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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头上站着一位儒生打扮的清烁老者,和一个面目俊朗的劲装青年,两人身侧,伺立着两个怀抱朴刀的大汉。
双方距离,驶到六七丈光景,那劲装青年忽然嗔道:“史老前辈,这姑娘并不是晚辈的师妹!”
儒衫老者两道炯炯目光只是注视着动手两人,回头退:“杜老弟,随我来!”
话声未落,身形凭空飞起,直像一头巨鹰,朝冷秋霜船上扑来,口中大声喝道:“姜堂主,快请后退,此女已练成了‘九阴神功’一类功夫!”
就在儒衫老者身形飞起的同时,劲装青年也一式“海燕掠波”从四五丈外,飞落船头,才一上船,便朝中舱奔去!
只听一个阴沉声音,笑道:“想不到小施主功力,竟有恁地深厚,老衲预计是快也须七天才能练成的,小施主居然只有三天工夫,便已大功告成,可喜可贺!”
另一个清朗声音,接口道:“老师傅成全之德,晚辈没齿不忘!”
劲装青年听得一直,那不是陆兄弟的声音是谁?
脚下急急往中舱跨去,哪知才一探头,舱中突然有一股奇大无比的吸力,一下把自己吸进舱去,后颈一紧,已被人一把抓住!
舱中的陆翰飞堪堪站起,瞥见嘉檀尊者手上,不知何时抓着一人,定睛一瞧,那正是护送司空师叔骨灰回转恒山的杜志远!心头大惊;急忙叫道:“老师傅快请放手,他是晚辈的师兄!”
嘉檀尊者正待随手往江心丢去,听到叫声,忙缓缓把杜志远放下,阴笑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请恕老袖孟浪。”
陆翰飞忙道:“杜兄,这位老师傅就是西域嘉檀尊者,你快来见礼。”
杜志远出道较早,在江湖上跑了几年,自然听说过嘉檀尊者之名,闻言吃了一惊,急忙施礼道:“晚辈北岳门下杜志远;叩见老师傅。”
嘉檀尊者合十道:“小施主不可多礼!”
话声一落,回头朝陆翰飞合十道:“老衲要尊舟停泊此处,原有一件急事待办,小施主前途珍重,老衲告辞了!”说毕,不等陆翰飞回答,转身就往舱外走去!
陆翰飞还待挽留,但转眼之际,嘉檀尊者已飘然走出舱去!陆翰飞和杜志远两人跟着跨出中舱,嘉檀尊者早已一脚跨出船外,红袍飘忽,踏波而白。转瞬工夫,已去得老远,浩渺烟波之间,只剩下一点红影,渐渐隐没!
杜志远急问道:“陆兄弟,楚师妹呢?”
陆翰飞眼看冷秋霜正和一位儒杉老老在船头上动手,那老者儒衫飘忽,双手指风窘然,着着都指向冷姑娘要害,分明是点穴名家!
冷姑娘缺乏对敌经验,这时已粉脸泛红,渐落下风,娇躯不住的躲闪,急忙回头道:
“这事说来话长,那位可是杜兄同来的?快请他们住手!”
他话声刚落,冷秋霜一眼瞧到陆翰飞走出路来!心头吃了一惊,玉手一敛,身子一下飘到陆翰飞身边,睁大双自,急急问道:“陆大斑,你要六天才能出来啊,老师傅交代我、不能让人家惊扰你,结果还是被他闯进去破坏了,:我真没用。”
她是因为自己练习“九阴神功”被灵岩大师无意破坏,只当陆大哥也被人破坏了,心中又气又急,纤纤玉指,朝林志远一指道:“你破坏陆大哥练功,一定不是好人,吃我一掌!”
她心地纯洁如玉,也不想想陆翰飞如果练功遭人破坏,怎会和杜志远并肩站着?说话声中,突然欺近,纤手往林志远当胸拂去!
陆翰飞慌忙拦道:“秋儿不可鲁莽,这是杜兄”
“哈哈,杜老弟,这位想是陆少侠吧?”
那儒衫老者和白面判官姜南豹,一起走了过来。
杜志远忙着替暗翰飞介绍道:“陆兄弟,这位是龙门帮总护法,人称千手儒侠的史老前辈,这位是总巡江白面判官姜南豹姜堂主,你快见过了。”
陆翰飞以前曾听师傅说过,千手儒侠史南溪之名,连忙向前作了一揖,口中说道:“晚辈曾听先师说过两位大名,久仰得很。”
千手儒侠呵呵笑道:“不敢不敢,老朽不过承武林朋友抬爱,算不得什么,倒是陆少侠名师出高徒,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说到这里,一面朝冷秋霜打量了一眼.道:“这位姑娘,不知如何称呼了?老朽方才多多冒犯!”
冷秋霜抢着道:“不要紧,我不知道你们和陆大哥是怨人咯,我叫楚湘云!”
自从五毒教主温如玉把她当作北岳门下的楚湘云,这一路上,她也就以楚湘云自居,但这会可不对了,北岳司空晓门下的大弟子杜志边就站在面前。
她“楚湘云”三字出口,可把杜志远听得一呆,脸上露出惊奇之色,转头朝陆翰飞看去!
陆翰飞也不禁闹得俊脸一热“尴尬的道:“杜兄,这是冷秋霜冷姑娘,此事说来话长,待会再容小弟详告吧!”说到这里,又低声朝冷秋霜道:“秋儿,这位杜兄,就是湘云妹子的大师兄。”
冷秋霜粉脸一抬,瞧着杜志远,天真的笑道:“杜大哥,你也叫我秋儿好啦,这一路上,他们都把我当作湘云姐姐,其实我又没有折了她的名头。”
千手儒侠史南溪笑道:“杜老弟、陆少侠,此地不是谈话之所,咱们到君山再作详谈吧。”
杜志远也道:“陆兄弟,我们快上船吧.别让程老前辈等久了。”
陆翰飞知道龙门帮帮主程元规,乃是自己师尊多年好友,为人正派,而且雄才大略,足智多谋,江湖上素有陆地神龙之称。
只是眼下赛孙膑令狐宣和自己约定在石鼓山见面,为期已迫,心中不由一阵迟疑,才道:“小弟本该早上君山,拜候程老前辈,实因这一路上发生了不少事故,、目前又急于赶赴石鼓山去”
“杜志远不待他说完,笑道:“陆兄弟路上情形,程老前辈已有耳闻,目前各派高手,云集石鼓山,程老前辈就是怕你和楚师妹,前去冒险,才派出多人,沿路打听,要你去石鼓山之前,先上君山一行。
陆翰飞奇道:“杜兄,你也知道石鼓山之事了?”
杜志远笑道:“目前江湖上到处都传着石鼓山藏宝,只有你和楚师妹两人,知道下落,我从恒山回来,想到你们要去石鼓山,定须经过岳阳,所以干脆就在君山等候。”
这时那艘三桅大船,己靠着小船泊拢,放下跳板,千手儒侠史南溪让大家上船。
“冷秋霜忽然走到白面判官姜南豹身前,道:“姜大叔,我们的船老大是个好人,他方才怕死啦,你不可难为他啊!”姜南豹被她说得一怔,接着笑道:“姑娘只管放心,侍会叫他到君山领赏就是。”
那船老大听得大喜过望,只是叩头。
大家一起上了大船,在舱中落坐。
杜志远早已忍耐不住,问道:“陆兄弟”楚师妹到底怎么了?”
他从小就瞧着楚湘云长大,同门师兄妹,情如骨肉,此时双眼望着陆翰飞,生怕他说出路上有甚不测的消息。
冷秋霜道:“杜大哥,湘云姐姐被人家捉了去啦!”
杜志远听得身子一震,急急问道“是谁掳去的?”
冷秋霜眨着眼睛,道:“可能就是师傅和师公捉去的。”
千手儒侠史南溪方才因帮中弟兄,被自称北岳门下的一位姑娘打伤,而且受伤的人,全身冷颤,好像中了旁门阴寒功夫,才和杜志远一起赶来。
后来自己接了她二十来招,只觉冷姑娘又爪又掌,出手之际,奇寒澈骨,早已瞧出她出手路子,极似昔年一对凶名久著的魔头门下,此时听她说出师傅师公,心中一动,便开口问道:“姑娘年事极轻,一身武学,江湖上已不可多见,名师出高徒,不知尊师是谁?”
冷秋霜听他称赞自己武功,心中甚是高兴,匀红脸上露出甜笑,天真的道:“我从小就叫他们师傅师公咯.不知师傅师公叫做什么名字。”
千手儒侠微微一怔,天下做弟子的,哪有不知自己师傅叫甚名字的?
陆翰飞接口道:“冷姑娘的高师,人称厉山双煞。”
千手儒侠暗暗哦了一声,暗想自己果然料得不错!
白面判官姜南豹和杜志远两人,听到“厉山双煞”这四个字,不由脸色微微一变!
冷秋霜道:“老前辈,你认识我师傅师公吗?”
千手儒侠含笑道:“老朽昔年听人说过,只是从没见过面。”
冷秋霜喜道:“原来我师傅师公的名头还很大,啊,杜大哥,湘云姐姐要是真的被师傅师公捉去了,一定不会有意外的。”
她哪里知道她师傅师公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魔头,心很手辣,二十年前,黑白两道,只要听到“厉山双煞”就会谈虎色变。
杜志远双眉紧皱,两道眼神,只是盯着陆翰飞直瞧。
陆翰飞知道他心里急于想知道楚湘云被掳之事,这就择要把楚湘云失踪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白面判官差南豹,忽然插口问道:“陆少侠,方才那位登萍过江的红衣老僧又是什么人尸
陆翰飞因嘉擅尊老曾有对任何人不准提起之言,这就答道“那位老师傅,在半途搭乘便船,只说到岳阳有事,小可也不如道他的来历。”
杜志远明明听老和尚说什么要七天练成,小施主居然只有三天就大功告成之言,但因陆翰飞如此回答,想系另有缘故,一时也不便多说。
舟行迅速,不多一会,便已驶到君山脚下一处港湾靠岸,水手们放下跳板。
千手儒侠史南溪引着大家鱼贯登陆,曲曲折折的行了一里来路,只见前面楼阁纤连,孤立着一座大庄院,大家经过一片广场、到了庄前,只见从正门走出一男一女,带领着四名壮汉迎了过来。
那为首两人,男的中等身材,生着一张阴阳脸,太阳穴高高的鼓起,双目神光充足,看去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
女的身材苗条,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衫,脸上罩着一层黑纱,瞧不清面目,约莫二十三四光景。
大家才一走近,那阴阳脸汉子立即跨前一步,抱拳说道:“帮主得知总护法已和陆少侠三位乘船来了,特命兄弟和倪堂主在此候进。”
千手儒侠含笑道:“有劳两位堂主。”
一面替陆翰飞,冷秋霜两人引见。原来这阴阳脸是夺命飞环邢长林,女的是黑娘子倪采珍,都是龙门帮五位堂主之一。
陆翰飞拱手谦让,口中说久仰。
大家一面说话,-面走进内厅。
冷秋霜自小在山中长大,瞧着庄中陈设华美,雕梁画栋,曲栏迴廊,她依在陆翰飞身边,面露惊奇,瞧个不停。
过了三进庭院,来到后厅,只见迎面走出两个青衣侍婢,躬身道:“帮主请总护法和杜少侠、陆少侠诸位,到书房待茶。”
千手儒侠史南溪含笑抬手,两名侍婢垂手站立,引着大家转过一座屏风,赶在前面,分左右掀起湘帘!
只听里面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呵呵笑道:“总护法和陆老弟来了吗,快请里面坐。”
陆翰飞举目瞧去,只见书房中一张紫檀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相貌清奇,脸色红润,白髯过胸的老人!正是自己师傅好友,威震江湖的龙门帮帮主陆地神龙程元规!
当下慌忙趋前几步,拜了下去,口中说着:“晚辈叩见程老前辈!”
程元规起身扶住,一面黯然的道:“陆老弟不可多礼,尊师突遭大故,老夫近在咫尺,竟然不克驰援,更是愧对故友。这次风闻各派高手,纷纷赶来石鼓山,老夫系掌龙门一帮,岂能坐视贤侄和司空大侠门下的楚姑娘冒险,才命他们四处查探你们下落,今日总算来了。”
陆翰飞听到他提到师傅,不由眼圈一红,连忙谢道:“多蒙老前辈照顾,晚辈感激不尽。”
程元规持髯道:“老夫和令尊师数十年深厚交谊,即是司空大侠,也非泛泛之交,陆老弟不可客气。”说到这里,两道冷电般目光,掠过冷秋霜,朝杜态远问道:“这是令师妹了?”
冷秋霜敛在道:“老伯伯,我叫秋儿,师傅师公叫叫‘厉山双煞’。”
陆地神龙听得脸色微微一变,接着点头道:“你是和陆老弟一起的。”说到这里,眼看大家全都站着,不由笑道:“总护法怎么也客气起来,大家快请坐下好说。”
大家落坐之后,两个侍婢端上香茗,冷秋霜只是瞧着书房中琳琅满目的诗书典籍,和几上楞着的许多铜器玉器等古玩之物。
陆地神龙程元规威震长江,身为龙门帮一帮之主,当然已听到不少消息,此时向陆翰飞向起经过。”
陆翰飞就把自己师傅如何遭人事手,一直说到目前为止,只是嘉檀尊者传授“火焰刀”
一节,因自己答应过他,不得在人前泄漏,是以略过不提。
这一段话,直听得陆地神龙手持银髯,不住的点头,等他说完之后,微微皱了下眉,朝千手儒侠说道:“想不到其中还有如许曲折,目前已露面的,除了冷姑娘两位尊师之外,还有沙无忌请出来的神钩真人郝公玄,华山东门子良、和岭南五毒门的人。逢巨川的出川,也可能和此有关,方才少林灵岩大师派人传书,也是因风闻各方赶来的高手太多,要本帮就近监视,这样看来,石鼓山这场热闹,真还不亚于三十年前的泰山论剑呢!”
千手儒侠沉吟道:“帮主之急,该是如何?”
陆地神龙微笑道:“闻风赶来的人虽多,但目的只有一个,无非全是为了白衣剑侣的藏珍,但咱们去的目的不同。第一,陆老弟和赛孙膑之约,关系重大,不过据老夫推想,赶去石鼓山的人,谁也不会知道确实的藏宝地点,是以陆老弟和赛孙膑在会面之前,大家虽存觊觎,也只在暗中监视,虎视眈眈,不会遂尔出手。而真正纷争的开始,当在发现宝藏之时,老夫之意,在陆老弟未晤赛孙膑之前,有劳总护法暗中保护,杜老弟可随总护法同行。”
千手儒侠史南溪拱手道:“帮主算无遗策,兄弟遵命。”
杜志远也起身应了声“是”
陆地神龙叉道:“令狐宣和陆老弟所约日期,近在目前,只是陆老弟和冷姑娘两位,江湖经验,终嫌不足,可由倪堂主同行,饭后依然乘原船启程。”
说到这里,嘴皮又是一阵微动。
黑娘子倪采珍赶紧站起身子,躬身道:“侄女遵命。”
陆地神龙目光一转,又道:“从今日起,帮中事务,暂由姜堂主代行。”
白面判官姜南豹脸带惊愣,起身应“是”
这时,侍婢己在书房中摆上丰盛酒席,大家依次入席,不必细表。
饭后,白面判官姜南豹、夺命飞环邢长林。首先辞出,黑娘子倪来珍却吩咐侍婢取过纸笔,然后向杜志远、陆翰飞两人询问楚湘云面貌特徴。
两人仔细说了,黑娘子一边听两人述说,一面手不停挥。片刻工夫已画好一张人像,偏头笑道:“两位瞧瞧,我画得可像?”
杜志远、陆翰飞往纸上一瞧,她居然只凭两人口头述说,已把楚湘云画成了十之七八。
杜志远惊奇万分,出不住道:“姑娘这手画功,真是神乎其技!”
黑娘子脸罩黑纱,瞧不出她的表情,只是淡淡的道:“这也算不了什么,我是问你像不像?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
杜志远碰了一个软钉子,脸上不禁微微一红,当下和陆翰飞两人,仔细瞧着,又指点几处细微之处。
黑娘子按照他们所说随手修改,不多一会,己把楚姑娘画得惟妙惟肖,她自己看了一阵,才道:“两位再瞧瞧可有改动之处?”
杜志远、陆翰飞依言端详了一番,觉得实在神似己极,连楚姑娘的那份娇憨神态,都画了上去。
杜志远方才碰了她一个钉子,此刻早已忘记得干干净净。拍手笑道:“这会简直栩栩如生,和敝师妹分毫不差了。”
黑娘子倪采珍一声不作,拿起画像,转身朝冷秋霜招招手,道:“小妹子,你随我来。”
说着和冷姑娘,俏生生的往门外走去。
陆翰飞心中暗想:她年纪不大,人却生得这般冷做,难怪终日里都以黑纱遮面,但回头一瞧,只见杜志远望着黑娘子后影,似乎正在出神!
陆地神龙程元规和干手儒侠史南溪,坐得极近,两人正在低声密谈。
一会工夫,千手儒侠忽然站起身于,朗笑道:“杜老弟,咱们就走吧!”
杜志远瞧了陆翰飞一眼,迟疑的道:“史老前辈,我们要比陆兄弟先走?”
千手儒侠笑道:“陆少侠只等倪姑娘出来,便要上路了。”
杜志远忙向陆地神龙行了一礼,然后向陆翰飞低声说道:“陆兄弟,你路上小心!”
陆翰飞点点头,于手儒侠已带着杜志远飘然走出书房。
陆地神龙转过头来,两道寒电似的目光,瞧着陆翰飞,愒然笑道:“陆老弟,老夫和尊师三十年来,交称莫逆,你可曾听尊师说过,咱们当初是如何论交的?”
陆翰飞瞠目道:“晚辈从未听先师说过。”
陆地神龙呵呵大笑,点头道:“尊师可能没和你说过,咱们是打出来的交情!”
陆翰飞只是恭听着没有作声。
陆地神龙又道:“这话已三十年了,那就是泰山论剑会上,老夫在五百招中,输了尊师半剑。”
“半剑?”
陆翰飞心中觉得奇怪-。
陆地神龙掀髯笑道:“不错,老夫在第五百招上输上半剑,那时尊师使的是‘丙灵剑法’中一招‘石火飞花’,老夫使的是一招‘分云取月’,结果老夫右手衣袖被尊师剑尖划破,尊师一柄‘离火剑,也给老夫削断剑尖。”
陆翰飞以前从没听师傅说过这段往事,不由抬头问道:“照老前辈的说法,双方该是不分输赢。”
陆地神龙哈哈大笑道:“尊师刺破老夫衣袖,乃是恁着精纯剑术,而且剑会原是以武会友。不想使老夫难堪,老夫削断尊师长剑,却只是恁藉手上利器、输给尊师半招的说法,正是持平之论。”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当年尊师手上,原也是一柄名剑,剑名:
‘离火”乃衡山派的镇山之宝,只因老夫使的一柄,正好是离火剑的克星,致在无意之间,毁了尊师宝剑”
这事虽然相隔三十年,但听他言下之意,还是十分歉疚,接着说道:“要知使剑之人,一生最爱惜的就是自己随身长剑,何况那剑又是贵派镇山之宝,了老夫当时深感不安,要把老夫使用的那柄长剑,作为赔赏。哪知尊师为人,豁达大度,说什么也不肯接受,哈哈,陆老弟,你猜猜这事的后果如何?”
陆翰飞听得大奇,暗想:如果师傅被削断长剑,不肯甘休,当然会有不愉快的后果;但师傅不肯接受赔赏,还有什么后果可言?
只听陆地神龙微笑道:“这后果就是老夫从那时起,不再使剑,但也从那时起,交了一位知友,就是尊师。此后尊师也曾几次劝老夫恢复使剑,老夫也告诉他,只要他接受我赔赏,我才恢复使剑,这句话,一晃眼就是三十年了!”
陆翰飞道:“当年老前辈原是事出无心,何况又和先师结成知友,何须耿耿于怀。”
陆地神龙大笑道:“老夫一生出言必践,后来尊师知道老夫脾气,也就不劝了。”说到这里,忽然目注陆翰飞,问道:“陆老弟可知老夫那柄宝剑。是何名称?”
陆翰飞道:“晚辈年幼识饯,请老前辈指示。”
陆地神龙微笑道:“老夫取名无规,就是因此剑而来!哈哈,这话距今该是七十三个年头了,当年先父在九嶷山一处绝壑之中,得了一柄元龟剑,正好这年老夫诞生,因此以剑为名,取了元规。据说此剑乃汉代王莽取北方癸水精铁所铸,剑有龟纹,利可切玉,不但不带丝毫光芒,而且出手无风,不知底蕴的人,只把它当作一柄凡铁,当年无巧不巧,尊师使的离火剑,正好在物理上受到元龟剑的克制。”
“来呀!”
他忽然伸手一招,那在门外伺立的使女,立即应声入内。
陆地神龙吩咐道:“你把老夫封存的宝剑取来。”
侍婢躬身领命,翩然走出,不多一会,双手捧着一柄色泽斑剥,四尺来长的一柄古剑进来。
陆地神龙随手取过,一按吞口,只听呛的一声龙吟,长剑出匣,果然剑身上一片黯色,除了隐现龟纹,丝毫不带锋芒,当真像一柄已经钝得斩不下东西的凡铁!
陆地神龙吩咐侍婢另外取来口柄新铸纯钢单刀,随手轻轻一削,真像切豆腐一般,听不到丝毫声息!
陆地神龙哈哈一笑,返剑入鞘,倏地站起身子,清烁脸上,神色庄重的道:“陆老弟,老夫仅以此剑相赠,祝你手刃师仇,光大南岳!”
陆翰飞听得一惊,惶恐的道:“老前辈厚赐,晚辈本当拜领,只是三十年前,先师来敢收受之物,晚辈怎好有违先师之意,此刻晚辈万万不敢拜领。”
“不然!”
陆地神龙双目乍睁。射出两道慑人精芒,沉声说道:“尊师当年不受此剑,正是尊师泱泱大度之处,因为老夫曾削断尊师宝剑,不论事隔多久,不论老夫真心赠与,但名义在总是含有赔赏之意。今日老夫以此剑相赠,乃是长者所赐,性质完全不同,何况陆老弟师仇未报,此剑大有用处,尊师和老夫三十年深交,陆老弟如能以此剑报了尊师血仇,也等于替老夫为故友复仇一样,有此数点,陆者弟岂可峻拒?”
陆翰飞想再说,陆地神龙不由分说,一亲自替陆翰飞解下松纹剑,然后把元龟剑系上,口面笑道:“陆老弟毋须推辞,尊师这柄松纹剑,暂由老夫代为保管,等你石鼓山回来,再来取去就是。”
陆翰飞不好多说,只得拜领。
陆地神龙显得十分高兴,又和陆翰飞谈了许多剑法上的要诀心得,陆翰飞自然受益非浅。
时间已经快到来末申初了,冷秋霜和黑娘子倪来珍两人去了好一会工夫,还不见她们出来。
陆翰飞心中开始焦急,因为赛孙膑令狐宣约在石鼓山见面的日期,一共只有三天了
正当此时,忽然门帘掀处,走进两个人来!
前面一个是头戴毡帽,身穿黑衫的瘦小老头,手上报着一个小小包裹,后面跟着一个姑娘,头包有用,一身青色劲装,背负长剑,春花似的脸上,笑盈盈地睁着一双大眼睛,露出一口整齐贝齿那不是在武昌被人掳去的湘云妹子是谁?
陆翰飞乍见之下,不由大喜,急忙起身迎去!
“陆大哥,你看我像不仅湘云姐姐?”
她明明就是缕湘云r但听口气却是冷秋霜的声音!
陆翰飞怔得目瞪口呆,不知所云!
黑衣老头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娇笑道:“陆少侠,咱们走吧!”
陆翰飞失声道:“哦!你是倪堂主!秋儿扮得像极啦!”
黑衣老头露出一口细齿,嗤的笑道:“陆少侠,我从现在起,是倪老爹了,别叫我堂主堂主的!”
陆翰飞忽然觉得黑娘子倪来珍,和先前冷冰冰模样,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心中不由大奇。”
陆地神龙程元规呵呵笑道:“陆老弟,你还不知道老夫这位侄女儿,家学渊源,精擅易容之术,在我这里来了快两年了,还没一个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呢,黑衣娘子倒出了名啦。”
陆翰飞陡然想起以前曾听师傅说过“江南二千”之名,一个就是千手懦侠史南溪,精于点穴。
另一个叫千面怪客倪汝霖,擅长易容之术,据说江湖上谁也没有见过他的庐山真面,这位倪姑娘正是姓倪,莫非就是千面怪客的女儿?心中想着!
只听黑衣娘子不依道:“程伯伯,我不来啦!”
陆地神龙捻须微笑道:“陆老弟不是外人,说说无妨。唔,时光不早,你们也可以动身了。”
黑娘子倪采珍应了声是,陆翰飞转身向陆地神龙告别。
三人走出书房,由黑娘子倪采珍领路,曲曲折折的走出庄院后门,原来这是一条小港湾,直通后门,自己乘来的那艘小船,这时早已泊在埠头边上,船老大一见陆翰飞和另外一位姑娘,带着老苍头出来,立即迎着馅笑道:“公子爷,快请上船,这里的老爷子真好,赏了小老儿不少银子,还有两匹细布,嘻嘻,连船上的柴米鱼肉,都准备好了。”
他没想到会因祸得福,龙门帮对他会大事犒赏,自然喜出望外!
三人走落船舱,黑娘子道:“你别噜嗦,快开船吧!”
船老大连声应是,接着问道:“公子爷可是回武昌去吗?”
倪采珍道:“咱们直放衡阳,你要在三天之内赶到。”
船老大耸耸肩道:“行,行,老管家只管放心,小老儿这条船,吃水最轻,顺风顺水,有三天工夫保你赶到。”
说着就和小毛子动手起锚,扳桨挂帆,缓缓往洞庭湖驶去。
船老大因这趟油水十足,就卖足气力,和小毛子交换撑舵,连夜开船,第二天早晨,已赶到湘阴,因江面上有大批木排经过,小船只好沿着江边上行驶,船势稍缓。
忽然,江岸上有人大声叫道:“船老大,船老大,行行方便,让我老头搭个便船可好?”
船老大一面撑舵,一面答道:“我这船是客人包的,你找旁的船吧!”
那人跟在船边,拉大嗓子道:“不成,后面有狼来了?我非搭船不可。”
陆翰飞原本靠窗而坐,不觉听得好笑,南方哪来的狼?不由探头瞧去!
只见岸上说话的原来是一个穿得很破旧的穷老头,生得骨瘦如柴,一脸油泥,脚上拖着两片鞋皮,梯他梯他的跟着船跑,口中却在边跑边喊道:“船老大,瞧你也一大把年纪了,连行个方便都不肯,咱们在北方,只要说狼来了,谁都会同上个情,你船有人包了,我老头哪会不知道,只是多我一个老头,也不嫌挤,只要有块地方蹲蹲就行,一到地头,就下船的。”
船老大皱皱眉道:“老哥儿,你别嚷了,咱这船直放衡阳,中途不停,你还是找别条船商量商量吧!”
那穷老头追得气吁吁的喜道:“巧呀,我老头就是要赶到衡阳去的,这不是正对了头?
喂,船老大,你驶得慢一点咯!”
陆翰飞虽没江湖经验,但近一个月来,碰上不少事故,也渐渐提高了警觉,尤其自从服下蛇血,目光何等敏锐,这一注意,顿觉那老头,虽然穷相,却生得鹤颅苍肩,此时小船渐渐行快,他追在后面,居然行不沾尘!
心中方自一动,只见黑娘子倪采珍口噙冷笑,向自己微微摇头,道:“别理他,想不到才出洞庭湖,就有不开眼的人。跟上来啦!”
那穷老头一路大嚷:“喂,喂,船老大,你是存心要我老头子跑死?你不让我搭个便船,我就一路跑给你看!”
这沿江岸上,正好是一条大路,他上气不接下气,果然边嚷边跑,梯梯他他的跟着船直追!
“哦,有人说我不开眼呢,我老头子人穷,见过的世面。可大着呢!你们连狼来了都不知道。”
陆翰飞听得大是惊奇,自己这条船,离岸少说也有十丈来远,黑娘子在舱中低声说话,连船老大怕也听不到,他居然说出来了!
冷秋霜眨着眼睛,道:“陆大哥,这人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穷老头在岸上说道:“狼才是冲着你们来的,狼来了!”
黑娘子听得脸色-变,心头也不期大惊,暗想这人分明已练成“天耳通”可是这付长相的人,自己在龙门帮从没听人说过!
她心中想着,瞥见自己船后,又有一条小船,驶了上来!
船上篷舱敞开,对坐着两人,一个是身穿儒眼的清烁老者,另一个则是身穿长袍的俊朗青年,两人中间,一张矮几上,放着一把紫砂茶壶,和两个细磁茶盅,好像正在品茗下棋。
黑娘子瞧得心头一定,总护法干手儒侠史南溪来啦!
冷秋霜低低的道:“陆大哥,快瞧,那是杜大哥他们”
黑娘子赶忙朝她摇摇手,意思叫她不要开口。
果然那小船才一驶近,干手儒侠史南溪立即含笑问道:“岸上这位老哥,急着赶路,不知到哪里去的?”
穷老头正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忽然两眼一瞪,道:“你管我到哪里去的?”
干手儒侠瞧他瞪眼之时,掩不住神光四射,一时只作不知,笑道:“兄弟只是随便问问,如果顺路的话,不妨搭个便船。”
穷老头回嗔作喜,停步道:“顺路,顺路,我是赶着一群狼来的,唔,你这位老相公人倒不错!”他说话有点语无论次,忽然瞧到杜志远身边放着一口长剑,问道:“你们是保镖的吧?”
干手儒侠微一皱眉,笑道:“兄弟和这位小老弟,都是读书之人,随身带口长剑,他只是防身罢了。”
穷老头又瞧了杜志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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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志远身边那口长剑一眼.点点头道:“这就是了,我老头从前吃过保镖的亏,先是满口大话,其实只要碰上几头狼,就吓得混身乱抖,哈哈,所以我最讨厌保镖的人。像这位小老弟读书人随身带口长剑,装装门面目无不可,真要到了咱们北方,伯连狼毛也所不下一根。”
杜志远听得有点冒火,暗想自己这口长剑,乃是百炼精钢所铸、虽然比不上吹毛立断的宝剑宝刃,却也锋利无比,如今倒被他说得一钱不值!
千手儒侠却依然脸含微笑,吩咐舟子靠近岸去,放下跳板。
那穷老头正待一脚跨下,却忽然缩了回来,回头望着渐渐驶远的陆翰飞那只小船,嘻着嘴问道:“老相公,你当我老头子为什么要追前面那条小船?”
杜志远脸色一变、干手儒侠道:“大概前面那只小船,和老哥正是顺路。”
穷老头道:“难道你们不是顺路?”接着又摇头道:“说实在,我老头穷得只有一件长衫,到处都是一样,哪有什么顺路倒路?不过我鼻子最灵,前面那条船上,装有一潭‘碧萝春酿’,方才船老大偷喝了一碗,香气外溢,给我闻到,搭他们的船,说不定也弄上一碗喝喝。”
他一说到酒,不禁口沫横飞,舔嘴咂舌的馋诞欲滴!
杜志远瞧得暗暗好笑,这穷老头原来是个酒鬼!
但这话听到千手儒侠耳中,却不由一怔、要知“碧萝春酿”乃是帮主陆地神龙程元规特制佳酿,春酒初熟之时,用洞庭名产碧萝春嫩尖,包在封口荷叶之上,然后再以细泥固封,待过了十年,方始取饮、除了人口酿冽,酒中另有一股清新茶香。
要非君山之宾,难得一尝,这“碧萝春酿”之名,自然也极少人知道,穷老头居然一口叫了出来,这叫千手儒侠如何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