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内花厅,张勋觉到事态严重,那文孟远已低低地说道:“张勋已到。”话罢,顺将张勋放于地上。
张勋没有再听到别人开口,但他从那杂乱的起坐之声,知道主人必已离座而来,因之旁座的人无不肃然而起。
果然一阵轻悄步履声音由远而近,张勋适时睁开眼睛,恰好和来者四目相对,虽是一倒一正,张勋也决认不错,这人正是“闵家别在”的庄主,富甲天下的大仕绅纳“闵东源”
闵东源在和张勋互视了一眼之后,眉头一皱,伸手拍向张勋的“期门”穴上,一按一揉,张勋只觉得奇痛难忍,不禁张口喊出了一声“哎哟”!
闵东源立即迅捷无伦的抓起张勋,右手疾如石火般,敲向张勋背后的“脊心”
“风尾”“秉风”“凤眼”四处穴道,随即抖手将张勋扔在地上。
张勋适才已能出声呼痛,如今并可挪动自如,混身痛楚爽然若失,不由的楞怔怔地看着闵东源,状若痴傻。
闵东源却双目暴射威凌,冷酷地问张勋道:“那只檀香木盒何在?”
张勋闻言不由自己的一摸右臂袍袖,脸上露出了欣慰神色,闵东源霍地瞥目横扫了文孟远和巴震武一眼,文、巴二人竟然浑身发抖,似是惊惧至极,张勋看在眼中,心头一动,立即神色自如的探手取出那只小巧而镶嵌着夜明宝珠的檀香水盒,缓缓瞪向闵东源身前道:“老朽虽非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却能恩怨分明,闵庄主是老朽的故交,老朽只知在乡富甲天下乐善好施,喜结任侠之友,却不知道庄主怀具罕绝人察的无敌功力,老朽此次巧得此盒,不幸为人暗算,真力已被,五脉将绝,本是死数,幸蒙庄主解得危厄,老朽虽然已是废人,却能仗此而渡过余年,救命之恩不敢不报,兹将檀香水盒恭送庄主,只情思赐老朽一席之地,得安余日,则感激永生了。”说着,张勋恭恭敬敬的双手持盒,高举过头,敬候闵东源接取。
闵东源却看也不看那木盒一眼,依然冷冷地问道:“张勋,你怎么知道这个木盒珍贵无比呢?”
张勋仍然捧着木盒,恭敬地答道:“文孟远、巴震武不索珠宝,而必取此盒,可见它是珍贵的东西,不过”他竟突然停下了话译,回顾了文、巴二人一眼,再无下文。
闵东源沉声叱道:“不过什么?”
张勋答道:“不过拒说盒内所藏之物奇毒无比,因此老朽闵东源神色一变,不待张勋话完已接口道:“你听谁说的?”
张勋立即答道:“是文、巴两位所告。”
闵东源震地冷笑两声,道:“张勋,暗算你的那个人是什么模样?”
“此人身手太快,老朽只在昏死之前,隐约看到是个蓬致散发目光如炬的怪人!”
“文孟远和巴震武见到那个怪人没有?”
“老朽彼时已然昏死地上,不知内情,不敢妄言欺瞒庄主。”
“嗯,张勋,自你昏死直到醒来,文、巴二人没和你再谈说什么?”
“庄主圣明,老朽醒来不久,和文、巴两位没说道话。”
“很好,如今我只有一件事情问你了,深望你实话实说,张勋,设若你现在一身功力仍然未失的话,你想干些什么?”
“庄主你问的好,那时老朽不借走遍天涯,发誓要报怪人暗算我的仇恨!”
闵东源闻言霍地震声大笑起来,笑声中轻出三指,拈取了檀香木盆,注目木盒片刻,收于袖中,转身扬声说道:“来呀,在老夫座旁替张老英雄设一座位!”
两旁待投人暴应一声,立即将座位摆好,闵东源含笑对张勋说道:“张兄仍是我闵东源的贵客,敬请入座。”
张勋暗喜得计,却越发恭敬的说道:“张勋兹后必须庄主照拂,怎敢当此重礼”
闵东源上步拉着张勋的手臂道:“人言老当益壮,张兄莫失英雄豪气,走!”
闵东源竟然不惜亲自掺扶着张勋入座,文孟远和巴震武却趁此互望了一眼,交换了一个惊愕的神色。
闵东源年约四旬,望之仍似三十上下,貌相极俊,只是眉宇之间有股子悍傲的狂态,不象是位仁厚的君子。
花厅广大而华丽,坐客多至二三十人,张勋暗中极为留意宾客们的面貌,虽然老少皆有,但却没有一个他熟悉的人物。
这时闵东源已沉声喝令文、巴一人近前,道:“你们自己认为这次事情办的如何?”
文孟远俯首未曾答话,巴震武却道:“错了!”
闵东源一笑说道:“只是知错仍然不够,必须明白错在那里。”
巴振武低声答道:“我们没有想到张勋竟会下手,这是错误之处。”
闵东源瞥望了张勋一眼,道:“恐怕错不只此吧?”
巴震武声音又低了一些,道:“愿主人教示?”
闵东源冷笑一声,道:“张老英族由你们护送至此,你们可曾搜索过他的衣囊各处?”
文孟远这时答道:“适才张勋竟能探手自衣袖之中取出檀香木盒,着实令人惊骇,我们曾经非常仔细的搜过三遍,那时衣袖之中空无一物。”
闵东源剑眉一挑,目射寒光,霍地转向张勋说道:“张老英雄,他们说的可是实话?”
张勋心黑而奸猾,故意沉思半晌之后,方始期艾的说道:“这个——张勋彼时昏死——不敢乱说,贵使也许曾经换过,也——也许有所疏忽。”
闵东源嘿嘿冷笑两声,缓缓自袖中取出檀香水盒,置于案上,双眉紧锁,目注盒上那粒明珠不懈,刹时,突然扬声向巴震武道:“你们两位可曾离开过张老英雄?”
巴震武想了一下,道:“只是在城外“张家店”吃饭的时候离开过一会儿。”
闵东源不知有何用意,突然笑嘻嘻地转向张勋道:“我认为就在他们用饭的空挡,被人做了手脚,特这檀香木盒重复放置图下袖中,阁下意为如何?”
张勋闻言心动而凛骇,闵东源突然之间改变了称呼,必有原故,因此张勋神色特别显得诚恳,小心谨慎的答道:“有此可能,只惜老朽失去知觉,否则”
闵东源不待张勋说完,接口又道:“阁下可知是被什么功力散去一身真气和技艺,并昏死终日吗?”
张勋摇头作答,闵东源一字字冷酷的说道:“太吴搜魂指力!”
张勋这次竟然惊呼出声,满面惶骇的说道:“难道那个蓬头散发的怪人,就是双绝城主闵子渊?”
闵东源冷冷地反问一句,道:“难道不是?”
张勋颤傈着身躯,指着眼前案上的檀香水盒道:“这这里面是那颗‘状元金印’?”
闵东源依然冷冷地说道:“难道不是?”
张勋霍地起座,恍有所悟的指着闵东源道:“你”他只说出个“你”字之后,就惧怕的停下了话锋。
闵东源淡然一笑,道:“我怎么样,你接着说下去呀。”
张勋瞥望了厅内的众人一眼,俯首低声说道:“昔日究与风扬接得秘函,说闵子渊已然携其妻子和状元金印弃堡潜逃,那封秘柬是”
闵东源不待张勋说完,已接口道:“是我令人暗中递给你们的,怎么样?”
张勋闻言竟然全身一抖,他此时已如自己已落身虎口,难望活命,不由的暗中苦思逃生之策。
闵东源目睹张勋藏觳觫态,似极得意,竟而哈哈的狂笑起来,继之对张勋问道:“阁下可知道在双绝城堡钢门之上留字的也是我?”
张勋摇摇头,心中越发害怕,闵东源却接着又道:“还有,杀死十名武林高手,陈尸玉廊白棺之中的也是我!”
张勋只有畏惧的连连点头,不敢置辞,闵东源冷笑一声,道:“阁下久在江湖行走,可曾听说过‘武林帝宫’这个地方?”
张勋闻言竟似虚脱般地颓然坐下,声调颤抖而低哑的说道:“听说过。”
闵东源再次冷笑一声,道:“阁下见闻广泛,可喜可贺,不过阁下可曾到过‘武林帝宫’?”
张勋蓦地悟出端倪,道:“大概此地就是武林帝宫了。”
闵东源拇指一挑,道:“阁下的智慧怎能不令人敬服,不过阁下可还能够再次推测一下,我是何人?”
张勋摇头不答,但他心中却已想起了逃生的方略,闵东源突然背转身去,接着又回身说道:“阁下仔细看看我是那个?”
张勋闻言抬头,竟然张口结舌目瞪神呆的愣在那儿,半晌之后,他才费尽气力的说道:“堡主,闵堡主,我我”
原来闵东源的面目已变,如今站在张勋身旁的已经不是这闵家别庄的主人闵东源了而是失踪十五年的双绝城堡主武林状元闵子渊!
张勋目睹奇变,手足无措,难怪他话都无法联句说出,耳边却已听列闵东源阴森的话声,道:“主动毁我双绝城堡,当死!起意盗取城堡故物,当死!存心离间我与手下人的情感,当死!暗中图谋逃脱的办法,当死!”说到这里,闵东源突地厉声叱道:“张勋,你可还有话说?”
张勋至此已知绝无生机,不由一改畏惧觳觫之态,抗声说道:“堡主若还容得张勋说话,张勋当有抗辩。”
闵东源冷冷地说道:“我们倒很想听听你的狡辩,说吧!”
张助声调激动的说道:“我与风扬因为接获秘函,于是起意毁堡,若说罪须‘当死’,请问谁是罪魁祸首?我本系黑道中人,劫财盗宝,乃道中不二信条,要是其罪当死,就不必等到今天了,蝼蚁尚且贪生,我自不愿死,图谋脱身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似乎算不得罪过,说我存心离间文、巴两位,我无法驳辩,堡主若要杀我,杀我就是,不必以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的身上。”他这番话说完之后,自知必难活命,故而并不害怕。
闵东源闻言不置可否,却扬声问两旁的手下人道:“你们说,张勋应当如何处置?”
文孟远躬身答道:“此人刁滑阴险过甚,已知不少机密大事,留之必将后患无穷!”
这时旁坐之人,亦有三位相机发言,同意文孟远所说的处置办法,最后闵东源却转向紧紧靠他左旁的一位中年俊秀书生说道:“候司马怎不发话?”
中年书生竟然官居“司马”可见极得宠信,他佼目闪辉,缓缓说道:“此人固然不能留他活命,但须虑及‘金印’空盒失而复得之事,深望主人三思。”
闵东源微然一笑,道:“侯司马可是恐惧当年那场事情?”
候司马躬身答道:“闵子渊已迷本性,功力尽失,如今竟能自动恢复正常,不得不令人惊凛内中的变故。”
张勋一旁听到此言,越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闵东源并非闽子渊,但却又和闵子渊的相貌绝似,内中必有不可告人的隐情,如今自己已知道了这个秘密,闵东源怎会再留自己活命。
不过天下事往往怪异,人性无常,此时张勋反而没把自己生死挂在心上,脑海中却在电旋般思索着几件难以理解的问题,第一,自然是闵东源和闽子渊有何渊源与仇恨?第二,由闵东源与侯司马对话中听来,当年闵子渊突然失踪,必是身受闵东源暗算所致,但是彼时闵东源为何不去劫取“状元金印”呢?第三,侯司马所说闵子渊失性多年,今竟恢复如初的事,也令人不解。第四,闵子渊的娇妻爱子何在?
是生,是死,这种种问题他苦思之下,突然触动灵机,一心静听闵东源和手下人的对答,不再去想一切难题。
这时正好闵东源在沉思侯司马问题之后,开始说道:“此事果然令人难安而焦急,只是空白骇疑无补于事,倒是檀香水盒他故意放置张勋袖中带来此地,必有原故。”
候司马语调严肃的答道:“主人当知我还另有恐惧!”
闵东源皱眉说道:“我懂,不过我无法相信连‘帝君’都不能解开的绝奥之学,闵子渊他能理解!”
候司马接话很快,他道:“但是闵子渊除掉已经解悟了‘金印’上面的文字之外,又有什么办法能化解撑主人的‘纯阳截穴’神功,而恢复灵智还波自由呢?”
闵东源脸上陡地笼罩了杀气,狠毒的说道:“还有一个可能!”
侯司马似知闵东源所指为何,神色不由的也随之一变,道:“这怕不可能吧?”
闵东源淡然一笑,脸色恢复了正常,道:“此事今夜你到我书房来商谈好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对着张勋阴森的一笑,继道:“阁下误我大事,本是死数,姑且念在阁下事先不知的份上,给阁下一个可能不死的机会,将功赎罪如何?”
张勋适才偶触灵机,此时闻言不由平静的答道:“这得着尊驾所得是什么机会而定了。”
闵东源冷嗤一声,道:“莫非阁下还有选择的余地?嘿嘿!”说到此处,他话锋微顿,手指案上的檀香水盒,声调转厉,道:“立即打开数个檀香木盒,饶你不死!”
张勋闻言内心激动至极,却强自按捺而故作镇静,缓缓伸出手去抓起檀香木盆,慢慢地抬起头来,瞥望了闵东源一眼,闵东源此时并未恢复原先的模样,故而望之仍然绝似那双绝城主闵子渊,张勋目光缓慢的扫向厅内人群,发觉大家无不注视自己手中的檀香水盒,他心中一动,俯首说道:“拒老朽所知,双绝城主闵子渊有个孪生的胞兄”说到这里,张勋霍地抬头目注闵东源脸上,闵东源恰正神色一变,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张勋缓慢而阴沉地低声说道:“闵庄主的功力实在今人震惊,这种动念之间,随心变化体态相貌的‘玄天百化’神功,老朽还是第一遭亲眼目睹,不过因为人的先天骨路无法改变,所以老朽业已猜出庄主的来历。”
闵东源阴森而冷酷地说:“阁下漠视生死的胆量和聪明,使我佩服!”
张勋耸肩凄凉的一笑,道:“老柄适才曾经说过,蝼蚁尚且贪生,但愿木盒开启得能侥幸不死,足感庄主的恩德和上天的仁慈了。”言下颇为哀伤,令人不仅油然而生怜悯之心。
其实,张勋却在注目木盒的同时,忖思着如何不死的打算,他深知设若偶一失误,必遭不幸,故而做出可怜的样子,他由双绝城主武林状元闵子渊以往种种的作为方面,判断闵子渊是位正直坦率,爽朗豪放的武林奇侠,假如那个在残败了的双绝城堡佛堂石室后窗之外,点伤自己的蓬发怪容,就是闵子渊的话,中途重将檀香木盒放置自己衣袖之中的人物,当然也只有他,使自己恢复知觉的也是他,如此,张勋进而断定目下檀香水盒之内所藏的东西,绝非歹毒的物件,开启木盒人也决不会死。
这檀香水盒本应谁来获得呢?闵东源。谁来开启呢?闵东源。闵子渊认定事情必然如此,所以盒中之物是交由闵东源自己过目的东西,这东西十有八九是一封秘柬,绝不能使第三者过目,但是闵子渊想不到闵东源多疑而狡猾,结果”
张勋忖念至此,不由大喜过望,设若所料皆中,自己非但不至丧命,反而有了仗恃,他暗自冷笑两声,才待检视开启檀香水盒的方法,闵东源已冷消的说道:
“聪明之如阁下,莫非还能被这檀香水盒难倒?”
张勋心中暗笑,自己假借注目檀香水盒的一霎眼间,而思索如何方能不死,闵东源却当自己无法开启水盒,于是张勋放作贪婪的赞叹一声,道:“好大的一颗‘夜明宝珠’,令人爱不释手。”
闵东源果然信以为实,竟然抑颈哈哈大笑起来,继之诮讽的说道:“檀香木盒开启之后,阁下若能侥幸不死,这颗夜明宝珠,本瞬定然赐予阁下!”
张勋心中一凛,想起了武林之中一件广传天下的事情,也恍然大悟到闵东源是谁,进而了然了这座‘帝君行宫’的建筑和一切,他有心证实一下自己所想的,对否,立即向闵东源问道:“庄主自称爵爷,莫非还有——”
闵东源得意忘形之下,无心失言,不待张勋把话说完,已沉声叱道:“住口,再敢多说一字,立毙掌下!”
张勋越发明白所料不虚,不敢接话,随即专心注意开启檀香木盒,那如在他仔细翻复检视之下,这才发觉檀香木盒毫无缝隙可寻,活似一块整木雕成,不由眉头紧皱一处。
闵东源一旁冷冷地说道:“以三十斤力,压下明珠,此盒自然散开!”
张勋凄然抬头说道:“庄主,拔泰山而超北海,非老朽不为,实不能也!”
闵东源冷哼一声,道:“不能即是不为,不为则死!”
张勋霍地颤抖着身躯,起座悲声说道:“庄主,老朽虽蒙庄主大德解开了所闭的穴道,但我真力已失,无异常人”
闵东源立即叱斥道:“常人一击也有三十斤力!”
张勋惨然一笑,道:“一击之力自然能有三十斤重,但要老朽以掌指下压,却怎能有此重力呢?”
闵东源闻言沉思刹那,道:“尔以双膝夹持,自能开启。”
张勋悲吁一声,道:“庄主之意老朽明白,如此开启木盒,内中若系毒虫或是‘霹雳爆’等威力甚大的炸物,则老朽怎能不死?老朽已有开启之法,但请庄主恩准于厅外园中相试。”
闵东源冷笑一声,才待拒绝,张勋却已接着说道:“这非但不至误伤庄主或他人,老朽也多了一分生机,老朽真力已失,莫非庄主还有惧意?”
张勋故意激将,闵东源果然上当,颔首说道:“好,只要你敢生二心,休怪无情!”
张勋点头作答,手捧檀香水盒,当先步出花厅,厅外即是一座小巧的花园,围墙有一角门,角门那边不知什么所在,张勋却一直走到墙边,闵东源及手下人等弧圈围着张勋,相距丈许。
张勋由袖中取出汗帕,折叠起来盖在明珠上面,继之将木盆竖顶在墙上,闵东源暗中冷笑,他笑张勋在生死尚且不能预知之下,却为着保有明珠的完正面打算,竟不忍使明珠紧靠石墙,垫上了汗帕。
张勋双手扶着檀香木盒,自然就成了背对着众人,闵东源才待催促张勋快些,不料张勋却含悲说道:“庄主,老朽启盒之后,死的成分多些,即便侥幸活命,也将永生永世难出这座‘帝君行宫’一步,对不!”
闵东源嗯了一声,张勋接着又道:“庄主可否念在老朽成名多年的份上,在老朽临死之前,台湃老朽心中所疑的几件事情?”
闵东源哈哈一笑,道:“你是想明明白白的死?”
张勋道:“老朽落到这种地步,只有能要求这些了。”
闵东源想了一下,慨然说道:“我答应你。”
张勋暗喜得计,故作激动的说道:“老朽虽死亦感恩德,庄主,您可就是武林中传言已久的‘辣手王子’?”
“是我!”
“王子,老朽还有一事不明,那颓‘状元金印’到底是何来历?”
“这件事本爵不能答复,不过设若你能不死,本爵定当详告,现在你立即开启檀香木盒吧。”
张勋微吁一声,道:“王子敬请留心,老朽就要开启木盒了!”
闵东源闻言斜退三步,其余人等也个个状至紧张,只见张勋双手用力推按木盒,旋即听到一声轻响传出,张勋突然捧着木盒躬下身去。继之蓦地惨号蹦起,扑到墙上,接着似疯若狂抓撞墙头,口中凄啸厉吼不绝,霍地转过身来,檀香木盒已散坠地上,他直眉瞪眼,神色已变,在众人乍睹奇变,胆寒失措的刹那,张勋竟然飞般扑了上来,众人不由的向旁一闪,他却又倏地转身回去,拼力爬上墙头!
闵东源却已看出了毛病,沉哼了一声,才待扬掌凌虚击下,侯司马却身形闪飞,自墙头上将张勋抓了下来,推在了闵东源的面前。
闵东源哈哈大笑不止,继之说道:“张勋,你竟敢在本爵的面前捣鬼装疯,还想活命吗?”
张勋老谋深远,已有两个皆可活命的妥善打算,这时闻言他只淡淡地一笑,道:“只要‘王子’认为无颜追问檀香木盒之内的东西、老朽生死自然无关紧要了。”
闵东源剑眉一挑,道:“盒中何物?”
张勋摇头道:“老朽不贯被迫作答!”
闵东源目光示意,张勋背后那人指下加了三成真力,只疼得张勋全身颤抖,冷汗暴出,但却紧咬牙关不发一言,闵东源霍地上步,左手迅疾娇捷地探入张勋袖中拈出那粒明珠,右手食指同时点在张勋‘天溪’穴上,张勋掺号一声,面色立变苍煞,身形晃摇荷摆,似欲仆倒,在他背后的那人,双手夹住了张勋的两腋,道:
“王子手法却须轻些,否则张勋必然立即丧命。”
闵东源嗯了一声,对那人说道:“侯司马,这件事交给你了,我立等佳音。”
说着闵东源转身大步而去。
那知闵东源行来十步,墙边角门突地启开,有人娇声说道:“二哥留步,小妹我有话说。”
闵东源正向前走,闻言心头一凛,霍地转身停步,自角门里面走出一位冰肌玉骨朱唇皓齿天香国色的美女,闵东源暗中一皱眉头,表面却极为亲切的问道:“小妹要是有事找我,最好由前面令人传告愚兄,须知帝尊之谕不容违越。”
这时闵东源手下之人,自侯司马起,无不俯首躬身侍立一旁,因之南魔张勋无人挟扶而摔倒地上。
那绝色美女瞟了倒卧地上的张勋一眼,对闵东源道:“二哥罚问得很对,只是忘记了一件事情,这个月是小妹轮值帝宫护法,有权通行空中任何禁地,也有权处置宫中任何不遵小妹谕令之人!二哥,倒在地上的这个人是谁?什么人这般胆大,不向宫禁将军那儿通报留名,私自带他踏入禁地?”
闵东源语为之塞,候司马却立即躬身俯首答道:“此人名叫张勋,不知怎地潜进宫禁,为属下发觉,正欲擒被治罪,郡主适时驾临。”
绝色美女冷哼一声。道:“候瑞亭,张勋现在还活着吗?”
侯司马闻言立即上步扶起张勋,说道:“回郡主的话,他还活着。”
绝色美女挑眉一笑,媚极,不知何故那侯司马却吓得全身猛地抖颤不已,闵东源此时接口说道:“张勋既敢潜进愚兄集会禁地,必有所为,愚兄定将讯明一切,然后转报”
绝色美女不待闵东源把话说完,立即冷冷地接话说道:“不必了,小妹自会讯问明白。”
说着她霍地轻拍两掌,自角门之内随声出来了四名女侍,她手指张勋对女待们道:“将此人带进‘刑宫’,我即将讯问!”
四名女侍恭应了一声,立即自侯瑞亭手中接过张勋,从角门走下。
绝色美女目睹女侍远去之后,威凌的瞥望了闵东源手下众人一眼,道:“尔等多当心些,莫要只顾讨好‘王子’而忘记宫中规法!”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顿,转对闵东源道:“二哥,请把袖中的那颗明珠和地上的檀香木盒给我!”
闵东源神色突变,他微愣之后,立即示意侯瑞亭将木盒递下,自己含笑将明珠献出,道:“小妹,大哥不幸早亡,三弟又复下落生死不明,只剩小妹愚兄二人,一切的一切尚望小妹能代愚兄遮盖一二,愚兄自有所报。”
绝色美女微然一笑,道:“有二哥这一句话,事情好办多了,二哥,今夜三更小妹在‘刑宫’相候,一切都好商量的。”
说着她接过明珠和檀香木盒,转挪莲步姗姗而去。
闵东源嘴角掀起一丝阳森的冷笑,狠毒的瞥望着绝色美女的背影,脸上蕴罩着腾腾杀气,接着他挥手承令众人相随退下,回转花厅。
花厅上,闵东源沉声斥着众人无能,随即严厉吩咐众人各归居处静养精神,声言今夜或许要有极为重大的事情发生,令众人随时准备动员出击!
众人奉命退出,他却留下司马侯瑞亭,镇殿将军文孟远、巴震武、和另外一位白发老者,进入他那一座另有暗门出入的铜墙铁壁书房。
落座之后,闵东源立即恨声说道:“事出意外,张勋设若说出实话、非但你们留是死数,就是本爵也将难逃活命,此事应当如何善后?”
候司马含笑说道:“主人不必焦急,张勋已是废人,绝对无法吐诉内情了!”
闵东源闻言不由欣然说道:“司马莫非已有安排?”
候司马躬身答道:“当郡主问及属下张勋生死之时,属下放惠扶起张勋,冒险断其三脉,因离张勋双臂已废,耳聋口哑,绝对无法泄露经过。”
那白发老者这时神色庄重的说道:“他那两条腿呢?”
侯司马闻言一凛,跌足说道:“若非‘学土’提醒,几乎误了大事,主人,看来这座‘行宫’已不能再留了!”
闵东源剑眉紧销一处,并未答话,却对镇殿将军道:“你们认为如何?”
巴震武无法置答,文孟远肃立俯苗说道:“属下之意,主人最好是双瞥齐下。”
白发老者面带轻蔑的神色摇头说道:“文将军误矣,此事绝无双管齐下的可能!”
文孟远扬声问道:“陈学士怎见得事无可能?”
这位白发的陈学士耸肩一笑,道:“郡主与主人不和,此次掇得证据,必然暗中预为安排,主人今夜要是前往形宫,老夫敢与将军作睹,休想再能生出!”
闵东源这时方才沉静地接话说道:“学土不愧盛誉,今夜刑宫定有阴谋安排,事已至此,本爵必须犯险赴约,并且已有安全之策。”
说到这里,他突然沉声问侯司马道:“今夜本宫何人轮置?”
侯司马立即答道:“黄彦华,刘宾泗二人。”
文、巴二人立即恭身应是,闵东源一字字含蓄劲力的说道;‘今夜三更,火焚郡主宫院,必须事成即退平安而回!”
文孟远和巴震武低声应命而退,立即着手准备夜来应用物品,闵东源在文孟远巴震武去后,对侯司马道:“本宫至时也须被焚,此事你去办吧,只是本爵深替黄彦华刘宾泗二人惋惜,可有三全之道?”
侯司马频频摇头,陈学士却低声说道:“既无三全之道,何不应用‘一石二鸟’之计?”
闵东源突然郑重的问陈学土道:“你确实料到‘帝君’今夜驾临‘刑宫’?”
陈学士肃色答道:“郡主必然恭请帝君在刑官静听主人和她的答问,以证主人罪行,帝君出宫,八内侍必然随驾,刘宾泗黄彦华迟早必须为主人尽忠,大可以彼必死之身代主人将全部帝君内宾毁掉,此乃一举数得之事。”
闵东源脸上闪耀着奇异而诡诈的光辉,瞥望了侯瑞亭一眼道:“司马之意如何?”
侯司马思考多时,道:“刑宫至时必然将钢闸放落,设能毁掉钢闸绞盘,刑宫即成死地,因之属下认为刘宾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作。”他这些话,令陈学上难测高深,所以陈学士愣愣的看着他,无法置答。
闵东源却是别具慧心,闻富竟然哈哈大笑不止,久久之后,闵东源始刚毅坚决的说道:“司马之策是妙着,一切交由司马全权分派。”
那位白发苍苍看来却不显丝毫者迈的陈学士,似因侯瑞亭一言得宠,颇为不快,一双闪灼着寒光的鹰瞬溜溜一转,立即躬身说道:“属下能否蒙主人恩赐示知侯司马的玄妙方策?”
闵东源目视侯瑞亭,并未答话,侯瑞亭却极端郑重而语带嘲消讥讽的对陈学士说道:“学士请恕在下之罪,此事非同小可,知则甚危,否则平安,在下为学士着想,似无必欲知道的理由,学士意为然否?”
陈学土瞥目闵东源,闵东源面含微笑,陈学士老奸巨滑,立即一笑说道:“老朽所欲拜问其详者,不外代主人安全着想而已,既是司马已有妥当精细的安排,老朽自然还是以不知为是。”
候瑞亭得理不让,接话说道:“学士达人,主人已然谕分区区全权主理,时已迫急,学士可愿随区区退下共议大局?”
陈学士不便多说,立即颔首作答,随与侯瑞亭阳别闵东源躬身退出书房。
是夜三更,闵家别庄,不!“武林帝君”的“成都行官”鸦雀无声,但在各个黑暗的角落上,却有近百数的武林高手,在蛇出鼠动,这些人都是“辣手王子”
闵东源的死党,个个奉有密令,图谋着一件残酷逆伦狠毒阴恶的大事!
两盏玲珑华丽的宫灯,正引着华服俊秀的“辣手王子”从他那富禁之中,步向“刑宫”
刑宫位于正个行宫的正中,并无建筑,很象一座只有屋顶的广厅,一旁有面巨大的铜锣,持灯侍者,高举锣旁木锤全力击向铜锣,一声震响,传遍了正个的行宫,接着厅中地面自动裂开,露出了一道石阶门户,里面传来威严的声音道:“郡主适在刑宫主事,来者报名而进!”
身着华服的辣手王子闵东源,大步近前立于地道门户阶上扬声说道:“行宫总管,帝君座下‘西王子’闵东源,率侍者尤桐霍甲报进!”
地道之内接着有人高声唱道:“奉郡主之命,恭情王子降驾。”
闵东源毫不怠慢,挥手示意持灯侍者,侍者俯首高挑灯笼前导,闵东源继之大步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