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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东南诸山,以天平山独秀,五步一景、十步一胜。最高峰为上白泉,山腰为中白泉,山下为下白泉。山上有琴台等胜迹。
天平山最大的特色,是满山丹枫古木,普通所说的红叶,如栖霞、招隐诸山,很少枫叶,多系乌柏之类,只有天平山的红叶,是真正的枫树,枫林经霜、红艳如花。
现在是九月深秋时光,枫叶红了。
山下有一座庄院,大家都叫它范庄,庄院四周,都是丹枫,因此也称之为丹枫山庄。
天平山又叫范玟山,因为山麓间有一座宋朝名臣范仲淹范文正公的坟墓,这范庄的主人,自然也是范文正公后裔了。
范庄主人叫做范葆初,年纪很轻,只有二十四五岁,生得英俊潇洒,不但文才出众,一身武功,也是六合门中的翘楚,生性尤为好客,每逢深秋,丹枫染霜,他总要广约亲友,观赏秋色。
这天正好是重九的晚上,一钩新月,斜挂天半,淡淡的月色,掩映着朦胧的山影,真是如诗如画!
琴台的一片石崖边上,负手站着一个白衣少年,似在欣赏夜色,也好像在等人。
这白衣少年差不多二十二三年纪,生得剑眉星目,脸型稍瘦,身上穿一件云白的长衫,腰间悬一柄白穗长剑,丰神飘逸,大有点一尘不染之慨!
白衣少年年事虽轻,但在大江南北,却是大大有名的人物——白侠白云生。
这时,山径上正有一条人影,飘然行来,不大工夫,便已登上琴台。
来人正是范庄主人范葆初,身穿青纱夹衫,腰悬青穗长剑,同样风仪俊逸!
两人这对面,月光之下,真是一双临风玉树,武林中不可多得的少年隽才。
范葆初脸含微笑,拱拱手道:“白兄真是信人,到了天平山,怎不光临寒舍,先喝上一杯?”
白云生也含笑抱拳道:“范兄好说,这是咱们两人的约会,兄弟不愿惊动贵府。”
范葆初点头道:“白兄说得也是。”
白云生抬头看看天色,说道:“时间不早;咱们可以开始了。”
范葆初道:“重九佳节,但咱们今晚之会,却是生死约会。”
白云生脸上笑容,渐渐敛去,沉声道:“不错,今晚咱们两人之中,只许有一个人活着走下天平山去。”
范葆初沉吟着感慨的道:“咱们应该可以成为好朋友的,但事难两全”
白云生道:“不论谁生谁死,咱们都是好朋友!”
“对!”范葆初欣然道:“白兄说得极是,咱们不论谁生谁死,都是好朋友。”
话声中,两人各自伸出手来,紧紧的握住了!
惺惺相惜,他们都是性情中人,在这一瞬,极自然的真情流露出来!
两只手缓缓松开,两张英俊的脸上,不期而然都流露出痛苦之色。
范葆初忽然退后一步,双目之中射出了恨恨之色,右手按在剑柄上,沉声道:“白兄亮剑。”
白云生一怔,点头道:“好!”“锵”“锵”两声轻脆的剑鸣,两人几乎是同时掣出长剑!
月光虽然不太明亮,但两支青虹吞吐的长剑,却映月生辉,闪耀着秋水般逼人的寒光!
白云生横剑当胸,抬目道:“范兄请。”
范葆初长剑斜抱,说道:“白兄远来是客,应该白兄请。”
两人虽有不解之仇,但都表现了揖让而升的君子风度。
白云生右腕一振,长剑发出“嗡”的一声,朝地斜划而出,人却往后退下了半步,抬目道:“现在该范兄出手了。”
他这一招名叫“急流勇退”原是和人动手,发现不敌之际,封招后退用的,他这时使出这一招来,乃是表示已经发了招,但却又不愿占范葆初的先,正是谦让之意。
范葆初自然知道对方不愿占先,口中长笑一声:“好!”长剑“呼”的一声,临风斜劈而出。
他这一招名为“迎风破浪”应该身随剑进,但他只是站在原地发剑,剑势虽然激荡生风,两人相距本有数尺之遥,白云生又后退了一步,他这一剑也等于是虚招了。
投桃报李,他也不愿占白云生的先,两人虽然各自发了一剑,依然和没有动手一样。
虽然他们没有正式交手;但江湖上有一句话,叫做“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从对方出手一剑,便可看出两人的剑上造诣,颇相接近,几乎是旗鼓相当的劲敌。
因此谁也没敢轻视对方,两人都在原地停了下来,四道炯炯眼神,互相凝视。
这样过了半晌,范葆初忽然轻轻叹息一声道:“以白兄的风范,兄弟实在不想杀你;但兄弟却又非杀你不可!”
白云生点头道:“既生瑜,何生亮,咱们实在不应该生在同—时候。”
范葆初道:“那就不用客气了。”
他右脚缓缓跨出一步。
白云生道:“既难两全,正该一决生死。”
他右脚也跟着向右跨出。
两人虽说“不用客气”但依然并没有发剑,只是保持着双方的距离,缓缓的绕场而行。
他们虽没发剑;但这回双方都已在提聚真力,有了严密的戒备,使对方无懈可击。
一圈下来,范葆初脚下一停,说道:“白兄怎不发剑?”
白云生道:“范兄怎么也不发剑呢?”
和范葆初道:“白兄既不肯占兄弟的先,兄弟又怎好占白兄的先,这样岂不是徒耗时光,依兄弟之见,咱们不如同时发剑,那就谁也不占谁的先了,白兄以为如何?”
白云生道:“好,兄弟叫一二三,‘三’字出口,咱们就同时发剑好了。”
“如此甚好”范葆初道:“那就请白兄发口令吧!”
“范兄准备!”
白云生口中喝道:“一、二、三”
两道人影,倏然一合,就响起一阵连珠般的“锵”“锵”
金铁交鸣。
两人这一交上手,两支长剑就各自展开,有若两条游龙,起伏盘旋,两条人影,随剑进退。
渐渐剑光愈来愈盛,化作了一片青光,人影却愈来愈淡,几乎已分不清剑光中的人影,一丈方圆尽在剑光笼罩之下,剑风荡处,连四面枝叶都吹得簌簌作响!
就在此时,只听山径上传来一声娇呼:“表哥,白少侠,你们快快住手”
一个苗条人影,随着喊声,如飞奔掠面来!
也就在此时,比剑的两人中,突然有人轻哼一声,往后倒去!
这倒下的人正是白侠白云生。
范葆初急忙收剑。他这一剑使的是“三星人户”三点剑芒正好朝白云生当胸飞袭过去,如以白云生的剑上造诣,和他不相伯仲,应该封解得开,但白云生突然剑势松懈,变成了毫无抗拒!
这下自然大出范葆初意外,三点剑芒,二虚一实,剑尖一下刺到了白云生胸口,他发现情势不对,急忙收剑,其实剑尖也只是堪堪刺到,白云生已经往后倒下,雪白的长衫上,近胸口处,缓缓流出一缕殷红的鲜血!
范葆初一怔急忙俯下身去,叫道:“白兄,你负了伤?”
白云生倒下的同时,那苗条人影,也像飞鸟般急掠而至!
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紫衣少女,一张风华绝代,冷艳无双的娇靥,骤睹白云生躺卧地上,胸口流出鲜血,人已死去,不由得脸色惨变,目蕴泪光,一下朝范葆初望来,颤声道:
“你杀了他”
范葆初也怔住了,急忙站起,说道:“我没有杀他。”
紫衣少女突然双手掩面,转身往山下奔去。
范葆初一见表妹回身就走,心头更急,大声叫道:“表妹,你等一等,白兄不是我杀死的”
紫衣少女伤心欲绝,哪肯停住,只是放足狂奔。
范葆初怕表妹有失,急得一手提着长剑,连还鞘都来不及,从后急步追了下去,口中叫道:“表妹,你停一停,听我解释,真的不是我杀死他的”
声音渐渐远去。
琴台上只剩下白侠白云生的尸体,直挺挺的躺着,一动不动!
“嘶”一条人影,从数丈外飞落到白云生的身边,那是一个秃顶冬瓜脸的矮胖老者,摇着头,自言自语的道:“年轻人就是会做傻事,这又何苦”
缓缓俯下身去,伸手往白云生胸口一摸,口中不期“咦’’了一声,冬瓜脸上浮现出惊奇之色,说道:“这一剑不至致命,他真的死了?”
炯炯目光一注,突然发现白云生印堂中间,凝着一点针尖般细的血珠,心下方自一沉,不信的道:“范葆初从不使用暗器,这会是谁下的毒手?”
“我!”一个娇脆的声音突然起自身后!
冬瓜脸老者心头蓦地一惊,凭他的耳目,身后来了一个人,竟会一无所觉,来人身手之高,已可想见!当下双足一点,身形快速无比往前窜出去一丈来远,才倏地转过身来,目光一注,不由得又是一呆!
在他想来,此人能在自己毫无警觉中到了身后,就凭这份轻功,应该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不,应该是屈指可数的高手了,哪知来人竟是一个二十出头,长发披肩,又娇又美的绿衣姑娘!
她,俏生生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这使冬瓜脸老者一张老脸禁不住一红,人家动也没动,自己枉是成名多年,却慌慌张张的连窜带跃,如此胆小!
绿衣少女没待他开口,就抢着道:“你这老头叫什么名字?
是他什么人”?
冬瓜脸老者反问道:“姑娘呢?”
绿衣少女眨眨眼睛,娇声说道:“你问我?”
她左手抬处,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身形随着突然欺了过来。
这一下身法之快,冬瓜脸老者连看都没有看得清楚,就觉香风一飒,绿衣少女已经到了面前!接着娇笑道:“你还是去问白云生吧!”
这真是快到了极点,话声入耳,一只粉嫩如玉的纤手,也已无声无息的递到冬瓜脸老者的胸前!
冬瓜脸老者大吃一惊,急急出手封架,人也随着向旁闪出!
哪知绿衣少女竟似如影随形一般,轻盈无比,那只纤纤玉手还是原式不变,拍到胸前。
冬瓜脸老者大喝一声,右掌直竖,朝前推出。
双方势道,都极快速,眼看双掌快要交击,哪知绿衣少女涂着凤仙花汁的腥红手指,轻轻一翻,手势美妙已极,柔软无比的从他掌下穿了过来!
冬瓜脸老者左手急忙使了一记“擒拿手”五指如钩,闪电般朝对方脉腕扣去,手指还未接触到她手腕,绿衣少女的纤手又轻轻一转,应该不可能穿入,但她又从腕底伸了进来!
冬瓜脸老者久走江湖,陡然想到了绿衣少女使的手法,自知极难封架,但他究竟对敌经验较丰,百忙之中,只得运起功力,封闭住胸前要害,身形快速一侧一蹲,自动把右肩窝迎了上去。
这下当真比闪电还快,但听“啪”的一声,纤掌击个正着,差幸绿衣少女经验不足,击在冬瓜脸老者右肩窝上,还当这一掌已击中了他胸口。
冬瓜脸老者趁机往后一仰,装作应掌而倒,双脚一伸,闭住了气。
绿衣少女看他中掌倒下,好像对自己的一掌,很有把握,因此只是冷冷的哼一声,连看也没朝冬瓜脸老者看上一眼,就缓缓走到白云生的身边,恨声道:“云生,你现在该明白了吧?
人家看你死了,就不顾而去,收你尸的,还是你不屑一顾的人。”
她缓缓弯下腰去,双手抱起白云生的尸体,又缓缓转身,朝山下走去,夜风吹着她的披肩长发,显出越脚步沉重,心头也是一定相当沉重,一个苗条纤影,终于在迷蒙的夜色中消失!
地下只剩下白侠白云生的一支长剑,它失去了主人还是映月生辉,闪发着锋芒!
冬瓜脸老者却在此时蹶然跃起,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急忙伸手入怀,取出伤药,纳入口中,一口吞了下去,摇着头道:“好狠毒的小姑娘,好厉害的‘九转掌,!”
他不敢久留,匆匆朝后山走了。
口口口逝者如斯乎,不舍昼夜!
年光如水,在天平山琴台上,两位少年侠士比剑的一幕,江湖上没有一个人知道。
只是从那一晚起,江湖上失去了白侠白云生的踪影,天平山下范庄主人范葆初,也从那时起,遣散仆佣,一个人走得不知去向,丹枫山庄,剩了一座空宅。
转眼已经二十年了,二十年的岁月,虽然过得很快,但也不算短了!
江湖上人,早已把当年曾在大江南北极负盛名的两位少年侠士,淡忘已久。
但从二十年前种下了因的一场风波,却在二十年后又掀了起来,而且变成一股滔天巨浪,几乎淹没了整个江湖!
口口口又是橘绿橙黄的季节了。
从麒麟桥通向三里店的一条石子路上,正有一个白衣少年,飘然行来。
这少年约莫二十出头,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剑眉星目。鼻正口方,身穿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衫,腰间悬一柄银穗长剑,人品如玉,风度翩翩,好一个俊美的书生!
三里店,是一个小集,是南陵通往青阳的官道上一个打尖的小站。
临近大路,有一家支着松棚卖茶兼卖酒菜的摊子,棚下放了几张板桌,几条板凳,给过路的商旅歇脚。
白衣少年举步跨进松棚,在一张板凳上落坐。
一名伙计就陪着笑问道:“这位公子,要茶还是要酒?”
走了半天路,白衣少年正感口干,这就抬头道:“酒。”
伙计应了声“是”转身就舀了一大碗酒送上,不待白衣少年吩咐,又陪着笑道:“切点卤菜,来一盘咸水花生?”
白衣少年举起酒碗,只两口,就把酒喝了,点着头,说道:“好,再来两碗。”
伙计连连应是,先倒了两碗酒送来,又切了一盘卤菜和一盘咸水花生,一起端上。
白衣少年喝了一口酒,举筷夹了一片卤牛肉,刚送入口中,只见大路上正有两名青衣汉子,匆匆走来,一眼看到棚里的白衣少年,两人齐齐一怔,立即神色恭敬的朝棚中走来。
白衣少年没去理会他们,只是自顾自的喝酒、吃菜。
那两个青衣汉子一直走到白衣少年桌前,一齐抱了抱拳,由走在前面的一人说道:“小的该死,迎候来迟,公子久候了。”
白衣少年看他们是向自己说话,讶然问道:“二位是”
前面一人陪着笑道:“小的两人是从常家庄来,奉庄主之命,迎接公子来的。”
白衣少年道:“在下和贵庄庄主素昧平生,二位莫要认错了人?”
前面那人道:“不会错,公子见到敝庄庄主,就会知道,敝庄主已在庄上恭候多时,公子请早些光降吧!”
“这”白衣少年还在迟疑!
稍后一个抱拳接口道:“公子若是去迟了,庄主就会责怪小的办事不力,还望公子早些动身才是。”
白衣少年心中好生奇怪,自己要去铜官山,常家庄的庄主怎么会在这里派人来接,看来八成是认错了人,正待开口。
前面一人连连拱手催道:“公子可以请了。”
白衣少年心想自己和他们也说不清,不如随他们去见了庄主,再解释不迟,这就点头说:“好!”从身边取出一锭碎银,放到桌上,站起身来。
两名青衣汉子迅快的退出松棚,白衣少年跟着他们走出。
前面一人立即走到前面,说道:“小的给公子带路。”
说完,循着大路,往北行去。
白衣少年跟着他们走了三四里路,来至一座小山脚下,果见一座庄院,敞开着大门。
门前站着四五个汉子,看到两个青衣汉子领着白衣少年前来,就有人说着:“来了,来了厂其中一个转身往里飞奔而入,敢情赶着进去通报了。
前面那人领着白衣少年走近大门,回身道:“到了,公子请进。”
他依然走在前面,直入大门!
门内是一个大天井,两边站立着七八个年轻汉子,大家目光都不期而然的朝少年投来。
白衣少年在这一瞬间,开始感觉到有些不对了!
自己是他们庄主派人去接来的,照说。常家庄的人,即或不表示欢迎,至少也不应该对自己仇视,’但这些人的眼光中,几乎都流露着愤怒和仇视之色,把自己看作了他们的敌人一般!
前面领路汉子一直走到阶下,才脚下—:停,躬着身道:“启禀庄主,客人来了。”
大厅上登时传出一个洪亮而威重的声音说道:“请他进来。”
白衣少年听得出来,这口气并不很友善;心中更是觉得纳罕。
前面那人回身道:“庄主有请,公子请进去吧!”
白衣少年也不客气,举步登上石阶,跨入大厅。
厅上一把高背椅上,大马金刀般坐着一仑囱裳如银,红脸瘦削,目光炯炯的瘦小老人,这时看到白衣少年走入,也不站起,只是抬抬手,洪声道:“阁下果然如约而来,请坐!”
他这一抬手,就可以发现双臂特长,比平常人几乎长出了三分之一。
白衣少年看他踞坐上首,傲不为礼,尤其听他说什么如约而来,心知是认错了人,这就拱拱手道:“在下路经三里店,被贵价坚持说是庄主见召,非要在下来一趟不可,在下和庄主素昧平生,庄主宠召的可能并非在下,是贵价认错人了。”
“认错人?”
红脸老者仰首发出一声嘹亮长笑,目注白衣少年,洪声笑道:“难道三天前上门要老夫向江湖同道公开取消“白发仙猿”
外号的白衣少年,会不是你么?老夫当时虽未在场,但阁下出手伤了老夫门卞,老夫两个门人,总不至看走了眼,阁下还扬言今天要亲来向老夫讨取回信”
白衣少年从他口中已经隐约可以听出这回事的真相来了,方才那个青衣庄丁,原来是他门人乔装的,此老外号叫做“白发仙猿”
他初出江湖,虽不知道这位外号叫白发仙猿的老者是什么人,但看他气派不小,敢情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英雄无疑。
这就不待红脸老者说下去,含笑拱拱手道:“老丈误会了,在下白云燕,并不是三天前找上宝庄的白衣人。”
红脸老者似是不信,口中微嘿一声,举手拍了两掌。
只见一名青年汉子走了进来,躬身道:“师傅有何吩咐?”
红脸老者道:“去叫广生和你四师兄、五师兄进来。”
那青年汉子口中应了声“是”迅速退出,过没多久,从门外走进三个青衣汉子。
白云燕举目看去,前面一个中等身材,年约四旬,生得体型精壮,一条右臂下垂若废,后面两个正是方才在松棚中坚邀自己前来的两个庄丁。
这三人走入大厅,立即朝红脸老者躬身行了一礼,由中年汉子说道:“师傅呼唤,不知有什么吩咐?”
红脸老者伸手朝白云燕一指,说道:“广生,你仔细看看,三天前到庄上来的可是他么?”
中年汉子目光一横,怒目打量了白云燕二眼,躬身道:“启禀师傅,就是这小子,没错。”
“唔!”红脸老者又朝两个乔扮庄丁的汉子问道:“广照、广文,你们两个仔细看看,是不是他?莫要认错了人?”
那两人也朝白云燕看了一眼,躬身道:“三天前,是傍晚时光,天色快黑了,是大师兄接待他的,弟子二人站得较远,没看仔细,但一身打扮、身材、模样,都差不多,应该是不会错的了。”
红脸老者双目精光一凝,投射到白云燕的脸上,沉笑一声道:“年轻人,现在老夫三个门人都指认就是你了,你既然敢来,何用抵赖?”
白云燕拱拱手,苦笑道:“正如老丈所说,既然敢来,何用抵赖?如果是在下,在下就绝不会抵赖”
“不抵赖就好。”
红脸老者洪笑一声截着他话头,说道:“那么你就说说看,要老夫公开取消白发仙猿外号,还出手伤人,废了我门下大弟子一条右臂,究是什么人指使你来的?”
白云燕道:“老丈是成名多年的老英雄,应该深明事理,在下一再说那人并非在下,老丈何以不能见信?”
红脸老者大笑道:“老夫相信事实,我三个门人亲眼目睹,指认三天前来的就是阁下,会错么?”
刚说到这里,只见从阶前走进一个人来,说道:“公纪兄有客么?”
这人年约六旬,脸型狭长,手掌中盘旋着两颗铁丸,一脸俱是笑容,但骤睹在座的白云燕,不由得老脸蓦地一沉,哼道:“这年轻人大概是白衣教门下了?老夫正要找你们”
又是一个认错了人的人!
红脸老者大笑道:“组庵兄你来得正好。”
白云燕看到这进来的老者,急忙趋了上去,拜倒在地,说道:“大伯父在上,侄儿是云燕呀!”
原来这老者正是白云燕的大伯父铁指金丸白组庵,家住铜官山,白云燕赶去铜官山,就是找大伯父去的。
“你是云燕?”
白组庵怔得一怔,面现郁怒,沉声道:“你离家二十年,怎么会投入左道旁门的白衣教去的?”
白云燕站起身,讶异地望着大伯父,说道:“侄儿刚下山来,没有投入白衣教呀!”
白组庵脸色稍霁,问道:“那你怎么穿了一身白衣?”
白云燕笑了笑,说道:“这是师傅说的,我大哥从前也穿一件白衣,江湖上都叫他白侠,侄儿姓的又是白,所以下山之日,就要侄儿也改穿一身白衣,说是可以克绍白家的箕裘。”
他这一笑,就露出了大孩子的腼腆之色。
白组庵脸上也有了笑容,点点头,问道:“你师傅是谁?
二十年前,你还只五岁,和你大哥同时失踪,老夫托人到处打听,一无消息,你们到哪里去了?”
白云燕神秘一笑道:“大伯父原谅,侄儿师傅是个山野之人,不准侄儿向任何人说,二十年前是师傅把侄儿带走的,大哥没和侄儿在一起。”
“你没和云生在一起?”
白组庵听得大感意外,用手摸着花白胡子,攒攒眉道:“那你大哥哪里去了呢?”
白云燕道:“小侄也不知道,家师吩咐小侄,下山之后,就来找大伯父,小侄就是到铜官山去的,路经三里店,给这里庄主派去的两位老哥,硬把小侄邀了来。”
红脸老者问道:“组庵兄,这位是令侄么?”
白组庵点头道:“是的,他正是舍侄云燕,哦!云燕,快去见过常伯父,他就是江湖上人称白发仙猿的常公纪常老哥,是愚伯的多年老友。”
白云燕连忙应了声“是”转身朝常公纪作了个长揖,说道:“常伯父在上,恕小侄不知不罪,方才多有冒犯。”
“哈哈!”常公纪大笑道:“小徒糊涂,认错了人,白少兄幸勿介意。”
大家重新落座,白云燕欠身道:“常伯父派人去找穿白衣的人,不知究是何事?”
常公纪一手拂髯,说道:“三天前老朽正好有事外出,平常敝庄大小事情,也都是由小徒蔡广生处理,傍晚时分,来了一个白衣少年,声称要见老朽,广生告诉他说老朽不在,问他有什么事?那白衣少年自称是白衣教的人,声言白衣教崛起武林,凡是江湖上人,带上一个‘白’字的都得更改,要老朽取消白发仙猿的外号,小徒听得大怒,一言不合,几乎动武,那白衣少年冷笑一声,随手一拂,回头道:“我三天之后再来给你解穴,告诉常公纪,他叫黑发、黄发、红发都可以,‘白’字是非更改不可,今天正好是第三天,少兄又穿了一身白衣,才有此误会。”
“嘿嘿!”白组庵怒笑了一声,道:“他要公纪兄改的只是外号,但他却居然要兄弟把姓氏都要改换呢!”
“哦!”常公纪轩眉道:“他也去了铜官山?”
“那是三天前上午巳牌时光!”
白组庵道:“兄弟去了张家冲(地名),那白衣少年因兄弟不在,就交代拙荆,大意也和对令徒说的差不多,声称白衣教出世,凡是姓白的人,都得改姓,不然的话,会有不利,兄弟原以为只是白衣教神棍欺骗愚夫愚妇,藉以敛财的勾当;‘但如今看来,其中倒是大有文章!”
白云燕问道:“常伯父门下的蔡兄不知被他使了什么手法,小侄方才看他右臂下垂,好像还未复原呢?”
常公纪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这就是老朽派人去请令伯父的原因,广生右臂经他一拂,初时只不过感到右肩有些麻木,哪知到了第二天,整条手臂若废,不但使不出半点力气,连运气到肩膀之时,经络全已闭塞,老朽惭愧,居然看不出他点的是何处穴道,组庵兄精于打穴,想请他来看看,是否解得开?”
白组庵笑道:“你老哥看不出来,兄弟如何看得出来?
常公纪大笑道:“组庵兄不用客气,点穴之道,各门各派手法迥异,组庵兄精于此道,自然比兄弟高明多了。”
回头叫道:“广生,你出来给白老伯看看。”
蔡广生在里面答应一声,垂着右臂,从屏后走出,到了白组庵面前。
白组庵牧起两枚铁丸,用手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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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在蔡广生肩头按了按,问道:“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