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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扣住来拳脉门,双目凝煞,冷笑道:
“少爷可不管什么阎老板狗老板,姓涂的,你大概就是狗仗狗势,在扬州横行不法,今晚少爷权且饶你狗命,去罢!”
随手一挥,歪头阿涂一个人像灯心草扎般被摔出一丈来外,碰的一声,仆倒地上。
卫天翔说完之后,再也不理他死活,返身往房中踱去。
店伙瞧到歪头阿涂仆倒地不起,心下大惊,连忙前去把他扶起,歪头阿涂满口鲜血,一条右臂,已又肿又胀,口中不住的低哼,痛彻骨髓,但情知今晚碰上了硬点子,那里还敢再放半个屁,夹着尾巴,由店伙架了往门外溜之大吉。
卫天翔返身入屋,点上油灯,取出怀中纸团,打开一看,只见纸上写着:
“扬州是非之地,不宜逗留。”字迹娟秀,果然出之女子手笔!
不!纸团上还隐约可以闻到一缕淡淡幽香,敢情在她纤掌上握了一阵,才染上的脂香!
卫天翔瞧着纸条,不禁怔怔出神,同时想起方才那一声娇笑,多么悦耳动人,生似萦回耳际,历久不散!
呆想了一会,暗忖自己路过扬州,原无逗留之意,但寄字之人,既说这里是是非之地,不管她是好意,抑或另有用心,自己倒偏要留下来瞧瞧到底有些什么是非?主意已定,就熄灭油灯,上床睡觉,这一晚不再有什么事情发生。
第二天早晨,店伙送来脸水,一面苦着脸道:“客官,你昨晚出手摔伤涂大爷,还得罪了阎老板,这事可就大呢,万一阎老板责怪下来,小店小店”
卫天翔俊目乍睁,朗笑道:“什么阎老板,大不了是鱼肉一方的土豪劣绅罢了,他纵容爪牙,为非作歹,少爷既然伸手管了,就要瞧瞧姓阎的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东西?”
店伙给他大声一嚷,脸色吓得腊黄,急忙摇手道:“我的爷,你你老息怒,阎
阎老板就是江湖上人称淮扬大侠阎北辰,今年是他六十大寿,三天后就是寿期,阎老板大发请帖,说是要在寿诞之期,当众封剑。”
淮扬大侠阎北辰,卫天翔倒听古叔叔说起过,是以微哼了一声,店伙好像说的十分得意,接着又陪笑道:“客官,你老可真不知道,阎老板在咱们苏北,却没有人叫他淮扬大侠。”
卫天翔好奇的道:“那叫他什么?”
店伙双肩一耸道:“这里的人,都叫他阎老板,又叫他苏北大侠,因为听说他老人家和江南一个什么大侠最好不过,江湖上天大的事儿,只要他们两位说过就算!”
卫天翔听得心中蓦然一动,脱口问道:“你说的可是江南大侠?”
店伙突然点头笑道:“对对!江南大侠,一点没错!天下的事儿,有一南一北两位大侠,点上个头就算。”
说到这里,另外房中,有人在叫“店伙”他连忙颠着屁股就走。
卫天翔从店伙口中听出被叫做“阎老板”的淮扬大侠,和自己父亲还是“最好不过”的朋友,也许这是他手下的人,故意把他苏北大侠和江南大侠并为一谈,藉以提高阎北辰的身份,也许确实是事实,当年和父亲名重一时。
这么说来,这机会自己倒不可放过,正好以祝寿为由,瞧瞧他究竟是何等样人,也许他知道当年围攻父亲的人,也说不定。
心中想着,脚下不由跨出房门,只见右边那间的客人,正好也负手站在走廊之上。那人身材修伟,年约三十三四,两目透神,身穿一袭蓝色夹袍,看去气度不弱!
此时见到自己,点头微笑,抱拳道:“兄台请了,昨晚得瞻名家手法,令人好生钦佩。”
卫天翔见人家先打招呼,还礼道:“兄台好说,小可献丑之处,不值方家一哂。”
那汉子又道:“兄台如不嫌弃,请进里面一谈如何?”
卫天翔也并不客气,一同进入屋内落坐,那汉子自我介绍道:“兄弟岑峰,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卫天翔目前曾听点苍双雁说起,各大门派第二代中,要算泰岳老人门下首徒石敢当岑峰掌力最为雄厚,泰山一派以“磐石掌”驰誉武林,为外家最上乘的功夫。
闻言连忙抱拳道:“幸会,幸会,小弟久闻岑兄大名,实在失敬!”
说着微微一顿,又道:“小弟姓韦,草字行天。”
原来卫天翔这一路行来,曾听茶饭酒肆,都在传说着金剑令重出江湖,武林盟主派他侄儿卫天翔在怀玉山下替雪山、华山,排解纠纷,还连赢南天一雕臧荼,白沙关掌震鬼见愁陆乘。
大家绘声绘影,把淡金脸的卫天翔说得武功少有。是以不想露出真名实姓,以免引人注意,妨碍自己行动。
石敢当岑峰听得微微一怔,暗想瞧他昨晚出手,分明是武功造诣极深之人,何以说出姓名,竟然江湖上从没听人说过,但他总究江湖经验较丰,面上丝毫不露,一面笑道:“哈哈,原来是韦兄,久仰得很”
他话声未落,只见店伙三脚并作两步,慌慌张张的探头来,一眼瞧到卫天翔,立即满脸堆笑的道:“啊!客官,你你老在这里,阎少庄主特来亲自拜会。”
卫天翔还没回答,店伙身后,忽然跟进一个华服少年。一眼瞧到石敢当岑峰,立即面含笑容,十分恭敬的道:“原来岑大侠侠驾也在这里,小弟有失远迓,多多恕罪。”
接着又向卫天翔深深一揖,道:“这位敢情就是韦少侠了,昨晚敝庄手下,多有冒犯,家父闻悉之后,深感不安,特命小弟负荆前来,还望韦少侠海涵。”说着又是一揖。
卫天翔这阵工夫,早已瞧清这位阎少庄主生得眉宇俊朗,身长玉立,目中清光隐蕴,英气逼人,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感。
同时对淮扬大侠阎北辰的成见,也立时消除,暗想昨晚那歪头阿涂,许是喝多了酒,一时倒反觉自己不该出手太重。当下俊脸一红,慌忙还礼道:“昨晚小弟出手孟浪,已深感愧疚,怎敢还劳少庄主屈驾。”
石敢当岑峰笑道:“韦兄,这位就是阎老前辈的贤郎,人称摘星手阎休阎少庄主,你们两位都是少年英俊人物,大家全非外人,正好多多亲近。”
一面又替卫天翔介绍,两人互说了些久仰的话。
阎休又道:“小弟原是奉家父之命,一来向韦兄陪罪,二来因后日就是家父六十寿辰,意欲奉邀两位驾莅寒舍略尽地主之谊。”
石敢当岑峰忙道:“阎老前辈华诞,兄弟自当趋贺,只是兄弟实因身有要事,急须赶回山东,所以只好”阎休急忙抢道:“岑大侠纵使身有要事,也不急在一天两天,既然到了扬州,过门不入,岂不见外,何况恭请不如偶遇,无论如何也得暂留侠驾,等过了家父寿辰再走。”
卫天翔因店伙说过淮扬大侠和自己父亲有旧之言,正想设法探听当年围攻父亲之人,如今既然有人相邀,大好机会,岂肯放过,这就帮着说道:“阎少庄主既然这么说了,却之不恭,岑兄不如耽搁一两天再走,小弟也是前往山东,大家正好有伴,岂不是好。”
岑峰只好点头答应。
阎休心中大喜,立即欠身肃客,一面吩咐店伙,把两人行囊送去,自己陪同两人,跨出房门。
卫天翔走在最前,堪堪跨出门去,目光一瞥,瞧到一个身穿绿衣的少女背影,翩若惊鸿般闪进自己左首那间房去,光瞧她后影,身材婷匀,婀娜多姿,而且身法十分眼熟,好像正是昨晚自已追了半天,没有追上的女子!
卫天翔心头蓦然一震,但这只不过眼角一扫之间的事,自己身边,还有两位初次相识之人,一时那好多看?其实人家早已闪进房去,再看也看不到什么。只好装作没事一样,和石敢当岑峰、摘星手阎休一同走出客店。
门外早有阎家下人,牵着马匹等候,三人上马之后,因为街上行人颇多,大家只是策马徐行。
卫天翔瞧到两边行人,一见马上的阎少庄主,都似乎神色极恭,纷纷让路,不由想起店伙所说,觉得淮扬大侠,果然名不虚传!
一阵工夫,便到了东城一座大庄院前面,越过广坪,早有庄丁过来伺候。三人直到门前下马,阎休侧身肃客,引着两人步入二门。
迎面一座广大的敝厅,正中卦着一幅寿星,长供桌上除了两盘桃面,前面一排排堆着的全是各方送来的寿礼,五颜六色,珠光宝气,极尽奢侈,两边高烧一对落地大寿烛,足足有一人来高。
大厅上已经摆了十数桌席面,坐满了各式各样的武林豪客,一见他们走进,不少人纷纷和石敢当岑峰点头为礼,岑峰也连连抱拳还礼。
摘星手阎休躬身向卫天翔、岑峰两人道:“家父十数年前,患了足疾,不良于行,两位请到里面相见。”
岑峰忙道:“兄弟礼应先替阎老前辈拜寿!”说话之间,业已穿过大厅,走进二厅。
这第二进厅上一共只设了左右两席,厅上踞坐着十个老人,年龄全在五旬以上,一个个神完气足,太阳穴鼓得高高的,分明都是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阎休却引着两人转过迥廊,走入一座月洞门,里面雕拦曲折,青砖小径上,两边罗列着许多盆花,清风徐来,湘帘低垂,显得甚是幽静。
这时,有一小僮掀起帘子,让三人入内,客室中布置雅洁,明窗净几,纤尘不染,落坐之后,小僮送上香茗,阎休起身道:“两位且请坐,容小弟入内禀过家父。”
岑峰欠身道:“少庄主只管请便。”阎休又告了罪,才向里间走去。
不过盏茶光景,只见阎休已扶着一个身材高大,脸上白皙的老人,缓缓走出,他当然就是名满苏北的淮扬大侠阎北辰了!
但卫天翔却直觉的感到此人生得粗眉大口,隼目鹰鼻,虽然面上带着笑容,似乎城府极深!
石敢当岑峰一眼瞧到阎北辰出来,立即趋前一步,躬身道:“晚辈岑峰,替阎老前辈拜寿!”
“哈哈!”阎北辰发出夜枭般笑声,道:“岑老弟不可多礼,尊师可好?”
岑峰躬身答道:“家师幸托粗安,多谢阎老前辈关心。”
“嘿嘿!”阎北辰干笑了两声,目光一转,瞧到卫天翔,霎时脸色大变,但瞬即恢复常态,依然含笑点头,唔道:“这就是韦少侠了?”
卫天翔连忙躬身作揖道:“晚辈韦行天,承蒙宠召,叩见阎老前辈。”
阎北辰一双精光炯炯目光,只是打量着卫天翔,阴笑道:“韦少侠光风霁月,眉宇之间,英华内敛,想见身手不凡,不知尊师是谁?”
卫天翔自从取下面罩,化名韦行天,这一路上早已想好了应会之词,这就躬身道:“晚辈恩师已有二十年不在江湖走动,他老人家叮嘱晚辈不准在人前吐露,阎老前辈垂询,晚辈不敢隐瞒,恩师人称修灵君便是。”
阎北辰似乎一震,粗眉轩动,呵呵笑道:“韦少侠原来已得修罗门真传,难怪身怀绝艺。”
说到这里,忽然阴笑道:“韦少侠和老夫昔年一位故友,极相神似,不知仙乡何处?尊府还有何人?”
卫天翔听得心头咚的一跳,暗忖店伙之言,果然属实,看来阎北辰和自己父亲真是知友,不然,怎会认出自己面貌?
他差点就想直说,但因在直觉上,总感对方生相阴鸷,尤其下山以来,接触过许多事情,使得他敏感起来,所以虽然心头波动,脸上却丝毫不露,含笑答道:“晚辈世居衡阳,家父屡试不中,晚年好道,这次晚辈是奉家师之命,前往山东,路过贵地,巧逢老前辈寿辰,实感荣幸。”
这一番话,说来自然,一张俊脸,神气率直,教人无法不信。
显然阎北辰被他轻易瞒过,高耸的颧骨两边,皱纹一舒,笑道:“老夫只是随便问问,韦少侠切勿见怪!”
卫天翔也暗暗松了口气,连称“不敢”
阎北辰回头向岑峰问道:“岑老弟,最近江湖上可曾听到什么事故?”
石敢当岑峰微微一怔,道:“事故最近倒有几件,不过前辈可能早已听到?”
淮扬大侠阎北辰摸了摸下巴,呵呵笑道:“老夫自从十几年前,患了足疾,不良于行,和江湖同道,早已隔开,今日虽然来了些老友,也半多是两淮之间的人,老弟近年在江湖上跑了不少地方,见闻较多,不妨择要说说。”
岑峰连忙欠身道:“老前辈过奖,最近江湖上第一件大事,自然首推失踪十三年的武林盟主江南大侠卫老前辈,有了消息,他曾在一月之间,派他侄儿持了‘金剑令’替雪山神尼的传人调解一件沉冤。”
阎北辰点头道:“这件事老夫已有耳闻,可惜不知卫老哥下落,多年未晤,老夫倒真想渴欲一晤。”
卫天翔心中又是一动,装作倾听模样,并没开口。
只听岑峰又道:“第二件大事,也足以震撼武林,就是卫老前辈的那位贤阮,据说武功之高,比之当年卫老前辈,已并无逊色。一月之前,在怀玉山下,当着各大门派之人,掌剑两场,连赢盛名久著的南天一雕臧老前辈,日前据说又在白沙关掌伤邙山鬼见愁陆乘。”
阎北辰身子轻震了一下,惊奇的道:“老夫正在奇怪,南天一雕臧荼,怎会败在一个后生小辈手上,啊!啊!连鬼见愁陆老头也伤在他掌下?此子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他说话之中,眼光瞥了卫天翔一下,卫天翔只作不知。
石敢当道:“听说卫老前辈的侄子,叫做卫天翔,年龄倒不大清楚,最多也不过二十左右。”
阎北辰深鸷双目,又瞧了卫天翔一眼,急急问道:“生相如何?”
岑峰道:“晚辈听人传说,卫少侠似乎练功过度,脸淡金色,略带苍白。”
阎北辰才略含微笑,点了点头。
岑峰又道:“第三件也是最近才盛传开来的,那是六丁甲全在雁荡绝顶,遭人杀害”
卫天翔听得大为震惊,六个叔叔之死,乃是自己亲手埋葬,当时山顶上并无第二人,这消息又从何来的?
阎北辰双目一睁,道:“老夫终日家居,当真孤陋寡闻,不知六丁甲是死在何人之手?”
岑峰摇摇头道:“江湖上只是这样说着,究竟何人曾亲眼目睹,谁也弄不清楚。”
阎北辰叹息道:“六丁甲各有擅精,如果六人联手,武林之中,恐怕谁也无法伤得他们,这倒真是一件大事!”
岑峰微微一笑,又道:“还有一件大事,说来也足以震撼江湖,那是销声匿迹了四十年的千面教,近日突然又在江湖出现,而且行动诡秘,内中详情,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据说还牵连极广”
他说到这里,只见湘帘掀动,闪进一个小僮,手中捧着一个锦盒,欲言又停,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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