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状元

第八回宝剑赠侠士

他口气微顿,接着说道:“如果到老朽真正找不到它主人之时,老朽只有把它们沉入大江,也不能让它们落入奸邪之手,今晚于相公不但救了老朽夫妇,最使老朽感到欣慰的是于相公二位都是少年隽才,人品武功,都足以当这两柄剑的主人,老朽数十年心愿得了,岂不快哉?”

他把两柄剑放到桌上,郑重的道:“老朽敬以这两柄剑奉赠于相公、阮相公,但愿二位上体天心,善用此剑,为武林维护正义,为江湖诛戮凶邪,也就不辜负老朽效十年的心愿了。”

竺大娘在旁道:“二位相公请把剑收了。”

阮天华道:“老丈这两把剑,铸制不易;在下兄弟如何能收?”

竺嘏笑道:“就因为铸制不易,才要为它们慎重选择主人,如是普通之物,老朽早就送人了,方才老朽已经说得很明白,如果找不到好的主人,老朽宁愿把它们沉入大江,也不能妄传非人,于相公、阮相公不可再推辞了。”

阮天华道:“老丈离开铁手帮,以今晚情形来看,他们未必肯放过二位,有这两柄剑,也差可防身”

“这个不劳于相公耽心。”竺嘏摇着手笑道:“老朽带着这两柄剑,也可说是累赘,譬如今晚,设若没有于相公出手,老朽夫妇和这两柄剑,均将落入铁手帮之手,老朽夫妇死不足惜,如若让这两柄剑落入凶邪之手,才是老朽的罪想,如今老朽已替这两柄剑找到了主人,老朽无剑一身轻,行将逐迹荒山,铁手帮也未必能找得到老朽夫妇了,好了,现在话已说明,于相公二位总可以把此剑收起来了?”

阮天华朝他拱手作了个长揖,说道:“老丈既然这么说了,在下兄弟那就拜领厚赐了。”

说完,双手从桌上取过赛干将,佩到腰间。

小红也作了个揖,取过赛莫邪,佩到身上。

竺嘏得意的大笑道:“一饮一啄,莫非天定,老朽总以为这两柄剑找不到主人了,今晚二位相公不来寒舍投宿,也就失之交臂,投宿之后,如果没有铁手帮的人前来,也当面错过了,这就是天意,这两柄剑该当属于二位的了。”

说完,又呵呵大笑起来。

竺大娘道:“老伴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二位相公呢,这两个剑鞘,也是百炼精钢兑风磨钢合铸,入手虽轻,不畏刀剑,鞘头还有一块磁铁,可吸任何暗器,佩了此剑,一丈以内,不虞有人施放暗器,和人动手之际,剑鞘也可以当作兵器,封格对方利器。”

小红喜得连连点头道:“原来还有这许多好处。”

竺嘏含笑道:“时间不早了,二位相公可以去休息了。”

两人别过二老,回入房中。小红低声说道:“大哥方才不是你说我是你师弟,竺老丈还不会把剑送给我呢!”

阮天华道:“不,竺老丈早已看出你有一身武功,他不是说你一身武功还远在他们之上吗?”

小红偏头道:“那他怎么还吞吞吐吐的,又说如此正好,又说只好如此?”

“哦!”阮天华轻哦一声,笑道:“他这两句话,当然含有深意。”

小红道:“你快说给我听,有什么深意呢?”

阮天华道:“竺老丈炼铸的这两柄剑,因为他外号赛干将,所以第一柄就用赛干将为名,古时候有两柄名剑,叫做干将、莫邪,因此第二柄就叫赛莫邪。这干将、莫邪,原是夫妻,因此竺老丈的原意,也希望把这两柄剑送给一对使剑的”

小红粉脸骤红,双手掩住耳朵,羞涩的道:“我不要听”

“你听我说下去。”

阮天华脸含笑容,凄过头去,在她耳边低低的道:“但他不知道你是女的,所以他才会说那也只好如此,这就是说他找不到一对使剑的夫妻,他只知道我们是师兄弟,就只好送给师兄弟了,他怎知道我们”

小红羞得连眼睛都闭上了,两手抱着头一直躲到了脚下。

阮天华低下头去,在她秀发上亲了一下,低声道:“你现在懂了他的意思吧?”

小红摇着头道:“我不知道。”

其实她内心可高兴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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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两人开门出去,没见两老起床,小红去舀了脸水,两人洗过了脸,现在他们准备走了,总该向主人告辞,却依然没见竺大娘出来,连他们房中也没有一点声音。

如今阮天华内功可精深,他人虽在堂屋之中,和两老房间只隔了一层木板,两老如果还没起来,总会有呼吸的声音,但房中并没有人呼吸的声音,不觉奇道:“竺老丈二位并没在房里。”

小红道:“他们不在房里,一清早会到那里去?”

阮天华道:“我说他们不在,一定不在了,不信,你过去瞧瞧?”

小红走到房门口,叫道:“婆婆,你起来了没有,我们要告辞了。”

房中没人答应。

小红探首一看,房中果然没有竺嘏夫妇的影子,床上被褥也折叠整齐,好象昨晚根本没有睡觉,心中不禁一动,暗道:“敢情他昨晚已经走了。”

这就返身退出,说道:“大哥,竺老丈和婆婆大概是昨晚已经走了。”

阮天华点头道:“不错,竺老丈昨晚说过,行将逐迹荒山,却没想到他们走的这么快!”

小红道:“那我们也该走了。”

两人退出茅屋,把板门扣上了,才行离去。

中午赶到袁州(今宜眷县),这是府治所在,城中街道宽阔,商肆栉比,两人在大街上找到一家客店,要了两间上房,先行落脚。

阮天华要小红在房中等侯,自己到街上去买了两件长衫,两套内衣裤和靴袜等物,回转客店。

再要店伙打来脸水,洗梳完毕,各自换上了新衣新靴。

这一来,阮天华固然翩翩年少,象个读书相公。

小红换上一身长衫,虽然个子较小,却也粉脸朱唇,风流俊俏。

她半年来一直捞着书童,穿惯了男装,倒也看不出女扮男装来。只是她从没穿过长衫,总觉得衣袖又宽又长,有些不大自然。

阮天华笑道:“行了,我们走吧!”

小红问道:“我们要到那里去?”

阮天华道:“我们已有半年没有好好吃一顿了,自然上酒楼去了。”

小红甩着大袖,忸怩的道:“我这样走出去,蹩忸死了。”

阮天华笑道:“不要紧,你只要放自然些就好。”

两人走出客店,在大街上没走多远,就看到“及第楼”

三个金字。这家酒楼正在十字路口,一排五间,甚是气派。

阮天华回头道:“就是这一家吧!”

小红点点头。

两人跨进大门,一名伙计就哈着腰道:“二位公子请高升,楼上雅座。”

迎门就是一道光可鉴人的宽大黄漆楼梯。

阮天华走在前面,小红只是跟在他身后,一同登上楼梯。

又有一名伙计迎着陪笑道:“二位公子请到这边座。”

说完,立刻走在前面领路,把两人引到一张离窗口不远的空桌旁,拉开两张板凳,说道:“二位请坐。”

转身送上两盏名茶,一面问道:“二位公子爷要些什么?”

阮天华点了莱,伙计便自退去,接着又送上杯筷,在两人面前摆好。

这及第楼正是袁州府首屈一指的大酒楼,上得楼来的食客,不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就是过路的富绅巨贾,此时楼上已有八成座头,都是衣冠楚楚的人。

但在酒楼上,越是衣冠楚楚的人,越是肆无忌惮的高声谈笑,旁若无人,一片喧哗之声,和楼下敞开胸膛,飞毛腿踏在长板凳上的粗人,并无二致。

这时,楼梯上又有两个人走了上来。

前面一个是玉面朱唇的年轻公子,相貌俊美异常,身穿宝蓝绸衫,左手轻摇着一把白玉为柄的折扇,没有开口,就掩不住一派华贵气概。

他身后跟着一个书童,约莫十六七岁,生得眉目清秀,一看就知十分伶俐。

一名伙计看到上来的是一位贵介公子慌忙赶了过去,哈着腰道:“公子爷请这边座。”

他连连抬手,领着蓝衫公子走到阮天华两人右首一张桌子,巴结的拉开板凳,说道:“公子爷请坐。”

蓝衫公子步履潇洒,随着伙计走来,他一双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到阮天华、小红两人身上,似是微微一怔,接着脸含微笑,朝阮天华领首为礼。

阮天华因人家跟自己点头,也向他含笑点头。

蓝衣公子落坐之后,小红悄声问道:“大哥,你认识他么?”

阮天华道:“不认识,你没有看到他和我点头吗?人家和我点头,我自然也要和他点头了。”

一会儿工夫,伙计送来酒莱,两人就各自吃喝起来,就没有再去看那蓝衫公子主仆。

这时楼上食客愈来愈多,所有桌子几乎全已坐满,有两个客人,伙计领到了阮天华这一桌的两个空位上坐下。

这两人一身打扮,一望而知是江湖上人,只听坐在对面一人说道:“何兄急匆匆的要去那里?”

左首一个道:“君山。”

对面那人哦道:“兄弟听说君山有一个什么大会,何兄也要去参加吗?”

左首一人道:“家师届时要去,兄弟自然非赶去不可。”

对面那人问道“这是个什么大会?”

左首一人道:“兄弟听家师说道,那是一个武林竞技大会,黑白两道,各门各派参加的只怕不在少数。”

对面那人道:“何兄也准备出场一显身手吗?”

左首那人笑道:“兄弟怎么成?会中规定,各门各派只有一名弟子可以出场,而且必须在最近十年才收的门人,兄弟在江湖上跑了也不止十年了。”

对面那人道:“最近十年才收的门人,别人如何会知道?”

左首那人道:“大会规定各派出场弟子年龄必须在二十五岁以下,所以各门各派近十年来都在物色资质较佳的弟子,有些门派还不惜用各种方法,去助长弟子的功力。”

小红心中暗道:“是了,五山主当时把大哥迷昏了施展什么开顶大法,曾说半年后要参加什么大会,那就是君山大会了。”

只听对面那人道:“何兄既然不出场,会期还早,就不用急着赶去,何妨在这里盘桓几日,最近翠花班来了几个新粉头,真象水蜜桃,又娇又嫩,对了,其中有一个就叫水蜜桃,哈,娇滴滴,水汪汪,保管你蚀骨销魂,欲仙欲死。”

左首那人听得眼睛一亮,问道:“魏兄说的翠花班,就是”

对面那人邪笑道:“没错,何兄去年不是也去过,哈,何兄练过内功,据说那水蜜桃的内功只怕比何兄还高呢!”

两人一说到这方面上,就口沫横飞,兴致勃勃,许多话简直不堪入耳。

阮天华,小红业已吃毕,也就站起身来,走到柜上付帐。

掌柜的慌忙站起,陪笑道:“二位公子的帐,方才已经有一位公子付过了。”

阮天华听得一怔,问道:“是那一位公子给在下付了。”

掌柜的道:“那位公子带着一个书僮,刚下楼去,他说和公子是素识,所以一起付了。”

阮天华心知他说的正是那位蓝衫公子,回头看去那蓝衫公子主仆果然已经走了,这就取出一锭碎银,赏了伙计,和小红一起下楼而去,回到客店。

阮天华道:“刚才那两个人说的”

小红啐道:“那是两个下三烂,你提他作甚?”

阮天华道:“不,我是说他们说的君山大会。”

小红道:“对了,那五山主祝神机把大哥迷失神志,用开顶大法传授武功,也曾说过半年后参加什么大会,我想就是去参加君山大会了。”

阮天华道:“可惜我急于赶回家去,不然倒可以去瞧瞧热闹。”

小红听得色然心喜,她究竟还是个小女孩,年轻人谁不喜欢热闹,何况新近又学了不少武功,更是见猎心动,这就怂恿着道:“大哥,方才他们不是说各门各派的人赶去参加的不在少数,大哥的令尊是形意门一派掌门,说不定也会赶去了,我看我们不如先去君山看看,可能就会遇上令尊,大哥就可以形意门弟子身份大显身手呢。”

阮天华笑道:“你怎么忘记我脸上还易了容?”

“啊!”小红拍手道:“对了,我好象听伏大娘说过,天罡旗有很高的武功,只有门主一个人可以练习,我想那次在三山庙举行的大会,要大哥代替于立雪。很可能也和君山大会有关了。”

阮天华道:“他们要我接下天罡旗,可能就是要我练天罡门的武功了。”

小红点头道:“是啊,只是我想不懂的,于老夫人明明有一个孙子(其实是孙女),只不过没有及时赶到,何用要大哥代替,还把天罡旗传给大哥呢?五山山主个个武功很高,他们遇上大哥,也不惜用卑鄙手段,迷失了大哥神志,传授武功,这中间莫非另有什么隐秘?”

“不错。”阮天华道:“他们不惜独门最高的武功,传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很可能另有作用,也许出场的人,大家争得很厉害,死伤在所难免,是以谁都不愿让真正自己人下场,要另外找个不相干的人代替。”

小红道:“大哥说的很有可能,这些且不去管他,我想于老夫人一心要重振天罡旗,必然也会参加这一场大会,天罡旗的人去了,伏大娘也一定会去,大哥只要遇上伏大娘,脸上的易容药物不就可以洗去了。”

阮天华笑道:“你是想去看看热闹了?”

小红不依道:“我也只是因为大哥练成大本领,这种大会,集合了各门各派的人,大哥自然要去显显身手,这种扬名立万的机会,我也可以沾大哥的光,扬眉吐气了。”

阮天华经她一说,不觉怦然心动,顿然豪情万丈,笑道:“你说的不错,我是形意门的弟子,爹自常慨叹本门近百年来,逐渐武微,不光大本门,就是愧对本门祖师,我如能在大会上夺得锦标,正是光大本门,报答师祖的机会。”

小红道:“大哥,还有呢,你是赛干将的主人,主人吐气扬眉,也不负竺老丈赠剑的期望了。”

阮天华道:“好,我们就先去君山。”

小红喜道:“真的,啊,大哥,我们那就走!”

阮天华笑道:“那也不用急,你没听到那姓何的还要在这里盘桓几天再走吗,可见会期还远着呢!”

小红把把嘴笑道:“你也要在这里盘桓几天吗?”

阮天华道:“你想到那里去了?我是说今天已经落了店,不如休息一天,明日一早再走不迟。”

只听房门响起剥啄之声,阮天华过去拉开房门,店伙手中持着一封信哈腰道:“公子可是姓于吗?刚才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要小的面呈公了。”

阮天华奇道:“会是我的信?是什么人送来的?”

店伙道:“送信的是一位管家,已经走了。”

阮天华接过信来,低头一看,信封果然写着:“于公子亲启”字样,心中虽然疑惑,一面点头道:“好,你留着好了。”

店伙应了声“是”便自退去。

小红道:“会是什么人写信给你呢?”

阮天华一手撕开封口,一抽出一张信笺,只见上面写道:“萍水相逢,风仪弥足心仪,因事先行,当于前途恭候侠驾,俾作小叙。”

下面并未具名,但一笔簪花书体,妩媚秀逸,极为出色。

阮天华攒攒眉道:“这会是谁呢?”

小红道:“我知道。”

阮天华道:“你知道他是谁?”

小红披披嘴道:“还不是在酒楼上和你打招呼的那位蓝衣公子?”

“唔!”阮天华点头道:“不错,一定是他了。”

小红道:“这人故弄玄虚,说不定不是什么好人!”

阮天哗道:“你不能这样说,我看那蓝衣公子眉宇俊朗,绝非坏人。”

小红道:“大哥不信,将来一定会吃亏。”

阮天华笑道:“你好象还会相人。”

傍晚时分,小红不想再上街去,阮天华就吩咐店伙,把酒莱送到房里来吃。

一宵过去,第二天早晨,两人用过早点,就来至店堂结帐。

客店掌柜陪着笑道:“二位公子的房饭钱,昨晚已经有一位管家付清了。”

阮天华又是一怔,暗道:“大概又是那蓝衣公子了,他为了要同自己结交,竟然如此费事。”

小红道:“大哥,既然有人付了,我们走吧。”

他们决定前往君山,就得西行,取道萍乡入湘。

中午时分,快近沪溪,只见道旁站着一个庄稼人模样的汉子,看到两人,立即赶了上来,拱拱手道:“来得可是于公子吗?”

阮天华道:“在下正是于某,请问”

庄稼人喜道:“小的已在这里恭候于公子两位多时了,今日一早,公子就派管家前来酒店定了酒莱,怕公子错过,前面没有歇脚之处,小的才一直在这里,二位公子请随小的来。”

说完,连连拱手,走在前面领路。

这一带都是荒僻小村,两人跟随庄稼人入村,走没多远,村口一间瓦屋,门口搭了个松棚,果然挂着酒招,棚下有两三张板桌。

庄稼人把两人领入屋中,堂屋中间一张板桌已经摆好了两副碗筷,庄稼人巴结的道:“咱们这样的荒村里,很少有贵人光临,而两位公子是贵客,快请上坐,小的沏茶去。”

说完匆匆往里走去。不多一会儿,端着两碗茶送上,一面还歉然道:“咱们这里是小地方,贵管家留了十两银子,要小的准备酒莱,这除了鸡鸭是现成的,旁的东西都要到城里去买,小的连浑家只有两个人,走不开到城里去买,时间也赶不上,正好邻村猎户打了一双山猪,做不出什么好菜来”

他话未说完,只听一个妇人声音叫道:“当家的,快别尽说话了,来把酒菜端出去吧。”

庄稼人应了一声,急忙往厨房奔去,接着就端了酒莱出来。

酒是一壶二窝头,五大碗莱肴原是白切鸡,炒蛋、竹笋炒山猪片、红烧鸭,倒也热气腾腾,香喷喷的似乎不错。

庄稼人替两人杯中斟满了酒,说道:“浑家做不好,二位公子将就吧!”

阮天华含笑道:“已经很好了。”

小红道:“我们下午还要赶路,酒不喝了。”

庄稼人道:“这酒很醇,少喝一点没关系,还有一个莱还在炖,二位公子先用些莱吧!”

过了一回,又端出一大盘红烧山猪肉,一大碗鸡血蛋花汤,和一箩白饭来。

两人吃得津津有味,连声说好。

饭后,庄稼人又沏了茶送上,说道:“二位公子,这些酒莱,用不到一两银子,小的去找银子”

阮天华道“不用了,你收着吧!”

庄稼人一呆,忙道:“小的怎好收公子爷这许少银子。”

阮天华笑道:“不要紧,我们难得来,这些莱肴,比城里的大酒楼还要好,你们也辛苦了。”

庄稼人千思万谢的送着两人出村。

傍晚赶到萍乡。刚到城门口,就有一名店伙前来迎接,说是有一位管家定好了房间,晚餐也是预先定好了,送到房间里来的。

这一席酒菜,当然比在荒落小村要丰富多了,但阮天华却觉得还是中午在荒村小店吃得比较好。

第二天他们走出店堂,掌柜的同样说着房饭钱都已付过了。

小红跨出店门,咭的笑道:“永远这样有人招待,我们走遍名山大川,身边都不需要带银两了。”

中午赶到醴陵,酒楼的伙计果然又在城门口等候,酒席是预先定好了的,酒帐当然也先已付清了。

午后,刚出城门,忽听一阵得得蹄声,大路上正有四匹马,两前两后并驰而来,快驰近十来丈远,马上四人便同时翻身下马,牵着马匹,在道旁站定。

这四人一式青衣马装,由前面一人走到阮天华面前,神情恭敬的躬身行礼,抱着拳道:“这位大概是于公子了?”

阮天华连忙还礼道:“不敢在下正是于某,四位”

那人道:“敝上仰慕于公子二位风仪,特命小的前来恭迎侠驾,前往敝庄一叙。”

阮天华道:“在下和贵上素昧平生,不知贵上如何称呼?”

小红接口道:“大哥这还用问,自然是前天酒楼上遇上的蓝衣公子了。”

那人道:“这位公子说得是,敝上姓铁,正是前天在及第楼上邂逅于公子二位,心仪不已,才要小的前来奉邀的。”

阮天华也因那铁公子俊逸风流,倜倜不群,颇有惺惺相惜之意,何况人家一路上派人预定食宿,这份隆谊,也却之不恭,这就含笑道:“贵上沿途招待,在下正想当面致谢,只是太叨扰了。”

那人道:“敝上正在庄中恭候,那就请二位公子上马了。”

话声一落,朝身后招了招手,立有两名汉子牵着两匹马来。

阮天华回头道:“兄弟,铁公子隆情宠邀,咱们那就不用客气了。”

两名汉子早就牵着马匹伺候。阮天华、小红也就不再客气,各自跨上马背。

那人躬身道:“小的替二位公子带路。”

说完,纵身跃上马背,另一名汉子紧随着一跃而上。另一匹马上,也同样跃上两个汉子,各自一带缰绳,两匹马立即展开脚程,并辔朝大路驰去,在前领路。

阮天华、小红两人也跟着驰上。

前面两匹马上,虽然骑了两个人,但他们都是骑术极精的人,因此奔行得还是极快。

阮天华、小红平日很少骑马,骑术自然不如人家很多,但两人都有一身轻功,坐在鞍上,只要夹住双脚,就不会翻跌下来,尤其这两匹马,都是千中挑一的好马,看到前面两骑在大路上奔驰,也随着放开四蹄,一路疾驰,用不着人去操纵。

就这两前两后,一路疾驰,两边田野树木,一排排象流水般往后倒流过去。阮天华眼看已经驰出几十里路,前面两骑依然没停,不觉疑声问道:“贵庄还没到么?”

此时正在快马疾驰之际,劲风拂面后掠,如果没有深厚内功,话声被风往后吹掠,前面马上的人,休想听得到。

第一骑上那人随口答道:“回公子,敝庄就在前面拍加山下,快要到了。”

拍加山,这山名也别致。

阮天华听得不由暗暗一怔,此时大家正在逆风奔驰,普通人只怕连开口也不能开了,他话声居然凝而不散,和对面说话一般,可见此人一身功力,已相当可观,下人如此,他们主人自然更了得了,自己先前还当蓝衣公子只是一位富贵人家的读书相公呢!

果然又驰行了七八里路,前面正有一座苍翠欲滴的峰峦已呈现在眼前,而且正在逐渐接近之中。

前面两骑已经舍了大路,折入一条石板路,两边绿柳阴浓,丝丝拂面,这样又走了两三里光景,但见山麓下一片绿茵广场上,矗立着一所大庄院。

此时庄门大开,两边站着四名青衣汉子,石阶上却站立了一个人,那正是身穿宝蓝绸衫,腰束玉带的铁公子,站在门口迎接。

前面两骑四人,驰近门前,迅快的一跃下马,两人牵着马匹退下,两人迎上前来,正好拢住了阮天华、小红两人两骑的马头,伺候着两人下马。

阮天华,小红赶紧翻身下马。

蓝衣公子已经走下阶来,含笑抱拳道:“于兄二位贲临敝庄,小弟已经恭候多时了。”

阮天华走上两步,拱手道:“铁兄宠召,在下兄弟却之不恭,只好前来造访贵庄了。”

这一正面相对,更觉这位蓝衣公子玉面朱唇,容光照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更是明澈穿水,闪着异采,使人倍觉可亲蓝衣公子微微一笑道:“此地不是谈话之所,二位兄台请。”

一面抬手肃客,陪同两人进入大门,就折而向东,从左手一道侧门进入长廊,回头笑道:“大厅只是接待俗客之用,二位兄台乃是雅人,还是到小弟书斋奉茶吧。”

说话之时,又从长廊步出一个月洞门,那是一个小花园,园中花木不多,种的大半都是盆景,一条白石小径,弯曲而行,幽香沁人!

迎面三楹精舍,环以朱栏,甚是雅致。他引着两人进入室内,更是窗明几净,玉轴围书,一几一椅,都纤尘不染。

蓝衣公予爽朗的笑道:“二位兄台请坐了。”

阮天华拱手道:“在下兄弟叨扰尊府,还没请教兄台名号如何称呼呢?”

蓝衣公子微微一笑,露出一排白玉似的贝齿,说道:

“小弟铁若华,于兄大号立雪,小弟已经知道,这位兄台正要请教。”

阮天华心中暗暗奇怪,不知他如何会知道自己叫于立雪的?一面替小红介绍道:“他是我兄弟阮小虹,大小的小,霓虹的虹。”

铁若华道:“原来是阮兄。”

说话之时,一名书童送上三盏香茗,这书童两人也在酒楼上见过。

铁若华道:“于兄、阮兄请用茶。”

阮天华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只觉入口清芬,乃是上好的龙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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