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无双红着脸道:“小弟一向都是如此。”
葛真吾点头道:“你脸色也略带苍白,身子太单薄了些!”举壶斟了三杯酒,才举杯道:“咱们兄弟,结伴同行,明天就要分手,这叫别多聚少,今晚是临别前夕,明日即天涯,愚兄要和二位贤弟多喝几杯,先干这一杯。”说完,一口喝干。
楚玉祥、英无双陪他干了一杯。
葛真吾一手持壶,又给两人斟了酒,说道:“三弟不会喝酒,就慢慢的,二弟,咱们兄弟可得多喝几杯。”又举杯一饮而尽。
楚玉祥自然又和他干了一杯,说道:“葛大哥,你也喝得慢一点。”
葛真吾两杯下肚,面颊飞红,一双星眸也亮若秋水,含笑道:“咱们一见如故“兄弟论交,古人说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你楚二弟乃我生平第一知己,为知己干杯,千杯犹嫌少呢!”接着目眼英无双笑道:“三弟当然也是我的知己;但却是第二知己了,我想三弟也是把愚兄列为第二知己,你的第一知己,自然也是楚二弟了,只不知楚二弟心中把咱们两个,谁列为第二呢?”
英无双被他说得脸上又是一红,说道:“大哥心中,自然把葛大哥列为第一了,因为你是咱们三入中大哥,我只是小弟罢了。”
楚玉祥笑道:“我们既是兄弟,只有年龄有大小之分,还分什么第一第二呢?”
“说得好。”葛真吾举杯道:“楚二弟。这是你说的,咱们一盟在地,三人一心,不分彼此,这话你可要记得,来,这一杯,三弟也非喝不可。”
英无双只得和两人一起干了。
菜陆续上来,葛真吾和楚玉祥又连干了几杯,大家都有了几分酒意,才会帐下楼。
楚玉祥眼看葛大哥喝得连脚步都已见踉跄就扶着他的手臂而行。
葛真吾一手握住了楚玉祥的手,说道:“二弟,你不用扶我,我又没醉。”
口中说着没醉,一个人几乎倾跌下去。
楚玉祥暗暗好笑,你明明喝醉了,还说没醉,但这话并没说出口来,只觉葛大哥把自己的手握得紧紧的,他是没练过武的读书相公,一双手温暖如玉,简直像是姑娘家的纤纤玉手。
回到后进,楚玉祥扶着葛真吾送入房中,让他在床上坐下,说道:“葛大哥,小弟替你把靴脱去了,你睡一会吧。”
葛真吾突然静目笑道:“二弟。愚兄还没醉到倾头就睡的程度,这样坐一会就好,你也坐下,我们明天就要分手了,你多坐一会,陪我聊聊。”
店伙看到三位公于爷回来了,而且还喝醉了酒,结巴着沏了一壶浓茶送来,陪笑道:
“三位公子爷请用茶,喝口浓茶,可以醒酒。”
英无双倒了一盅茶,送到葛真吾面前,说道:“葛大哥,你先喝口茶。”
葛真吾朝她含笑道:“谢谢你,三弟”
楚玉祥和英无双陪他坐了一会,就起身辞出,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早晨,楚玉祥醒来天色已经大亮,打开房门,店伙送来洗脸水,陪着笑道:“二位公子,大公子天没亮就走了。”
楚玉祥听得一怔,说道:“大哥已经走了,他走得这么早?”店伙道:“是大公子吩咐小的不许惊动二位公子的,连店帐都已付了。”
说话之时,英无双也走了进来,说道:“葛大哥已经走了吗?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我想我们还要送他一程呢?”
店伙退去,又给英无双送来了洗脸水,两人盥洗完毕,吃过早点,就离开客店,两骑并辔出城。
英无双回头嫣然一笑道:“大哥,现在我们又是两个人了,前几天,我总觉得大哥被葛大哥分去了很多。”
楚玉祥笑道:“你这真是孩子话,我怎么会被葛大哥分去呢?”
“我说的是真话咯!”
英无双认真的道:“葛大哥和你有说有笑的,我就插不上嘴来。”
楚玉祥笑道:“葛大哥是好人,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便风流,葛大哥真是一位风流名士!”
英无双道:“只可惜他不会武功,不然,倒是大哥的一个好帮手。”
楚玉祥含笑道:“有你这个好帮手,已经够了。”
英无双心里一甜,回眸低低的道:“是真的?”
楚玉祥道:“自然是真的了。”
英无双忽然发现自己两人走的这条路,好像是昨天的来路,举手掠掠秀发,问道:“大哥,昨天我们就是从这条路来的?”
楚玉祥道:“不错,前天是胡漆,我们要去太湖,要到雪堰才有到太湖去的船。”
不多一会,就赶到雪堰,这是临湖的一个小镇甸,只有一条铺着石板的小街。
这时才不过辰已之交,小街上忽然来了两匹骏马,马上又是两个玉树临风的俊美少年,而且腰间又悬着长剑,自然极为引人注意。
楚玉祥在一家杂货铺门口下马,朝站在门口的老者拱拱手道:“请问老丈一声,在下兄弟要去马迹山,不知在那里下船?”
那老者朝两人打量了一眼,才道:“二位公子从前没有去过太湖?”
楚玉祥道:“是的,在下兄弟还是第一次来。”
老者道:“这就是了,二位公子从这里去,街尾有一家茶馆,二位公子的牲口,可以交给茶馆小厮看管,二位只要坐下来喝茶,胡管事就会来问二位要去那里,找什么人,他自会给二位公子安排的。”
楚玉祥心中暗道:还有这么麻烦,一面拱拱手道:“多谢指点。”
老者道:“不用客气。”
两人跨上马背,循着石板路缓缓驰去,街尾临湖果然有一爿茶馆,也没有招牌,只有相当宽敞,里面放着十几张板桌、板凳,也有不少人坐在那里喝茶,有几张桌上,还有人在下着棋。在这里静静的品茗,看太湖的湖光山色,倒是很好的地方。
两人下了马,果然有一名小厮替两人牵过马匹。
楚玉祥走在前面,找了临湖的一张桌子,两人坐下之后,一名伙计就沏了一壶茶送上。
喝茶的人只看了两人一眼,也没多瞧,这些人到这里来喝茶,当然都懂得江湖规矩,不关自己的事,不会多看。
英无双取过茶壶,给大哥斟了一盅茶,然后也给自己斟了一盅,浅浅喝了一口,说道:
“大哥,这茶叶不错。”
楚玉祥笑道:“这是洞庭山的茶叶,出名的”
他话未说完,就见一个穿着蓝布长衫的汉子,迎着走来,朝两人抱抱拳,含笑道:“二位公子难得光临,在下敝姓胡,是这里的管事,不知二位公子有什么要在下效劳之处吗?”
楚玉祥连忙站起,抱拳道:“原来是胡管事,在下兄弟,正想请胡管事帮忙。”
“不敢。”胡管事道:“二位公子请坐。”
他在两人横头移开板凳,坐了下来,说道:“二位公子有何见教,只管请说。”
楚玉祥道:“在下楚玉祥,他是我义弟东方英,是找丁盛丁大哥来的,不知胡管事可否给在下兄弟找一条船?”
胡管事哦了一声,连忙拱羊道:“原来是楚公子、东方公子,在下失敬,总堂主本来是在马迹山,担任水上总巡,自从担任了总堂主职务,就到西山总堂去了,二位公子既是总堂主的朋友,在下立时派船送二位上西山去好了。”
楚玉祥拱手道:“如此多谢胡管事了。”
胡管事连说“不敢”站起身道:“二位公子请稍待,在下这就去叫人准备。”说完,匆匆走了。
英无双悄声问道:“大哥,这位丁大哥是总堂主,总堂主是做什么的呢?”
她从未在江湖行走过,是以什么都觉得新奇。
楚玉祥道:“我也不大清楚,一般江湖上组织,有内三堂、外三堂,他是总堂主,自然还要高一级了。”
英无双道:“丁大哥本领也很大了?”
楚玉祥道:“应该很大,他有个外号叫做过江龙。”
英无双眨着眼睛说道:“大哥,你的外号叫什么呢?”
楚玉祥笑道:“我初出江湖,那有什么外号?”
英无双道:“你为什么不取一个呢?”
楚玉祥道:“名号是人家给你取的,那有自己取的道理?”正说之间,胡管事已经匆匆走来,抱着拳道:“二位公子,船已经准备好了,二位是不是就要下船?”
楚玉祥拱手道:“真是麻烦胡管事了,在下兄弟这就下船好了。”
“这是应该的。”
楚玉祥摸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
胡管事忙道:“二位公子是自己人,这个万万不敢收。”
楚玉祥心知这片茶馆准是太湖帮开的,这就含笑道:“这小意思,算是在下兄弟给伙计的好了。”
胡管事还是再三不敢收,最后要伙计谢二位公子的赏,才领着两人走出茶馆,走至一处埠头,果见一艘帆船,已停在岸旁。
胡管事陪同两人走入中舱,敢情这艘船是专为迎接宾客之用,舱中有一张圆桌,两把椅几,舱中板壁,地板,都漆得极为光亮,两边还有窗户,可以例览湖中景色。
一名身穿青布衣裳的少女端着两盏香茗,和一个果盘,一起送上,放到小圆桌上,说道:“二位公子请用茶。”
胡管事吩咐道:“茶花,快去见过楚公子、东方公子。”
青衣少女朝两入福道:“小婢茶花。叩见楚公干、东方公子。”
胡管事一面朝两人道:“她是派在这条船上,伺候贵宾的,二位公子需要什么?请只管吩咐她就是了。”
楚玉祥道:“胡管事太客气了。”
胡管事连连拱手道:“二位公子莅临太湖,这是应该的。
在下招待不周,务请二位多多包函,现在就要开船了,在下就恕不远送。”
楚玉祥连忙拱手道:“多谢胡管事,你请便吧!”
胡管事连连拱手,才行退出。
青衣少女茶花躬躬身道:“小蝉就在后舱,二位公子有什么吩咐,只要叫小婢一声就好。”
说着,也退了出去,随手掩上了舱门。
英无双道:“大哥,这艘船真好,我还是第一次坐船呢!”楚玉祥道:“你坐下来,他们就要开船了。”
英无双依言坐下。这时水手们已经撤去跳板,船缓缓的驶离埠头,朝湖中驶去,船身起了一阵轻轻晃动,但坐在舱中,依然很是平稳,等船到了江心,只听一阵辘辘之声,水手们已经挂起了风帆。
两人坐在舱中,可以远眺无涯无际三万六千顷的太湖,眼前白茫茫一片,天水相连,只有湖上点点风帆,和翱翔在天空的沙鸟,出没烟波之间,太湖三十六峰,近的还可以看得到,远的却隐隐约约笼罩着一层轻云。
英无双心情好像特别开朗。看着窗外景色,幽幽的道:“太湖有这么美,我真想住到这些山上去。”
楚玉祥笑道:“你初出江湖,就有归隐之心了?”
英无双道:“难道你不想到这样美的湖山中来?”
楚玉祥笑道:“想是想,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英无双轻啊一声道:“对了,大哥还要去开镖局,替义父母报仇,但等这些事情都完成了,就可以往到这里来了。”
楚王祥点着头道:“但愿有这一天。”
英无双霎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说道:“一定会有的。”
楚玉祥缓缓拉起她玉手,说道:“我只要报了义父母的血仇,我们就到这里来,再也不出去了。”
英无双粉脸红红的,低下头道:“只要和大哥在一起,我也也不出去了”也羞涩的缓缓朝大哥的怀里偎去。
楚玉祥只觉这位妹子柔顺得像依人小鸟一般,一手拢住她娇躯,一手轻轻抚着如云秀发,柔声道:“那时我们永远不分开了。”
英无双忽然双肩耸动,好像哭了!
楚玉祥心头一急。一手把她埋在胸窝的蜂首抬了起来,问道“无双,你哭了?”
英无双娇面红馥馥的,还挂着两行晶莹泪珠,羞急的道:“人家太高兴了!”
楚玉祥看她一副娇憨模样,宛如梨花带雨,心头又怜又爱,忍不住缓缓低下头去,四目相注。两片炽势的嘴唇,落在她瓠犀微露,兰息轻喘的樱唇之上。
英无双吃了一惊,口中唔了一声;但立时被他嘴唇封住,这一刹那,她身上好像通过一道电流,起了一阵又惊又喜的颤抖。
她感到他双手搂得越来越紧,使她快要窒息,也把她带进了奇妙美好的幻想,她一双玉臂也很自然的环抱住他。
过了很长一会工夫,楚玉祥才松开了双臂,英无双胀红了脸,一颗头躲在他怀里,再也不敢抬起来。
楚玉祥任由她偎在怀里,又过了一会,耳中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朝后舱走来,忙道:“无双,有人来了。”
英无双赶紧回到椅上坐下。假装望着窗外景色。
舱门推启,茶花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走入,含笑道:“二位公子,请用午餐了。”
她走近圆桌,把果盘,茶盘移开,然后从食盒中取出两副杯筷,四盘菜肴和一壶美酒。
楚玉祥道:“船上还准备了午餐吗?”
茶花嫣然一笑道:“是胡管事特别吩咐的,因为这趟水程,少说也要四个时辰才能到达。”
楚玉祥道:“要这许多时间?”
茶花道:“二位公子如果从木渎镇下船,就近得多了。”
她在说话之时,已替两人杯中斟了酒,然后说道:“二位公子请用酒了。”
楚玉祥道:“我们不喝酒。”
茶花娇声道:“这一壶酒,不过半斤,是用惠山泉水酿的,入口香醇,不会醉人,二位公子不妨试试。”
楚玉祥举杯喝了一口,果然极为清例,这就笑道:“这酒果然不错,兄弟,你也喝一杯,我们就以这一杯为限好了!”
英无双也举杯喝了一口。
桌上虽然只有四式菜肴,但却件件精美可口,两人喝完一杯酒,茶花就装了两碗饭送上,又从食盒中端出一小锅汤来。
她一直在旁伺候着,等两人吃毕,收拾起食盒,又沏上了茶,才行退去。
果盘中有荔子、桃脯、密梅、松仁,还有一小碟玫瑰水炒的瓜子,船中无聊,而一面品茗,一面嗑嗑瓜子,确是最好的消遣了,英无双从未吃过这些东西,自然吃得津津有味。
傍晚时分,茶花推门进来,在舱中点起一盏六角宫灯。
英无双问道:“姑娘,我们要什么时候可以到呢?”
茶花道:“快了,大概再有半个时辰就可以到了。”
不到半个时辰,船已缓缓靠岸,茶花推开舱门,走了进来,躬身道:“二位公子,请上岸了。”
两入走出舱门,跨上跳板。
岸上早有两名青衣汉子手持灯笼,仁立等候,看到两人舍舟登陆,立即躬身道:“二位公子请随小的来。”
说完,走在前面引路。
这时天色已经全黑。只觉峻峰矗立,黑幢幢接连云表,一条登山石径,盘曲而上,两边古木参天。
走了半里来的路,迎面矗立着一座石砌牌坊,就是一片平台,越过平台,便有一道宽阔的石级,直达山腰。
那两名汉子提灯引着两人拾级而上,石级尽头,是一道石砌围墙,两扇黑漆漆大门紧紧闭着。
其中一名汉子走上前去,伸手轻轻叩了三下。
半晌之后,两扇大门呀然开启。走出一个身穿青衣的汉于朝楚玉祥两人打量了一眼,问道:“两位公子已经来了么?”
前面汉子点头道:“已经来了”
那看门的汉子赶忙道:“总堂主已经吩咐过,两位公子来了,就请到东厢奉茶。”
领路两名汉子应了声“是”回身道:“二位公子请进。”
楚玉祥、英无双也不客气,双双跨进大门。
守门汉子迅快的关上大门,走在前面说道:“方才总堂主已经吩咐过,二位公子请到东厢休息,小的给二位领路。”
这是一座大天井,他领着两人穿行长廓,到了东厢门口,推开木门,躬躬身道:“二位公子请到里面坐,小的就进去通报。”
说完,匆匆退了出去。
东厢没有点灯,但确是一间相当宽敞的客室,放着两排椅几。
楚玉祥觉得奇怪,这里是太湖帮的总柁,怎么不见一点灯火?他因厢房中甚是黝黑,就一手拉着英无双的手。相偕走入,在左首一排椅子上落座。
英无双道:“大哥,你看得清看不清?”
楚玉祥道:“今晚不算大黑,还可以看得清。”
英无双道“这里好像很久没有住人了。”
楚玉祥道:“你看到了什么?”
英无双道“我不是看到的,是手摸到的,我们坐的椅子上,积了一层灰尘。”
楚玉祥目能夜视,也只能看到室中的椅几,看不到椅上的灰尘,听她一说,就伸出一个指头朝椅子上一抹,当真抹起了一层灰尘,心中虽觉奇怪,一面说道:“也许这东厢很久没有接待贵宾了。”
英无双道:“他们怎么没有人掌灯来,也没人送茶来呢?”楚玉祥当然也有此想法,自己人远来太湖,总是客人,像这样让客人坐在黝黑的东厢,既没点灯,也没人送茶,这那是待客之道?心念这一动,不觉站起身道:“我们出去瞧瞧。”
两人跨出厢房,只见大厅上黑沉沉的极为阴森,两边长廓也静悄悄不闻一点人声,偌大一座房屋,生似久无人住的空宅!
楚玉祥愈看愈可疑,他想不出丁盛要人把自己领到这座空宅里来,究是为了什么、莫非丁大哥已被卢寿同做了手脚。
迷失神志,把自己两人引来,也是卢寿同使的狡计了?但把自己两人引到这里来,又算得是什么狡计呢?就在他沉思之际,突听身后有人低喝一声:“打!”一缕劲风朝自己后心激射而来!
楚玉祥反手一抄,只觉入手甚轻,打来的不像是什么暗器,低头看去,原来接在手中的只是一个揉得很小的纸团,急忙打开纸团,只见上面潦草的写着:“快走”二字。
英无双问道:“大哥,是什么人暗算你呢?”
楚玉祥低声道:“刚才有人打来一个纸团,上面写着‘快走’两个字。”
英无双道:“这会是什么人呢,哦,大哥,我们走不走呢?”楚玉祥略为沉吟,说道:
“当然不走,我们是找丁大哥来的,还没见到丁大哥,怎么就要走呢?”
突听有人沉哼一声道:“你们还走得了么?”
砰然一声,两扇大门已被撞开,从门外走进六个人来。最前面一个是四十开外的瘦削脸中年人,目光阴隼,一望而知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稍后一个身材较壮,年龄也在四旬出头,方面、肤色稍黑。和这两人一同进来的还有四个人,年龄,高矮不等,显然都有一身武功。
这六个人刚一进门,身后分两边涌进八名青衣劲装汉子,一手挑灯,一手执着雪亮的钢刀,每人腰间还挂着匣弩。
在这同时,东西两面围墙上,也现出了幢幢人影!
不,从大厅后面两边廊上,也同时涌出十几个劲装汉子,他们都是手待匣弩,对准了楚玉祥,英无双两人!
楚玉祥目光一动,心中暗道:看来把自己两人引来此地,果然是早就布置好的阴谋了。
瘦削脸中年人厉笑一声,回头朝黑面中年人道:“竺兄,兄弟据报,有两名奸细潜入得仁堂准备纵火,看来不假了,你们分人到堂上去搜,这两个贼子给我格杀勿论。”
方面黑肤中年人颔首道:“许兄说得是。”目光一抬,沉喝道:“你们两个年轻人,还不束手就缚,听候发落?”
楚玉祥神色自若,徐徐说道:“二位说什么?在下兄弟会是奸细?哈哈,在下在雪堰一家茶馆找上贵帮负责接待宾客的胡管事,告诉他在下兄弟是找丁盛丁大哥来的,他说丁大哥已经不在马迹山了,特地派船把在下兄弟送到缥渺峰来的,上岸之后,就有贵帮两名弟兄手持灯笼,把在下兄弟领来此处,如何说得上潜入二字?”
方面黑肤中年人冷冰冰的道:“这里并不是缥渺峰。”
楚玉祥问道:“那是什么?”
方面黑肤中年人微哂道“大龙山得仁堂。”
楚玉祥奇道:“大龙山得仁堂?”
他根本不知道大龙山得仁堂是什么地方?这时奉命进入大厅搜索的两名劲装汉子迅快的回身走出,朝瘦削中年人道:“回总管的话,堂内发现两个大麻袋,里面装的是硫磺、松香等物”
瘦削脸中年人目中厉芒闪动,阴嘿道:“物证俱在,你们还想狡赖么?只要说出共谋之人是谁?还可饶你们不死,说,你们到得仁堂纵火,是和什么人联系的?”
方面黑肤中年人道:“年轻人,许总管说的话,你们总听到了,只要你们说出系奉何入之命,和本帮什么人联系的,就可饶你们不死,这对你们已经是很优待了。”
楚玉祥朗笑一声道:“你们派船把在下兄弟送来此地,总不假吧?在下根本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会到这里来纵火的呢?”
瘦削中年人回头哼道:“有人派船把他们送来此地,可见是帮里有了内奸。”
方面黑肤中年人道:“你们不知道大龙山得仁堂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本帮历代先贤存放骨罐和收藏先贤事迹之处,先贤们求仁得仁,舍身取义,只有你们这些鹰爪孙才会潜入此堂,企图窃取先贤事迹,还要纵火焚烧,手段果然毒辣得很!”
原来太湖帮立帮之初,原是明朝遗民纠合志士,志在反清复明,光复华夏的一个秘密组织,当年势力遍及长江下游,但在几次密谋失败,经过数十年下来,清廷渐渐采取怀柔政策,上一代的人,逐渐凋谢,传到这一代“湖主”手上,太湖帮早已只是一个江湖帮会,和创立的宗旨,完全变了质,但太湖帮还是严守帮规,不与官方打交道,不作鹰爪孙,在黑白两道中,别树一帜。
得仁堂是他们存放历代先哲骨灰坛千,和存放帮中重要文献之处,自然是太湖帮视为最机密的禁地了。
英无双偏头问道“大哥,他骂我们鹰爪孙,鹰爪孙是什么呢?”
楚王祥道:“我也没听人说过。”
方面黑肤中年人心中暗道:“原来这两人竞是初出道的雏儿。”一面冷冷的道:“鹰爪孙就是八扇门里的走狗腿子,利欲黛心的官家爪牙。”
英无双奇道:“谁说我们是官家的人了?”
瘦削中年人喝道:“你们再不说出和本帮什么人勾结,企图在得仁堂纵火,本座就要对你们不客气了。”
楚玉祥剑眉轩动,目中射出两道慑人冷芒,朗朗一笑道:“这是你们预先设好的圈套。
故意把在下兄弟引来此地,在下弄不懂的是和尔等素昧平生。谈不上恩怨,何以要设下阴谋,用这种卑鄙手段来对付在下兄弟、老实说,凭你们区区几个人手,还不在楚某眼里,在下是找丁大哥来的,你们去把丁大哥找来,免伤双方和气。真要和在下动手。万一失手,这后果就该由你许总管负责了。”
瘦削中年人怒喝一声:“好小子,你口气倒狂得很!”
英无双气道:“你敢骂我大哥小子,你才是小子。”身形翩然飞起,一下欺近过去,喝道:“你先接我一掌。”挥手一掌拍了过去。
她身法奇快,声别人到,掌到,瘦削中年人骤不及防,眼前人影掌影同时袭来,急忙抬手发掌,迎击而出,他怎知英无双练的是旁门中最厉害的“九阴神功”双掌甫接,拍的一声脆响,顿觉一阵澈骨奇寒。袭上身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冷襟,脚下踉跄后退。
英无双一击出手,人已翩然飞了回去。
方面黑肤中年人就站在瘦削中年人边上,竟然无暇出手,眼看瘦削脸连退了几步,脸上神色大变,不觉间道:“许总管,你怎么了?”
瘦削脸中年人但觉身上一阵冷过一阵,纵然想运功御寒,还是无法办到,身子起了一阵剧抖,连牙齿都不住的打战,颤声道:“那小子邪门得很,掌力好冷”
方面黑肤中年人听得不由一楞,心想:许总管一身功力,绝非庸手,竞会连人家一掌都接不下来。但此时已不容他多想,一挥手道:“大家一起上,先把这两入拿下了再说。”
右手一抬,呛的一声抽出长剑。
他身后四人听了他这声大喝,也各自拿出兵刃,朝楚玉祥二人逼近过去。
楚玉祥眼看对方居然仗着人多,一拥而上,不由心头大怒,回头道:“兄弟,这几人我一个人就够打发了,你站着不用出手了。”
英无双道:“不,大哥,我学了剑法,平日没有机会出手,今晚自然也要试试了!”
她不待楚玉祥再说,身形一闪,朝石首一个持刀的汉子欺了过去,口中喝道:“来,我们较量较量。”刷的一剑刺了过去。
她在裴家堡之时,因大家都身佩长剑,心中好生羡慕,就缠着楚大哥教她剑法。
楚玉祥因她不是全真教的门人,未得师父允准,当然不敢传她“全真剑法”心想绿袍师父没有门派,就把“十二式”剑法,传给了她。”他怎知绿袍神君这十三式剑法,乃是集天下剑法之精英,又经他加以改进,比“全真剑法”更具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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