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令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殷宸在他身扬声道:“喂,你原先说过要同比剑,有兑现就走了,现在也不数了吗?”
舒令嘉回头,轻飘飘地道:“试剑大会上见罢。”
殷宸追着他上前两步:“若输了,这条命就是你的,若赢了,你就得实实地留在凌霄,不能再随便离,敢赌吗?”
舒令嘉失笑道:“你跟赌?”
他摇了摇头,提步离:“嗯,那努力吧。”
舒令嘉跟殷宸打小不对脾气,互相之间都有能把对方三言两语气的扎心跳脚的本。
两进行了一场惯来不怎么融洽的对话之,舒令嘉也懒得再搭理他。
他从山坡上来,见不少门派的都经离,青丘重新恢复了他初来时的安宁。
这里有着大大小小的丘陵,狐狸们就在丘陵上直接凿出洞穴为居所,在这里住了几天,舒令嘉也逐渐发现,整个狐族的民风都非常淳朴。
想来大概是这里水灵山秀,珠宝遍地,九尾白狐又是天生就可以化形的仙族,而他们天生有太多争抢和嫉妒的想法。
家家的洞府都是随敞进出的,相处和乐,路不拾遗,舒令嘉走着,忽听身不远处,有依稀喊了声“少主”。
他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只见有两个狐族手里拿着一些草药,匆匆向着一处洞府跑过了。
舒令嘉这才识到,家根本就不是在叫自己,明绡经回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可能是为狐族的都分的坦诚热,让他仅仅是一两天的功夫就产生了归属感,竟然还真有些投入了这个身份,实在有些不该。
舒令嘉想看看明绡现在的状况如何,便跟着那两走到洞府之外。
到了近前,只听里面乱糟糟的,似乎有不少都聚在那里讨论怎么把明绡的命保住,嘈杂的语中,甚至还有小狐狸嘤嘤的叫声。
有道:“醒过来了!醒过来了!魂魄能重新回到身之中,是不是便有大碍了?”
另一答道:“有那么简单,少主的魂被削弱的太过了,即使重新回到肉/身中也不能完全稳住,随时都有重新飘散出窍的可能。”
一名连声叹息,说道:“少主,您说您出跑这一圈,也不带上点。这要是出点什么可怎么办?方才可吓死们了。”
那声音有些苍,虽然是埋怨,但又透着股独属于长辈的亲昵与慈爱。
舒令嘉听着里面七嘴八舌的关心和叮咛,觉得好像这个时候进询问况也有点打扰,毕竟他根本就不是狐族的,于是便在外面不远处的一个石桌旁边坐了来,打算等昌宁出来。
朝阳暖暖的,把他的影子投在草地上,拉的长。
舒令嘉慢慢地将威猛取出来,用帕子将剑刃慢慢擦了一遍,随着这个动,他聆听着幽微涌动的剑息,感到自己的心缓慢地平和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自己的影子旁边又多了一道影子。
舒令嘉擦剑的动微微顿住,随即,他陡然绷紧的肩膀又放松来,说道:“景师兄,你怎么来了?”
听到舒令嘉一子便认出了自己,景非桐倒有些惊讶起来,他绕到舒令嘉前面,略俯了身,问道:“你怎么知道是?”
舒令嘉挑眼瞧了瞧他,颌一抬,示道:“你的影子,上面发冠的形状跟旁可都不一样。这里的可都你这么……讲究。”
他停顿的那刻,唇角轻微地翘了一,景非桐猜到舒令嘉原本要形容自己的多半不是什么好词,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在他对面坐。
景非桐先回答舒令嘉方才的问题:“是陪着别过来办的。”
他说完之,这才仔仔细细地瞧了舒令嘉一眼,觉得他脸色略有些憔悴,眼中也隐约有几丝血丝。
到底是身上有伤,算一算他也忙了整整一天,应该是累了。
方才站在舒令嘉身的时候,景非桐就能够感觉到对方周遭的那种孤寂,他瞧着舒令嘉慢慢从昌宁的洞府门口退出来,坐在了这里。
景非桐就在想,或许对于舒令嘉来说,扮演一次狐族的少主,更像是一枕真假难辨的黄粱遗梦,虽知不能沉溺,但梦醒时总是难免感到孤单。
心中竟然觉得有些疼惜。
感受到对方的目光,舒令嘉不觉看了景非桐一眼,奇怪道:“你看什么?”
他的眼睛黑而明亮,为睁的大,就显得圆溜溜的,令不期然又想起了那只有些凶巴巴的小狐狸。
无论什么况,也要面子,不服软,把自己的伤口和不心遮的严严实实。
景非桐想起了前几次狐狸的莫名翻脸,忽然心中一动,试探着说道:“什么。就是觉得,你……”
他顿了顿,还是轻声吐出了最三个字:“可爱。”
这三个字简直像是某种魔咒,舒令嘉简直有种见了鬼的感觉,声音一子就扬了上:“什么?”
他狐狸的时候都听不得“可爱”这个词,但还勉强能忍,想着变了又是一条好汉。
结果眼景非桐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思?他从哪里看出来的?瞎了吗!
一个大爷们说这个!
难道自己做的形象都挽救不了了吗???
景非桐也想到舒令嘉反应这么大,连忙道:“不,抱歉,方才一时走神说岔了,要说这里的狐狸们都可爱。”
舒令嘉连吓带气,觉得自己的心脏还是怦怦直跳:“是吗?”
景非桐的手在底掐了大腿一把,起身冲着舒令嘉一揖,赔笑道:“自然。倒是一时失言,冒犯了师弟。还请师弟勿怪啊。”
他心里想,错了。是他。
舒令嘉半信半疑,但景非桐态度极好,也让他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大了,咳了一声道:“罢了。就是不太习惯。”
景非桐也点了点头,经道:“是,师弟英气勃勃,风流潇洒,自是不该以‘可爱’来形容的。”
他说完之,实在忍住,低头一笑,连忙转移了话题:“那你在这里做什么?担心明绡吧?”
舒令嘉定了定神,道:“啊,其实一般,们两个又有多少交,说有多么担心倒也不至于,总归然是希望他能活来的。”
他看了景非桐一眼,想起了对方心魔刚刚发过跟自己说的话:“只是想起了一些往,想起……嗯,的父母。对他们的印象淡,也不记得父母的身份和模样,印象最深的一幕场景,就是娘让藏好,说她要找爹。”
景非桐听的专注,不觉问道:“来呢?”
舒令嘉摇了摇头,平淡地说:“有来。时的况似乎紧急,可能他们都经不在世了。”
他笑了笑:“岂不闻,一死也易,生何堪?”
两同时沉默来。
安静了一会,景非桐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笑了起来,感慨道:“你说的是。们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而活,也是为了那些在乎你的而活。所以感到想念的时候,不妨多等上一等,说不定哪一天,便有云雾散时。”
舒令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又向着自己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瞟了一眼,说道:“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那可挺无聊的。”
景非桐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上抛了抛,跟着头也不回地扔了出。
他微笑着说:“所以,们不妨一起期待些立刻就能发生的好吧。”
舒令嘉的眼睛转了转,侧头望。
只听“哎呀”一声,一名粉衣姑娘从树上跳了来,有些慌乱地看着两,是之前他们在芜城街上遇到的那位粉衫女子。
景非桐道:“你一路尾随来到青丘,也分辛苦,请问来都经来了,为何却一直躲在树,不肯现身呢?”
他顿一顿,说出了对方的名字:“孟纤姑娘。”
这名粉衣女子是明绡那位叫做孟纤的中。
她委实是初出茅庐,把景非桐看的太轻了,却想到自己的行动早就被对方察觉,一时不由慌乱。
孟纤带着些恳求看着景非桐,说道:“什么目的,就是想来……想来找个。师兄,也是凌霄弟子,在藏剑阁看见过您的画像,知道您是景非桐。”
景非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倒是舒令嘉在旁边说道:“原来你认出他了。”
孟纤一愣,转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舒令嘉。
舒令嘉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血红色的符纸来,往桌面上一拍,说道:“这个,是你干的吧?”
是他之前捡到的那张红色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