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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位副总领班大人,虽是名不见经传,却由总领班碧眼活佛推荐。他人本文弱,而又不会在宫中显露过过人武功,同时,碧眼活佛老是讳莫如深,从来不谈他以往事迹。就连葛尔穆德亦皆守门如瓶。他们真感疑这位副总领班楚申君,会是身怀奇绝武功之辈?不禁齐声问道:“副总领班,你能告诉咱们那些武林耆宿是谁?”
文魔楚申君嘴角方自蠕动,话到嘴边,陡闻楼阁暗处,—人冷冷说道:“酸丁,时刻未到,汝取泄漏机密,误却大事,耽心给岭主知道,难逃酷刑!”
话声未落,只闻数声厉喝道:“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还不现身出来!”
顿时,人影纷飞,如激箭般朝,大堂外面楼阁扑去。
碧眼活佛来不及阻止,心知要糟,不由扬声说道:“使者掌下留情!”
情字方落,陡闻晨风中传来一缕喋喋怪笑,阴沉沉地说道:“如不给这些冒失鬼一点教训。恐怕永远不知天高地厚!”
说时,浓雾中劲风如潮迎卷来,数声啊呀,所有扑出去的高手,全成了断线风筝,卷了回来,—个个摔得鼻青脸肿。
文魔楚申君非但不出言抚慰,反冷冷说道:“就是适才这人,他又何尝在江湖上出现过,一身旷世奇学,当今武林又确几人?”
那些被摔伤的侍卫,从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早巳心胆俱裂,自然不再开口,而其余之人,更不敢自找无趣。
一时之间,大堂上谁也不再言语,各人呼吸声隐隐可闻。显得异常沉寂。
还是武总督首先不耐,出来打破沉寂,说道:“阎侍卫,咱们书归正传,你且说说出事情经过。”
阴爪阎婆低唤了声:“水!”
天雷掌孙克新忙把面前饮剩的半杯捧了上前,递给她道:“老婆子,这里是茶,别他妈的玩花样,还要在临死之前,吊足胃口!”
阴爪阎婆大怒,挥腕抓向孙克新手腕脉穴,心想:“老娘不过才卸去代理职务。你这小子便想用言语来凌历我,岂非找死?”
如在平时,天雷掌孙克新决难闪避得如此轻易。此时她已有气元力,自是难以如愿。
长川秀士诸葛青忙道:“阎大姐,你内腑已伤,千万别妄逞意气。”说到这里,劈手夺过天雷掌孙克新所捧茶杯,递与阴爪阎婆道:“孙老弟不过是在向大姐开玩笑,你还是先润润喉咙,述说发生事故吧!武大人还在那里洗耳恭听呢!”
阴爪阎婆伸出颤抖的手,欠着身子勉强喝了两口冷茶,两眼望着屋顶,喃喃地叙述着她的受伤经过。
原来,阴爪阎婆奉总督密令。率领四个一级侍承,严密防卫着七号天牢里的犯人。同时,更在附近屋顶上,安排了数十个从八旗营里挑选出来的射击能手,似这般严密布署,任何人只要妄图劫狱,何异自投罗网。
阴爪阎婆听说过,游龙子黄小龙的厉害,知道任务艰巨,便把带来的四个助手,追魂松针齐元泰,八面玲珑邵东海,渔叟章棋,飞环杜远分成两组,轮流守卫,她自己只好澈夜巡查。
一宵过去,天边已现曙色。
五个人既非铜打铁浇,精神有限,全都感到一脸疲备,阴爪阎婆那里还能强挣,心说:“天都刷糊亮了,不信那游龙子黄小龙会这样大胆,敢于青天白门公然现身劫狱!”便回到房间,倒在榻上。
就在这时,从什刹海方向,传来一声鹤唳。
她辗转反侧,竟不能成眠,不由心中一动,暗暗沉忖道:“那游龙子黄小龙,不但武功深不可测,而且智谋深远,常能出人无意,此时天牢最是空虚,如果被他视出此中破绽,难免不乘虚而入。”
想到此处,她那里还睡得安隐,连忙将解开的襟纽,重行扣上,拉开房门,悄悄走出。
只见追魂松针齐元泰,和八面玲珑邵东海,正在走廊上揉眼睛,一个说道:“这真是他妈的苦差事,就是—只看家狗,也有他睡觉的自由,咱们却必须守着一个犯妇,未免有点小题大做,另一个低声说道:“齐兄,你这人怎的那样老实,反正阎大姐已休息去了,咱们何不到外面巷口。喝他三杯两盏早酒,岂不强于死守这里,要安逸得多!”
追魂松针齐元泰道:“邵兄!还是你强,什么事你都能应付!对!就这样!”他说到这里,抬臂一扬,做了个谦让的礼貌动作,便随着八面玲珑邵东海向巷口走去。
阴爪阎婆汉息一声,本想喝止,又恐怕给二人难堪,他们子都是江湖上成名人物,摇了摇头,望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嘴角上挂起一丝苦笑!
她自是放心不下狱里的女案犯张素贞,扭过身躯,便想前往查看一遍。
谁知,刚踏入甬道,便见七号狱室内,钻出一个皓首银须,身形矮胖的老者,接着出来的是女囚和婴儿。
阴爪阎婆既惊且怒,厉声喝道:“什么人?还不给我站住!”那破锣般的嗓子,又尖又锐。她这样高呼呼,无疑是想通知室内的渔叟章棋和飞环杜远。
张素贞蓬首油面,抱着婴儿,吓得直向矮胖老人身后躲,阴爪阎婆笑一声,身形陡地一跃,十指微屈如钩,向两人抓去。
其式诡异,其快如风,指爪还隔尺许,劲风便巳扑面激荡。
矮胖老人白眉一轩,说道:“妖妇,我劝你知机一些,别惹得老夫动怒!”
袍袖微挥,阴爪阎婆便发觉攻出的指劲,如石沉大海。
阴爪阎婆吃了一惊。她本是一个性格凶悍之人,那能一遇挫折,便即引退,钢牙一咬,十指交错,便又恶狠狠攻了上来。
矮胖老人哼了一声,看也不看挥袖格去,说道:“大嫂,你抱着孩打前先走。”
张素贞应了—声,身形一闪,果然从阴爪阎婆身旁擦过,向甬道尽头冲去。
忽然—声冷笑传来,两条人影拦在甬道尽头。同时,空中一团黑影当头下,张素贞虽也是半仙尼之徒,但她学艺时浅,自从与李志虎结婚之后,武功便又搁下,何况她此时抱着婴儿,手无寸铁,不由得一声惊叫,反臂出—掌,向后跃退。
渔叟章棋冷冷地道:“就凭这点功夫,也想越狱么?”
举起手中渔网缓步逼去。他那里晓得那劫者的厉害。么字才落,阴爪阎婆叭的一声,被矮胖老人袖抛起卷跌地上,不见他恍肩举步,便巳拦在渔叟章棋面前道:“我道是何人欺负妇人女子,原来是阁下,我倒要领你那张网儿,有何厉害?”
言讫,探臂向空中的渔网抓去。
渔叟章棋,见矮胖老人好似不知网内蹊跷,面上顿现喜色,心说:“老匹夫,这遭你上当了!
念转沉腕一抖,那停在甬道上空的渔网,加速下降,眼看胖老人便要入网。
谁料老人双足一点,头朝下脚贴着渔网起于空中,—阵叮叮响声,那系在网上的一百另八只倒须钩,全数被摘去,落在地上,说道:“像这么一双破网,也值得耀武扬威,当起权奸的走狗!”
矮胖老人这手武功有个名堂,唤做“天河摘星”不但要快,而且指爪之力,还要练达登峰造极。
渔叟章棋骇然倒退两步,连从地上爬起的阴爪阎婆,她是以爪上功夫称雄的,看了亦为之变色。这时她再也不敢狂妄,裣袵说道:“这罪犯张素贞,乃是叛贼党羽李志虎妻室。奉旨拿捕天牢。不知前辈是路过京畿,伸手管这宗闲事?还是与她有关系,走出此劫狱下策?”
矮胖老人掀髯一笑,说道:“什么都不是。知趣的,让开道路,别妄想从老夫口里套出线索!或是籍以拖延时间。”
说时,迈步向前走去。渔叟章棋和飞环杜远,都被夺人先声所镇慑,竟—时不敢还手,不断向后退走。
阴爪阎婆两只细迷的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心里不断地说道:“今天绝不能让他们跑了!”边想边掣出怀中的一对鹰爪。
嗖的—声,便向躲在矮胖老人后面的少妇抓去。
张素贞骤间全屋破空之声,赶忙身形向前一栽,正要从前面保护她的老人腋下钻过,却嫌稍为迟了—点,普的—下,把身上那件黑色囚衣,撕了个大裂口,跟着咕哇咕哇,—阵疾剧的儿啼。矮胖老人陡然回过头来,双目炯炯射出慑人的威光,阴爪阎婆见了也觉骇怕,不敢再事追击。正想:“如果实在拦截不住,索性让他逃出天牢,去尝那些箭手的厉害!”
就于此际,忽听牢门外—声喊:“是什么贼儿崽子,敢乘大爷不在,混入大牢,快些滚出来延颈受戳!”—声括嗓门,便知是追魂松针齐元泰。原来两人在巷口酒店里,正要买酒,忽接狱卒通知,说是七号狱室里的犯人劫走了,这一惊非同小可,舐了—下嘴唇,返身就走,八面玲珑邵东海。暗叫一声不好,如果让犯人走脱,这失职之罪,便承担不起,不由边走边埋怨。
追魂松针齐元泰何尝不知干系轻重。只差没有说出来罢了,是以人还未到,便已人声嚷嚷。
阴爪阎婆,一见又增加了两把硬手,胆气陡壮。一摇手中的鹰爪镰,大声说道:“章兄,杜兄,别让贼人走了,自毁前途和名头!”
渔叟章棋和飞环杜远,知道来了帮手,心想:“合五人之力,就算你有霸王之勇,要想冲出去,亦绝难办到。不由涌升起工种贪功之念。
此念一生,立即各挥手中兵刃,奋力拦阻。但见环光网影,充满甬道。
矮胖老人倏地面色一变,一连劈出两股掌风。
掌未到,风先至,迅猛已极。渔叟章棋那张爷爷留下来的破渔网,竟有些把持不住,一式‘鱼游于洲’,赶快让开掌锋。
与他并肩而战的飞环杜远,见势不妙,赶快抛肩撤步,向后暴退。
矮胖老人见甬道前面已露出空隙,正想拉着张素贞冲出,蓦闻身后一声惨叫,原来,她已被阴爪阎婆的鹰爪镰将左臂划了尺多长的一条口子,鲜血狂涌。
他此时不再犹豫,猿臂轻探,将张素贞挟在胁下,猛往甬道尽头迈去。他虽只用一只手掌,拍前甩后,那惊涛骇浪般的掌风,直逼得前面的渔叟章棋飞环杜远不敢拦截,后面的阴爪阎婆,不敢逼进。
眼睁睁望着他抵达甬道尽头,便要挟着囚犯遁走,而无可如何。
突然,两支长剑,夹着啸风,涌起朵朵剑花如落英缤纷,矮胖老人道:“想不到今日北京,会有如此众多好手。”
言讫,右臂一探,直入剑幕,扣拿八面玲珑邵东海寸关尺脉,部位不差分毫。
邵东海方自惊凛,但觉手腕一麻,长剑已然易主。
这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在场诸人那个不会,但如要像老人如此俐落,准确,迅快,恐怕当今之世,无出其右。
五人微一怔愕,复义欺身攻上。原来,八面玲珑已从狱卒手中夺得一支长矛。
矮胖老人长剑入手,更是如虎生翼,每—剑撮出的部位,都是侍卫所必救。
一连十数招,把横拦前面的追魂松针齐远泰,八面玲珑邵东海。渔叟章棋,飞环杜远等四人逼得团团乱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