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晟的建议下,蒋谖将丹阳周边农村当中的国人全部都集结起来,仿效秦法,宣称只要斩首就可获得田地和爵位,但是梁国已经没有新的土地,若是把吴氏和岳氏的土地全部剥夺,这些人才有机会得到土地。而这也正是这场战斗的直接目的。听闻这个法令之后,丹阳周边数百里的山地当中有无数平民涌入丹阳城报名入伍。梁国军队八百余年来贱民不可参军的惯例,在蒋谖这里荡然无存。
很快,蒋谖就组织起了一支足有六万人的部队,再度开赴前线,这样前线的部队就超过了二十万。这六万人的部队虽然战斗力很弱,但多是没有田产的流民,战斗意志很强,根本不惧死。更可怕的是他们打到哪里,哪里就会有无数平民再度涌入这支队伍,很快,这支队伍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这支新军最后凭借着勇气与鲜血击退了凶悍的越军和吴、岳联军。越王夫余和吴阳突然发现,面对一支这样的部队,他们竟然没有任何抵抗的办法。就连许多吴氏和岳氏的私兵也对梁国新军的优厚待遇蠢蠢欲动,反蒋谖联盟节节败退,鄂城很快就第一次顶在了最前端,在薛王平十年、梁王横三年一月被二十万大军团团围住,与此同时鄂城周边的平民以及鄂城城内的百姓还在不断流向蒋谖那边。
站在鄂城的城头,越王夫余和吴阳看着远处的军帐,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实在太可怕了。”夫余皱眉道,“我从来没想象过梁国的军队有朝一日竟然如此强悍。”
吴阳知道,强悍的不是梁军的战斗力,而是他们的欲望。这些人的家族在千年来就一直是梁国国内的流民,没有地产,没有财产,只能涸泽而渔,靠山吃山。所幸梁国地大物博,养得起闲人,为了逃避税赋,也因为的确没有田产,不断有“隐居”避世的梁人躲入深山之中。梁国的整个社会都是由封君和地方小贵族来支撑着的,梁国的平民只能作为雇农甚至奴隶为贵族们劳作,还没有任何政治特权,连参军立军功的权力都没有。
但是现在,蒋谖把这根顶在梁国身下的柱子彻底砸碎了,释放出来的,是所有梁人平民千年来的欲望,是他们千年来隐没在历史背后的怨念。
吴阳长长地叹息一声。
“我已经分不清楚了。”吴阳轻轻地道。
“再这么打下去,我就撑不住了。”夫余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摇头道,“抱歉,阳陵君。”
“我们估计也要放弃鄂城了,还是慢慢向夷离撤退吧。”吴阳苦笑一声,“现在看来,我们唯一的希望,也许还是薛国。”
“薛国?”夫余愣了一下。
“薛武安打通了上党和薛国的通道,将薛国和卫国连成一片,这样便可以通过卫国对梁国施加影响。现在他又重建了三晋联盟,如今还在薛国国内变法,三年来成果显著。”吴阳低声道,“蒋谖现在倒向秦国,若没有我们的牵制,必定会帮助秦国攻打卫国,薛武安如果想挽救薛国在中原的盟友,就必须与秦国决战。若一战而胜,则自可乘势率领三晋联军南下攻灭蒋谖。”
“也就是说,你们梁国的命运被拴在了薛武安的身上?”夫余砸了砸嘴,“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管怎么说,他是曾经击败过我的人。”吴阳轻轻一笑,“我们现在,也只能祈祷他还那么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