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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菁菁走上一步,低声道:“凤姨杀了柳飞花,她说要擒下漆啸天,投到我们这里来呢。”
春申君闻言大喜过望,连连点头道:“这太好了。”
漆啸天、殷长风已经打出四、五百招,兀是未分胜负,此时只见武林盟高手纷纷围了上来,口中大声叫喊着要活捉自己,可见今晚黑衣教来人,又已全军尽没,心头自是十分惊骇!
但到了此时,除了和对方一拚,已别无选择,只得奋起全力,双掌如斧,加紧抢攻。
殷长风眼看己方数十名高手纷纷围了上来,这对他来说,自然精神大振,挥掌迎击之际,口中发出一声大笑道:“姓漆的,你拚上老命,今晚也休想突出重围,死在白云观前,黑衣教也不会给你立英烈祀的,死了还不是白死?还不如投到武林盟来的好,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不好吗?”
漆啸天知道他说的也是实情,但他是江湖人,讲究的是江湖义气,何况又是黑衣教的总护法,要他投降,倒不如杀了他,因此一言不发,只是挥掌猛攻。
就在此时,只听冉嬷嬷沙哑的声音大声喝道:“凤副教主请你们住手。”
她这边喝声方出,春申君也接着朗声道:“诸位老哥请退下来,殷老哥也可以住手了。”
大家听到盟主的号令,依言纷纷退下。殷长风、漆啸天两人同时停下手来。
冉嬷嬷道:“副教主请漆总护法前去回话。”
漆啸天应了声“是”就随着冉嬷嬷来至车前。
冉嬷嬷赶前一步,说道:“启禀副教主,总护法来了。”
漆啸天一路行来,果见自己和柳飞花率来的高手,非降即死已经一个不剩,只有凤副教主驾下人手,依然保存了全部实力,十四名武士刀光如雪,十六名少女红灯高挑,阵仗鲜明,车前处一支竹竿上,挑着一颗血淋淋的首级,不知是谁?他也没工夫细看,就随着冉嬷嬷趋到车前,躬下身道:“属下参见副教主。”
凤箫女道:“柳飞花临阵逃走,本座已经把她杀了。”
漆啸天听得背脊一凉,他没想到高挑在竹竿上的人头会是柳飞花,但也暗暗称快,柳飞花因为在闵副教主手下训练杀手,平日就趾高气扬,从未把自己这总护法放在眼里,嘿嘿,你居然触怒这女魔头,死在她手里!
但另一方面,柳飞花的死,对他也是一个很大警告,这位主儿,可不是好惹的人,在她面前稍一应对得不好,自己这颗六阳魁首,只怕也会跟着去和柳飞花的首级作死伴了。
因为今晚这一战,自己手下非死即降,她只要给自己随便加上一个罪名,就可以先斩后奏。他心头不觉一阵颤栗,躬下身去说道:“副教主把属下召回来,不知有何吩咐?”
凤箫女缓缓说道:“本座今晚奉命前来督战,但这一战,却给了我很大的启示,黑衣教纵然实力强大,但和春申君作战,几乎是屡战屡败,当初春申君不过只有四庄之众,衡山一役,就打得晏天机全军尽没,接着再次前来进攻岳麓山,又是全盘败绩,连他自己也送了进去。现在春申君有各大门派全力支援,以武林联盟号召天下武林,更是名正言顺,又有各派的人听他号令助战,以致今晚之战,咱们又落得个无一生还。所以本座觉得黑衣教之所以无法和春申君抗衡的,不是实力的强弱,人手的多寡,而是邪不胜正。黑衣教实力再强,只有咱们投过去的人,没有他们投过来的人,其理即在于此。本座决定脱离黑衣教,以赎罪之身,投向武林联盟,也是真正可以替武林稍尽一己之力,人各有志,我不劝你跟我投向武林联盟,你愿意跟我过去,自然是一件好事,如果不愿意跟我过去,我也并不勉强,你可以自去,你仔细考虑考虑。”
漆啸天自然知道,自己方才落入对方数十名高手重重包围之中,除了投降,已是必死之局,这是凤箫女解的围。
她虽没说出要自己随她投向武林联盟,但自己如果说出“不愿意”的话,她纵然说过“可以自去”只要她不出声阻拦,她手下的人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说不定会把自己剁成大八块。
何况自己也看出武林盟的气势,正如日在中天,黑衣教已经日趋下坡,自己方才为难的是在动手之际,又被数十名高手围在中间,那时如果束手投降,实在下不了台。
但如今情形就不同了,第一是没人围住自己,投降不是出于武力胁迫。第二,连副教主都过去了,自己只是跟着副教主行动而已!
心念迅快一转,立即躬身道:“副教主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属下也早有此感,觉得黑衣教绝难成事,既然副教主有弃暗投明之心,属下战败之身,也没有面目一个人回去,自然追随副教主过去,稍尽我江湖人一份力量,好真正替武林正义做事。”
凤箫女点头道:“好,咱们就这样决定了。”
说完,纤手招了招,伺立车前的秋儿、云儿不待她吩咐,就抢着过来打开了车门。
凤箫女举步跨下,吩咐道:“你们随我过去。”
她黑衣飘忽,一个人走在前面,身后是冉嬷嬷和秋儿、云儿两人,一个捧剑,一个捧箫,紧随而行。
稍后,才是总护法漆啸天,十六名手提红灯的黑衣少女和二十四名手捧朴刀的黑衣大汉,一行人正缓缓的朝北首行去。
白云观前,武林联盟盟主春申君陈春华,他身后也跟随着两人,那是任云秋和叶菁菁,接着则是少林定善大师、武当飞云子、衡山青松道人、九宫门盛世民、白鹤门阮省三、鹰爪门居思仁、丐帮申万生、青龙帮薛飞白、风尾帮霍惟武、谢公愚、沈仝、金廷赞,以及云千里、殷长风、令狐宣等人,一齐迎了上去。
春申君走在最前面,迎着了凤箫女,两人四目相投,凤箫女一张粉脸不觉蓦地红了起来。
春申君首先含笑拱手道:“凤副教主深明大义,和漆总护法毅然唾弃黑衣教,投向武林联盟,乃是明智的抉择,也是正义终必战胜邪恶的最好保证,兄弟和武林联盟各门各派人士,以最诚恳的敬意,表示欢迎之忱。”
他清朗的话声甫落,身后各门各派的人立时就鼓起了如雷掌声。
凤箫女含笑道:“陈盟主,各位道长,凤箫女、漆啸天,以及和我同来的人,从此刻起,脱离黑衣教,以虔诚待罪的心情,投向武林联盟,在陈盟主领导之下,愿意尽我们个人一份力量,为武林安危,稍尽棉薄,也谢谢陈盟主和武林联盟的诸位道长,给我们的鼓励,和允许我们弃邪归正,从新做人。”
春申君大笑道:“凤女侠太客气了,还有漆老哥,大家请到里面奉茶。”
当下由春申君亲自陪同凤箫女、漆啸天,一行进入白云观而去。
观外这一仗流血的争杀,自由总管陈福派人清理战场,不必细表。
却说一行人进大厅,厅上早已红烛高烧,沏好了茗茶。春申君请凤箫女上坐。
凤箫女谦让再三,说道:“贱妾从现在起,已是武林联盟的一份子了,盟主和诸位道长之前,贱妾岂敢簪越?”
青松道人道:“凤女侠今晚是第一次参加本盟,而且凤女侠和漆老哥的背弃黑衣教,投向本盟,这对天下武林的号召,比打十场胜仗,还要来得响亮,对黑衣教的打击,也莫大于此,因此今晚这上首的座位,理该由凤女侠来坐,凤女侠不用再谦让了。”
大家也一致的请凤箫女上坐。凤箫女不好再行推辞,就坐了客位,其余的人也互相谦让了一阵,才行落坐。
今晚这一场,可说继擒住晏天机之后的第二场大获全胜,武林联盟方面,因调配得宜,并无一人死亡。
负伤的人,除了武功门掌门人王三元和长白神拳宇文化力拚之后,内力耗损过巨,当场昏倒,抢救回来,服过伤药,再经过一阵调息,此刻已无大碍。
螳螂门掌门人宋人瑞左腕削断,上了止血药,因并无内伤,经过包扎,早已好了,只是左腕已断,无法复原了。
另一个伤势较重的是形意门于人杰,伤在漆啸天金刚大手印之下,虽已服了伤药,但因伤及内腑,此刻仍躺着未能起床。
漆啸天站起身,朝春申君抱抱拳道:“陈盟主,属下记得方才有一位形意门下的于老哥,中了属下一记大手印,伤及内腑,被大手印所伤的人,只有属下的治伤丹,方能治疔,属下身边带有此丹,盟主是否可以派人把药丸送与于老哥,用陈酒调服,只需一个时辰,就可复原了。”
说完,从身边取出一个药瓶,倾出了三颗开药。
春申君含笑道:“漆老哥有独门的治伤开药,那是再好没有了。”回头朝江翠烟道:
“江姑娘,你把药丸送进去,给于老哥服下了。”
江翠烟答应一声,从漆啸天手中接过药丸,往里行去。
春申君又道:“漆老哥,咱们这里,都是志同道合的同道,没有上司和属下的分别,你老哥属下的称呼,兄弟不敢当。”
说话之时,鹰爪门居思仁和游龙沈仝各自引着一个汉子走进来。
居思仁抱抱拳道:“陈盟主,这是刚才和兄弟动手的包震海。”
游龙沈仝也道:“这是刚才和兄弟动手的叶超(这两人都是失手被擒的),他们听说凤副教主和漆总护法都参加了本盟,愿意追随盟主,参加本盟。”
包震海和中了沈仝一剑的叶超一齐抱拳道:“在下两人要请陈盟主收录。”
春申君含笑道:“二位参加本盟,兄弟至表欢迎,快快请坐。”一面抬目问道:“这位叶兄剑伤已经包扎好了吧?”
叶超面有感激之色,恭敬的道:“多谢盟主关注,属下已蒙沈庄主亲自包扎好了。”
接着由陆浩川领了通臂猴侯通、点苍双剑谢明辉、谢明中三人走入。
春申君连忙站起,迎着问道:“侯大哥和二位谢兄身中之毒,服药之后,不知是否解了?”
侯通连忙拱手道:“任少侠令师的解毒丹,果然神效无比,兄弟和二位谢兄,体内奇毒此刻已经完全消解了。”
春申君听得大喜过望,连点头道:“好极了,这样兄弟就放心了。”
一面朝漆啸天抱抱拳道:“今晚随漆老哥前来的几位老哥,据说在临行之前,黑衣教都已在他们身上,下了奇毒,将在明天中午,如果没有解药,奇毒就会发作,方才侯老哥三位,己经服了任云秋令师九嶷老前辈的解毒丹,此刻体内奇毒业已消解,诸位是否中了奇毒,需要解药?”
漆啸天起身道:“兄弟确曾听皮廷寿(黑衣教总管)说过,为了防范有人投向武林盟,他曾暗中命人在此次随同兄弟前来的十五名护法之中,下了某种奇毒,发作时那就生不如死,令人无法忍受,兄弟因是总护法身份,他不敢在兄弟身上下毒,因此兄弟并未中毒,但在座的几位,只怕都已被他在身上做了手脚,中毒之人,自身并无任何感觉,还是请任少兄赐予解药的好。”
在座的人中,除了侯通和点苍双剑三人之外,还有桂大荣、包震海(被鹰爪门居思仁所擒)、叶超(被游龙沈仝所擒)、赵复初(陈康和说服来降的)等四人,都站了起来。另外还有一个是长白神拳宇文化(他和武功门王三元力拚了数十掌,真力耗损过巨,两人同时倒地,被擒过来的),此刻虽已醒转,服了伤药,还在后面躺着养神,没在厅上。
任云秋这就从身边取出解毒丹,分给了桂大荣等四人,另外倾出三颗药丸,由陆浩川接下,退入后进而去。(陆浩川夫妇负责照料伤患)
总管陈福进入大厅,朝春申君躬身道:“启禀盟主,属下因时间已过夜半,特命厨下整治了酒菜,已经设在大厅上了,盟主可请大家过去用些宵夜。”
春申君含笑点头道:“陈福,你真是想得周到,凤女侠、诸位老哥,那就请到大殿用些酒菜吧!”
在座的人,经过一场厮杀,确已感到腹中饥饿,尤其今晚不仅大获全胜,而且从对方投过来的有黑衣教副教主、总护法等数十人之多,更是值得庆祝。
当下由春申君陪同大家来至大殿,此刻虽已深夜,但大殿和两廊之间,灯火通明,筵开数十桌,当真是盛况空前,大家入席之后,兴高彩烈的互相祝贺,不必细表。
席散之后,所有黑衣教投奔过来的人,自有总管陈福派人分配卧室,各自回房休息。
岳麓山群英毕集,三天,很快过去了,黑衣教连遭挫折,似乎不敢再轻举妄动。
江湖上人的消息,可说灵通之至,这次武林联盟在岳麓山的大捷,在短短三天之中,业已传遍了整个江湖。
也使得江湖上人人振奋,都认为盟主春申君果然不负众望,为江湖武林开创了百年来未有的大团结和新气象。
第四天上午,衡山派掌门人青云道长首先抵达白云观。接着是长江上下游最大的一个神秘组合排教也由首席长老姬传灯率领了四名弟子赶了来。排教没有教主,他们长老也就是等于教主了。
下午,武当派掌教紫阳道长也率同八名弟子赶了来。
各大门派当初派人前来,只是表示支援而已,没想到人数一多,竟然公举盟主,成立武林联盟,但既然选出来了,也就不得不予默认,原也并不十分重视。
没想到春申君接二连三的大获全胜,黑衣教的两个副教主,一擒一降,造成了武林联盟辉煌的战绩,使得本来心存观望和不大重视武林联盟的门派,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天底下,本来就是雪中送炭的人少,锦上添花的人多,江湖上当然也不会例外,许多门派的掌门人,认为此时自己再不亲自赶上岳麓山去,等到春申君击败消灭了黑衣教,自己这一门派,岂不是脸上无光?
能够当上掌门人的人,自然个个都是老江湖,本来还怕黑衣教势大,有点畏首畏尾,现在眼看黑衣教连副教主都投了过来,可见已经到了日暮穷途,再不参加,就会坐失良机。于是各门各派的掌门人以道贺为名,不约而同的赶到岳麓山来了。
从第四天起,陆续赶来的有少林寺定慧方丈、丐帮帮主向传忠、九宫门掌门人李述祖、八卦门掌门人古太希、形意门掌门人戴龙江、白鹤门化鹤道长、武功门掌门人全守仁、黄山万松山庄万镇山、六合门掌门人徐子桐、洞庭青龙帮帮主铁背苍虬李公健、鄱阳凤尾帮帮主独角龙王霍行义。
几天工夫,江湖武林各大门派的主要人物,差不多全到齐了,只差峨嵋、华山两派,那是因路程遥远,没有赶来。
这一来,情形更是不同,本来各门各派最多只派来一个师弟,现在所有门派的掌门人全到场了。
这是第六天的午后,大家齐集在大厅上茶叙。
衡山掌教青云道长站起身稽首道:“盟主,各位道兄,现在除了峨嵋、华山二派,大家都在这里,贫道有两件建议,要和大家商讨,第一、咱们这武林联盟,原本设有五个副盟主,那就是少林定慧大师、武当紫阳道长、黄山万镇山老施主、洞庭李公健帮主和贫道五人,但贫道认为盟主号召,叫做:地无分南北、人无分邪正,只要反抗黑衣教的人,都是咱们武林联盟所欢迎的,盟主这两句口号,现在果然收到了很大的效果,那就是黑衣教中,从副教主、右总监、总护法、护法等人唾弃邪恶,参加咱们阵营的有十数位之多,因此贫道觉得咱们应该多加一位副盟主,以资号召,最好的人选,莫过于凤女侠了,她以黑衣教副教主之尊,参加了武林联盟,这对黑衣教内部,有很大的鼓励作用,不知诸位道长意下如何?”
他此话一出,大家都纷纷鼓起掌来。
少林方丈定慧大师合掌道:“道兄此一提议,正合武林联盟之意,武林联盟并不是各大门派的事,而是整个武林共同的大事,副盟主自然是要包罗武林中知名之士,共同负责,凤女侠自是最适当的人选了。”
凤箫女本以为自己参加武林盟,各大门派掌门人一向以名门正派自居,纵然口中不言,心里一定会对自己有所歧视,没想到衡山派掌门人青云道长居然会提出要自己担任副盟主的话来,须知五位副盟主,都是一派掌门身份,少林、武当两大门派的掌教,也不过是副盟主而已!
更没想到在座的各大门派掌门人居然一致以鼓掌来表示同意,掌声那么热烈而响亮!
她想不到自己竟然受人如此重视,虽然她一向自视甚高,但自视甚高和被人重视,在感受上就完全不同!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无比的感动。
她当日受到黑衣教的敦聘,担任副教主,她也并不觉得荣宠,那是因为黑衣教只是一个江湖黑道上的教会,以她的名头,有资格当他们副教主,但今天不同了,这副盟主的身份,是和江湖各大门派的掌门人相等,也等于是江湖各大门派都承认她具有和掌门人相等的身份,这份荣耀,又岂是区区黑衣教的副教主的头衔所能相提并论?
她深深的受到感动,站起身来,已是包含了满眶泪水,连连抱拳道:“各位掌门人、道长、大师,凤箫女脱离黑衣教,投向武林盟,只是认清了邪恶与正义,觉今是而昨非,以待罪之身来赎罪的,追随盟主和诸位道长之后,尽我江湖人一份天职,青云道长提议畀予凤箫女副盟主名义,凤箫女万万不敢接受,在此谢谢大家的爱护和鼓励,凤箫女已经感戴不尽了。”
说到最后一句,两行清泪已经顺着香腮流了下来。
武当紫阳道长徐徐站起,稽首道:“凤女侠这几句话,足见清操,参加武林联盟,并不是为了名利,而是为武林、为人世诛邪伐恶,谋求福祉的大事,但青云道兄的提议,正是为武林福祉的大前提着想,凤女侠是黑衣教副教主,认识清楚了,才背弃邪恶,投向武林联盟的,这一点,足可使目前犹在黑衣教控制下的武林同道及时醒悟,以副教主的身份,投向武林盟,尚能受到武林盟的重视,他们不是首恶的元凶,投过来自无问题了,这是最好的证明了,贫道奉劝凤女侠,担任副盟主,正是你为武林联盟效力之处,并非是一个空洞的头衔,凤女侠不可再推辞了。”
大家听完紫阳道长的话,又纷纷鼓起掌来。
春申君含笑起立,说道:“方丈大师和紫阳道长都是这么说了,这也是大家的公意,凤女侠应该勇于担当起来才是。”
凤箫女毅然点头道:“陈盟主也是这么说了,凤箫女恭敬不如从命,但愿在陈盟主和诸位道长领导督促之下,凤箫女自当竭尽所能,听候驱策,纵是赴汤蹈火,虽死不辞,我在这里谢谢陈盟主和诸位道长的鼓励和厚爱。”
说罢,盈盈拜了下去。
春申君听她答应了,自是十分高兴,只是初膺副盟主,就说出一个“死”字来,不禁暗暗攒了下眉。
厅上众人听凤箫女答应了,自然又报以热烈的掌声。
八卦门掌门人古太希道:“方才青云道兄曾说有两件提议,不知第二件是什么,仍请青云道长提示。”
青云道长站起身道:“是的,现在第一件已经大家通过,贫道那就说第二件了,黑衣教意欲横扫江湖,并吞各大门派,原是由敝派开始,幸蒙盟主率领四庄健儿赶来援教,使敝派幸免于难,当时晏天机败退之时,贫道曾和他订下了端午衡山之约,然后分遣门下,向各大门派投送武林帖,如今晏天机业已被擒,送回少林寺去,这个约会,自然也就无形取消了”
他口气微微一顿:“贫道此次原是听到盟主在这里大获全胜,特地赶来申贺的,没想到诸位道兄也不约而同莅临白云观,这是盛会,因此贫道想到大家既然在此集会,本盟又是武林同道讨伐黑衣教联盟,自然要名正言顺的向黑衣教加以声讨。那就应该由大家具名向黑衣教发出声讨檄文,约定日期,作了一断,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他此言一出,大家纷纷表示赞成,鼓起掌来。
丐帮帮主向传忠道:“青云道长这一提议,正是名正言顺,义正词严,咱们不但要声讨黑衣教,还希望黑衣教的人幡然醒悟,脱离黑衣教,当年骆宾王讨伐武则天一文,不但传诵千古,也是中兴唐朝国祚,激励人心的先声,咱们也给黑衣教来上这一手,真是大快人心之事,只是这传檄大文乃是舞文弄墨之事,咱们哈哈,兄弟是一介武夫,舞刀弄棍还可以,拿起笔来,这可重似千钧,大家看看该请谁来执笔呢?”
金赞廷站起身道:“盟主春华兄允文允武,兄弟看还是请盟主亲自执笔吧!”
大家又纷纷鼓掌,表示赞成。
春申君站起身,抱抱拳,笑道:“兄弟不文,檄文是作不好的,但兄弟觉得这檄文又非作不可,好在咱们声讨黑衣教,不但希望黑衣教的人,幡然醒悟,弃邪归正,就是黑衣教主只要回头是岸,大彻大悟,解散黑衣教,重新做人,也应该允许他弃恶向喜,佛家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说,那就可以免去一场血雨腥风的杀劫,岂不更好,等兄弟起好了稿,再请大家核阅。”
少林定慧大师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盟主心存仁义,与人为善,这是菩萨心肠,只怕黑衣教主未必肯顽石点头呢!”
青云道长道:“咱们劝告他,希望他回头是岸,纵然他未必肯接受,咱们总算尽过心意了。”
初更时分,大厅上还有几位掌门人坐着品茗谈天,也有人回房休息去了。
白云观自从来了十几位掌门人之后,卧室和坐息之处,也稍稍的有了更易,除了大厅作为议事之用,东首厢房,和一排精舍,就划为十数位掌门人的住处。
把西首一排房屋,作为武林同道的卧室,这样划分,是免得本派中人见到掌门人多少要受点拘束。
第二进的东厢是春申君等四庄庄主下榻之处,西厢住的是凤箫女、叶菁菁、江翠烟、陆大娘、冉嬷嬷,和十六名少女。
这时正有一个苗条人影从西首长廊缓缓的朝东厢房走来,她刚走近东厢迥惋,只见人影一闪,从黑暗中闪出一个人影,欠身道:“凤姨,是你。”
来人正是凤箫女,她看到闪出来的叶菁菁,不觉一怔道:“是菁菁,你在这里做什么?”
叶菁菁低低的道:“侄女是奉命在这里保护盟主,这是沈大叔(沈仝)的意思,如今白云观中,云集了黑白两道的人物,其中难保没有对方的人混迹其间,所以要任大哥和侄女在暗中保护。”
凤箫女点点头道:“这也有可能,别的不说,单是从黑衣教过来的就有十数名之多,有些人久经黑衣教薰陶,衷心投来的固然有,一时逼于形势的,也未尝没有,咱们确实该小心为是。”
说到这里,口中“哦”了一声,问道:“云秋呢?”
叶菁菁道:“任大哥喝酒去了。”
“喝酒?”凤箫女奇道:“云秋不是不会喝酒的人?”
叶菁菁道:“我听陈总管说,他天天晚上去喝酒,现在酒量学大了呢!”
凤箫女问道:“盟主知不知道?”
叶菁菁道:“自然知道了,是盟主要他去陪着二位老人家喝的。”
“二位老人家?”凤箫女越听越奇,问道:“云秋去陪什么人酒呢?”
叶菁菁道:“原来凤姨还不知道,这两位老人家本来就住在白云观前面的一间小屋之中,后来进进出出的人多了,他们不耐烦,就搬到观后最后面两间屋里去住了。”
凤箫女笑道:“你不说,凤姨怎么会知道呢?这两个人到底是谁?盟主要云秋去陪他们喝酒,来头一定不小了?”
叶菁菁道:“一个叫酒肉道士风半仙,侄女不知他的来历,一个叫邋遢和尚,是衡山祝融寺方丈无尘大师的师叔,属少林南派一支,他算起来也是少林方丈定慧大师的师叔,前天定慧大师来了之后,听说他在这里,想去拜见他,盟主要任大哥去请示,你当任大哥回来怎么说?”
凤箫女笑着问道:“他怎么说?”
叶菁菁咭的笑道:“他说:他最讨厌吃素念经的和尚,我佛如来几时念过经?我们这里有的是狗肉老酒,定慧想吃一块香肉,喝一口陈年老酒,我欢迎他来,否则我和酒肉道士满口狗肉气味,他还是不来的好。”
凤箫女笑道:“定慧大师自然不敢去了。”
叶菁菁道:“这话盟主不好直说,只说邋遢和尚醉卧未醒。”
凤箫女问道:“盟主睡了么?”
叶菁菁道:“还没有,大概正在起檄文稿子呢!”
凤箫女点点头,举步走去。叶菁菁悄声道:“凤姨见到盟主,不可说侄女在这里暗中保护的事。”
凤箫女道:“我知道了。”
她悄悄从院中走入,来至房门口,只见房门敞开着,室中烛光荧荧,春申君坐在南面窗口一张书桌上,正在挥毫疾书。
凤箫女看他正在写檄文,不觉脚下趑趄,在门口停了下来。
春申君已经听到了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是口中问道:“是什么人?”
“我”凤箫女轻轻的答了声“我”在她“我”字出口之际,春申君敢情也听出是谁来了,面露喜悦的转过身来。
但就在凤箫女“我”字出口,春申君侧过身来之际,凤箫女陡觉一阵轻风从自己身边飘过,朝前飞射出去,心头方自一怔,就看到一蓬蓝芒朝春申君后心电射过去。
凤箫女一眼就看出那是一蓬喂了剧毒的暗器,心中一急,急忙喊道:“小心暗器!”
但喊声已经迟了一步,春申君身形一侧,就倒了下去。
凤箫女看得心胆俱裂,她无暇去追查这蓬暗器的来处,急忙一个箭步窜了进去,口中喝道:“菁菁,有奸细。”
话出人到,一下掠到春申君身旁,急急问道:“盟主怎么了?”
等她蹲下身去,定睛一瞧,一颗心不由得蓦然一沉,此人射出来的竟是江湖上一向悬为禁例黑白两道都不准使用的天诛地灭七十二孔黄蜂针。这种针藉机篁弹射,一次可发七十二支,不但数量多,射程远,距离越远,面积越大,而且针如牛毛,喂过剧毒,被这种针打中,子不过午,可说霸道无比。
贼人是从凤箫女身边发射的毒针,范围足有笆斗大一圈。
春申君坐在窗下写字,是听到凤箫女的脚步声才转过身来的,总算他这一转身,把整个上身都侧了过来,毒针只打中他右肩,如果不侧身往后看来,这蓬针就全打在他后心正中了。
她看到地上留下的毒针,恁她平日为人如何冷漠,也不觉眼晴里充满了一阵雾水,包着泪光,刻不容缓,也无暇计较及男女之嫌,伸手“嘶”的一声撕下春申君肩头衣衫,目光一注,就发现了八、九点针孔大的黑点。
“还好,只打在肩头上!”凤箫女出手如风,一连点了他肩头和有边半身的主要穴道,不使毒气蔓延。
这时,更深人静,凤箫女第一声“小心暗器”和第二句“菁菁,有刺客”虽然前后并不连贯,但也相差无几,站在前面走廊的叶菁菁自然都听到了,身形急掠,往里扑去,瞥见一条鬼魅似的人影在抱柱暗影间一闪而没!
叶菁菁倏地回身,喝道:“什么人?”
那人身法相当轻灵,耳听“嗖”的一声,人影已经穿出走廊,腾空而起,快得无以复加!
叶菁菁哪里肯舍,急忙一个旋身,跟着扑起!就在她扑起的同时,耳中又听到“崩”的一声机篁轻响,一蓬蓝芒由屋檐上当头罩落。
叶菁菁人已悬空纵起,匆忙之间,右手挥舞起一片刀光,护住头顶,正因右手舞起刀光,人就只好往下沉落。
这虽然只是一瞬间事,但躲在屋檐上发射暗器的人,往后一缩,疚然隐没,腾空掠起的那人,也如离弦之矢,划空而逝!
叶菁菁脚尖落地,等她再度腾身而起,屋面上哪里还有人影?
她气得跺跺脚,返身落地,奔入房中,凤箫女已经点了春申君几处大穴,把他抱到床上,躺了下来,只是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叶菁菁奔近榻前,急急问道:“凤姨,盟主他”
凤箫女道:“菁菁,你守在这里别走开,我去取药。”话声一落,匆匆往外行去。
这时因叶菁菁在走廊上一喝,惊动了游龙沈仝、谢公愚、金赞廷、陈康和等人,纷纷赶来,看到春申君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不省人事,右肩衣衫也被撕开,不由得大吃一惊,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叶姑娘,盟主怎么了?”
叶菁菁道:“详细情形我也不知道,方才凤姨来看盟主,大概刚走到门口,我就听凤姨叫了小心暗器,后来又叫我的名字,说有刺客,我闻声扑入,看到正有一个影子闪入柱后,窜入天井,我就腾空纵起,我跟踪扑上去,檐间有人当头射下一蓬暗器,我举刀护身,落到地上,再纵身上屋,那两个贼人都没了踪影。”
沈仝问道:“凤副盟主呢?”
叶菁菁道:“凤姨要我守茌这里,她取药去了。”
话声甫落,凤箫女已象一阵风般奔入,她身后紧随着秋儿、云儿,一直来到春申君榻前,她连跟大家打招呼都来不及,把手中瓷瓶揭开,倾出七颗朱红药丸,但看到春申君不省人事,牙关紧闭,纵有仙丹,也无法吞下,心头不禁一阵踌躇,抬头望望众人,也没说话,就把七颗药丸往自己口中一送,再走上一步,忽然俯下身去,把两片樱唇对着春申君的嘴吻住,然后再用舌尖拨开牙关,用一口真气把药丸哺了过去,送入腹中。
大家都可以听到春申君腹中立即咕咕作声,凤箫女才缓缓起身来。
她这一举动,当着众人,毫不顾忌男女之嫌,站在榻前的人但觉她这是为了救人,也丝毫不觉得男女有别。
凤箫女给春申君哺下药丸,依然并没停下来,接着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块磁石,按在春申君右肩,缓缓移动。
她方才给春申君对口哺送药丸,并没脸红,但这用磁石给春申君吸取暗器,一张明艳的粉脸上却逐渐胀红了。大家都知道并不是羞红了脸,而是正以内力透过磁石,从春申君体内吸出暗器,此时正当她全力施为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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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公愚目光一注,吃惊道:“果然是黄蜂针,还淬过毒!”
凤箫女随手把磁石往身后递来。秋儿连忙伸手接住,凤箫女纤纤双手,不住的挤着,从针尖般伤口,挤出黑血,直到黑血流尽,挤出来的渐渐已是淡红血水,才从瓷瓶中倾出几颗药丸,用嘴嚼碎了敷到伤口,才算竣事。
沈仝问道:“凤副盟主,你看盟主还要多久,才能醒来?”
凤箫女攒着蛾眉,说道:“我刚才喂盟主服下的只是祛毒保心丸,仅能护住心脏,不受剧毒侵入,但并非黄蜂针的解药,此刻纵然起出毒针,也仅是不让毒针循血攻心而已。此种毒针,一入人体,剧毒即可随血散开,没有他独门解药,仍然无法化解剧毒,任云秋身边有九嶷老人的解毒丹,或可化解此种剧毒,我已要冉嬷嬷去找任云秋了,在剧毒未解之前,人只怕无法清醒过来呢?”
金赞廷怒声道:“这贼子胆敢到这里来行刺盟主,可惜咱们没抓住他,要是给我遇上,非把他砸成稀烂不可。”
他使的是熟钢棍,正说之间,只觉一阵疾风从门外飞卷而入,一道人影晃眼就到了榻前,口中叫道:“凤姨,表叔他”
大家几乎连人影都没看清,直等他这一开口,才知来的是任云秋,众人心中不觉暗暗一怔,忖道:“任少侠功力似乎又精进了许多。”
凤箫女忙道:“云秋,你快把解毒丹取出来,盟主中了贼人毒药暗器。”
任云秋自然看到表叔躺在榻上,双目紧闭,似已陷入昏迷之境,急忙取出药瓶,倾了三粒药丸。
这时冉嬷嬷也气吁吁的走了进来。
凤箫女伸手接过,回头道:“云儿,你去倒一盅水来。”
云儿立即倒了一盅水送上。
凤箫女拨开春申君牙关,把药丸纳入他口中,然后很小心的把温水灌下。
任云秋问道:“这贼人不知抓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