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那如山——丐帮长老伏虎手孟忠。
这下真把褚秋阳看的心胆俱裂,厉笑道:“好,好老夫认栽了!”
一面朝伏虎手孟忠说道:“原来那如山早就被你取代了,无怪老夫交待他酒中下的毒药,竟全失了效伏虎手孟忠道:“教主这可错怪那总管了,他酒中确实下了毒,兄弟是刚才你打发他去请四坛坛主的时候,才换上的。”褚秋阳道:“四坛坛主呢?”
伏虎子笑道:“教主手下四位坛主,一直留在地下,今生只怕是永远出不来了。”大厅上,所有假装中毒的人,全都自己站起来的,只有柳万春昨晚还躺在床上,由桑药师给他服药调治,今天因是盟主寿辰,才勉强起来。解毒药,是桑药师暗中要桑南施分给大家的,没有柳万春的一份,大家只当桑药师已经给他服了。那知等众人纷纷站起,这位柳老员外,却依然躺在地上,一动没动.大家这才知道他事先没有预服解药。幸好桑南施身边还有一瓶,是预备临时有武林中人赶来拜寿,无意中饮下毒酒之用,当下由柳青青喂了乃父解药,这时也已清醒过来。大厅上,有两个人闹了双包案,一个是从天坛石牢救出来的四川掌门人唐宗尧,一个是坐在九大门派掌门人席上的形意门掌门人任于良。自从麻冠道人拭去易容药,变成了唐宗尧,西坛坛主申公权变成了任子良,他们就如坐针毡,识时务者为俊杰,依我相劝,你还是自己取下面具来的好。”假扮西坛坛主的任子良同时“锵”的一声,从肩头撤下长剑,朝九大门派掌门人席上的庄子良含笑道:“不错,千面教冰山已倒,大势已去,这位任老哥也该取下面具来了。”
假唐宗尧目射厉芒,霍地抽出一支青钢尺,朝假任子良使了一个眼色.哼道:“咱们拚了。”喝声出口,青钢尺一指,突然射出一蓬蓝芒,双脚一顿,一条人影,腾空飞起。紧随着蓝芒之后,朝厅外激射出去。他人虽假扮,但手上这柄青钢尺,倒是货真价实唐门掌门人的随身兵器,射出来的也是唐门最厉害的“破天神芒”!假任子良看他发动,也立即身形一矮,反向厅后掠去。
四川唐门,以毒药暗器驰誉武林,唐门弟子年届弱冠,未学暗器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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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器之前,必须先学会破解各种暗器,未学调配毒药之前,必须先学会调制各种解药。“破天神芒”是掌门人防身暗器,也只有掌门人知道破解。真唐宗尧虽是从石府囚室中出来,但为了对付今日之事,早有准备,口中大喝一声,大袖挥处,飞出一个黑色流星锤,朝假唐宗尧当头砸去。同时但听有人嘻的笑道:“阁下慢一点走!”
铜脚道人一个筋斗,倒翻而起,头下脚上,一只黄光燃然的铜脚“噗”的一声,踹在假唐宗尧小腹之上。假唐宗尧闷哼一声,从空中跌落地上。
真唐宗尧左手一抖,流星锤从上而下“噗”一声,击中假唐宗尧顶门,立时脑浆四溅。铜脚道人看的一怔,道:“唐老庄主不要看看他是谁么?”
真唐宗尧俯身从地上拾起青钢尺,抬头笑道:“反正是贼党,死了就好,何用知道他是谁?”再说假任子良堪堪站起,正待朝厅后掠去。
八卦门高世泰就在他身边不远,身形一晃抢在他前面,手中铁八卦“呼”的一声迎面推出。喝道:“任掌门人且慢,你们两个真假未分,如何能走?”他铁八卦大如铜锣,势沉力猛,假任子良不敢硬闯,脚下方自一停!
华山掌门商桐君接口道:“想逃的自然是假的了。”
振腕一指,点了过去。
华山“穿云指”武林一绝,但听“嘶”的一声,一股破空厉啸,应指而起,刺耳慑心,发如利箭。假任子良骇然色变,封架闪避,两皆不及,百忙中猛吸一口真气。功运左臂,硬接一指。指风击中左肘,假任子良咬牙一呼,身形一侧,借势掼摔出去,脚下踉跄,连窜五步,已经掠到屏风。真任子良已如形影随形,朝他身后追来。
但见屏风后兵影闪动,走出九个身穿天蓝劲装,手抱黄穗长剑的汉子,迅快一字排开,拦住去路。当前一人,同样一身天蓝劲装,是个剑眉星目的少年,长剑横胸,凛然而立,正是黄山世家的少主人万人俊,和八名黄山剑士。假任子良心头一惊,口中大喝一声“姓万的小子给我滚开。”
挥手一剑,迎面劈去。
万人俊长剑一抬,朝前迎出,双剑相接,登时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但就在这刹那之间,寒光连闪,八支长剑,已如闪电般推出,剑光错落,同时朝假任子良刺来。假任子良只冲了一步,攻出一剑,但却遭遇到九支长剑的围攻,那能措手得及,心头一惊,慌忙往后跃退。正好真任子良追踪赶来,连喝声都未出口,长剑一送“刷”的一声,从他后心刺入。假任子良连哼也未哼出口,就往前扑倒下去。
就在假唐宗尧和假任子良站起的同时,武当云阳子悄悄踅到峨嵋长眉上人身边,低声说道:“大势已去,以兄弟看来,咱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长眉上人领首道:“道兄说的极是。”
六合门掌门人段斗枢和银佛道人,因为都是一边的人,早已站在一起,银拂道人低声道:“目前敌势大盛,咱们要走就得快些!”边说边朝段斗枢凑近了一步。
段斗枢道:“咱们四人联手,再由道兄青磷箭开路.还怕冲不出去?”
云阳子脚下移动,目光左右一掠,低声道:“兄弟之意、还是由兄弟和大师开路、张道兄断后,青磷箭才能阻遏追兵。”长眉上人道;“道兄高见,正和贫衲意见相同,咱们就这么办。”
云阳子一挥手道:“咱们冲。”
“冲”字出口,左手一探,一下拿住了长眉上人右肘关节。
长眉上人微微一怔,道:“张道兄你这是做什么?”
这贼人假冒长眉上人,心机极为阴沉,口中还在问话,气贯右臂,突然一记“顶心肘”朝云阳子右肋撞去。云阳子左手运动,轻轻往左一抬,使长眉上人一肘撞空,口中讶然道:“大师怎的和贫道动起手来了?”话虽说的和缓、五指如钩,抓着长眉上人右肘关节,毫不放松。长眉上人一肘落空,目露杀机,狞笑道:“你不是张道兄!”
左手直竖如刀,一掌朝云阳子当胸劈到。
云阳子右手一圈,使了一记“腕底翻云”把长眉上人顺势推出,口中笑道:“贫道云阳子,大师怎么连贫道也认不出来了?”银拂道人急道:“这是什么时候,自己人还要动手?”
手中银拂一扬;朝两人中间卷去。
这一拂,看似替两人解围,但他拂到中途,千百缕银丝,突然散开,化作一蓬银雨,洒向长眉上人身前。
长眉上人右腕关节,仍然被云阳子紧紧拿住,无法挣脱,银拂道人中途变招的这一记银拂,笼罩了他胸肋间所有大穴,那想躲得开?口中“呃”的一声,双脚一软,往地上坐去。
段斗枢仓皇拔剑,但觉后心一震.已被伏虎手孟忠钵斗大的铁拳击中.张口大叫一声,喷出一股鲜血,倒地死去。银拂道人一怔道:“孟老哥震断了他心脉?”
伏虎手孟忠笑道:“咱们只要留下假长眉上人一个活日,送交伏虎寺去处理,六合门有人在这里,兄弟早就已经连络好了,这厮假冒段掌门人,有个尸体就好。”这一阵工夫,大厅上几个贼党,业已全部清除,剩下的只有大凉剑派掌门人封一夔一人,脸色苍白如纸,呆呆的站在那里,突然举步朝褚秋阳走去。万六材横身一拦,道:“封掌门人请留步。”
封一夔目光一抬,冷声道:“万六侠请让一步.封某找褚秋阳有事。”
万六材还待再说,万镇岳朝他使了个眼色,道:“六弟不可无礼。”封一夔也没理他,越众而出,朝褚秋阳冷冷的道:“教主答应封某的话,不知现在还算不算数?”
褚秋阳傲然道:“兄弟答应封兄什么?”
封一夔道:“解药。”
褚秋阳道:“不错,兄弟确实答应过封兄,只要今日寿辰之后,消灭九大门派,兄弟当为封兄解去身上之毒。”
封一夔道:“大凉剑派九十四人的解药。”
褚秋阳道:“好吧,就算九十四人。”
封一夔道:“解药呢?”
褚秋阳大笑道:“今日之事,封兄全看了到了,九大门派并未消灭。”封一夔道:“教主已到山穷水尽之时,难道还不肯放过大凉剑派么?”褚秋阳道:“封兄杀了厅上所有的人,兄弟自当奉上解药。”封一夔脸色连变,一手按剑,愤然道:“教主那是存心和大凉剑派过不去了。”
褚秋阳斜睨了他一眼,大笑道:“九大门派都不在本教主眼里,多一个大凉剑派,又有何不可?”
封一夔反手抽剑,厉声喝道:“褚秋阳,你今日不交出解药,封某就”万镇岳及时笑道:“封兄但请放心,贵派中毒之事.解药包在兄弟身上。”封一夔道:“敝派弟子,悉数中了千面教慢性奇药,若无他们独门解药”铜脚道人接道:“封老哥怎的如此想不通?万老大答应给你解药,难道还会骗你不成?你莫忘了,他是和天坛教主并行并坐的总护法呀。”封一夔听的啼笑皆非,还没说话,突见万镇岳脸含微笑,朝自己嘴皮微动,当下也就不再多说,悄悄退下。
尹天骐早已等的不耐,切齿道:“褚秋阳,你要问的话,孟长老都已答覆了,但在下刚才问你先师死因,你还未作答哩?”
褚秋阳点头道:“好,今日之局,就算老夫武功通天,也难逃一死,令师死因,除了主人,只有老夫和夏侯嵩二人知道,老夫一死,你就再也莫想知道了。”
尹天骐进:“你有条件?”
褚秋阳阴笑道:“没有,这是老夫自愿说的。”口气一顿,接道:“你知不知道令师去过云中山一处深谷?”尹天骐点头道:“知道,先师当日要我在上面守候,他老人家独自攀援而下。”
褚秋阳道:“这约会之人,就是主人,他冒充令师师叔云中子,把令师引人谷中,当日下去的是令师,但上来的,已经是老夫了。”尹天骐吃惊道:“我师傅中了暗算?”
褚秋阳道:“那谷中早已布下无形之毒,令师到达谷底,剧毒已在体内发作,主人早有安排,又以疗毒为名,给令师喂服了一颗散功丹。等令师发觉不对,一身功力,业已消失大半,但令师一身修为,克是不可轻估,两种奇毒,虽已发作居然还支持将近半个时辰”尹天骐目含泪光。问道:“你说从云中山谷上来的已经是你,那么在太行山遇上你和夏侯嵩两人,又作何解?”褚秋阳大笑道:“千面教要变出几个人来,那又算得了什么?”
尹天骐怒声道:“原来都是你们安排好的诡计。”
褚秋阳冷笑道:“不错,其中还有一件秘密,老夫索性也一起告诉你吧!”
尹天起道:“还有什么秘密?”
褚秋阳突然左手一探,扣住尹天骐脉门,五指用劲,狞笑道:“就是要你送老夫出去。”这一下,事起仓粹.厅上空有这许多高手,谁也措手不及。
尹天骐猛力一挣,那想挣得脱褚秋阳钢钩似的五指、不觉大怒道:“老贼,亏你还是千面教天坛教主,这等暗使狡猾,算得什么人物?”青萍剑却在此时,呛然坠地。
褚秋阳狞笑道:“兵不厌诈,老夫留得性命,总有雪仇复耻,杀尽你们这些人的一天、”尹天骐大喝一声:“我和你拚了。”
他右腕被扣,左手振腕一指,朝褚秋阳当面点去。
褚秋阳冷冷一笑,五指用劲,尹天骐但觉血脉逆行。半身酸软那里还用得出力道,一时咬紧牙关,竭力忍受。褚秋阳右手一抖,蜈蚣鞭“刷”的一声,围上尹天骐头颈,鞭头一对锋利毒钳,正好轻轻夹在尹天骐喉咙之上,一面狞笑道:“小子,你千万别挣扎,这对螟蚣毒钳,是淬过剧毒,见血封喉东西,咱们走吧,到了门外,老夫自会放你的。”
尹天骐大叫道:“诸住老前辈,不用顾虑晚辈,这老贼放他不得。”褚秋阳五指突然一紧,带动尹天骐身子,迈步往前走去,口中狞笑道:“小子,你想死?”他目光左右抡动,厉声道:“谁敢出手,我就先毙这小子。”大家投鼠忌器,倒是真的被他唬住了,大厅上高手如云.但谁也不敢轻易出手。就在此时,但见金光一闪,大家还没看清,桑南施快形如电,已经到了褚秋阳面前,手中金错刀,刀尖抵住了他的咽喉,冷笑道:“你敢不放手?”褚秋阳怔的一怔,狂笑道:“小丫头,你出手虽快,但老夫蜈蚣鞭上两枚钢钳,见血封喉,只要稍微拉动,这小子该比老夫要先走一步,不信你就试试。”他对直指咽喉的刀尖;丝毫并不在意,脚下依然大步往前走去。桑南施执刀右手,起了轻微的颤抖,褚秋阳拖着尹天骐往前跨一步,她就身不由主的后退一步。
刀尖抵着他咽喉的人,都不敢妄动,其他的人更是束手无策!万镇岳终究是第二届武林盟主,此时显然已成为群龙之首,他一手捻须皱皱眉道:“桑姑娘,你且退下来。”桑南施急的几乎要流下泪来涧道:“他呢?”
万镇岳道:“褚秋阳,咱们可以答应放你,但你必须先放了尹小兄弟。”
褚秋阳道:“此时和老夫谈条件,不嫌太迟了么,人在老夫手里,你们敢对老夫怎样?老夫何用放人?”万镇岳浓哼一声,道:“你可以安然离去,但不得伤了尹小兄弟。”褚秋阳道:“这个你们大可放心,老夫决不动他一根毫发,但有一点,诸位要忘了,在老夫尚未离去之前,诸位都不得离开大厅一步,否则莫怪褚某手段毒辣。”这老贼当真机警如狐,原来此时正有几个人准备悄悄离开大厅!
那是龙三公子,天风道长,银拂道人和铜脚道人,只要褚秋阳到了门外,放开尹天骐,他们就可在门外出手拦击。万镇岳沉声道:“好,诸位道兄就请暂时留在厅上,他真要敢对尹小兄弟下手。我万镇岳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的。”桑南施刀尖依然指着褚秋阳喉咙,不肯退下,说道:“我随他出去。”
褚秋阳得意的道;“凭你女娃儿,还伤不了老夫—”
话声未落,突然大叫一声,右手一松,蜈蚣鞭从尹天骐颈间滑落。
桑南施那还待慢,金错刀及时一送“噗”的一声.刺入褚秋阳咽喉,鲜血四溅,一个身躯,只摇了两摇.便自往后倒去。大家这才看清,褚秋阳右腕脉门臂弯和肩头“巨骨穴”三处,端端正正插着一支金簪,两支金钗,那是金鸠婆婆的金器;万镇岳大笑道:“金鸠前辈出手之快.令人看都无法看清,暗器到了此种境界当真是神技。”唐宗尧接口道:“唐门暗器,累以细小著称,但出手仍可看到一缕寒光,金鸠前辈能把金器练到锋芒尽敛,实是我辈无法想像之事。”
金鸠婆婆一阵呷呷尖笑,似是十分得意,说道:“老婆子只不过比你们多练几年罢了。”
天下除了金鸠婆婆,确实谁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一举制住褚秋阳。
须知暗器人人会打,但褚秋阳蜈蚣鞭圈在尹天骐头上.他只要一负痛,把手突然一紧,蜈蚣头上两枚钢钳,就会朝咽喉夹拢。因此,在暗器出手之时,就得先估计打中褚秋阳脉腕之后,他五指是紧握,还是松开?这一击,必须使他松开五指,才能把尹天骐救下,若是他负痛紧握五指,尹天骐的小命,也就报销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分更为重要,那就是暗器出手,不但要快,而且还要敛去锋芒,使对方一无所觉。武林中能在暗器上,具备这几点条件的,那就只有金鸠婆婆一个了。
尹天骐双目通红,从地上拾起青萍剑,朝褚秋阳心窝刺入,眼泪也跟着夺眶而出,噗的跪在地上,仰天道:“师傅,弟子总算替你老人家报了血仇。”少林弘一大师双手十合,低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三十年中,前后两次劫难,都是千面教妖孽,掀起祸乱,莽莽江湖,赖诸位老檀樾,诸位道兄,大力维护,但两次围剿的结果,祝少游这条妖龙还是让他漏网了。”
莫延年大笑道:“这一次,玉面妖龙只怕很难逃得脱呢!”
弘一大师道:“莫非诸位另有奇计么?”
铜脚道人耸着双肩,嘻嘻笑道:“大师待会就知道了。”
话声甫落,突见一名庄丁匆匆奔入,目光转动,走到万镇岳身前,躬身一礼,道:“禀报万大侠,这是你老的信。”双手送上一封信柬。
万镇岳目射奇光,问道:“送信的人呢?”
那庄丁道:“已经走了,他说是一位老人,要他送来的。”
万镇岳挥挥手道:“好,没你的事了。”
那庄丁躬身一礼,便自退去。
莫延年道:“万老大,快拆开来看看,这信只怕有些蹊跷。”
万镇岳点点道:“不错,兄弟也觉得奇怪。”
口中说着,已经撕开封口,抽出一张信笺,只看了一眼,不由的怒哼道:“好个狡狯老贼!”铜脚道人耸耸肩道:“可是祝少游又有什么花样了么?”
万镇岳叹了口气道:“咱们还是着了老贼的道。”
莫延年道:“你说什么?”
万镇岳随手把信笺递了过去,道:“你拿去看看?”
莫延年接过信笺,就洪声说道:“诸位道兄,这封信是祝少游写的,现在兄弟把它念出来,让大家听听。”接着就朗朗念道:“诸君毁我三十年心血,诚然一着失错,全盘皆输,然诸君亦勿以一网打尽千面教而沾沾自喜,盖诸君所饮酒中,除‘逍遥散’、‘离魂丹’之外.另有一种奇毒,纵使桑药师未死,亦无药可解,况药师已死,诸君休矣,黄昏日落,即诸君穿肠之时,余当收诸君之尸,付之一炬,以泄今日之愤焉。千面教主祝少游沐手再拜。”大家听了祝少游来信,全都凛然色变,也有人立即暗暗运气检查。
桑南施听说老父遇害,更是急的要哭,尖叫道:“莫伯伯,我爹真的被他害死了么?”一把从莫延年手中,取过信笺,急忙低头看去。
莫延年道:“女娃儿莫急你爹那会轻易被人害死?”
柳青青和桑南施最谈得来,看她取过信笺,也凑着头瞧这一瞧,柳姑娘花容失色,几乎昏倒!
急急抡目四顾,但见老父含笑站在屏风右侧,似是刚从屏后出来,心头暗暗一凛,不觉低下头去.武当云阳子道:“善哉,善哉,贫道运气检查,咱们确实身中奇毒,而且毒性已在逐渐发作。”
万镇岳道:“兄弟也感到有些不对,只是诸位道兄,也许方才喝过几杯,但兄弟进来之后,点酒未曾沾唇,何以也会有中毒现象?”唐宗尧倏地睁目道:“不错、万老哥和兄弟等人,都是后来才来。未曾喝酒,但兄弟也中毒,据兄弟刚才仔细检查的结果,发觉此种奇毒.质量极轻,毒性甚烈。体内中毒最深的是肺经,极可能系由口鼻吸入,由此推想,这下毒之人,该是混在咱们中间,趁方才情势混乱之际下的手。”龙三公子道:“唐老庄主是用毒的大行家,只不知咱们这许多人,全在厅上,他如何下手的呢2”
唐宗尧道;“三公子夸奖,寒门只不过遵照家师传方子,能够配制毒药而已.兄弟那里称得上用毒行家。”他顿了顿,接道:“但兄弟还识得一点毒性,兄弟方才说过,此种奇毒,质量极轻,咱们虽是全在厅上,但使毒之人,只须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把毒粉往上弹出,毒粉即可浮在半空,以这座大厅而言,只要弹上三两处地方,就足够把咱们毒翻了。”
少林弘一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祝少游这魔头何时才能放下屠刀?”莫延年大笑道:“大师是否还想他放下屠刀,渡他成佛么?”
弘一大师道:“阿弥陀佛,孽海无边,回头是岸,他能及时悔悟,放下屠刀”话声未落,突见从厅外飞步奔入一个青衣女子!
莫延年一眼认出她正是石府女主人马藏珠,立即迎着问道:“马大姑可是已有祝少游的消息么?”马藏珠气喘吁吁的道:“贱妾赶来,正有一件极为紧要之事,向诸位大侠报讯。”她敢情跑了许多路,一身衣衫已被汗水湿透。
万里游龙李剑农道:“马大姑快请坐下来再说。”
马藏珠长长舒了口气道:“不,此事十分重要,据残妾推想,祝老贼可能已经混迹在诸位之中,贱妾从他遗留的一本记事中发现,他身边存有一瓶昔年千面教总护法番僧秘制的‘云中散’。这‘云中散’乃是毒中之毒,只须向空中弹出少许.毒粉能随风散布,杀人无形,他平日视如至宝不肯轻易使用,但今日寿筵上,祝老贼若是一败涂地,他可能使毒,贱妾为此特地赶来,向诸大侠报讯。”
铜脚道人耸耸肩,朝唐宗尧一挑拇指,笑道;“唐老施主果然不愧是熟请毒性的大行家,贫道自认业研了半生毒药,还是一点味道也尝下出来。唐老施主却一口道出毒性,和马大姑说的,完全相同,贫道这回真服了你们四川唐门了。”
马藏珠奇道;“怎么,唐老庄主已经知道了唐宗尧笑道:“咱们全已中了毒了。”
马藏珠脸色一变,吃惊道:“怎么?诸位大侠全已中了‘云中散’之毒,这”从她脸色看来,后面应该还有一句话,那是“这云中散无药可救”但这句话她没说出口来。唐宗尧看了她一眼,接口道:“云中散大概是无药能解的了。”突听厅外有人应声道:“谁说‘云中散’无药可解?”
桑南施大喜过望,纵身飞扑过去,叫道:“爹,你老人家差点把女儿急死了。”
桑药师右手大袖轻挥,拦住飞扑过去的桑南施,低喝道:“南施,快站住。”
桑南施怔的一怔,望着她爹还没说话。
桑药师蔼然笑道:“傻丫头,爹此时救人要紧,别耽误了正事。”
桑南施道:“爹,你真有‘云中散’的解药?”
桑药师笑道:“为父要尹小兄弟带信给你,从家里取来的,不就是‘云中散’的解药?”桑南施欢呼道:“啊”她“啊”宇堪堪出口,突听大厅上响起一阵“嘶”“嘶”之声,漫天金星,有如飞蝗般振翅乱舞!一片金蝗之中,响起莫延年的声音,大喝道:“大家小心,这是夺命金蝗阵。”
一片金蝗之中,同时也响起柳青青一声哭喊:“爹”
她方才看了玉面妖龙祝少游送来的信,正是爹的笔迹,心中已经暗暗起疑,因此一直暗暗留心着爹爹。桑药师的突然出现,柳万春神色大变,接着双手往袖中一拢,便有一大蓬金星,争先恐后的飞出、。柳青青只觉一颗心直往下沉!如今证实了,爹竟然就是昔年无恶不作的玉面游龙祝少游!“夺命金蝗阵”发就是数十只,愈发愈多,最多可以发到二三百支,在金蝗笼罩之下.根本无从躲闪。这道理柳青青自然懂,因此她不待爹发出第二把金蝗,口中喊了声“爹”奋力扑了过去,双臂一张,紧紧抱住柳万春臂胳,哭叫道:“爹快些收手,你老人家不可再倒行逆施了”
柳万春厉声道:“鬼丫头,谁是你爹?”
柳青青拚命抱着他爹,哭道:“爹,我求求你”柳万春厉声的道:“贱婢,你爹早就死了。”
飞起一脚,把柳青青踢滚出去,双手连扬“嗤”“嗤”之声大作,数以百计的金蜂,向空蜂涌而出。这一刹那,厅上群雄的掌剑之响,势如狂涛卷起!
也差幸有柳青青在金蝗出手之时,抱住她爹,虽然为时极为短暂,但有这一瞬空隙,大家才不至于措手不及。只听银拂道人大声道:“诸位道友,切勿让金蝗盯上了,贫道自有破他之法。”
接着哈哈大笑道:“祝少游,三十年时光,你的金蝗阵并不见得比以前高明多少。”话声出口,但见空中飞起千百缕银丝,宛如一片网罩,朝振翅自飞的金蝗卷去。
柳万春厉声道:“贼妖道,你只管试试!”
银拂道人的“天罗神拂”果然威力奇强,一蓬银色网罩,似是含有无穷吸力,漫天金蝗,有如飞蛾扑火,居然争先恐后的朝银网中投去,眨眼间,全被一网打尽。就在此时,突听端坐在厅上的金鸠婆婆大喝一声道;“银拂道友快快掷到厅外去,这全蝗腹中,藏有火药”这话已经迟了,银拂道人施展“天罗神拂”一下网住金蝗,银拂一抖,千百缕银丝,一收一绞,但听“轰”然一声,一片烟屑,四散飞射!银拂道人大叫一声,一柄银拂.和他一条右臂,已炸成粉碎,一个人血肉模糊.就地一滚,立时昏了过去。差幸大家为了好使他施展银拂,俱已让出中间两丈方圆,才没被波及。
这一突变,厅上群雄,齐齐一惊,急忙把银拂道人救起,经桑药师仔细检视,银拂道人除了一条右臂已被炸碎,身上也被火药炸伤了十几处之多。当下给他敷好伤药,总算他也及时醒了过来,叹息一声道:“这老贼好歹毒的心机。”等大家回过头去,只见柳万春已经直挺挺倒在地上,咽喉中端端正正插着一支金钗,那是金鸠婆婆的金器。柳青青一下扑了过去,大哭道:“爹”
桑药师缓缓走近,拍着柳青青肩膀,说道:“柳姑娘,不用悲伤,他确实不是你的爹。”柳青青止泪道:“那我爹呢?”
桑药师道:“只怕远在十七年前,就已经死了。”
柳青青含泪道:“是他害死的么?”
马藏珠在他们说话之时,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柄匕首,走上前去,在柳万春脸上划了两刀,伸手搬起一张面具,登时露出另一张面孔。玉面妖龙祝少游,虽然中了金鸠婆婆的金银,死去多时,但那张瘦削脸上,除了色呈死灰,依然生得目目清俊,不像已是六十开外的人。由此可见他年轻的时候,无怪江湖上会替他起了玉面妖龙的外号。马藏珠看到他面貌,不由切齿道:“果然是老贼,你害死我一家人,你也有今天。”
手起匕落,接连在他胸口连扎了十几刀。
少林弘一大师双手合十,日宣佛号道:“阿弥陀佛,人死不记仇,女施主大仇已雪,请看贫僧薄脸饶了他这具臭皮囊吧。”桑药师从怀中取出‘云中散’解药,分给大家服了。
干面教三十年之中,接连掀起两场浩劫,总算悉数就歼。
万镇岳回头看去,田月娥和她二名丑婢,不知何时也早已走了。
大厅上七横八直,俱是于面教贼党的尸体,这就朝万六材吩咐道:“六弟,你要人进来,把这些尸体都去埋了。”正说之间,只见一名青衣少女泪流满面,奔入大厅,朝褚秋阳死尸拜了几拜,双手缓缓托起尸体,一双含着泪水的秋波,缓缓落到尹天骐脸上,只望了他一眼,就别过头去,举步朝厅外走去。”
尹天骐失声道:“贺姑娘。”
不错,这青衣少女正是贺云娘,她虽然只看了他一眼,但这一眼之中,却包含着爱、恨、情、仇,也好像在幽幽的说:“别了,尹少侠,今生今世,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苗条人影渐渐远去,尹天骐心头止不住一阵怅惘!
只听桑南施轻柔的道:“大哥,柳家妹子还在伤心呢,咱们去劝劝她。”
“武林玺”写到这里,正好结束,并向各地读者敬致爱护之忱。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