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生的,会是么好东西?”
周太后牙关不断颤抖,她这次是真的吓到了。
“妖生的,自然也是妖精。好哇……幸亏哀家今日察觉到了。不然真的有一天,被这妖之子登上九五之尊……不!不!”
周太后挣扎地将双腿放到床沿,竟是要往头去。
“决不能让她得逞,我朱明的江山,不能落在妖之子的手中。哀家要去告诉皇帝,告诉皇帝……”
这周太后本就在病中,如今自己把自己吓得浑身发抖,没两步就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上。
“娘娘!啊,快进扶娘娘起。”
惠姑姑搭着她的肩膀,冲着头叫。
“娘娘,这事儿急不得。”
她将嘴巴凑到周太后身边轻声地说,“天长日久的,等娘娘的身子好了,国舅爷回之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对,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周太后在众的搀扶,重新躺回了床上。
她看着床幔上绣着的瓜瓞连绵百子千孙的图案,纤纤素手抓起身的绸缎被子,双眼通红,乎滴血。
“妖之子,绝对不能……哀家要替先皇守护住这大明江山。”
如果说上一次,周太后想要毒杀皇长子,还仅仅是出于对万贞儿的怨恨的话。
这次的她,则终于找到了更加高尚的理由——大!
为了“大”,为了大明的千秋万代。
决不能,绝不能让他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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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娘娘,喜讯啊。刚收到江西那边报,小国舅他们已经在天启航,不日就要回到京城了。”
昭德宫内,怀恩接到小太监的报,急忙了进,对着正在逗着皇长子玩耍的朱见深万贞儿喜。
“真的么?素素要回了么?”
不等万贞儿说话,小汪直“嗒嗒嗒”地从碧纱橱跑了出,到怀恩身边,拉着他的衣服摆,高兴地问,“素素要回京了。案子办完了么?”
“万侍长,你看看这小子,被你宠的都快没有规矩了。”
朱见深推了推摇篮,指着汪直笑骂。
骂归骂,语气半点责备的意味都没有。
“阿直,过。”
万贞儿笑着将汪直唤到跟,揽着他的腰,疼爱地摸了摸他红苹果似的脸蛋,说,“规矩?我们阿直在头是最懂规矩的。也就是到了弟弟的消息,心高兴,一时忘形罢了。是不是啊,阿直?”
“是,陛,娘娘,阿直最乖最话了。”
汪直点了点小脑袋,大眼珠子一转,得意地说,“是不是因为日阿直小千哥哥办案办的好,素素他才能那么快回呀。”
说起日去“荣宝楼”办案的事儿,汪直就兴奋万分。
那荣宝楼的掌柜,一开始还巧言令色,欺负他年纪小,以为他不懂这古玩瓷器的内幕。
谁知被他言两语就将底子都掏了出,被他问到当场翻脸,还想动手打。
结果他自己被小千哥哥胖揍一顿不说,整荣宝楼上都被他带守在门口的东厂番子们一举擒获。
他们在荣宝楼的书斋内找到了地,面存放着大量御器厂出品的贡瓷。有窑变的,也有本应该销毁,但是没有销毁的次品。
非但如此,还有很多原本应该存放在宫内的古代书画,古玩,玉器,居然都出现在这宫的古玩店。其中,居然还有秦朝的铜器汉朝的玉佩,更有唐宋大家的书法作品。
小汪直看的眼花缭乱,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他可是日日在昭德宫内观摩朱见深写字作画的。
昭德宫满屋子的宝贝,早就把这小孩的眼力养的刁钻到了极点。
这批古董被重新运回宫内,经过尚宝局尚宫局的核验,发现这些才是真品,而宫内各殿陈设的古董文玩,居然都是精心仿制的赝品!
堂堂大内皇宫的珍玩,居然被偷梁换柱,拿到了宫去变卖流通。天子嫔妃们日夜相对的所谓“古董”居然是“西贝货”,简直滑天之大稽。
朱见深这辈子最爱古董书画,闻汪直的上报后,气的差点一口气都没提上。
这还只是一小小的荣宝楼的地查出的,谁知整皇宫,还有多少好东西被偷梁换柱了!
如果说两年户部的马侍郎偷运国库银两,只是戳到了朱见深的肺的话,那么这次的事情,简直让皇帝觉得自己被连续往心脏上捅刀子了。
他当即命抄了荣宝楼,又派东厂将整庆云伯府秘密监控起,更命令尚宝局彻底排查宫内的各珍宝,看看到底损失了多少。
这还不是最让朱见深震惊的。
在那地内,除了书画古董,居然还有十妙龄女子被囚禁其中。
看到东厂的马执着火炬打杀进,那些女子们居然都不哭不闹,一都傻愣愣地坐着。
最后还是梅千张江湖经验丰富,发现她们都被了控制心神的药物,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可以任由欺负凌辱。
这荣宝楼,他居然不止是销赃窟,居然还是魔窟淫-窟!
堂堂京城,天子脚,首善之都最繁华的街,居然有这么一恐怖的地方,做着这样骇闻的事情——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庆云伯这把保-护伞,他们才敢如此放肆!
“是啊,多亏了阿直,这次案子才能审得那么顺利。”
朱见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汪直满眼期望夸赞的神情,伸手摸了摸他高高扬起的小脑袋,“等你的素素把江西那边的犯证带回京城,这案子就能结束了。这都是你们两的功劳。”
汪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双手抱住内侍小帽子,不禁“嘿嘿”笑了起。
太好了,他也能为陛,娘娘还有素素分忧了。
汪直想着,又有一些失落。
这样的话,他身为“罪之子”,是不是就可以一点点地洗涮掉身上的罪孽了呢?
大家,是不是就可以原谅他,多疼他一些了呢?
万贞儿看出汪直的心思,心疼地将他搂在怀,贴着他幼嫩的面颊说,“傻孩子,想么呢?娘娘永远疼你。素素也疼你……”
经过上次汪直“以身试毒”的事情后,万贞儿是彻底将他视若亲,当成是自己的亲甥看待了。
“娘娘……”
汪直双眼红通通地,用手去勾万贞儿雪白的脖颈。
娘娘身上好香啊,就跟阿娘一样香……
“陛……”
就在昭德宫内一片乐之际,覃昌太监脸色苍白,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宫门。
“怎么了?”
怀恩不满地回头看着他。
奇怪这么向都懂得分寸的,是么让他如此失魂落魄。
“江西,江西东厂那边又传消息了……”
朱见深,万贞儿汪直齐齐抬头望了过。
“小国舅他出事了。”
覃昌知这事儿瞒不住娘娘,只能如汇报。
“小万大他被刺客袭击,受了重伤,命在……命在旦夕……”
朱见深闻言,不由自主地拍了一-身的摇篮。
正在熟睡中的皇长子猛地被剧烈摇晃,忍不住“呜哇”一声,剧烈地啼哭了起。
“命在旦夕……弟弟!不,不!”
万贞儿闻噩耗,只觉得一口痰气上涌,堵在胸口。
她想吐又吐不出,面容一子从通红变为苍白,最后双眼一翻,朝身后重重倒去。
“娘娘!”
汪直到万达出事,也是吓得不能自已。
幸好他眼疾手快,在万贞儿的脑袋就要撞到地上青砖之时,一子趴到了地上,用他小小的身子,垫在了万贞儿的方。
“救!快救啊!”
“御医,快传御医!”
昭德宫内顿时乱做一团,皇长子的哭闹声响彻云霄,朱见深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想要去拉晕倒在地的万贵妃,他看着屋檐头又是一片乌云压顶,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周寿!
朕的好舅舅啊,你把朕害得好惨。
真是有其姐,必有其弟!
“杀了他!”
紫禁城内,这对天底最珍贵的母子,同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