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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剑!
那是一支纯金小剑!
而且剑柄上一模一样镶着十三粒碎宝石。
正义之剑!又是一支假的正义之剑!
卫天翔不由惊“噫”一声,双手起了微微颤动,自己下山之时,古叔叔十分郑重交给自己的小包裹中,是一支金剑,雁荡绝顶,六位叔叔惨遭杀害,也发现了一支金剑,现在留在自己怀中。
后来在阎北辰书斋中,自己亲眼目睹,有人送来的寿礼,是一支金剑,如今石敢当临死时托自己送交他师傅泰岳老人的,又是一支金剑。
金剑!金剑!到处都发现金剑。
但真正的金剑——正义之剑,又只有一支,那当然是一十三年来,由六位叔叔依次交接,最后古叔叔亲手交给自己的那支了。
不过这许多假金剑令的出现江湖,不但几可以伪乱真,而且分明出于一人之手,那么此人到底是谁?
他仿制正义之剑,又目的何在?
卫天翔心念转动,迅速得到了一个答案,不管如何,这些假金剑令的出现,一定和自己父亲有着密切的关连
南宫婉瞧他怔怔出神,柔声问道:“韦哥哥,你怎么啦?”
卫天翔道:“啊!没有什么?”
南宫婉又道:“韦哥哥,这小金剑,是不是江南大侠的‘正义之剑’?我以前听爹爹说过呢!”
卫天翔故意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前几天在阎北辰家里,也瞧过一支,那是有人送进来的,和这支一模一样,后来听阎北辰说,那就是江南大侠的‘正义之剑’,当时石敢当岑峰也亲眼看到的。”
南宫婉奇道:“那就不对咯,我听爹爹说过,‘正义之剑’还是武当派前辈掌门紫阳真人亲手铸的,它代表十三个门派,主持武林正义,怎会有两支呢?啊!韦哥哥,快瞧!这剑下面,还有一张字条呢!”
卫天翔低头一瞧,果然金剑下面,还露出一点纸角,依稀有字,急忙抽出来,那是一张摺叠得十分整齐的纸条,上面写着:“本月既望,弟子道经洞庭,趋谒师叔”
南宫婉偏头问道:“韦哥哥,你可知道石敢的师叔是谁?”
卫天翔道:“我听人说过,泰岳老人有一个同门师弟叫开碑手董文奇,隐居洞庭鼎山”
南宫婉啊道:“我知道啦,我也听爹爹说过,外家掌中,要推开碑手董文奇的‘盘石掌’为首”
卫天翔没待等她说完,已经继续看下去!讵料拜见之后,发现师叔终日徘徊,惶惶然愁眉紧蹙似有重大心事,弟子未便叩询,夜晚与董师弟同塌,乘机私询,亦未得要领。但师叔即于是夜离奇失踪,四处搜索均无迹象,惟窗前案头,留有一道极小刀痕,似是有人自窗外投掷匕首之类,插入桌面者然。
嗣在师叔枕下发现此剑,与桌上所留刀痕,完全吻合,然则投剑之人,显系寻仇而来,不知师叔又何以反将此剑收藏枕下?而且此剑乃武林盟主卫大侠所有,卫大侠失踪十数年,此剑何以突然出现?
弟子因关连殊大,除嘱董师弟暂勿声张外,立即携同此剑,兼程返山请示,乃近日竟发现一蒙面之人暗中尾随,其人武功之强,实胜弟子还甚,能否赶返盘石岭面禀师尊,殊难逆料。
弟子岑峰叩上九月二十二日
卫天翔一口气读完之后,心头蓦然一动,这剑是在开碑手董文奇的枕下发现,董文奇离奇失踪,那不是和“江北大侠”阎北辰的失踪,极相近似?那天阎北辰是有人送到金剑令之后不久,便告失踪?
开碑手董文奇呢?根据石敢当岑峰的记述,是有人从窗外掷入金剑,插在他桌上,敢情这是一种警告。董文奇把它收了起来,藏在枕下,人就愁眉不展,惶惶然不可终日,终于离奇失踪!
这两人失踪,极相近似,阎北辰,自己已从江淮十义口中,得知他确是参加谋害自己父亲的人,那么难道开碑手董文奇,也是参与其事之人?
其中还有那个仿制金剑令的人,想来就是主谋,他怕自己父亲重出江湖,才以假金剑令胁迫他们,杀人灭口?
他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此种推断,已渐渐整理出一些脉络来了!不过只有一点,六位叔叔,又不是他同谋,残杀之后,留下金剑,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错!那也是“灭口”六位叔叔这许多年来,可能已查出了不少当时围攻自己父亲的人。
不错!一定是如此!到此,仿制假‘正义之剑’和杀害六位叔叔的贼人,已是呼之欲出,这不是千面教还有谁来?
难怪他们要设法夺回落在岑峰手上的金剑令,以免秘密外泄!
千面教重出江湖,不但鬼见愁陆乘,人妖郝飞烟等人都被网罗了去,连少林四长老的智觉禅师,尚且和他们同流合污,崂山的杜清风,李成化,自然更不用说了,自己当真不虚此行!
南宫婉看完石敢当岑峰写的字条,回头一瞧,卫天翔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不由问道:
“韦哥哥,你是不是在想开碑手董文奇,失踪得很奇怪吗?啊,前几天那个阎老头,不是也失踪了?真是怪事,这种成名的人物,也会失踪?啊!就是像鼎鼎大名的武林盟主卫维峻大侠,不是也失踪了十三年?现在听说已经有了消息呢!”
卫天翔听她提到父亲,情绪不免感到波动,连忙摺好字条,连同金剑一起包好,收入怀中,一面不经意的笑道:“江湖上的事,真真假假,恩怨牵连,谁也说不清楚。”
南宫婉道:“是啊,我爹爹说,一个人只要一入江湖,就有是非,所以他老人家一直不让我下山来,在江湖上走动。”
卫天翔为了要转移话题,这就接口笑道:“你现在不是下山来了?”
南宫婉娇笑道:“可真不容易呢,这回要不是褚叔叔到江南来,我一直磨着他,那想走得成?”
卫天翔奇道:“那你褚叔叔呢?”
南宫婉抿嘴道:“我在客店里,留了一张条子,偷偷溜出来的。噫!你那天不是也见过了?我所以要躲起来,就是为了不让他找到咯!”
卫天翔笑着啊了一声,道:“你是说那个高高瘦瘦的火影子?”
南宫婉点头道:“韦哥哥,你记性真好,还想得起褚叔叔外号来,他叫火影子褚无忌,本领可大呢,尤其一身火器,天下无人能敌。”
卫天翔道:“难怪他那天出手就烧了阎北辰的家,哦,他和阎北辰有仇?”
南宫婉道:“不知道,我想他们一定有仇!”
卫天翔想起江淮十义死后泄出的秘密,不禁恨恨的道:“烧得好,这姓阎的老贼,子死家焚,也算是他应得的报应!”
南宫婉奇道:“韦哥哥,原来你也和阎北辰有仇?”
卫天翔微微一惊,忙道:“不!我和他并不相识,那有什么恩恨,这老贼借着做寿为名,毒死许多昔日患难弟兄,已死有余辜。”
说到这里,接着笑道:“婉妹,你只顾说话,连干粮也忘记吃了。”
南宫婉一看天色业已全黑,也笑着说道:“对了,明天一早,我们要看日出呢,吃饱干粮,早些休息,才是正经。”
两人吃饱干粮,南宫婉取过准备好的水壶,喝了几口,才傍着韦哥哥在亭中避风的一面坐下。
此时已是十月初旬,亭外山风狂吹,寒冷不逊严冬,好在两人都有一身精湛内功,寒暑不侵,静坐一宵,可算不得什么?
一宵易过,不算斗转星移,已濒欲曙之天。
南宫婉经过一夜憩息,精神焕发,她睁开秀目,整理了一下头巾,立即一跃而起,口中叫道:“韦哥哥,是时候啦!”
卫天翔笑着站起身子,南宫婉已急不容缓拉着他往亭外走去。
只见,四下一片云漫,冉冉及足,自己两人,好像置身云端,此时正东方已吐出一线银色,转眼工夫,尽成五彩,云腾霞蔚,绚丽已极!半轮正赤如丹的红日,倏忽涌现,日轮下面,荡漾着万道金霞,漫天红霓!
南宫婉喜得拍手笑道:“韦哥哥,那就是东海,啊,我看到东海了!”
她话才出口,忽听身后响起一个老妪声音:“无邪,他们那一个是老妖婆门下?”
卫天翔、南宫婉同时一惊,这声音突如其来,敢情距离身后已只不过五丈光景,自己居然一无所觉!但两人总究武功造诣极深,动作迅速,对方话声未落,两人已立即随声转过身去。
只见发话的是一个一头银发的老婆婆,一身玄色衣裙,脸容清瘦,满布皱纹,手握一支朱红鸠杖,杖头挂一柄两尺来长的斑烂短剑,双目炯炯,凝视着自己两人!老婆婆身后,随侍两个青年男女,那正是前几天遇上的修氏兄妹。
这时黑袍少年修无邪向卫天翔一指,道:“姥姥,就是他!”
修玉娴却冲着南宫婉微微一笑。
白发老妪一阵打量,觉得面前这两个少年书生,光风霁月,人品隽逸,真如一双临风玉树,心中不期生出好感,暗想,可惜他们是老妖婆门下,不然,随便挑一个,都和咱们玉娴丫头,天生一对!
卫天翔瞧到修氏兄妹和黑衣老婆婆在此地现身,而且语气不善,似乎冲着自己而来。
心头微微一怔,立即迎前一步,拱手道:“不想在泰岳之颠,又和贤兄妹相遇,这位老婆婆,如何称呼?”
修无邪冷嘿一声,并未作答,白发老妪却脸色一寒,问道:“你就叫韦行天?”
卫天翔躬身道:“晚辈正是韦行天,不知老婆婆有何指教?”
白发老妪拎冷的道:“你是鸠罗老妖婆门下,她人在那里?”
卫天翔怔道:“老婆婆,这是误会,晚辈师傅并非”
白发老妪突然鸠杖一顿,厉声道:“有什么误会,你不是会使‘修罗七剑’吗?老身面前,还想狡赖?”
卫天翔想起那天自己使出“修罗七剑”修无邪临行曾说:“自然有人找你算账”之言,莫非修罗一门,还有什么纠葛不成?
心念一转,急忙正色道:“老婆婆,晚辈并非你口中的鸠罗婆门下。”
白发老妪银发飘动,桀桀怪笑道:“修罗剑诀,自从四十年前,被鸠妖婆盗走,‘修罗七剑’只剩下五剑,你不是老妖婆门下,还是谁的门下?”
卫天翔本待说出‘修罗七剑’实是修灵君所传,而且最后两剑,还是修灵君在水帘洞幽居二十年,潜思冥冥,才增加上去的。
但他因听出白发老妪口气,修罗一门,必然另有纠纷,修灵君走火入魔,玄功未复,自己如果说出修灵君来,也有不妥。
他心念一转,到口的话,又缩了回去,一面解释道:“老婆婆,晚辈不敢相欺,这套剑法,实是一位遁世的老前辈所传,这位老前辈在传授之时也曾说过‘修罗七剑’,最后两招,乃是他老人家费了二十年心血,才增补上去的,但他决不是老婆婆口中的鸠罗婆其人。”
白发老妪精光暴射,厉声道:“那又是谁?你说!”
卫天翔为难的道:“这位老前辈,遁世已久,他不难晚辈说出他的名讳,晚辈碍难奉告。”
南宫婉站在一旁,瞧得大为奇怪,韦哥哥明明是修灵君门下,还又有什么说不得的?
白发老妪冷哼一声,点头道:“好!你既然不肯说出师承,老身也不难为于你,只要你们每人依得老身一个条件,倒不失是化干戈为玉帛的机缘。”
修无邪怂恿老祖母出来,无非想替自己出口恶气,此时一听祖母口气突转缓和,心下一急,不由叫了声:“姥姥”
白发老妪沉声道:“老身自有主张!”
修无邪一时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卫天翔因对方说出自己两人,都要依她一个条件,心知对方说出来的,准是难题,但他想起修灵君的话“他年你如果遇到剑法相同,一发五剑的人,无论他们对你如何态度,你都得善为视之!”
言犹在耳,修灵君对自己可说恩同再造,不管他们修罗门另有隐情,也不管白发老妪提出的条件如何,自己总是能忍则忍。他心中想着,立即恭敬的道:“老婆婆吩咐,晚辈能力所及,无不遵命。”
白发老妪嘿道:“老身言出如山,谁敢不遵?”
南宫婉忍不住笑道:“老婆婆,那么你说咯!”
白发老妪脸上微微露出笑容,瞧了她一眼,然后脸色一沉,朝卫天翔道:“老身不计已往,也不管你是不是鸠罗老妖婆门下,从今日起,改投老身门下。”
南宫婉抢着问道:“老婆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