓦地侧身闪进,右手肘拐向向云奇的咽喉,快如电闪。
一旁的韩青凤发出一声惊呼。向云奇也大吃一惊,其间不容发的瞬间,硬生生扭开上半身,等黄巾黑衣人发现利刃落空再次反勒时,向云奇已弹开五尺,险中带险地避开了拐刀杀手。
黄巾黑衣人脸色一变,腾身抢进。
韩青凤急叫一声:“下盘!”
向云奇的反应几乎接近本能,刺出的剑中途变势扫向对方下盘。
黄巾黑衣人的反应之快也着实惊人,抢进的身形也倏忽间向后飘退,进退的速度同样敏捷。
向云奇剑术出神入化,进势不变,招式立改,眨眼间连改八式,罩住了对方全身所有部位与角度,气势有如烈日当空,说是八式,只有向云奇自己心里明白,在外人看来,只是一片涵盖极广的的剑幕而已。
一声惨叫,剑幕收敛。
“嚓”黄巾黑衣人的一条左臂抛落在丈余外的树丛里。
血光进现中,黄巾黑衣人半跪下去。
向云奇斜扬的剑徐徐放落。
韩青凤现身出来。
黄巾黑衣人的脸孔扭得完全变了形。
向云奇探手替对方点穴止血。
他怕对方失血过多而死,那就无法问供了。
“朋友,现在还好笑吗?”
黄巾黑衣人龇了龇牙,恶毒地瞪着向云奇,全身因断臂之痛而簌簌抖个不停。
向云奇如利刃般的目芒照射在对方脸上:“现在交代来路?”
黄巾黑衣人咬牙切齿:“你在作梦!”’
“不肯讲?”
“你有什么手段不妨全使出来,姓向的,记住一句话!”
“什么话?”
“你会百倍偿还这笔账!”
“那是另外一回事,现在要你答话。”
“办不到!”
“那就试试看!”向云奇抬起了剑。
突见黄巾黑衣人口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右手抹上自己的脖子。
韩青凤叫:“快阻止他!”
来不及了,黄巾黑衣人的颈子已颈冒红,他用割别人喉管的利刃自决了。半跪的躯体栽倒地面。
向云奇的心也随之收缩。
他早该提防对方有这一着,一时疏神大意,前功尽弃,现在活口已永远闭上了嘴。
韩青凤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向少侠,我们失算了。”边说边跺了跺脚。
“想不到这家伙会来这一手。”
“现在怎么办?”
“先搜搜他身上,看有什么线索,我觉得很奇怪,那一剑为什么伤不了他?”
“我已经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
“向少侠没注意到吗?他胸衣裂口之下不是皮肉。”韩青凤望着死者。
向云奇顿有所悟,俯身撕大了裂口,用剑尖敲击了几下,点点头道:“铁甲护胸,难怪我在运剑时感觉有硬物震手。”
“看,他脖子上也挂着红绳子。”
向云奇探手拉出,红绳子也系了块与其他被杀者同样大小的牌子,所不同的,被杀者是竹牌,而这黄巾黑衣人是铜牌。
韩青凤道:“他们是一伙的已无疑问。”
向云奇扯下铜牌,直起身,审视那块铜牌,上面赫然刻着令人看不懂的符,居中有个“八”字。‘
韩青凤也凑过来看了一眼,道:“八!对了那个叫李老三的先称他叫八爷,后来又改他叫八号,这就是他的身份,可是,八什么呢?”
向云奇随口道:“可是八号武士八号杀手这一类的。”
“是什么门户呢?”
“有了这铜牌,一定可以查出来。”
“我也希望如此。”
“现在已证实那位自称好心人的并非杀人凶手。”
“不过,他那怪诞的行径仍然脱不了干系,肢解尸体收埋,太悖人性天理,对了”
向云奇说到这里,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两眼泛光,不再接下去。
韩青凤一愣道:“向少侠想说什么?”
“我想到咱们该设法找好心人,他一定知道死者的来历。”
“哪个死者?”
“那三男一女加刚才这一个。”
“有道理。”
“我又想到了件事。”
“什么事?”
“我们隐身守候,看好心人会不会现身收尸。”
“好,的确是个值得一试的办法。”
两人立即退离现场,再度隐起身形。
一个时辰过去,毫无动静。
日已西斜,叶隙漏下的光晖,也成了斜的。
“韩姑娘,你感觉饿吗?”
“哎呀,我还真的忘了,向少侠,这一提,还真有些耐不住,肚子都瘪了。”
“既然等不到,我们就走吧,这种事不可能一下子完成的。”
“也好。”
向云奇和韩青凤就在山下一处小镇的客栈里住下。
客栈的房间里,两人对坐用餐。
两餐并做一餐,自然是食量增加,酒也喝了不少。
灯光下,韩青凤酒后娇面艳红,眼波流转,姿态较平常更为动人。
虽然此刻她仍是男装,但在向云奇的眼里并没有分别,因为她本来就是女人。
一男一女,很微妙地凑合在一起,气氛也是微妙的。
韩青凤还真的很快就提出一个微妙的问题:“向少侠,今晚怎么睡法?”
“你睡隔壁,我们不是订了两个房间吗?”
“我的意思,咱们最好住一间房,有事时可以商量,睡不着时可以聊聊天,当然,我是做仆人的,必须打地铺。”韩青凤说得很自然,笑得也很自然。
向云奇弄不清对方是不是有意逃逗,但却难免下意识心头一荡,因为他经验过类似的阵仗,李瑶红就曾使他几乎不能自持。他是男人,不是圣人。
“这样方便吗?”
“我不知道有什么不方便,传说中的向少侠是个知礼守礼的正人君子,也是真正的侠士。”韩青凤一脸正容,从表情看不出她的居心何在。
“既然你这样信任我,咱们干脆就睡一张床,又何必一个人打地铺。”
“你说这话是真的?”韩青凤原本一片绛霞的脸上,显得更红了。
“这是你的主意,我不能拂你的美意,对不对?”向云奇像是很认真。
“好,就这么说定了。”
向云奇笑笑,举杯饮了一口酒。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
向云奇不经意地问:“谁?小二吗?”
门外是个苍老的应声:“客人。”
向云奇和韩青凤齐齐心头一震,互望了一眼,彼此都在想:在这陌生的地方,怎会有客人造访?
向云奇犹豫了一下,两眼盯着房门:“请进,门没闩。”
房门被推开,一条人影走进。
来人反手关上门,用背抵着,眼神直在两人身上打转。
在这刹那,向云奇和韩青凤,四只眼全直了。
这真是意外中的意外,不速而至的,竟是肢解尸体的好心人。
但向云奇很快就定下神来,他原就是要找这位好心人的,如今他自动找上门,反而是件求之不得的事。
好心人收回眼光问道:“两位觉得意外吗?”
向云奇不动声色:“阁下一定是来做好事的了?”
好心人摇摇手:“这是什么话,在市集里是用不着老夫费力的。”
“阁下有何见教?”
“一回生,二回熟,咱们在山上已打过交道,人有见面之情,老夫以朋友的身份拜访,可以吗?”
好心人完全是打哈哈的诡异口吻。
向云奇心里有打算:“当然可以。”
好心人望着桌上酒菜,咂了咂舌头:“可否叨扰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