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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听“隆隆”声响震耳欲聋。
紧接着“哗哗”水流之声,如高山倒挂的瀑布,响声骇魄惊魂。
这一切都不能使竺瑞青分心,他双眼却朝少年书生看去,见他好端端的站那,毫无异状,心中老大不悦!
因为将“爱凤”放走后,要想脱困,又得另费一番手脚。
却听少年书生道:“竺兄请原谅,只怪小弟艺业不精,受到一点小小的暗器干扰,也会如此大惊小怪,实属不该!”
竺瑞青一听原来如此,这倒没得说的!
然而,就在这时,忽觉脚下一凉,低头看时,洞中已蓄满了水,而且还在继续上升。
竺瑞青一怔回首,石壁上不知何时,露出一个大洞,洞中河水汹涌而入,势道既凶又猛,不大工夫,已水淹过膝。
竺瑞青猛然一惊,查看那入口处,不知何时亦被堵塞,这一惊诚非小可,显然对方欲以水将洞注满,用水困他二人。
竺瑞青双眼,无意中瞟到少年书生脸上时,见他泰然自若,毫无惊容,不禁惊讶的问道:“仁兄莫不是预知出路,而不觉害怕?”
少年书生轻轻一笑道:“小弟亦是初入此洞,那知什么出路?不过,有竺兄在此,何怕之有?”
竺瑞青一听,心中可不知是什么滋味,暗忖道:“见你的大头鬼,我又不是神仙,怎能救你脱此水困,你不怕我倒害怕得很呢!”
其实,以竺瑞青目下的功力,以及水中的能耐,纵然在水中待个三天五夜,也算不了什么?
然而,少年书生呢?他可不敢保险对方有此能耐,水中他又无力助人?
眼看河水既猛又急的汹涌而入,半晌工夫,水已齐胸,竺瑞青正感束手无策之际,突听石壁上微微声响。
一惊回首,五丈高石壁上已移开了一个石洞,黑妞姑娘突然出现洞口,正在朝他急急招手。
竺瑞青一见心中大喜,忙对少年书生道:“仁兄可有这能力上去!”
少年书生上下看了看道:“差一点!”
竺瑞青道:“好!你跃离水面,我助一臂之力!”
少年书生听了,似无可如何的从水中跃起,竺瑞青赶忙将手在他脚下一托一送,少年书生如弩箭离弦般射入洞去。
待竺瑞青跃入洞中后,却见洞中只有少年书生一人,黑妞姑娘已然不见,心中一怔问道:“仁兄,那位黑妞姑娘呢?她到那去了?”
少年书生似对黑姑娘有着成见般,十分不乐意的道:“我怎么知道?”
竺瑞青一楞,奇道:“别人是一番好意,我们蒙人相救,怎能不感恩相谢?”他这话没说完,少年书生忽发冷笑道:“故示恩惠,我可不领这个情,何况这水也不一定就能奈何我!”
竺瑞青一听更奇,少年书生似对这位黑妞姑娘成见甚深,几达不可理喻状态,心中不觉微怒,暗中付道:“黑妞姑娘纵有千般不好,既蒙相救,就得知恩图报,似这等忘恩负义之事,我竺瑞青不屑为之,道不同不相为谋,既如此,脱险后还是各奔前程的好,我可不愿交这种朋友!”
沉思毕,竺瑞青一言不发,领先出洞,左转右弯,不大工夫,眼前霍然开朗,居然脱困出山。
残月如钩,寒星数点,正是夜半三更时分。
竺瑞青既对少年书生不满,正待敷衍两句,各自分道扬镳,突听少年书生一声惊呼,回首望去,少年书生满脸惊恐,双眼发直,循着少年书生双眼望去,心中也不禁微微一惊。
而少年书生却已一声尖啸,纵身飞下了伏波山,竺瑞青眼看他疯狂般尖叫着奔下山去,心中甚感诧异,原因是他只看到桂林城,离伏波山不远的地方冒起了一缕火光,不知是什么人家,正遭遇祝融之灾,难道会有这么巧,就正好是少年书生的家。
竺瑞青平时对少年书生十分不满,眼看他如此悲伤的飞奔而去,心中又自不忍,惟恐他途中再度遇险,遂也尾随下山。
少年书生这一急奔,方显出他的轻功十分了得,只眨眼工夫的耽搁,二人相距已数十丈远。
只是,竺瑞青却没急于将他赶上,只暗中缀在他的身后。
当逐渐的接近火场时,竺瑞青不禁吓了一跳!原来这遭遇祝融火神降临的,正是闻名江湖的马家大院。
这一发现,竺瑞青脚下也不禁紧急狂奔,他一旦全力奔驰,就形同流星横空,快捷得无与伦比。
当他奔近至离火场十来丈远时,在劈拍的风火声中,隐隐更听到叱暍拚斗之声,这一惊更非同小可,足下一垫劲,一连两三个起落,人已立身马家大院的院壁上。
一眼望去,马家大院偌大的一排房屋,全都陷在火海中,烈焰横飞,凶猛无情的火势,已无法收拾,眼看一间间的倒下来。
竺瑞青在院墙上,英目四下一扫,发现院内人影晃闪来去,就没有一个提水灌救的人,街坊邻居也没有人前来相助,院墙外更是连个看热闸的人影都没有。
竺瑞青心中感到惊讶万分,美髯翁在当地人缘这么差吗?邻里间竞没有一个朋友吗?这简直使竺瑞青有难以相信的事。
可是,他再留神察看那些来去的人影,发现他们一个个玄巾包头,一身玄色劲服,与马家大院中的家人装束,回然不同。
竺瑞青心中又不禁一凛,正待抓住一人,问个明白!
突听一声尖啸,传自后院。
竺瑞青腾身一纵,两三个起落,已跃入后院,眼看五个黑太大汉,各执单刀,正围着少年书生厮拚。
少年书生施展一条软鞭,弹舞开来,竟似生龙活虎般的,只可惜对方五人手底下也自不弱,将少年书生紧紧围住,且越逼越紧,似欲将少年书生生擒活捉般。
竺瑞青一见少年书生手中软鞭招式,心中就不禁震烈一惊,这不是雷电七鞭的招式吗?只可惜少年书生练得不到家,威力始终无法发挥。
可是,由此使他想到少年书生与美髯翁有不寻常的关系,他那能再置之不管?
猛烈一声长啸,凌空飞起,扑向斗场,单掌一挥,发出一记强猛无俦的掌力,围住少年书生大汉,立有三人被震得飞跌出一丈五六。
却听一人阴侧侧的哼声叱道:“什么人敢干涉‘幽灵教’的事,想是嫌命长吗?”
叱声未毕,又有数名大汉扑了上来。
竺瑞青一听是“幽灵教”的人,暗忖:“怪道没人敢来救火,原来是这般强顽,”心下怒火更炽,手下再不容情,竟施展开了惊世骇俗的“摧枯拉朽掌”
但觉热浪澎湃,潜力逼人,遇者立即扑倒地下,通体焦黑如炭般死去,如同火场中拖出烧焦了的尸首。
竺瑞青一旦施展开这等惊世的掌力后,眨眼功夫,场中立即横七竖八的倒下了十七八条人影。
突地,一股冰冷的阴风,快如电光石火般射至。
竺瑞青通体一颤,忙弹出摧枯拉朽掌,将阴风击散,可是,一旁的少年书生,却无声无息的瘫倒地下。
竺瑞青心中猛吃一惊,自从少年书生与美髯翁有关系后,立即产生了一种关护之情,岂能再让其遭到伤害。
遂忙一闪身,从地上将少年书生抱起,然而触手冰冷澈骨,就像抱了块大冰砖似的,不由惊骇魂飞,救人要紧,他也无暇再查察来敌是谁?抽身就退。
蓦闻阴笑声起。
“臭小子!还不纳命!”
一语未毕,风声飒然中,落下一位钩鼻老妇,鸡皮鹤发,年纪约在七旬左右,恰将竺瑞青去路阻住。
竺瑞青因怀中少年书生通体冰寒,气若游丝,那敢怠慢,一语不发,抬掌狂劈。
“摧枯拉朽掌”发挥到十成功力,但见一股股热浪,汹涌而出,那灼烈逼人的火势,似助长了他无形的威力。
“摧枯拉朽掌”失传江湖数百年,威厉狠辣处,确是无以复加,钩鼻老妇那敢硬接,只得跃退一边,让竺瑞青闯了出去。
可是“幽灵教”一向做案不留活口的,钩鼻老妇岂能让他们脱身,足尖一点,人已追了下去。
钩鼻老妇刚刚跃出马家大院,倏听一声乾笑,道:“老鹰婆,匆匆忙忙的是失了魂呢?还是让狗把鹰鼻子咬了?”
钩鼻老妇心中大怒,什么人敢拿自己开玩笑,立定身形一瞧,眼前站着个蓬头暴齿,鼻塌嘴歪,鸠形鹄面,鹑衣百结的老化子,手执一根竹杖,正好将他去路阻住。
钩鼻老妇心中微微一惊,这贼化子一向行踪飘忽,怎会突然在此出现?但她也非好惹的人,遂冷声一笑,叱道:“贼化子!你故阻我应老婆子的去路?”
老化子突现惊愕说道:“没有呀?我万铁皮天胆也不敢阻你名震武林的‘三妖’鹰婆婆的去路!我是一片好心,以为你的鹰鼻子让狗咬了,想替你打狗呢?”
说完歪嘴一裂,疏疏落落的露出几颗黄牙,模样丑得惊人。
钩鼻老妇原来是闻名黑道的魔头‘三妖’之一的鹰婆婆,她本姓应名素贞,只为长了个鹰钩鼻子,而“应”“鹰”又复同音,所以别人都取笑她为鹰婆婆。
这一刻应婆婆只气得脸色铁青,但她也不敢轻易出手,因为老化子万铁皮,素有钢皮铁骨,万人敌之称,一身轻功神奇绝妙,来无踪去无影,赛似鬼魂,手中一支竹杖一百零八招龙蛇杖法,更是波谲云诡,烕厉无伦,武林中谁个不知,那个不晓。
钩鼻老妇应婆婆虽然不一定怕他,但她也不愿招惹这么个厉害人物,原因是一旦交上手,绝不是千招内可以分出胜负来的,临了究竟鹿死谁手,也无法预知,遂哼了声道:“臭化子,还不与我滚开!”
老化子又复一声乾笑道:“滚开似乎太不雅观?我爬开点不就得了!”
说毕用竹杖在地下划了两划,人倒真是让开了几步,只是,就这瞬息的耽误,竺瑞青早走得没影了,再要找他,谈何容易。
钩鼻老妇应婆婆只恨得咬了咬牙,叱道:“贼化子,这笔账记下了,总有一天会有人找你算账的!”
语未毕,人已纵起,她不敢再事停留,万铁皮一张歪嘴,武林中出了名的尖酸刻薄,口头上向不饶人,说斗嘴她决非对手,何苦自找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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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竺瑞青抱着少年书生一阵急奔,又复来到漓江岸旁,眼看身后没人追来,遂就岸旁觅一隐地,将少年书生放下,却见身子微僵,气息已断,不由大吃一惊,伸手胸口一探,万幸尚有余温,只要心脉未断,总有得救。
竺瑞青心头一宽之下,忽觉手触处,两旁软绵绵且有弹力,心中又不禁一愕,伸手摸摸自己前胸,坚硬如铁,与对方简直无法相比,只道对方娇生惯养,没下功夫苦练,不禁大摇其头。
可是,目下救人要紧,他那有余暇去想别的,怀中陶出玉瓶,倾出一颗“一元神丹”揑碎腊丸就塞到少年书生口中。
只是,少年书生气息已断,根本无法下咽,万不得已,竺瑞青只有嘴对嘴的,以本身唾液与丹田真气替对方送下。
正在这个当口,突听身后一声怪叫道:“畜生!你做得好事”
竺瑞青闻声一惊,赶忙跃起,猛然转身,身后那有什么人影,不过,他从衣袂带起的微微风声,已发觉对方匿身三丈外的一颗大树后,遂朝那大树一揖,道:“不知那位高人驾到,既蒙瞧得起区区在下,何不请出一见?”
树后之人,自以为轻功独步武林,天下无双,正想找对方寻寻开心,那知只一下,就被对方看破拆穿,心中那得不大大吃了一惊?
眼看对方小小年纪,不知那来这么深厚惊人功力,丑脸一红,缓缓踱出,竟是那塌鼻歪嘴,手捧竹杖的老化子万铁皮!
竺瑞青一看到那一付丑陋不堪的相貌,心中也不禁微微一怔,可是,武林中越是形态相貌有缺憾的人,其武功造诣,也必有独到之处,越是打扮得奇形怪状的人,在武林中地位也必定极高。
竺瑞青一眼之下,已知对方定是位江湖异人,只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此番用意何在,遂又深施一礼道:“恕在下眼拙,不识前辈大驾,不敢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化子万铁皮一声乾笑道:“好小子!你倒是伶牙俐齿,先拍起马屁来了,可惜老化子不吃这一套,我问你,你师父是谁?”
竺瑞青一听对方口气,并不十分和善,当真像个长辈在教训晚辈似的,他那吃这一套?遂从怀中取出玉色透亮的“逍遥扇”十分灵活的一开一合,道:“前辈识得此扇,当知我师父是谁。”
竺瑞青语气不卑不亢,模样却傲慢异常。
竺瑞青以为对方见他如此,定会光火,岂知,对方一见到“逍遥扇”立即抢前疾扑,快似惊虹电闪般,五指已堪堪抓住他的扇尖。
老化子万铁皮,一言不发,突然出手夺扇,确实大大的出乎竺瑞青意料之外,但他身怀艺业,何等精纯,扇招中一式“落叶飞花”又正是闪避高手夺扇的诡异招式,对方出手虽快,又那能称心如愿。
只见他玉扇一挥,骤然张了开来,廻风一旋,扇风反削了对方腕脉,一守一攻,处处都见功夫,毫无破绽可寻。
老化子万铁皮一声惊“咦!”道:“好一招‘落叶飞花’,再亮一招‘花开富贵’老化子瞧瞧!”
老化子边说,手中竹杖已然出手,待他语声一落,已见杖影如山,直压而下,势如山崩地裂般,威猛难当。
这“花开富贵”正是“落叶飞花”接下去的一招,也是扇招中最为神奥威猛的一招绝学,老化子杖影如山压下,扇招中除了“花开富贵”别无妙招可应,老化子使招原意,似是逼他非出这招不可!
竺瑞青身兼三家之长,艺业何等博渊,他根本不一定要使出这一招“花开富贵”方能将对方招式化解开,美髯翁风雨八剑中的“狂风骤雨”同样能将这招化解于无形,只是,老化子一语叫破他的招式,却使他大大的吃了一惊,惊怔心神未定,竟不由自主的跟着老化子的叫声,使出了“花开富贵”一招。
刹那间,扇影加虹,射出万点寒星,但听“叮叮叮”一连八下扇杖相触之声,声显人分,老化子闪退寻丈,一脸惊愕猜疑神色,道:“好小子,果是老毕的亲传,只是,当年天山一战,我两以毕生功力,同样施展这么一招,老化子似乎只听到七下响声,万想不到与你这小子居然击出了八声,小子!你师父呢?他死到那里去了?老化子找他多年”
竺瑞青见老化子突然收招,自言自语,所说始终使他无法判断老化子是友是敌?最后听他问起恩师,心中不由隐隐作痛,但他却不敢明言,遂道:“前辈究竟是友是敌?”
老化子万铁皮一听,忽发乾笑道:“老化子,非敌!非友!亦可敌!可友!这要看你小子是何路道!”
竺瑞青一听,老化子语意含糊,不易推测,心中又惦念身后少年书生的安危,不愿多耗无谓的时间,遂道:“老前辈既不愿明言,在下也就不便奉告,我这急于救人一命”
老化子忽发冷笑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小子难道不懂礼教之防!”
竺瑞青一听大愕,但他一时就不明对方所指,遂道:“我竺瑞青幼读诗书,岂不知守礼,前辈只要见到在下有越轨之事,但凭处置!”
老化子哈哈一笑道:“如此一说,我们是友非敌,此处非救人之所,请随我来吧!”
竺瑞青一想也对,眼看天色将明,此处难免不被“幽灵教”的人发现,遂抱起少年书生随着老化子而去!
一阵急奔,来到一家门口,门外一对大石狮,黑漆大门上配着一对闪亮的大铜环,只见那副气派,就知这家人家十分富有。
老化子上前扣响铜环,不大工夫,里面传出讯问的声音,老化子报了姓名,大门立即“呀”的打了开来。门里出现一位老家人。
老家人一见万铁皮立即现出十分恭敬的样子。
老化子道:“于义!速报你家员外,就说我书房候他相见!”
说毕也不用那老人家领路,迳自往里闯去!
竺瑞青一直闷声随其身后,来到一间十分整洁雅致的书房,房中壁上,挂满了当代名人字画,书架上堆满了各种书藉,一看就知是书香门第之家,竺瑞青心中大感诧异,老化子怎会舆这等人有来往,看样子交情并非泛泛。
竺瑞青将少年书生放在书房卧榻上。
却听老化子道:“你别动他了,少时自有人救他!”
竺瑞青心中又不禁大奇,少年书生经他以丹田真气,渡下罕世妙药“一元神丹”后,体内寒气已退,只稍再替他推拿一阵,自会痊愈苏醒过来,又何须别人费事?
可是老化子言行举动,事事透着古怪,不知玩的什么把戏?所说既无恶意,丑睑上更复严肃异常,他自不便不听。
瞬息工夫,步履声响,自远而近,帘起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进来,身后并随着一位二八年华的少女。
白发老人一见老化子立郎抱拳道:“万大侠!一别三年,我祖孙无时不惦念着你”他这话没说完,身后少女已盈盈拜了下去,双眼微红,娇声叫道:“师父!你想坏玲儿了!”
老化子一裂歪嘴道:“这几年为师两条腿,差点没跑断了,我也没敢怨人,只怨自己生就苦命,现在别的慢谈,玲玲,你将他抱进你的房去,替他推拿一阵,先救醒再说!”说毕,就朝塌上一指。
这一指除了他本人外,余三人全是惊愕不已,白发老人以为他疯子,但他却不敢开口拦阻。
被唤作玲玲的少女粉脸飞霞,赛似鸡冠,芳心中更是忐忑直跳,他知道师父一向作事神鬼莫测,为人且又诙谐,这其中又不知闹的什么玄虚。
然则,室中尚有一位看似土气,实则英挺俊秀的美少年,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岂能当着外人,抱住这位少年书生,而且还指明要到她闺房去,怎不使她着难,踌躇不前。而竺瑞青呢?他更是一头雾水,糊涂透顶,就连老化子所说的一切,他就是猜不出老化子闹的什么鬼。
眼看白发老人一脸正气,那个名唤玲玲的少女,秀丽中更蕴藏着高华的气质,他深明他们不会加害这少年书生,于是索性站在一旁,不加阻止,静观其变。
老化子彷佛早知会有这情况发生,诡异的一笑,突然变颜厉声暍道:“玲玲!为师的话,你是听也不听,不听我马上就走。”
玲玲姑娘一听大急,血红的粉颊颁时变得铁青,但她却马上接口道:“玲玲遵命!”
说毕立即抱起少年书生走出书房。
玲玲姑娘一走,白发老人见她满怀情怯,委屈的样子,放心不下,方待随后跟去。还没有举步,一阵急风穿帘而至,玲玲姑娘手中抱着少年书生竟而去而复返,笑脸如花的嘻笑叫道:“师父!你好坏!”
老化子双眼一瞪道:“什么?你这没良心的丫头,你说师父坏!”
玲玲姑娘格格一声娇笑道:“那里,我说师父好”话未落,影儿一晃,又复抱着少年书生穿帘而出,远远传来“坏!”的尾音。
白发老人莫名其妙怔怔的望着师徒两个,但他看到孙女愁容尽退,虽猜不透内中原因,倒是稍稍放了点心。
老化子见白发老人那付痴然迷惘的样儿,不忍教他多耽心的,忙附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白发老人立即笑逐颜开,转朝着竺瑞青,哈哈不已。
一旁的竺瑞青,如坠五里雾中,感到窘迫难堪,他想不通,也猜不透,一赌气竟自抛开一切,不再为这无谓的事而烦恼。敛神静气,就塌上盘坐,调息。
待他从练功中苏醒时,已是午牌时分,书房中早已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筵,白发老人陪同老化子正在开怀畅饮,桌上却不见少年书生与那玲玲姑娘。
却听老化子嘻嘻笑叫道:“小子!腹中想必也饿了吧!快起来饮上两盅,今天是大年除夕,虽说客居异乡,也不要辜负传统的年节。”
竺瑞青一旦听到说是除夕夜,心中突起一阵莫名的感伤,想起儿时在家,年节的欢乐,眼中不自主的热泪盈眶。
老化子一见竺瑞青这等情状,知他感怀身世,遂替他引见这位白发盈盈的主人。
竺瑞青施礼入席,老化子又邀他放对乾杯,他本不善饮,三五杯下肚已是面红耳赤,老化子一见哈哈笑道:“小子,喝酒的本领,你可比我老化子差得太远了!”
竺瑞青脸现苦笑道:“我不愿糟塌好酒!”
白发老人于伯朗声一笑道:“竺公子,尽管放量痛饮,这陈年‘三花’,寒舍还存有几十罎!相信是足够二位一醉。”
竺瑞青略一沉思,遂笑道:“好!就请抬出二罎来吧!”
两罎!这口气好大,老化子一听,耸声大笑道:“好!好!老化子三年未曾称心欢饮,今天就乘此一醉吧!人生难得杯在手”
竺瑞青接口道:“世间知心有几人!”
老化子一听突地双眼暴睁,道:“小子!你师父到底那里去了?”
竺瑞青这一听他问话的语气,就知老化子必是恩师好友,大好的除夕夜,他也不便煞风景,遂道:“家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错过今日,我当领前辈去会他老人家!”
老化子见竺瑞青也给他打哑谜,他居然没生气,反笑道:“小子,你也给我卖关子斗狠,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走着瞧吧!”
此时,酒已抬来,竺瑞青拖过一罎,摆在自己身旁,泥封揭开,酒香扑鼻,竺瑞青就用大碗蹈了一碗,立和老化子较量起来!
“三花”本是桂林出了名的烈性美酒,但凡嗜于此道而又到过桂林的,无不知味,通常市面上估的多是新酒,陈年“三花”芳香甘醇,更属难得。
竺瑞青三五杯下肚已是面红耳赤,可是,一碗碗的对饮,他反倒若无其事般,连脸也不红了。
这可使老化子吃惊不小,别看他相貌丑陋,骨瘦如柴,酒量可大得惊人,但他看到竺瑞青喝酒的能耐,也不免大大惊讶不已。
忽听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门帘揭处,玲玲姑娘与少年书生,手牵手的走了进来。
这二人亲昵状态,就像一对恩爱的小夫妻,使竺瑞青只看得惊讶不已。
少年书生一见到竺瑞青,脸上绯红一片,忙松掉玲玲姑娘的手,朝竺瑞青深施一礼道:“承蒙竺兄一再搭救,感恩非浅,小弟马平,美髯翁乃小弟叔祖,小弟特来投奔,没想到竟遭如此不幸。”
说至此,眼中珠泪滚滚欲滴。
竺瑞青一听,原来如此,忙安慰道:“马兄,不必过份伤心,令叔祖是我的师叔,更有授艺之恩,说起来同是一家人,只不知他老人家现今如何?照理我该立即前去打探才是。”
说着就站了起来。
老化子忙拦阻道:“小子别急,那老家伙还不至这么容易遭人毒手,只是他家人一个也没逃出,他也不知去向?这是我暗中查探来的。今日除夕,贼子们必欢渡年节,夜里我们再行前往,我相信定能得到一丝线索,现在我们还是先谋一醉吧!”
这时马平与玲玲姑娘亦入了席,可是,当他们看到二人牛饮的的一碗碗往嘴里灌,全都吃惊不已。
玲玲姑娘害怕他的师父不胜酒力,马平却为竺瑞青躭心,二人分别注意着两人,但却没有出言相劝。
眼看他两一大碗一大碗的,已然各暍了十大碗,老化子虽还没醉,已不复适才的镇静。
玲玲姑娘回眼看竺瑞青却镇静异常,虽然俊脸上,白中透红,却毫无醉态,与没喝酒前差不多少。
她心中不禁大奇,她不相信竺瑞青小小年纪,竟会有不醉之量,不禁细心的凝注竺瑞青。
玲玲姑娘一经凝神贯注,耳中立闻“叮叮”水滴数响,离座一看,竺瑞青一手按在身后另一个空罐边内,口中暍着酒,手指尖端立有滴滴的水珠渗出,敢情竺瑞青运功将它从指端逼出,他只是将身前罐内的转运到身后的罎子里,等于一点也没暍。
玲玲姑娘一见立即大声叫破。
老化子一听大怒道:“好小子,原来你暗中捣鬼,我也不要你多暍,罚你喝三大碗!”
竺瑞青万想不到巧计竟被拆穿,眼看着三大碗酒,不禁愁眉深锁,适才大碗喝酒的豪迈雄风,都消逝无余。
马平看到他那样子,可怜又复可笑,遂道:“竺兄,我替暍了吧!”
马平的提议也十分惊人,三大碗陈年“三花”烈酒,可不是好玩的,若非真有酒量,谁敢尝试。
马平话落已端起一大碗酒暍了下去,就在他端起第二碗时,竺瑞青大感过意不去,遂也端起一碗道:“我也该暍一碗!”
“三花”酒真够强烈,竺瑞青一碗落肚立觉头重衔轻,脑中昏眩,眼前一花,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他这刚刚倒下,老化子万铁皮也“哇啦哇啦”吐了满地,同样失去了知觉,反倒是马平暍了两碗酒毫无异处,显见他真是个中能手。
待竺瑞青从酒醉醒来时,天色早巳入夜,睁眼一看,自己睡在榻上,榻前坐着少年书生马平,余人全都不见,问起方知时已二更,老化子已然出动。留下话要竺瑞青醒来立与马平回马家大院探查。
竺瑞青与马平离了于府,一路上隐隐藏藏来到了马家大院,他们并非害怕别的,只怕连累了于府的人。
当他们出现在马家大院门口时,疏星微光下,见石阶上摆着两三排圆滚滚的东西,行近一看赫然是一个个血淋淋的人头。
竺瑞青心中一阵惨痛,马平却早已泪如泉涌,簌簌而落,但他们仍仔细的一个个端详细看。
万幸,这其中就没有美髯翁的人头,连个相像的都没有。
马平细细一点数,少了一两个,一个是美髯翁,还有个是程二爷,他却不知程二爷早巳死在甘茂亭手中。
再向前行,只见遍地残烬,触目伤心,马平流着眼泪,抢先进入内院,四处查看,竺瑞青却也不敢落后,打从另一边分头搜查。
“幽灵教”的人,手脚真可说乾净俐落,所有尸身全毁在火场中,二人前前后后寻了三遍,也没有美髯翁一点蛛丝马迹。
时间却已过了一更次,眼看事已完全无望,马平遂主张将门口石阶上的人头,暂时给埋在火场中,竺瑞青当然同意,遂由马平择地挖坑,竺瑞青则去搬运人头,全都给埋在一起。
二人也就刚刚埋好,忽听一声“吱呀”轻响,彷佛是门户开启所发出的声音,二人齐齐一怔,全神贯注响处。
突听一声剧烈暴响,平地飞起了一块大石板,紧接着耸出一个白发老人,正是美髯翁马轩云。
马平一见,大喜而呼:
“爷爷!爷爷!”
美髯翁何以突然从地底下冒了起来?
原来,这石板下面有一间小小的地下室,这地下室本是当年专藏“铁血旗”与“一元神丹”的,美髯翁既没有让他家中的入知道有这“铁血旗”与“一元神丹”的事,这暗室当然也就少有人知道。
可是,在他接受了竺瑞青孝敬的一颗“一元神丹”后,他马上就吞服了,他心知须较长时间的昏睡,唯恐遭人暗害而不自知,所以就偷偷躲到地下室去了,却因此被他逃过了一劫。
马家大院遭到幽灵教强徒的屠杀火焚,他一点也不知情,待他开门欲出时,方觉出情况有异。
石门外残物重叠,竟至无法开起,逼得他不得不以深厚的内家掌力,将石门震飞,跃了出来。
他一见马平呼他“爷爷”先是一怔,然而这耳熟的呼声,那里能瞒得了他,伸手将飞扑而来的马平搂在怀中,正待申斥几句,突听竺瑞青惊叫道:“师叔当心,贼子大举而犯!”
他这语声甫毕,厉啸顿传,一声接一声,势道骇人十分,紧接着四外院墙上同时冒起了数十人影,一个个行动敏捷,一看就知全是武林高手。
立听一声奸笑道:“我本以为只有小的,想不到老的也在,这可是天赐机缘!”
随着话声,院墙上飘飞下一条瘦长人影,来的正是忘恩负义,奸险狡滑的甘茂亭。
竺瑞青一见是他,怒气勃发,恨恨的哼了声道:“甘茂亭,你还认识我吗?”
甘茂亭只听说有这么个少年,武功十分了得,所发掌力连应婆婆也不敢硬接,但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跌下万丈悬崖的竺瑞青。
如今一看之下,虽说时隔五年,容颜略变,却依稀仍然可以辨认,不由惊骇魂飞,叫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竺瑞青哈哈一声朗笑道:“我是鬼,我是讨债索命鬼,你就拿命来吧!”
叫声未毕,人已扑了上去。突觉腥风扑鼻,甘茂亭已将毒蝎鞭取了出来,一阵急舞,紧紧守住门户。
他知道竺瑞青跌落悬崖不死,必有奇遇,魂魄惊骇未定之下,他那敢出手抢攻,只有先保狗命要紧。
甘茂亭只守不攻,竺瑞青一时之间,反倒真不容易得手,尤其毒蝎鞭剧毒无比,他又无法硬抢硬夺。
就在这时,甘茂亭发出了一声怪啸,院墙上一众高手,全都飞身下来,尽数朝美髯翁与马平二人围了上去。
美髯翁抽出碧虹长剑,交到马平手中,道:“萍儿!将你的软鞭给我,合力往外冲!”
原来,这马平就是美髯翁唯一的孙女儿马萍儿,她女扮男装逃了出去,因长剑惹眼,她就只带了一条软鞭,其实,她长剑上的功夫,远较那软鞭来得熟练。
马萍儿执剑在手,立如生龙活虎般,反迎着围拢来的人冲了上去,碧虹电闪,飞腾旋舞,所使全是杀着,招招狠辣,式式毒猛,一经出手,长剑必带起划空啸声,功力竟也十分了得。
身旁再加上美髯翁一条软鞭,往旁护卫,不大工夫,已被二人杀开一条血路,冲了出来。
只可惜,对方人数过多,层层拦阻,竟不容他两脱身。
竺瑞青一旁见到这般情景,他那能再拖延时间,怀中撤出“铁血旗”一声长啸,红光暴闪甘茂亭一声“铁血旗”惊呼未毕,毒蝎鞭已被“铁血旗”卷着,连人带鞭,齐被摔出两丈开外。
竺瑞青这时如若跟踪而前,再给补上一下,十个甘茂亭也完了,正巧这时激斗声中,忽听美髯翁叫道:“萍儿!这厢来!”
竺瑞青一怔回首,那有萍儿影子,仍然只是美髯翁与马平,他以为美髯翁叫的是平儿而非萍儿,遂也没在意。
可是就在他这一转头的眨眼工夫,甘茂亭早已逃之夭夭,走得无影无踪!
竺瑞青一见甘茂亭逃了,他倒没生气,迟早他要杀之泄愤的。
竺瑞青旗风一转,立即朝这边扑来“铁血旗”威猛无俦,狠辣万分,别说被旗卷住触到,就是被旗风带着,也是臂折、腿断,难以抗御。
一霎时,但见血两缤纷,腥臭扑鼻“铁血旗”一旦沾上了鲜血,红光更觉耀眼,触目惊心。
瞬息工夫,数十高手已有半数伤在竺瑞青的“铁血旗”下,余人见他这等勇猛烕厉,那里还政接近,一声呼啸,四故窜逃。可是,依然有两个走得稍慢的,被“铁血旗”旗尾划过,立即脑袋迸裂,一命鸣呼。正当其时,一条白影,划空而落,还没看清来人是何模样,已听到一声冷的乾咳,咳声震耳,周身热血都像有被冷冻的感觉。三人霍然一惊,眼前已端立着一位高大惊人的白衣老妇。
白在老妇年约七旬,身高七尺,头大如芭斗,手脚俱都粗大异常,就像一个料料武夫,魁梧大汉,站在竺瑞青面前竟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
竺瑞青一见到这般高大的女巨人的老妇,心中不由大震,若说这魁梧的身子,照理应该不利于行动,然则对方轻功依然这等绝妙,怎不使他惊怔不已!
却听巨大老妇冷声一笑,道:“小子!你是南宫老贼什么人?如不实说,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竺瑞青虽惊骇对方身材的巨大,以及功力的高深,但他却是天生傲骨,尤其是为了南宫先生,他更是不能示怯,遂道:“南宫先生是我什么人,你不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