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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七十二峰,起于衡阳迴雁峰,迄于长沙岳麓山;其中最著名的有祝融、紫盖、芙蓉,石凛,天柱五峰。
祝融峰为南岳主峰,峰顶有一座小庙,叫做青玉坊,旁有望日台,望月台,和祝融墓等胜迹。
从祝融峰俯视其他诸峰,简直如同一堆小丘!
这是一个深秋的傍晚,金黄色的阳光,渐渐从群山山头移开,只有祝融峰,还在一抹斜阳之中,苍然独秀!
此时南天门上,忽然飞起一朵蓝云,冉冉向峰顶上升!
这朵蓝云,飞得极快,一会工夫,己升上峰顶!
那不是一朵蓝云,是一个身穿天蓝长袍,两须花白的老人。
“师傅,你回来了!”
蓝袍老人堪堪登上峰顶,从望日台上,飞也似跳下一个青衫少年,满怀欣喜的迎着上来。
“翰飞,你随为师来。”
蓝袍老人低沉的说了一句,便大踏步往小庙后进走去!
青衫少年好不容易盼望着师傅回来,心头怀着一腔高兴,迎上前去,哪知转眼之间,瞥见师傅脸色苍白,似乎还有点喘息,往里走去。
不由大吃一惊,凭师傅的功力,就是十个祝融峰,也决不会累得气喘,难道他老人家突然病了?心中一急,慌忙跟着师傅进入后院静室。
蓝袍老人在椅上坐定,便自闭目养神。
青衫少年返身从室外倒了一碗热茶,放到师傅身前,轻声道:“师傅,你老人家怎么了?”
蓝袍老人睁开双目,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为师在山下和人对了一掌,真气略微受震”
青衫少年听得大吃一惊,师傅在武林中和少林方丈灵山大师,北岳恒山司空老人,合称五岳三奇,江湖上人称简大先生而闻名,武功之高,当今之世,已是寥寥无几,还有什么人,敢和师傅对掌?
心中想着,不由好奇的道:“师傅,那是什么人?敢和你老人家对掌?”
简大先生微微摇头道:“为师也没弄清楚,那人使的是无形掌一类功夫,出手无声无息,等为师发觉,差不多快印上后心!”
陆翰飞失惊道:“啊?师傅,你被他印上了?”
简大先生微笑道:“为师不是说差不多快印上吗?差不多,终究还是差了一点,就被为师发觉,左袖拂出一记‘流云袖’,才把掌势化解,唉,此人武功,真还不在为师之下,唔,若论轻功,简直还在为师之上,等为师回头瞧去,也只看到一条淡淡黑影,在林间一闪而没!”
陆翰飞不服气的道:“师傅,这人武功,比你老人家还高,这又是谁?”
简大先生喡然叹道:“孩子,你总该知道武功一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为师这点功力,算得什么?哈哈,咱们不谈这些,唔,孩子,为师这次远去嵩山,总算不虚此行!”
陆翰飞张目道:“师傅,你说的可是石鼓山那四句歌谣?”
简大先生探手从大袖中取出一张墨拓黑底白字的纸卷,笑道:“当然,为师始终怀疑石鼓山石鼓上的这四句歌,和武功有关,所以趁这次咱们五岳三奇十年会期,为师就用墨拓了一张,带在身边,好让大家瞧瞧,也许可以研究出一点头绪来。”
陆翰飞喜道:“师傅,那四句歌,果真和武功有关?”
简大先生点点头,又摇头道:“这个目前还无法确定,要等为师明日再去一趟石鼓山,仔细瞧瞧,因为据灵山大师说。这四句歌,可能和两百年前一双武林奇人”
话声未落,突然抬头喝道:“窗外何人?”
“呛”!陆翰飞没等师傅吩咐,松纹剑一抖,纵身往窗外电射而出!
他从师八年,手上七十二招“丙灵剑法”和十三支亮银袖剑,已得简大先生真传,此时掠出屋外,身形飘落,双脚一触地面,立即腾身飞起,跃上屋面。向四外一瞥,苍茫夜色之中,除了凛烈山风,吹得落叶萧萧,呼啸有声,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心中不由暗自嘀咕,凭师傅的内功修为,耳目之灵,平常十丈以内,飞花落叶.金针堕地,都瞒不过他老人家的耳朵,自然不会听错,那么来人敢情听到师傅的喝声,就逃走了?
自己方才应声飞出,也并不慢到哪里,这人能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走得无影无踪,身法当真快得出奇!
忽然,他想起师傅方才上山之时,遭人暗袭,那人轻功之高,可能还在师傅之上,难道在窗前偷听的就是此人?一念及此,立即飘落地面,回身往静室走去!
这一阵工夫,房中业已点上灯火,简大先生满面怒容,凛然而立,脸色显得异常阴沉!
离窗前不远,扑倒着一个身穿蓝袍的人,面部朝地下,背心插若一柄三寸来长的亮银小剑,剑柄上还缀着三颗银铃,正是师傅从不轻易使用的成名暗器——亮银袖剑!
陆翰飞瞧得一怔,还没说话!
简大先生目如寒电,已沉声喝道:“徒儿,今晚来人,可能不止一个,你替为师仔细搜上一遍,可有潜伏羽党?”
陆翰飞只觉师傅脸色不善,声音也和平时有异,敢情正在盛怒之下。
自己从没见过师傅如此大怒,一时连头都不敢再抬,口中唯唯应是,返身退出静室,立即毫不停留地在后院前殿,仔细搜索了一周,依然不见有什么人影?
陆翰飞是因师傅正在盛怒之际,哪敢大意,一手仗剑,迅速掠出围墙,在青玉坊附近四周巡视了一遍,看看实在没有丝毫可疑之处,只好回转静室覆命。
当他提心吊胆的跨进静室,师傅业已不在,只有仆倒地上的蓝衣人,背上插着一炳闪闪生光的亮银小剑,一动不动!
陆翰飞不知师傅在这瞬息之间,去了哪里?不由对地上仆着的蓝衣人,多瞧了一眼!
方才他因师傅正当盛怒之下,吩咐着自己,匆匆一瞥,自然不敢多看,此时这一打量,不由机伶怜的打了一个寒噤,心头立即升起一丝不祥之感!因为这个仆倒地上的人,无论衣着身形,都极像自己恩师简大先生!
陆翰飞再也无暇多想,立时一个箭步,窜到蓝衣人身边,身子还没俯下,已经感到一阵心颤肉跳,这人实在太像自己恩师了!
他极为镇定,迅速蹲下身子,伸手扳住那人肩头,缓缓转了过来,他只觉摸到对方冰冷的身子,双手竟然抖得厉害!
这刹那之间,目光刚一瞧到这人脸上,陆翰飞只觉脑门上轰的一下,几乎惊叫出声!
这人不是自己恩帅简大先生,还有谁来?他老人家闭着双目,平日慈祥的脸上,色若死灰,牙关紧咬,嘴角上还在流血!
他双腿一软,扑的跪倒地上,两行热泪,忍不住顺腮直流!
这是一件离奇可怕的变故!
发生得如此意外,如此突然!
他抱着师傅遗体,急痛攻心,双目简直要冒出火来!
但他知道这一变故,决非寻常仇杀,如果不能沉着应付,必将陷在迷乱之中!他极力抑制着内心悲痛,抱起师傅遗体,放到榻上,然后起下亮银剑,替师傅闭上眼皮,凄惶地祷告道:“师傅,你你老人家安息吧,弟弟子誓必踏遍天涯,追查凶手,替你老人家报仇。”
边说边用衣袖拭了下眼泪,拿起亮银小剑,反覆细瞧,自己从师八年,虽不曾见师傅用过亮银袖剑,但这是师傅之物,丝毫不会有错!
他迅速转身,在师傅袖中,取出一个鲨皮革囊,打开一瞧,师傅仗以成名,剑不离袖的一排十三支亮银小剑,赫然少了三支!再回眼一瞧,方才师傅从袖中取出,放在几上的那张从石鼓山石鼓上拓来的纸卷,也已不翼而飞!
他想到师傅之死,也许和这张墨拓石鼓有关,但他弄不懂这四句歌词,携在石鼓山的大石鼓上,丝毫没有秘密可言,任何人都可以去拓,为了这张墨拓纸卷,何用杀害师傅?
他又想起师傅在上山之初,那个轻功奇高,使用无形掌偷袭师傅的人,可能就是凶手,他乔装师傅,把自己支使出去,可能是为了寻找师傅的遗物。
他心头虽然感到极度混乱,茫茫天涯,从何处去查究杀害师傅的贼人?譬如亮银剑,是师傅自己的暗器,譬如失去的石鼓拓本,那是人人都可以去拓的东西。
再如杀害师傅的贼人,虽曾当着自己说话,那时勿匆一面,他又扮做自己师傅,没法瞧清楚他的面目,可能连口音也故意掩饰摹仿着师傅的声音!
那么唯一可以追查的线索,只有武林中会“无形掌”的人!
这一点已经够了,武林中会“无形掌”的人,自己虽没听师傅说过,相信不会太多,何况武功胜过师傅,能够杀害师傅的人,更少之又少。
自己师傅和少林灵山大师,北岳司空老人,号称五岳三奇,交情深厚,自己料理好师傅后事,只要去一趟少林,也许灵山大师可以指示出一点端倪!
他脑中不停转动,人却怔怔地立在桌前发呆,泪水像断线珍珠,一点一点滴落前襟!
骤地,他听到极轻微的声息,好像有人飘落院前!陆翰飞暗暗切齿,一手提起长剑,双足一蹬,身子穿窗而出,落在地上,只见阶前天井中,果然站着两条人影!
不!就在自己现身跃出的同时,又有四条灰影,毫无声息的从墙头飞落,站在先前两人身后。
陆翰飞凝目瞧去,约略可以看清为首两人,是两个灰衲芒鞋的老僧,手上各自拄着一支镔铁禅杖,卓然而立,四道目光,黑夜之中,宛如四点寒星,燿燿有光!
站在两个老僧身后的,也是四个僧人,年龄均在四旬以上,也各自手持禅杖,像泥塑木雕,一动不动。
陆翰飞瞧得心头一怔,这几个和尚,是干什么来的?他还没开口,只听左边一个老僧,单掌打个问讯,口中低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小施主可是简老檀樾的高弟?”
陆翰飞左手紧握长剑,冷冷的道:“不错,在下正是南岳门下,大师们连夜上青玉坊来,不知有何贵干?”
左边老僧微微颔首,道:“老衲灵岩,这是师弟灵峰,从少林寺赶来,有事求见尊师,不知简老檀樾可曾归来?”
陆翰飞不期一怔,自己曾听恩师说过,少林寺灵字辈的高僧,除了方丈灵山大师,只有两位,一位是达摩院住持灵岩大师,一位是罗汉堂住持灵峰大师,这两位高僧,武功仅次于方丈,平日极少下山,今晚怎会连袂前来?心念转动,立即返剑入鞘,躬身道:“原来是两位大顺,晚辈失敬之至,家师”说到师傅,不禁心头一酸,勉强说道:“家师才回山不久,两位大师请到厅上稍坐”
站在右首的灵峰大师,不待他说完,摇手道:“不必了,小施主请尊师出来就是!”陆翰飞似乎觉得他语气不善,怔得一怔,剑眉微皱道:“大师究有何事?可否赐示?”
灵峰大师不耐道:“老纳所为何来,尊师自然清楚,他因何避而不见?”
陆翰飞师傅新丧,心头正憋着一股仇怒之火,闻言不禁脸色一沉,怒声道:“在下尊敬两位是有道高憎,才以晚辈之礼相见,请教远莅衡山之意,出是待客之道,不想大师出言竞尔如此草率,在下尚有要事待办,大师爱说则说,不爱说就算,在下恕不奉陪。”
说完,转身就走,不再理会他们。
灵峰大师被他顶撞得长眉轩动,喝道:“站住,简子真究在何处,你还不叫他出来?”
陆翰飞呛的一声,重新掣出长剑,猛然转身道:“家师不见外客,你待怎的?”
他说到最后一句,忍不住流下泪来!
灵岩大师炯炯目光,盯在陆翰飞脸上,低喝一声:“师弟!”
灵峰大师连忙合十道:“师兄有何吩咐?”
灵岩大师微微摆首,一面向陆翰飞打讯道:“小施主暂请息怒,老衲师兄弟,实有要事和尊师面谈,不知尊师究竟可在山上?”
陆翰飞含着满眶泪水,抬头迢:“家师大师如有要事,和在下直说,也是一样。”
灵岩大师瞧得心头大疑,颔首道“好,小施主既然如此说法,老衲不妨直言相告。”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左手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脸色凝重,递了过来,道:“小施主瞧瞧包中之物,是否认识?”
陆翰飞见他说得如此郑重,依然返剑入鞘,伸手接过,迅速打开布包,只见里面赫然是一支三寸来长的亮银小刽!剑柄上缀着三颗银铃,那不是师傅的“亮银袖剑”还是什么?
啊!剑尖上还凝有殷红血迹,这陆翰飞瞧得浑身一震,失声道:“这是家师遗物中,失去三支亮银剑的第二支了!”
灵岩大师陡然一惊,他从陆翰飞口中的“遗物”两字,和方才那种悲苦神色,满眶眼泪,合在一起,便意识到事情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他灰衲飘动,骤地跨前一步,急急问道:
“小施主,简老檀樾怎么了?”
陆翰飞方才已经忍耐不住,这会再经灵岩大师一问,两行热泪.不由滚滚直落,咽声道:“家师刚一回转,便遭贼人毒手,凶器就是他老人家自己的‘亮银袖剑’!”
灵岩大师脸色大变,凛骇的道:“有这等事?小施主,尊师遗体,现在哪里,可否让老钠瞧瞧?”
灵峰大师也一脸凝重,现出无比愤怒。
陆翰飞拭泪道:“两位大师,请随在下来。”
灵岩大师左手向后一摆,意思是要身后四人,停在原处,一面从陆翰飞手中,取过布包,依然小心翼翼的包好,揣人怀中。
陆翰飞领着两位高僧,走入师俯静室,灵岩大师一眼瞧到简大先生直挺挺的躺在榻上”
不由双手合十,口中连诵佛号。
灵峰大师走近榻前,仔细审视过简大先生的伤势,身躯微震,猛然抬头,切齿的道:
“师兄,简老檀樾也是剑穿左胛骨骨缝,肺腑受创致死”
陆翰飞站在一旁,只是垂泪!
灵岩大师一脸悲愤。微微颔首道:“我方才已经瞧到。”一面回头道:“小施主可否把尊师被害经过见告?”
陆翰飞就把当时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灵岩大师长眉微躇,只是低头不语。
灵峰大师忍不住追问道:“据小施主说来,尊师一十三支亮银袖剑,失去了三支,如今还有一支,恐怕”
“师弟!”灵岩大师低叫了一声。
灵峰大师倏然住口。
灵岩大师沉吟了一下,道:“此事,依老衲看来,其中恐怕另有隐秘,小施主新遭大故,急须料理尊师后事,老衲师兄弟,未便多有打扰,”小施主此间事了,务望驾临少室,到时再作详谈。”
陆翰飞听说两人要走,忽然想起方才灵岩大师出示用布包着的那支带血亮银剑,不知少林寺发生了什么事故?瞧他们来意,当然是为追问此剑下落而来,这就抬头道:“大师方才出示先师‘亮银袖剑’,不知究有何事?”
灵岩大师脸色一黯,摇头道:“此事原是误会,多说无益,小施主驾临少室,到时自会明白,老衲就此告辞。”
说罢,打了个问讯,便飘然往屋外走去。
跨出静室,又回身叮嘱道:“小施主此间事了,勿忘到少林寺一行。”陆翰飞躬身道:
“晚辈自当谨记。”
灵岩大师道:“小施主善自珍重,请留步吧!”
说话声中,袍袖一挥,腾空飞起,灵峰大师和四个僧人,也立即跟踪掠出。
陆翰飞目送两位少林高僧去后,心头更是疑云丛生,师傅身边,缺少的三支亮银袖剑,已经发现两支,而目这一支,居然在少林寺发现。
从灵岩大师和灵峰大师连袂赶来,而且还小心翼翼的用布包着,可见受创的人,极非等闲之辈,莫非会是少林方丈灵山大师?
他和自己师傅,以及北岳司空老人,合称五岳三奇!
不错,这次师傅远从衡山赶去,就是他们三位老人家的十年一会之期,难不成灵山大师,也遭了贼人毒手?丧在亮银剑之下?
心中想着,急急奔回静室,他替师傅换了一件干净蓝袍,然后在望日台左侧挖了个坑,把师傅遗体收好,又将师傅平日随身不离的那口长剑,和十支亮银袖剑,一并放入,要待掩土!
他望着师傅慈祥的脸,这是最后一面了,从此音容顿渺,哇的一声,伏在坑边,不由的放声大哭!
正当地尽情一哭,声嘶泪竭之际,忽听有人在身边喊道:“陆兄弟,陆兄弟,你快别哭了!”
陆翰飞骤地一惊,立即拭泪瞧去,只见朦胧月色之下,自己身边,站着一个身穿青色劲装,背插长剑,年约二十四五英姿勃勃的青年。
在青年身后,还站着一个十六八岁的青衣少女,青绢包头。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正盯着自己直瞧!
不,她一张粉脸,凛若冰霜,手上还横着一支寒光闪闪的长剑,对自己敌意甚浓!
陆翰飞看清来人,不由心头一震,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北岳恒山司空老人的入室弟子杜志远。
三年前,曾随司空老人,在祝融峰盘桓了几天,和自己谈得极投机,他此时连夜赶来,难道他不敢再想,慌忙拱手道:“原来是杜兄,司空老前辈可好?”
杜志远脸色一黯,反问道:“陆兄弟,简老前辈好端端的怎会归道山?”
陆翰飞流泪道:“先师是中人暗算死的?”
杜志远瞧了青衣少女一眼,急急问道:“陆兄弟,简老前辈是中了什么人暗算?”
陆翰飞摇摇头,道:“不知道,小弟发觉之时,他老人家后心已经插了一支‘亮银袖剑’”
青衣少女听得惊叫出声,杜志远脸色突然大变,颤声道:“‘亮银袖剑’不是简老前辈自己的成名暗器吗?”
陆翰飞点头道:“杜兄说得不错,但小弟后来检视先师遗物,发觉其中少了三支。”
“三支!”杜志远浑身颤动了一下,道:“陆兄弟,我们先把简老前辈遗体埋了,再说!”
陆翰飞含泪点头,当下和杜志远两人把士盖上。青衣少女只是一声不作的站在边上。
两人填满了土坑,又堆起了一个坟尖,陆翰飞找了一块石碑,用剑尖刻上:“先师简大先生简子真之墓”、“受业弟子陆翰飞敬立”
然后又在坟前拜了几拜,杜志远拍拍衣上泥砂,向青衣少女招手道:“楚师妹,愚兄早就料到另有缘故,现在你相信了吧?来,快见过这位陆兄弟。”
一面又向陆翰飞道:“陆兄弟,这是我师妹楚湘云,你们还是第一次见面。”
陆翰飞连忙拱手道:“在下以前曾听司空老前辈说过,幸会得很!”
楚姑娘见他提到师傅,不由眼圈一红,盈盈欲涕,只向陆翰飞略为福了一福。
陆翰飞把两人让进客室,忍不住问道:“杜兄两位连夜赶来,究竟有什么急事?”
杜志远凄然的道:“不瞒陆兄弟您说,我和楚师妹因为久慕少林之名,正好今年重九,是三位老人家的十年一会之期,因此,特随同恩师前来,不想恩师和简老前辈前天离开嵩山。分手之后,当晚就被人暗算”
陆翰飞心头一震,暗想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一面急急问道:“司空老前辈可是中了先师惯用的‘亮银袖剑’,伤在左胛‘人洞’穴,剑穿肺腑”
他话声未落,楚湘云倏地右腕一翻,很迅速地拔出长剑,剑尖一颤,指着陆翰飞,柳眉倒竖,切齿道:“你如何知道?”
杜志远慌忙摇手道:“楚师妹不可造次,其中必有缘故,你让陆兄弟说下去才好。”
陆翰飞凄然点头,把当时情形,以及少林寺灵岩,灵峰两位大师寻来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杜志远脸色凝重,切齿道:“如此说来,恐怕灵山大师也已遭了毒手,哦,陆兄弟,这厮扮做简老前辈,把你支使出去,可能另有目的,你可曾检点过简老前辈遗物,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陆翰飞道:“先师遗物,我也不大清楚,除了十三支亮银袖剑,失去三支之外.只有一张墨拓的石鼓歌,同时不翼而飞。”
楚姑娘不知陆翰飞口中那个墨拓的石鼓歌是什么东西,要想讯问,又因方才自己鲁莽出剑此时不好意思出口。
杜志远道“陆兄弟,你现在作何打算?”
陆翰飞想了一想道:“小荣因灵岩大师临走之时,一再叮嘱,此间事了,务必要小弟上一趟少林寺,目前司空老前辈也丧在先师‘亮银袖剑’下,灵山大师十之八九也已被害,小弟意欲先上少林一行,也许可以从他们口中得到仇人线索。”
杜志远抬头瞧着楚湘云沉思有顷,才道:“不论灵山大师是否遇害,确有去一趟少林寺的必要,楚帅妹,你最好和陆兄弟同去少林一行,愚兄还要护送恩师骨灰回山,迟则半月,定可赶回,到时咱们再共商报仇之道。”
楚湘云满脸徘红,偷偷瞧了陆翰飞一眼,扭头道:“不,我也要恭送师傅归山。”
杜志远脸色一正道:“楚师妹,此去北岳,往返费时,你要恭送师傅归山,固然是一片孝心,但事有缓急轻重,目前咱们除了简老前辈的一支‘亮银袖剑’,可说连半点线索也没有。少林之行,自然极其重要,你不可执拗才好。”
他俨然一派师兄口气,说得楚姑娘俯首垂泪,点头道:“小妹敬遵大师兄吩咐。”
说话之间,天色已是大亮,杜志远起身道:“来不宜迟,我们也该分头上路了,陆兄弟,楚师妹就拜托照顾,我要走了。”一面又回头逍:“楚师妹,你和陆兄弟同去少室,遇事谨慎,行走江湖,可任性不得!”
说到这里,背起贮放司空老人骨灰的小木箱,大踏步往门外走去。
楚湘云急急叫道:“大师兄,半月之后,我们在哪里等你?”
她说出“我们”两字,脸上蓦地一热!
杜志远业已跨出数丈之外,回头道:“我会找你们的。”
他只说了一句”你们”人已飞一般去得老远。
楚姑娘先前上山之初,一直把简大先生当作杀师仇人,对他门下自然也存有敌意,如今不到一个更次,自己却要和他结伴同行。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转变,瞧他和自己差不多年龄,又生得那么英俊,自己和地同行,陌生生的该是多么不便
她羞涩、局促、心头小鹿,不住的乱撞,大师兄一走,她显得坐也不是,立也不是!
陆翰飞送走杜志远,屋中多了一位姑娘,也感到不知所措,呐呐的道:“楚姑娘请稍坐,容在下进去收拾一下。”
楚姑娘只是点点头,陆翰飞迅速走入静室,把沾着师傅血迹的那支亮银剑,也用布包了,然后收拾自己衣物,打成一个包裹,背在背上,佩好长剑,便匆匆走出。
楚湘云这一阵工夫,波动的心情,也已平静下来,落落大方的道:“陆少侠已经收拾好了吗?”
陆翰飞拭着汗珠,道:“有劳姑娘久候,我们走吧!”
楚湘云听到“我们”这两个字敢情有点刺耳,粉脸又不禁一红
陆翰飞让姑娘先走,锁上门户,又到师傅坟前叩了几个头,默默祷告一番,才双双上道。陆翰飞年届弱冠,还是第一次和姑娘家接近,面皮较嫩,不敢和她多说话。
楚姑娘虽喜欢说话,但和陌生男人同行,也是破题儿第一遭,何况少女们都有一份矜持。
是以两人下了祝融峰,大家只是沿着小径一路往北赶路,谁也没和谁说话,傍晚时分,业已赶到岳麓山脚下!
突然乌云压天,刮起一阵大风,吹得满山黄叶,翩翩飞舞!
陆翰飞叫道:“不好,楚姑娘,有大雨来了,我们快走!”
说着脚步加紧,往前奔去!
楚湘云哪肯落后,也立即跟着掠起!但他们还没跑出几步,接着电闪雷鸣,黄豆大的雨点,已密集而来!
两人展开轻功,向前急奔,总算转过山脚,前面有一座小庙,就在路边不远,两扇山门,只是虚掩着,两人冒着大雨,直窜进去。
原来这是一所无人住持,荒废已久的破庙。
两人闪进山门,跨上大殿,只见大殿右角落,已有一个躲雨的人,半蹲半坐的猴在拜台上,瞧着自己两人,歪过头来,嘻嘻直笑!
楚湘云只顾拍着身上雨水,并没注意。
陆翰飞举目瞧去,正好和那人目光相对,只觉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乡下老头,一身土布衫裤,头上盘着一条小辫,生得獐头鼠目,缩着脑袋,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满脸皱纹,都会牵动,行动透着古怪滑稽!
当下也并不在意,抖了抖身上雨水,仰望天空,大雨像倾盆般直泻!
“咳,好大的雨!”
那小老头蹲在拜台上,用手摸摸脖子,尖声尖气的嚷着。
他敢情蹲得寂寞,有意和陆翰飞兜搭,但陆翰飞只是初入江湖的雏儿,处处都显得脸嫩,自然不会搭腔。
那小老头待了一会,还不见两人说话,似乎忍不往,耸耸肩,自盲目语的道:“对了,人家小两口儿,敢情刚才还闹着蹩扭呢,要是没有我这小老儿夹在中间,只要男的陪个不是。也早就好了。”
陆翰飞,楚湘云两人,自从进入破庙,始终没有说话,那是因为大家都感到没有什么好说的。如今给这小老头这么一嚷,陆翰飞一张玉面,登时胀得通红,他怕唐突了楚姑娘,一时极感尴尬。
楚湘云也粉脸飞红,挑着柳眉,隐现怒容,恶狠狠瞪了小老头一眼。
那小老头真也不大识相,看他两人还是没有开口,就向陆翰飞眨眨眼睛,扮了一个鬼脸,笑眯眯的问道:“喂,小哥儿,她是你的小媳妇儿吧?”
这下可糟了,陆翰飞心下一急,还没来得及开口,楚姑娘又差又怒,满脸通红的道:
“陆少侠我们走!”
陆翰飞望望天空,雨仍然没有停,急道:“楚姑娘,雨还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
楚湘云顿脚道:“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她话声一落,转身向庙外奔去!
陆翰飞无可奈何,只好冒雨跟在她身后,追了出去。
只听身后那小老头尖声叫道:“喂,小姑娘,不是就不是咯,用不着生这么大的气,天快黑啦,前面可没有宿头!”
所幸这时雨小了下来,楚姑娘只是负气急走,陆翰飞跟在她后面,他丝毫没有经验,对一个发了脾气的大姑娘,不知如何说话才好?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山路,差不多奔出二十来里,陆翰飞才结结巴巴的道:“楚姑娘,你你没生气了吧?”
楚湘云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嫣然笑道:“我几时生过气来?只是那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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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小老头太可恶了。”
她提起小老头,不由想起方才小老头的话,粉脸不禁又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