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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晚秋道:“姑娘”
羽衣丽人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封晚秋道:“秋风初起,暑气已消,正是一个郊游的好季节,姑娘如若愿意,咱们何不结伴一游?”
羽衣丽人道:“公子有此雅兴,贱妾理当奉陪,请先在楼上小睡,贱妾还得稍做准备。”
羽衣丽人的深闺,陈设十分幽雅,不仅收拾得织尘不染,壁间还悬挂着历代名人的墨实,她请封晚秋在锦凳之上落坐,并命小莲送来一碗冰糖莲子道:“蜗居简陋,无物奉客,希望公子不要嫌弃。”
封晚秋道:“小生已吃过早点,姑娘不要客气。”
小莲微微一笑道:“一碗冰糖莲子,不会撑破肚皮的,公子如若不吃,是嫌弃小莲招待不周了。”
封晚秋哈哈一笑道:“莲姑娘好伶俐的一张小嘴,看来小生只得从命了。”
此时羽衣丽人已换了一身紫衣,她那张宜嗔宜喜的娇靥,也用一方紫色轻纱蒙了起来,只见粉颊含春,若隐若现,更增加一份迷人的魅力。
封晚秋由衷的赞许道:“姑娘国色天香,当真我见犹怜,勿怪能够名传遐迩,红遍东南了。”
谁知她却幽幽一叹道:“一个倚门卖笑,沦身烟花的女人,怎敢当那国色天香四字,公子如此谬赞,飘飘就难有容身之地了。”
小莲噘着嘴道:“又来了,今日封公子邀姑娘郊游,你应该高兴才是。”
飘飘赧然一笑道:“贱妾一时失态,希望公子不要见怪。”
封晚秋见这位名满东南的红妓不仅谈吐不俗,且多愁善感,像是个别有怀抱之人,但无论怎样,他们才是初见,自不便交浅言深,遂微微一笑道:“风尘多侠隐,自古皆然,好啦,咱们不要谈这些,姑娘如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动身吧!”
飘飘嫣然一笑道:“好的,小荷在家里招呼一下,小莲跟咱们走。”
像飘飘这等红妓,等闲是不会跟客人出游的,就是出游,也必然是四马高车,摆出一种令路人侧目的气派,像他们这么徒步悄行,倒是一椿十分罕有之事。
他们第一个是沿成贤街向北走,赴鸡鸣山凭六朝时代建康宫的遗迹。
此处可以遥挹钟山之秀,近揽玄湖之胜,实在是一个怡情怡性的好去处。
游过鸡鸣寺、施食台、豁蒙楼、胭脂井等名胜,然后下山到玄武湖进午餐。
湖边的摊贩之上,陈设着新的菱藕鱼蚁等,都是湖内所产。
饭后一叶扁舟,向湖中缓缓倘佯,目观堤柳莲塘,红绿辉映,景物之美,几使人留连忘返。
舟入长洲,封晚秋顺手摘下几枚菱角,去外壳之后,递给飘飘道:“姑娘尝尝。”
飘飘接过菱角微微一笑道:“不敢当,多谢。”
割晚秋道:“姑娘今年贵庚?瞧你同仪娴雅,必然有一个良好的出身。”
飘飘以一双锐利的目光,向封晚秋打量一阵道:“人都有一段难言之隐的,要别人说老实话,自己心先以诚示人,你说是么?”
封晚秋心头一懔,说道:“姑娘是认为咱们交浅言深,小生询问之言,太过唐突了?”
飘飘忽然目光一垂,幽幽一叹,道:“姑娘女扮男装,难道当真是为了游戏风尘么?”
封晚秋闻言一呆,半响才淡淡一笑道:“你怎知我是女扮男装?”
期飘道:“飘飘寄身青楼,可以说阅人千万,姑娘纵能瞒起天下之人,却无法逃过我的观察。”
封晚秋道:“请教”
飘飘道:“姑娘与令妹每日早间练剑,贱妾已观看多日,须知男女动作上的分别,全在一股腰劲,男子刚直,女子柔弱,无论装扮怎样高明,先天上的弱点是难以克服的,还有”
封晚秋道:“还有什么?”
飘飘道:“还有就是姑娘那双玉手了,十指尖尖,柔若无骨,如非”
封晚秋摆摆手道:“原来飘飘姑娘竟是一个有心之人,请问你暗窥咱们姊妹的动静,究竟是为了什么?”
飘飘幽幽一叹道:“贱妾家姊正受到严重的威协,但惶惶终日,无力自救,因此”
封晚秋道:“因见咱们姊妹练剑,才生出求助之心,是么?”
飘飘道:“是的,但不知姑娘能否仗义相助?唉,贱妾这等请求是太过份了,姑娘如若不允,贱妾不会怪你的。”
封晚秋道:“令姊是谁?”
飘飘道:“蜂腰六娘子。”
封晚秋一怔道:“金锁楼的实际负责人?”
飘道:“是的,但咱们姊妹生命遭受威协?正过着度如年,朝不保夕的日子。”
封晚秋一怔道:“有这等事?金陵城可是一个有王法的所在。”
飘飘苦涩的一笑道:“王法只是某些人的特权,对飘飘姊妹就毫无保障了。”
封晚秋道:“那迫害贤姊妹过人,一定大有人来头了,他是谁?”
飘飘略作沉吟道:“这个贱妾还不便说,如若姑娘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咱们可以找一个时间全详谈。”
封晚秋道:“我很愿意帮你的忙,但我不便做主。”
飘道:“姑娘姊妹的剑法,已获得个中神隨,令尊必然是个侠义道中的人了,咱们不妨先定一个时日,我想令尊不会反对的。”
封晚秋微微一笑道:“这次你看走眼了,他不是我的父亲。”
飘飘愕然道:“封老爷也是经过易容的?”
封晚秋道:“不是。”
飘飘说道:“那么,姑娘跟封老爷,是”
封晚秋道:“对不起,我要套你的一句话,现在还不便说。”
飘道:“这不要紧,每个人都有一点隐衷的,那么今初便请姑娘与封老爷到金锁楼一叙怎样?”
封晚秋道:“我可以将你的约定带回去,能不能按时赴约,我无法作肯定的答复。”
飘飘道:“好,多谢姑娘。”
落日刚刚含山,封府的密室之中正在举行一项家庭会议,主持会议的自然是封老爷子了。参与者是封晚秋、封惜月姊妹,还有一个风韶照人的封夫人。
第一个说话的是封惜月,她俏皮的一笑道:“姊姊今天可乐了,有美同游,真是几生修来。”
封晚秋哼了一声道:“还说呢?咱们早就被人揭穿了底牌了?”
封老爷子道:“哦,她怎么说?”
封晚秋道:“她说男女动作之时,由腰力的刚柔可以分辨,她瞧过我跟月儿练剑,早已知道咱们是女扮男装了。”
封老爷子道:“那么她邀你出去,打的是什么主意?”
封晚秋就将与飘飘谈话的经过详细说出,最后柳眉一皱道:“相公,你说咱们该不该前去赴约?”
封老爷子道:“飘飘姑娘既有求于咱们,这倒是一件深入调查的好机会,这个约,咱们一定要去,不过,金锁楼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初更之约,我一人前往就是。”
初更方起,金锁楼前已是车水马龙。
客人除了王孙贵胃,就是腰缠万贯的富商巨贾,这般人有一项共同之点,就是一掷千金吝啬。
飘飘是金锁楼的头等红牌,找她的旧雨新知自然不在少数。
只是飘飘姑娘偶染微恙,不得不使部分专程拜访的客人失望一次。
其实飘飘不是当真有病,而是藏了起来。
所谓狡兔三窟,任何一个红妓女,都不止一个接客的房间,飘飘自然也不例外,她是躲在一间从不接客的香闺之内。
这是一间精致小巧的闺房,陈设却豪华无比。
此时房中银烛高烧,飘飘姑娘正与一位客人促膝清谈,这位独蒙青睐的客人自是封老爷子了,年老入花楼,封老爷子当真雅兴不贱。
首先,飘飘姑娘向封老爷子检衽一礼,然后娇声一叹道:“风尘弱女,生不逢辰,能够请来封老爷的大驾,飘飘觉得总算不虚此生了。”
“哦,哈哈”封者爷这一阵嚎笑,几乎声震屋瓦,飘飘急忙伸出纤纤玉手,掩着他的嘴唇道:“使不得,封老爷,贱妾今天是因病谢客,这么一来就会弄出乱了。”
封老爷捉住飘飘的玉手道:“别怕,飘飘,纵然出了乱子,自有我封老爷应付。”
飘飘樱唇一噘道:“你能应付目前,还能保住永远么?咱们这对苦命的姊妹总得活下去呀!”
封老爷道:“你们姊妹究竟遭到了什么困难,难道竟严重得生命也受到了威协?”
飘飘沉吟半响,忽然面色一整,说道:“贱妾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封老爷能够俯允。”
封老爷子道:“什么事?你说。”
飘飘轻轻一叹道:“贱妾如若说出咱们姊妹的遭遇,等于将生命交给你封老爷了,我想这个请求不能算为过份。”
封老爷子没有答腔,只是向飘飘瞧了一眼。
飘飘接道:“而且,人之相交,必须坦诚,所以贱妾斗胆请封老爷以真面相见。”
封老爷微微一笑道:“不要弄错了,姑娘,求人的是你,并不是我。”
飘飘笑容一歙道:“是的,是贱妾姊妹有求于封老爷,但封老爷如若不能真诚对待贱妾姊妹,又怎能为咱们俩承担一切是非?”
封老爷子道:“看来,我只好听你的了。”
他摘下假须,再用一粒药丸浇水在脸上一阵搓揉,一个糟老头子立刻变为英武绝伦,气吞河岳般的少年俊杰了。
飘飘呆了一呆,再度裣衽一礼道:“贱妾只猜忖封老爷必是侠义道中的奇人,估不到封老爷深藏不露,竟是一个少年英杰。”
封老爷微微一笑道:“老爷二字不敢当,你叫我封坚好啦!”
飘飘嫣然一笑道:“贱妾怎能这么无状,咳!公子易容改装,难道是躲避仇家不成?”
封坚道:“差不多,姑娘的事如今可以说了。”
飘飘道:“请公子稍等,贱妾还须与家姊一谈。”
她语音甫落,床头轻轻一响,忽然出现一道暗门,一名秀发如云,纤腰似柳的绿衣丽人由暗门缓步踱出。
她那双明如秋月的目光向封坚深深的一瞥,忽然裣衽一礼道:“齐如霜参见公子。”
封坚立起身形,双拳一抱道:“齐姑娘想必是名满金陵的蜂腰六娘子了,果然名不虚传。”
蜂腰六娘子道:“不敢当公子谬赞,请坐。”
她在飘飘身旁坐下,缓缓道:“贱妾姊妹相识满天下,但难以找到一个真正知心之人,一旦遭受厄困,竟致鼓掌手无策,现在惊动封老爷实在冒昧得很。”
封坚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侠义道的本份,何况咱们是邻居,姑娘勿须介意。”
蜂腰六娘子道:“公子既如此,贱妾只和实话实说了。”
封坚道:“姑娘不必顾虑,有话但说无妨。”
蜂腰六娘子道:“愚姊妹原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不意一场天炎使愚姊妹失去了父母,整个家产也落得荡然无存,只恨贱妾年幼无知,竟跌进朱大爷的陷阱,唉,倚门卖笑,情何以人堪,此等生活,真是生不如死!”
封坚淡淡道:“贤姊妹的处境,实在值得同情,不过,如果姑娘决心改换环境,不妨择人而嫁。”
蜂腰六娘子道:“贱妾何尝不作此想,只是咄嗟连年,依然难以加顾。”
封坚道:“这也许是姻缘未到,或是贤姊妹眼光过高,好在姑娘年岁尚轻,只要留心物色,我想是不难如愿以偿的。”
蜂腰六娘子道:“如果能如公子所说,自然是徼天之幸了,但那些追逐风月场中的,几乎全是逢场作戏,薄情寡恩之人,贱妾姊妹如非迫不得已,就不敢惊动公子。”
封坚淡淡的笑道:“姑娘这般看重封某,是在下的一项殊荣,可惜封某家有糟糠,不敢委屈贤姊妹,而且在下家资不丰,对姑娘之事,实在有心无力!”
蜂腰六娘了道:“贱妾姊妹薄有积蓄,无须公子付出赎身之钱,如若公子不愿收留愚姊妹,只要能还我自由之身,愚姊妹就感激不尽了。”
封坚微微一笑道:“倾国名花,何愁没有赏识了,依在下相劝,姑娘还是慢慢物色吧,多谢招待,在下就此告辞。”
蜂腰六娘子面色微变,忽又嫣然一笑道:“别忙,公子,贱妾还有下情。”
封坚道:“姑娘请说。”
蜂腰六娘子道:“公子居住金陵,自然知道朱忌疾了,此人不仅勾结官府,且身负上武功,与江湖豪侠时有往还,放眼天下,除了公子贱妾姊妹当真是呼救无门了。”
封坚哈哈一笑道:“在下有几句不当之言,不知姑娘愿不愿意听?”
蜂腰六娘子道:“公子有话,但请吩咐就是。”
割坚道:“封某遁世避仇,是一个十分不幸之人,但为了帮助姊妹,不惜自暴身份,以示在下的真诚之心,估不到姑娘连篇废话竟没有一句真实之言,在下倒希望知道贤姊妹设下这圈套,究竟安的是什么存心?”
蜂腰六娘子神色一呆,讷讷半响道:“公子误会了,贱妾句句由衷之言,你如若不信,我可以拿证据给你瞧瞧。”
她向飘飘一使眼色,忽色双双腾身而起,以疾弩脱弦有速度,猛扑那道暗门。
封坚万万没有想到蜂腰六娘子姊妹会藉机图逃,无论他反应多快,仍然迟了半分。
所幸他的功力够高,口中一声暴吼,已然一指点出。
由于变生意外,这一指点的也太过匆忙,他虽然没有点中蜂腰六娘子的重要穴道,却点在她臀部下方左腿上部的“会阳穴”上。
也亏了这一指,蜂腰六娘子痛得一声大叫,行动自然慢了一慢。
封坚焉肯放夺这稍瞬即逝的机会,身形挟着劲风,像闪电般奔了过去,同时右臂急伸迳过蜂腰六娘子的肩头抓去。
蜂腰六娘子虽是左腿受创,仍然凶狠无比,猛的旋身吐臂,使出了一招五鬼叩门。
封坚哼了一声,右臀微微一抖,以电光石火的速度,一把扣在蜂腰六娘子的脉门之上。
按说蜂腰六娘子算是栽了,但她却忽然大笑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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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笑起来。
封坚点了她两处穴道,右臂一挥,将她掷在床榻上道:“姑娘,当真这么好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