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气,坐回自己的椅子,然后抬头对余嫂说:“抱歉,我刚刚反应过激了。”
“没,没事的先生,是,是我僭越,处理不当……”
“我只是,身体不太舒服,”穆昱宇恢复了以往淡淡的口吻说,“麻烦你安排人收拾一下地板,让厨房做个中餐,粥水什么的,送到书房,我在那用。”
“好的先生。”
他站起来正要离开,孙福军在他旁边说:“先生,我打电话让您的家庭医生来一趟吧。药可不能乱吃。”
“嗯,好。”穆昱宇点头。
“您想吃中餐,我会做,我来给您做好吗?”
穆昱宇诧异地看他,发现他平素憨厚的脸庞,此时多了一份没有明言的坚持,他皱了皱眉,问:“你会做?”
“会,我打小当兵,会的活可多。”孙福军微笑着说,“上回您住院吃春燕大妹子做的一个汤还夸好来着,那是我教的。”
穆昱宇停下来,仔细盯着他,点头说:“原来是你教的。”
孙福军点点头,认真对他说:“先生,您把我从局子里弄出来,又出钱帮我摆平官司,完了还大人大量,许我回来上班,我心里头,真不知道怎么谢您。”
“别谢我。”穆昱宇挥挥手,冷淡地说,“你再犯错,我还开了你,而且不会再用你。”
“您放心,我不会。”孙福军笑着说,“我给您做个拿手的粥吧。”
穆昱宇不置可否,转身朝书房慢慢走去。
家庭医生很快就来,替穆昱宇拆了绷带,将裂开发炎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好,又给他重新配了药,将用量一一详细告诉了余嫂。他忙完这一切的时候,大军正好也煮完他那个拿手的粥,热腾腾给穆昱宇端过来,隔老远就闻着喷香。
老实说味道不错,但穆昱宇不知为何,总想挑刺,尝了几口后说:“你的水平都赶不上倪春燕。”他想了想补充说:“当然更比不上宅子里的大厨。”
孙福军笑呵呵的一点不恼,说:“我手艺也就一般,春燕大妹子家就开店做生意,比我好那是应当应分的,宅子里的厨子那更不用说,人家学这个都学了几十年,我拍马都赶不上。”
“那你倒敢丢人。”穆昱宇瞥了他一眼,将碗里的粥喝得干净,不冷不热说,“算了,也不是太难喝。”
“嘿嘿,好不好的,总是个心意,”孙福军笑着说,“我看厨子老给您弄西餐啊炖汤啊,做得再好也架不住天天吃啊,我想您大概吃腻了要换换口味,这才敢出来丢人。”
“这不是你分内的工作,我不会给你加工资。”穆昱宇说,“不过你要实在闲着没事干,偶尔也是可以去厨房练练手的。”
“哎,”孙福军高兴地点了点头。
“还有事?”穆昱宇问。
“是有点事,”孙福军垂头笑了笑说,“其实也不是我的事……”
穆昱宇眉心一跳,淡淡的问:“倪春燕的事?”
“是,”孙福军大大方方地点头说,“春燕他们家最近忒难了,遇上拆迁,可补款又少还拖,眼瞅着就得带着弟弟睡马路去了。她人不错的,又勤快,干活又麻利,您不是跟她是老同学么?我就想,您能不能,看在老面子上,帮她一把……”
“你为什么不帮?”
“我是想啊,可我没认识什么人,给钱人家又不要,”孙福军叹了口气说,“您不知道,自从上回那个事后,她每回见我都要谢个不停,说十句话九句半都在夸我,家里就差给我供长生牌位,还教她弟弟叫我恩人哥哥,我,我实在,那个,受不了……”
穆昱宇想象了一下倪春燕咋咋呼呼的样子,突然想笑,于是他也笑了,状作轻松地问:“你不喜欢她?我记得你不也没媳妇吗?”
“先生,”孙福军突然正色说,“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都是做该做的事,没想人家大姑娘为这个报答我。”
穆昱宇点点头,他敲敲桌面,沉吟了一会说:“这样吧,我在老城区那边有个小铺面,留着也没用,她要有兴趣就租给她。租金嘛,就按市价的一半给,但有个条件,你跟她说,这条件就是我上回跟她说的事,她要答应了,你就找阿林给她钥匙,不答应就拉倒,我也不是做慈善的。”
“好的,谢谢先生。”孙福军喜不自禁说,“我就说还是老面子管用,您看您是这样,春燕也是这样,多少年的老交情,平时就算不来往,关键时候该念叨也是会念叨,该帮也是会帮的。”
“什么意思?”穆昱宇皱眉问,“什么叫春燕也是这样?”
“哦,我忘了您不知道,”孙福军笑呵呵地说,“上回您住院,她一听就急了,可不知道怎么帮您,想了想,觉得还是做点好吃的让我给您捎过去实惠。您别看当时吃的简单,那可都是花了功夫的,春燕养活自己和弟弟不容易,一天到晚干活累得跟狗似的,还忙里挤出空来给您做病号饭,所以说这老同学的情分啊,真是多少年都隔不断……”
穆昱宇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打断孙福军的滔滔不绝,问:“哪可以买到搪瓷缸?”
“啊?”
“搪瓷缸,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知道,一些大超市里还有吧,那东西是方便实惠,可您犯不着用那个呀……”
“我不用,买来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