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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龙姜大川,是跟着丁建中身后来的。
丁建中赶到寺前,和贺德生会合之时,他早已身如一缕轻烟,悄悄投入树林,绕到后进,从侧面飞越围墙,点尘不惊,飞落一片花树丛中,一闪而没。
绳金寺究竟不是少林寺。
绳金寺的护法弟子,也究竟不能和少林寺相比。
每进殿宇之中,虽然都有值夜僧侣,但以驼龙一身武功,只要稍加留意,避开正面,就算从他们身侧闪过,至少也不过似有一丝轻风吹过,休想看得见人影。
何况驼龙对绳金寺地理,早就了然于胸,飞落后进,用不着再去寻找,藉着夜色掩护,很快就到了正面五间精舍前面。
他回目望了左首月洞门一眼,小院落内,正是瘦金刚知本大师的静室,此时不见一点灯火。
他略为犹豫了一下,这犹豫,是他暗暗盘算,自己应该到左首小院落去(瘦金刚的静室)?还是应该到正面的精舍中去(正面五间精舍是方丈室)?
但他很快就决定还是先去方丈室的好,心念转动,人已随着朝阶上走去。
五间精舍,中间一间的四扇落地雕花门,有两扇敞开着,只是里面并无灯火。
驼龙当真是艺高胆大,跨上石阶,就朝屋中走入。这中间一间,陈设华丽,当然是方丈接待贵宾之所。
驼龙并不停留,穿过屏风,后面是一个小天井,放着不少盆栽花卉,但却一片静寂,既无灯火,也不闻半点人声。
现在他已经深入方丈室,不得不耳目并用,小心翼翼的闪到向南的一间禅房窗下,屏息凝神,以耳贴壁,仔细倾听。
他施展天视地听之术,过了半晌,依然不闻一丝声息。
如果有人在禅房之内,势必可以听到呼吸的声音,没有声音,证明禅房之内,并没有人。
没有人,正是他预料中的事!
因为他早就怀疑绳金寺的方丈了一了,他不在方丈室.那可能在瘦金刚的禅房之中。
驼龙打量了花格子窗一眼,正待如何打开窗子,进去搜搜!忽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回廊上传了过来。
驼龙经验老到,为人何等机警,脚步声入耳,已知来人身手极高,身形立即腾起,双手攀住椽子,一下隐入檐下。
脚步声不但轻,而且快,驼龙堪堪隐好,这人已经转过回廊,朝窗下走来。
驼龙侧着脸朝他看去,夜色虽黑,但他目力过人,依然可以看得清楚,这人原来是绳金寺的知客大师通善。
驼龙心中暗暗忖道:“看来这通善也和了一一党的了。了一既不在禅房之中,他来作甚?”
心念转动之际,通善已经推门而入,跨进禅房。
驼龙急忙飞身而下,闪到窗下,以耳贴壁,屏息倾听。花格子窗,是纸糊的,他为什么不用口水湿润,用指尖戳个小洞,往里看呢?须知在纸窗上戮个小孔,眼睛凑着往里张望,只不过是江湖末流穿窬之辈的手法罢了。
试想室中如果是今武功相当高明的人,你只要靠近纸窗他已立可发觉,如果用水弄湿纸窗,再用手指戳个小孔,别说高手,只要稍具江湖常识的人,都可以发现。
驼龙是蹲在花格子窗下面,贴壁谛听,因此不会被室内的人发现他。
闲言表过,却说驼龙以耳贴壁,只听通善进入禅房之后,脚步朝北行去,差不多走了七、八步光景,便自站停下来。接着右首壁间,似有轻微的金属之声,那好像他在拉动什么?
接着响起通善低沉的声音,说道:“启禀方丈,神弹子贺德生、丁建中二人在寺右林前制住本寺四杖护法,目下已被困在‘罗汉阵’中了。”
他说完之后,并未闻了一的声音。
这禅房之内,明明没有人,他总不会一个人自说自话吧!
驼龙想起他方才好像在壁上拉动什么,然后再说话,那么莫非这禅房之中,另有密室?
通善在壁间拉动的,可能是通向密室的一根绳子,绳端装有一个小铃,拉动绳子,密室中的铃子,立可发出声响。
而且这壁间,一定另有一根竹管,通向密室,在密室中的人,听到铃响,只要耳朵凑近竹管,就可听到禅房中的人说的话声。那么此时了一该是在密室中了。
驼龙只是以耳贴壁,听到的是声音。
这些声音,换了一个人,只怕一点也听不到,但他却能凭着声音的远近,判断室中动静,几乎和亲眼目睹一般,不爽丝毫。就在此时,突听远处传来了接连响起的钟声。
驼龙心头不禁一怔,忖道;“这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听禅房里的通善忽然啊一声,不信的道“就凭贺德生、丁建中,会破了本寺的‘罗汉阵’!”
原来这阵钟声,是贺德生、丁建中联手破了“罗汉阵”!
驼龙不觉微微一笑!
只听通善又在伸手拉动壁上的铜环了!
这回他听清楚了,那金属在壁上发出的轻响,应该是铜环无疑。接着只听通善急促的道:
“启禀方丈,罗汉阵已破,请方丈定夺。”
驼龙听得暗暗得意,自己这“打草惊蛇”之计,果然得逞!
过没多久,但听禅房中起了一阵轧轧之声,细听声音,极似起自地底!
紧接着又是一阵极其轻微的物件移动之声,室内登时响起了一声音,说道:“本座早就知道‘罗汉阵’困不住驼龙。”
他已从密室中出来了!
通善道:“回方丈,驼龙没来。”
了一惊异的道:“那是什么人破了‘罗汉阵’?”
通善道;“好像是贺德生和丁建中。”
了一沉声道:“走!”
驼龙依然迅快的隐入檐下。房门开处,了一在前,通善在后,步声沙沙,循着回廊,往外行去。
驼龙那还怠慢,飘落地面,立即走近禅房门口,推门而入这是方丈的禅房,布置自然相当考究,北首靠壁处,是一张紫檀雕花禅榻。
左首是两把紫檀椅几,右首壁间,是一座叠橱,临窗放一张书桌,还有文房四宝,和一个纯银烛台。
这一阵打量,只不过目光一瞥间事,驼龙脚下并没停止,一直走到北首靠壁的禅榻前面,才行停住。
根据方才他听到的声音判断,那一阵移动物件的声音,应该是在北首靠壁处。那么移动的物件,应该就是这张禅榻!
他伸手推动了一下,禅榻就像生了根一般,丝毫没动。他立时明白,这张禅榻一定有机关操纵,不然,以自己的腕力,区区一张禅榻,岂会推不动的?
心念一动,立时凝足目力,仔细朝榻上逐一审视。紫檀禅榻,两边都雕刻得十分精细,但驼龙很快就发现了。
那是禅榻靠背栏杆上,雕刻的“二龙抢珠”那颗核桃大的“火珠”表面上特别光滑。
只有经常用手抚摸,才会特别光滑,可见此珠准是开启密室的机钮无疑。
驼龙微微一笑,用手按了一下,随着这一按,木刻的“火珠”果然应手沉了下去。
紧接着但听地底响起一阵轧轧轻震,禅榻缓缓朝前移动,禅榻的靠背栏杆,也自动翻了下去。榻后一堵墙壁,此时已经随着裂开了一道门户,一条石梯,往地下通去。
果然是地底密室!
驼龙不加思索,跨下禅榻,举步朝石级走了下去。
石级盘旋而下,不过数十级,每逢转变之处,壁间都点着琉璃油灯。石级尽头,已是一堵砖墙,墙角有一扇木门。
驼龙轻轻推开木门,就听到一阵莺声燕语,夹着一个洪亮的笑声,传了过来。
这是一间相当宽敞的地室,四周墙壁,围以护壁板,髹漆着光可鉴人的黄漆,板壁上悬挂了四盏大琉璃灯,灯光通明,地上也铺着光亮鉴人的黄漆地板。
除了左右两边,各有两排椅几,中间是一张八仙桌。
此刻桌上摆满佳肴美酒,金盏牙箸,正有两名美女,陪着一个身材高大,浓眉紫脸的蓝袍汉子,在饮酒欢笑。
在蓝袍汉子右首,还放着一付杯筷,但坐位是空着。不用说,那是绳金寺方丈了一的坐位,他刚才还在这里饮酒。
就凭他在地底密室,享受醇酒美人,就是个不守清规的和尚。少林寺清规素严,断无此不肖弟子。
驼龙推开的这道木门,是在他们右后方,因此在室中饮酒的一男二女,并未发觉。
其实这也不过是推开木门的一瞬间事。
那蓝袍汉子连头也没回,洪声道:“大师这么快就回来了?”在他说话之际,坐在蓝袍汉子右首的女子,忽然回过头来,她看到进来的不是了一,不由脸上一怔,口中惊“啊”出声。
驼龙重哼一声,沉声道:“在下不是了一。”
蓝袍汉子在驼龙出声之际,已然警觉,他究竟不愧是久闯江湖之人,及时发现因右首那个女子神色有异,迅快的转过身来!
不,他一转身,看到驼龙,立即霍地离坐而起,沉喝道:“尔是何人?”
驼龙微嘿道:“阁下不认识我,我倒认识你,阁下大概就是长安武家堡的武堡主吧?”
蓝袍汉子正是西天王武天相,闻言不觉洪笑一声道:“不错,在下正是武某,朋友夜闯绳金寺,当非无名之辈,怎不亮亮万儿?”
驼龙冷冷的道:“在下是找人来的,不想和武堡主高攀,不说也罢。”
武天相脸色微沉,目光炯炯,注视着驼龙,问道:“你要找谁?”
驼龙笑道:“瘦金刚知本大师。”
武天相紫脸闪过一丝杀机,突然洪笑一声,点点头道:“朋友能找到这里来,果然有些眼力,只可惜祸从口出,朋友这句话,已惹下了杀身之祸。”
驼龙也大笑道:“只可惜西天王并不是注人生死的阎罗天子,还要不了姜某的命。”
武天相听他说出“姜某”二字,不觉身躯微微一震,双目精芒暴射,问道:“朋友莫非是大名鼎鼎的泰山驼龙?”
驼龙笑了笑道:“武天王居然也知道区区贱名,那倒真是荣幸之至,只是鼎鼎大名这四个字,姜某愧不敢当。”
武天相洪笑一声道:“好极,武某久闻驼龙姜大侠盛名,今晚遇上了,当真幸会之至!”
喝声出口,人已飞身而起,双手如钩,直对驼龙扑了过来。
因他纵身飞扑,一个人自然要比驼龙高出数尺以上。
这一下动作如电,左手五指箕张,就像鹰爪一般,直向驼龙顶门抓落,右手钩曲,隐藏胸前。人还未到,五股锐利的劲风,嘶然有声,破空生啸。
驼龙看他出手爪势,十分锐急,心头不禁猛然一沉,暗暗忖道:“莫非他是九阴门的人?”口中却朗笑一声道:“武堡主好凌厉的一抓。”
身子已然向旁闪开了四尺。
武天相一抓落空,人也落到地上,不见他闪身移步,竟然飘忽如风,随着驼龙就地横移,在电光石火之间,当胸右手,悄无声息的笔直朝驼龙当胸抓到。
驼龙右手翻起,五指如刀,使了一招“白露横江”横削敌人手臂。
武天相似是不理,也许是双方动作太快了,他右爪直抓,已是缩手不及。只听“啪”的——声,驼龙削出的五指,一下击中武天相的“曲池穴”
须知这“曲池穴”乃是手臂上的要穴,被人点中,整条手臂立即会酸麻失灵,动弹不得。
驼龙这一记,虽然只使了三四成力道,但以他的功力,这一击也非同小可。那知手指扫上武天相的手臂,竟如扫在坚冰之上,掌缘感到有些冰凉的感觉。
双方都觉右臂一震,各自错开了一步。
这一下,倒教驼龙不由得大吃一惊1
他外号泰山驼龙,一身武功,传自观日老人,素以刚猛著称,老实说,当今武林,能接下他掌力的人,已是不多。
像四天王这等角色,只不过是一方霸主而已,若论真实武功,最多也只能在江湖草莽中算得一流高手,和他驼龙,应该差上一大截。但这一招,居然会平分秋色!
这不是说这位西天王武天相的功力,居然会不在他驼龙之下!
武天相哈哈一笑道:“泰山驼龙也不过如此!”
右手挥出一掌,拍了过来。
驼龙冷哼一声道:“在下没有说过姜某很了不起。”
右掌一抬,迎着拍去。
他在这一掌上,已经凝聚了七成力道,存心要掂掂对方有多少斤两?
双方出手,何等快速,但听“砰”然一声,双掌接实,驼龙两足站桩,丝毫不动。
武天相却身不由主,右手受震,一个人突然打了一个旋转,右手铁钩般的五指,飞快朝驼龙肩后抓落。
驼龙只作不知,腰背一弓.不避不让,反而把背脊朝武天相手爪上送去。
武天相看得大喜,暗暗忖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知道我西天王练的是什么功夫?”
心念闪电一动之间,勾曲五指,已经抓到驼龙的背上。但听“扑”的一声,这一抓简直就像抓在铁块上一般,戳去的五指,剧痛欲折,口中不觉低哼一声,左手紧握右手,脚下往后疾退了两步。
驼龙这外号有个“驼”字,他一身功力,也在这“驼”字上,驼龙二字,又岂是徒负虚名之辈可比?
驼龙双目精光棱射,呵呵大笑道:“西天王的‘九阴爪’原来也不过如此。”
武天相怒哼一声,左手突然抬了一抬,身形往左首门闪去。
他这一抬手,但听“刷”的一声轻响,五支细如牛毛的蓝芒,一闪而至,朝驼龙悄无声息的打到。
那“刷”的一声,音响虽然极轻;但那是一种精细的机篁发射之声,如何瞒得过驼龙的耳朵?左手衣袖朝前挥出,口中沉喝一声:“阁下这样就想走么?”
人随声发,跟踪飞扑过去。
左首这道木门外面,是一条不太长的甬道,两边各有四五间石室。
就是拂飞对方五枝飞针的这一耽搁,西天王武天相早已走得不见影子。
驼龙心知已经追不上他,自己原是救人来的,当然救人要紧。这就脚下一停,伸手推开右首第一扇木门,探首往内望去,那是一间布置华丽的寝室。随手掩上木门,再推开第二扇木门,里面依然是一间华丽的寝室。
这样一直找到最后一间,木门外加了一道横闩,而且还上着锁。
“就在这里了!”驼龙一把扭断铁锁,推门而入。
这间密室,里面没有灯光,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但甬道上点着灯,门开了,灯光自然会照射进来。
驼龙刚推开木门,就听到常慧惊喜的声音叫道:“大叔,快来救我。”
驼龙内功精纯,在黑夜里,只要有一点微弱的星光,就可以看得清楚数丈之内的物事,这就是一般人所说的“夜行眼”
此刻甬道上有灯光从身后射入,他目光一瞥,自然看清楚了。室内空无一物,只有常慧一个人被反剪双手,像端午粽子般捆成了一团。另外地上还有两个麻袋,扎紧着口,但一望而知,里面装着的是人。
驼龙迅快奔了过去,用指掐断了常慧身上捆缚的麻绳,一面问道:“小慧,你身上没伤着什么地方吧?”
常慧双手互搓,活动着气血,一面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被绑得太久了,手脚有些麻木,啊,大哥呢?”
驼龙已经走近麻袋,双手一搓,扎口的麻绳立告寸断,一面说道:“你大哥在外面跟人动手呢!”
说话之时,已把麻袋打了开来!
常慧睁大双目,咦道:“会是老师傅!”
不错,蜷伏在麻袋里的,赫然是一个头顶烧着戒疤的老和尚,那不是少林长老瘦金刚知本大师,还有谁来?
只见他双目紧阖,坐在麻袋之中,似是昏迷不醒。
驼龙没有作声,伸手抱起瘦金刚,把他放到地上,然后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迅快纳入瘦金刚的口中。
常慧问道:“大叔,你给老师傅服的是什么药丸?”
驼龙笑了笑道:“华山‘青莲丹’,是专解天下各种迷药的灵丹,再有一盏热茶工夫,老师傅就可以醒来了。”
原来他到佛头塔去找破山剑客谢三泰,就是去要“青莲丹”的。“迷迭香”除了独门解药之外,只有华山的“青莲丹”可解。
常慧问道:“大叔,这是什么地方呢?”
驼龙已经走到另一个麻袋旁,随口说道:“绳金寺。”
常慧愈听愈奇,追问道:“大叔,这里是绳金寺,老师傅怎么会”
她说话之时,驼龙已经打开麻袋,装在麻袋里的正是鬼医公孙丑。
鬼医公孙丑被囚禁在密室里,早在驼龙意料之中。当下就伸手从麻袋把他提了出来,同时左手疾拍了他几处穴道。
公孙丑咯的一声,张嘴吐出一口浓痰,双目滚动,看到驼龙,不觉喜道:“是姜大侠救了区区。”
说着已经站起身来,连连拱手,还待说话。驼龙目光转动,口中噫道:“小慧,那孩子怎会不在这里呢?”
常慧问道:“大叔说的,是哪一个孩子?”
驼龙道:“自然是黄溪渡冉姓农家的那个小孩子。”
常慧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是被那个假扮老师傅的贼人擒来的,醒来之时,就被捆着关在这间屋里,什么也看不到。”
说话之间,瘦金刚缓缓睁开眼来。
驼龙道:“大师醒过来了。”
“阿弥陀佛。”
瘦金刚合十一礼,起身道:“老衲想是姜老施主所救,只不知姜大侠如何知道老衲中了孽障预谋,几乎功力尽失!”
驼龙笑了笑道:“在下第一次见到了一之时,就已听出他的口音,和昨晚假冒大师之人,极相近似,心中已经起了疑窦”
瘦金刚神色一凛,急急说道:“姜老施主是说那假扮老衲的孽障,会是了一?”
驼龙接下去道:“咱们从黄溪渡回转绳金寺,了一虽然已经换过僧袍,但他百密一疏,匆忙之间,并没有换了僧袜,以致左脚僧袜上,溅上了两点泥水”
(前文:“驼龙在了一行入精舍之时,暗暗朝他脚下打量了一眼。”此处作一交代)。
瘦金刚神色渐肃,合掌道:“会有这等事!”
老和尚简直不敢置信!
驼龙续道:“在下有了这两点发现,因此才以子午二时坐功为由,传音向大师要求去公孙先生房内查看。”
瘦金刚看了公孙丑一眼,问道:“老施主那时已知公孙施主是遭到逆徒劫持的么?”
驼龙道:“公孙先生精于用药,正是江湖黑道中,最需要的人才,而且公孙先生负伤托庇绳金寺,自然不会不别而去。”
公孙丑道:“姜大侠果然料事如神,了一就是以探看区区伤势为由,胁迫区区和他合作,区区问他如何一个合作法呢?他说要带区区去见一个人,就出指制住了区区。”
驼龙道:“在下在公孙先生卧榻下发现公孙先生以指甲刻下的三个字,才断定了一果是贼人一党”
瘦金刚一张瘦脸上,几乎气得发白,问道:“公孙施主在榻上留下了哪三个字?”
驼龙笑了笑道“那是‘了一胁’三个字,底下的字,虽然来不及写,但已可断定是了一胁迫他离去,或是了一胁迫他做某一件事了。”
接着又把午后小沙弥来请,自己在进入禅房之时,就听出瘦金刚的声音有异,已经暗存戒心,入室之后,又闻出房内点燃的是‘迷迭香’,才知连瘦金刚都已被移花接木换了包。
瘦金刚愤怒的道:“果然不是一般迷香,可惜老衲数十年功力,毁于一旦”
驼龙道:“大师已经服了华山‘青莲丹’,迷药毒性已解,不然如何会清醒过来?就算没有‘青莲丹’,有公孙先生在此,也可保无事了。”
瘦金刚合掌道:“姜老施主赐救之德,老衲不敢言谢,只不知此地是什么所在?姜老施主把那逆徒了一如何处置了?”
驼龙道:“这里就是绳金寺的地下密室,在下先进来救人,此时上面只怕也该动上手了。”
瘦金刚听了又是一怔,说道:“这里会是绳金寺的密室,这逆徒真胆大妄为已极,老施主,这里如何走法,咱们快上去才好。”
驼龙回头道:“武天相大概也逃上去了,他可能就是要公孙先生来见的人,唉,真要如此,武天相的身份,就在了一之上了。”常慧催道:“大叔,咱们快走吧!”
驼龙含笑道:“你不用心急,建中和贺德生两人在一起,已经足可应付,再说还有一个破山剑客,隐身暗中接应,绝无问题。”
丁建中、贺德生在前殿客室中坐没多久。只见一名小沙弥急步走出,合掌道:“老师傅请两位施主入内相见。”
丁建中心中暗暗忖道:“了一没有回来,看来大叔果然料得不错。”
通善起身道:“老师傅相请,两位施主请吧!”丁建中、贺德生同时站起,别过通善,随着小沙弥往后进行去。
丁建中故意走在最后,四顾无人,迅快把一粒药丸,塞到贺德生手中,一面以“传音入密”说道:“贺老可把此丸含在口中。”
贺德生不知他塞过来的是什么药丸,但他毕竟是老江湖了,看出今晚绳金寺的情形有异,心中早就起了疑团,闻言也不多问,就把药丸暗暗纳入口中。
小沙弥把两人领入精舍,在禅房门口停步,朝内躬身道:“启禀老师傅,贺老施主、丁施主来了。”
里面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快请。”
小沙弥应了声“是”一手掀起棉帘,侧身道;“两位施主请进。贺德生当先举步跨了进去,丁建中跟着他身后而入。
小沙弥没有跟进去,随手放下了门帘。
禅房里,点燃着一炷线香,一缕青烟,袅袅散布。
瘦金刚盘膝坐在禅榻上,双手合掌当胸,含笑说道;“两位施主请坐。”
贺德生拱拱手道:“夤夜惊扰大师,实感不安。”
瘦金刚合十道:“没有关系,倒是了一没有告诉寺里的人,无理取闹,两位施主幸勿介意才好。”
贺德生道:“大师言重,这是误会,在下二人怎会多心?”
瘦金刚抬抬手道:“两位请坐下来好说。”
两人各自在禅榻横头的两张椅子上落坐。
瘦金刚望望丁建中,含笑道:“小施主和贺老施主联手,居然在三五十招之内,破了小‘罗汉阵’,纵然是本寺僧侣功力不足,但也是百年罕有之事,贺老施主成名多年,但小施主不过弱冠之年,能有如此惊人之艺,实在是难得的很。”
丁建中心头暗暗冷笑,忖道:“你分明是在故意拖延时光。”一面含笑道:“老师傅夸奖了。”
瘦金刚目注丁建中又道:“方才据了一来报,说是小施主奉姜大侠之命,有事要见老衲?”
“是的。”丁建中道:“姜大叔在佛头塔附近,得到一件极为机密的消息,特命在下赶来,面见老师傅”
瘦金刚道:“那一定很重要了。”
丁建中道:“是的,这件事很机密。”
瘦金刚问道:“究竟是什么消息?”
丁建中道:“老师傅可知华山三剑中的破山剑客,已在佛头塔住了多年了么?”
瘦金刚愕然道:“这个老衲倒是没有听说过。”
破山剑客在佛头塔第七层上,行踪隐秘,他自然不会知道。
丁建中道:“姜大叔今天在佛头塔,无意遇上破山剑客谢道长,据谢道长说,他在昨天晚上,发现一个轻功极高的夜行人,经过佛头塔,朝进贤门方向飞行,谢道长一直暗中尾随,到了进贤门外,对方脚下方始缓慢下来,才认出他是四天王中的西天王武天相。”
瘦金刚口中不觉“啊”了一声。
丁建中续道:“谢道长一直跟到绳金寺,眼看武天相进入寺中。”
瘦金刚又惊异的“啊”了一声,道:“他居然敢夜入本寺,僧众居然会一无发”
丁建中道:“据姜大叔的推测,武天相可能和贵寺某一位师傅,暗中有着勾结,因此嘱咐在下连夜赶来,告知老师傅不妨暗中查勘。”
“啊!”瘦金刚一手拨着念珠,口中发出惊啊之声,问道:“姜老施主呢?怎么不来。”
丁建中道:“姜大叔另外发现一个可疑之人,往丰城方向追了去。”说到这里,忽然伸手摸摸前额,口中噫道:“不对,在下怎么”身形一歪,往地上倒去。
贺德生看得大骇,急忙俯下身去,问道:“丁老弟,你怎么了?”
话声中,只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贺老,快眼在下一样,装作昏迷,卧倒下来。”
贺德生听得一怔,今晚之事当真连他多年的老江湖,都弄迷糊了。
他想到方才丁建中暗中递给自己一粒药丸之事,心中虽然已可料到几分,但也更使他感到惊凛,当下自然不敢怠慢,口中忽然低“啊”一声,跟着往地下扑下去。
“阿弥陀佛。”
瘦金刚依然盘膝坐在禅榻之上,枯瘦的脸上,丝毫不见惊讶,只是双手合十,低喧了声佛号,徐徐说道;“两位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这可怪不得老僧。”
刚说到这里,突见门帘掀处,闪进一个人来。
瘦金刚猛然一惊,沉喝道:“什么人?”
喝声中,已从榻上一跃而下,右掌如刀,凝功待发。
只听来人低喝道:“大师是我。”
瘦金刚听出来人的声音,不觉一怔道:“是武堡主。”
进来的正是西天王武天相,他脸有慌张之色,急急说道:“大师,事情有了变化。”
瘦金刚合掌一礼道:“贫僧正要向武堡主报告,武堡主的行踪,已被华山谢三泰发现”
武天相道:“驼龙姜大川已经找到地下密室里去了。”
瘦金刚猛吃一惊道:“什么?姓姜的已经找到地下密室里去了,现在他还在密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