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暗黑仙庭
- 世道艰难,举步皆凶险。白浪再世为人,自然处处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奈何仙国重压,层层盘剥之下底层浑浑噩噩宛如牲畜。白浪本想随波逐流苟且偷生,但最终却被推向了破碎仙国,自建暗黑仙庭的逆行之路。仙国无道,徒有明亮。暗黑无光,却能重振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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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配问,若想找南宫先生了结什么恩怨,只管朝我来好了,我一概接住。”
巨大老妇一声震耳大笑,道:“瞧你手中的‘铁血旗’,就是老贼当年旧物,想必你已尽得老贼衣钵真传,不找你还找谁,看掌!”
语吾未落,巨掌已拍了出来,但觉一股寒冷加冰的阴风,汹涌而出,势如排山倒海,朝竺瑞青扑了过来!
竺瑞青生性傲慢无比,明知对方这一掌威力奇大,阴风狠辣无比,但他所习“摧枯拉朽掌”亦是至刚至猛的纯阳烈焰,正是阴气寒寒风的对头尅星,他岂能示弱,于是立即提足真气,挥掌相迎。
“嘭”的一声震天价响,有如狂涛裂岸声。
但觉劲风四射,沙石横飞,巨大老妇见被这一掌,震得连退三步,而且通体奋痒难熬,心知已被对方纯阳真火侵入体内,不觉大吃一惊,如不速将对方纯阳真火逼出,势将终身为患。
惊怔之余,抬头看了竺瑞青一眼,却见他也被自己的掌力震退出四五步远,只是却像没有受伤般,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双眼死盯住她,就像要立郎扑前,和她一拚生死般。
巨大老妇心中又惊又奇,自己所练“玄冰掌”独步武林,江湖称覇,罕有能在她掌底逃生的。
如今,竺瑞青竞像没事人一样,她怎能不惊讶莫名,眼看对方虎视耽耽,再也不敢多事停留,哼了声,道:“小畜生!今日白婆婆还有急事待理,三日后定取你性命!”语声未落,人已纵起,眨眼间消失于黑暗的院墙外。
敢情,这白衣老妇,竟是“三妖”排行第二的白素莲白婆婆,她是为甘茂亭打接应来的,想不到亦锻羽而归。
此际,惊魂稍定的美髯翁祖孙,眼看白婆婆自行退走,竺瑞青却仍站着一动不动,马萍儿以为他是听了白婆婆临去的话而惊怔了,不由一笑,上前轻轻的推了竺瑞青一把,笑道:“竺兄,你发什么呆,人都走了”
她这话说完,忽地一声惊呼尖叫,原来,竺瑞青竟被地轻轻的一推,有如木偶石像般倒了下去。
而且,倒躺在地下的姿态,与站着时一模一样,显然的竺瑞青身体已经强硬,马萍儿一见,怎不吓得魂飞千里,失声而呼!美髯翁一见竺瑞青如此模样,心中虽侥幸那妖妇白婆婆已自行退去,但也禁不住大惊失色。
美髯翁到底见多识广,心神稍定,赶前伏身一看,竺瑞青脸红似血,赛似关公,但是通体却冰冷匿直,气息微弱,不知受了什么怪伤!
正当其时,耳中又听厉啸频传,这一惊非同小可,适才端赖竺瑞青一杆“铁血旗”退了强敌,幸免于难。
如今竺瑞青身受重伤,形同死亡,非但无法御敌,且要人加以保护,只要再来个三五高手,可就凶多吉少。
突地!风声飒然,院中疾迅的飞落下一条枯瘦人影,美髯翁一听风声,就知来了武功极高的强敌,心中暗惊之下,趁势从地下将竺瑞青抱起,往马萍儿一抛,口中立即扬声叫道:“萍儿,速速抱他逃去,爷爷替你断后!”
马萍儿自见到竺瑞青受伤后,早已魂飞魄散,怔怔的不知所惜,直待听到厉啸疾传,方始惊醒过来。
美髯翁将竺瑞青抛给她时,她已成了泪人儿,然而,为势所逼,她那能还顾得许多,正待抱着竺瑞青,落荒而逃。
突听一声轻唤道:“丫头慢走!”
马萍儿一怔回首,见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化子万铁皮。
此刻,美髯翁也认出了来人是谁,不禁十分恼怒的喝道:“臭化子,眼看我家毁人亡,你还要寻我开心吗?”
老化子丑脸上,神色十分肃穆的道:“马大官人,老化子岂真是不识时务,不知轻重缓急的人?因此刻‘幽灵教’中高手,已由那妖妇率领着,倾巢而出,马家大院已受重重包围,无路可逃,而那妖妇更是转眼即至!”
美髯翁与马萍儿闻之全都大骇,不约而同的道:“这该如何是好?”
老化子亦是一脸忧郁的道:“如今只有往河岸的一条绝路,似乎无人把守,我们只有先往这面逃了再说,而且要尽量隐蔽身形,绝不能暴露,以免露了痕迹!”
话说至此,老化子一招手,领先矮身飞出大门,美髯翁护着怀抱竺瑞青的马萍儿,立即衔尾追去。
三人一前一后,尽量的掩蔽身形,转弯抹角,绕街穿巷,不大工夫,已然来至离江岸旁。
只是,身后厉啸之声,亦已逐渐的接近,显然对方已追了下来!
前有浩瀚江水,后有追兵,老化子至此亦感束手无策,突见矗立岸旁的伏波山,林木苍苍,十分隐密,心中大喜,伏波山中正好躲上一躲,避过追兵,天亮后再行设法觅船渡江。
老化子心忖未已,人已领先纵上了伏波山。
美髯翁一见老化子往伏波山上窜去,心中大吃一惊,伏波山近来被巫山三友暗中盘踞,他近在山旁,那得不知?
可是,眼看情势危急,巫山三友总比“幽灵教”的妖妇鬼婆婆好商量,于是,只得怀着惊骇的心神,跟上山去。
忽听马萍儿道:“爷爷!我知道山中有个洞穴,可以藏身!”
她这语声虽轻,前行老化子却已听到,遂转由马萍儿领路,来到一个山洞前,原来正是她与竺瑞青脱困而出的洞口。
就在马萍儿等藏入洞中之后,山下已见人影晃闪,但却没见往山上闯上来的,他们似对此山有所惮忌般。
老化子看到,心中甚奇,问起方知是巫山三友盘踞山中,老化子一听,十分讶然的道:“前夜我曾亲见巫山三友率领着五个门人,往东门急急奔去,情况十分狼狠,难道他们已弃山而去?”
马萍儿道:“巫山三友虽去了!山中却还有一位爱凤夫人!”
“爱凤夫人?”美髯翁与老化子同声惊呼!“不错!正是爱凤夫人!”马萍儿立即接口又道:“不过!那爱凤夫人却非青哥哥的敌手,被青哥哥一杆‘铁血旗’杀得手足无措,汗流夹背”
接着,马萍儿将山中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老化子听得一双怪眼,瞪得如铜铃般,歪着嘴道:“然而,这小子当真是南宫先生的衣钵传人了!”
美髯翁答道:“怎么不是!”遂也将毕宫弼为友舍身,求赠“一元神丹”与“铁血旗”的一番经过,说了出来。
他刚把始末说完,峰下突地传来高吭的叫声:
“借问山中那位朋友值巡,请通报一声,就说‘幽灵教’教主沙素灵,前来拜会爱凤夫人!”
敢情“幽灵教”的人并没将巫山三友放在眼中,只是忌讳着“爱凤夫人”也在伏波山上吧了!
峰下叫声过了好半晌工夫,峰上竟无人答话。
马萍儿心中电似的一转,道:“爱凤夫人想必亦已离山而去,让我来对付他们!”
马萍儿说着,迅急的扯掉文生巾,露出一头乌黑的秀发,又将衣服脱了,里面竟是一身玄色劲装疾服。
马萍儿纵出山洞时,峰下正好传来二次叫声,马萍儿立即接口道:
“家师方才入定,不便惊扰,请回复贵教主,就说家师今日不便迎驾,改日再行登门谢罪。”
峰下人听得马萍儿一口回绝,似感作难般的,沉吟少顷方道:“请问芳驾,可是白妞姑娘?”
黑妞白妞,马萍儿全都见过,但她却不耻伪装这二人,遂哼了声道:“你管我是谁?”
峰下的人亦似对白妞与黑妞的脾气十分熟识般,当下“哦”了声道:“原来是黑妞姑娘,小弟白麒麟向姑娘问安,请问姑娘,适才可曾见到有人闯上山来?”
马萍儿根本不识白麒麟是何许人?可是,对方既是自报姓名,当然是有个相识,为了竺瑞青身受重伤,不知凶吉,她只得忍辱伪装黑妞的口气,说道:“哦!原来是白兄,请原谅小妹值巡责重,不便迎驾,山中戒备森严,风吹草动亦有所知,并不曾见有什么人闯上山来!”
马萍儿惟恐多说露出破绽,到此立即住口!
峰下随即传来道谢之声,紧接着人影晃闪,迅如流星般纷向下流奔去,瞬息工夫已清失于沉沉夜色中。
马萍儿深深吐了口气,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冷笑,马萍儿一惊回首,疏星残月微光下,那有什么人影?
马萍儿见暗中人虽发冷笑,却似并无恶意,她怕峰下仍有“幽灵教”的人潜伏着,不敢出声暍问,只得忍气吞声,返回洞中。
待她回进洞中,却见爷爷与老化子的丑脸上,满布重重忧急,以为竺瑞青有什不幸,大惊抢上大步来到竺瑞青身旁,却见竺瑞青依然气息微弱,脸似巽血,伤势并无恶化之状,芳心始稍安。
却听爷爷沉重的道:“青儿受此伤势,甚为怪异,竟然无法瞧出他受伤的因由,也就无法着手疗治,使人感到十分棘手!”
老化子亦双眉深锁的道:“日昨老化子与他相遇,只知他姓竺,却不知他就是竺千锋的后人,当年竺家遭难,事后老化子方得信息,亦曾遍寻老毕多年不见,原来他已救出竺家遗孤,且已为友舍身,这等大仁大义,诚然可敬可佩,如今此子既已学成归来,我等就必须助其复仇雪恨,以慰老毕在天之灵,若然此子有个三长两短,怎对得起泉下故友英灵”老化子说至此,突地竹杖一挥,急如惊虹般卷起一阵狂飕,扑出洞去。
却听洞外一声轻笑道:“臭化子,贫道这把老骨头,可挨不起你的竹杖一击,你客气点吧!”
随着话声,竟自老化子身侧,钻进个矮小的老道人。
只见他高不满四尺,手足身子倒是长得十分匀称,年约六旬开外,一把及胸斑白美髯,穿戴着一身整洁的道冠道袍,身后背着一柄长剑,剑身特长,背在他矮小的身子上,几将拖地。
矮小道人一进入洞中,立朝美髯翁一礼,道:“马大官人!久违了!”
他这身子尚未直起,身后风声飒然,老道趁势一闪,旋跃到竺瑞青身后,却听老化子骂道:“你这老杂毛,鬼鬼祟祟,总有一天打断你两根贼骨来!”
老道哈哈笑道:“贫道听说有人得了怪症,好心进来看看,若不是贫道闪避得快,险险挨了你一杖,怎么样?若是不想救人,贫道这就走!”
老化子哼了声道:“想不到啊!几年不见,老杂毛居然学会了岐黄神术,摇着串铃做起郎中来了,倒真是了不起!了不起!”
美髯翁心知二人一见就抬杠,一旁忙打岔道:“子鱼道长义薄云天,既是有心前来,就请一伸援手,马轩云这里先行谢过,别的慢慢再谈!”
那被称子鱼道长的矮道人,老脸一红,羞怯怯的道:“马大官人过奖了,贫道肚子里一点货,臭化子那样没摸清!只是,贫道虽不懂医理,却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专治疑难绝疾,江湖上恭称其为妙手医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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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化子听了嘿嘿一笑,插口道:“妙手医圣铁三指二十年前已然遇难,死于非命,至今怕不早已化骨扬灰,大概你这老杂毛又学得什么邪术,能从阴曹地府中,将他的阴魂给抅来治病!”
妙手医圣铁三指,为近数百年来武林中一代怪杰,医术通神,任何疑难绝症无不着手回春,药到病除。
只是,为人生性孤僻怪异,求医的人若不合他心意,纵然千万珍宝堆砌延请,他也不会动容,若想加以暴力强横,就是刀剑架在他劲脖上,他也决不屈服。
而且,他一身武功,亦曾经过异人指点,十分了得,通常武林中人,亦拿他莫可如何。
但是,二十年前,江湖中却轰传他已遇害,一家人全都遭难,无一活口,这是武林中人人得知的事,岂能是假?想不到子鱼道人说的竟然是他?
子鱼道人微微一笑,手抚长髯,道:“臭化子,妙手医圣铁三指之死,是你亲眼得见,还是你什么朋友,曾见到他的尸首?”
这一问太过突然,只问得老化子张口结舌,答不上话。他二人本是武林正派人物中一对老寃家,说话从来就是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美髯翁一见忙又打岔道:“妙手医圣铁三指大概心知结寃江湖中人太多,故意放出空气,而自己则寻一深山隐居起来,被道长遇见了!如今,救人如救火,请道长速告地址,我们这就启程,请他代为施救!”
子鱼道人对美髯翁说话,一直是和缓有礼,又听他道:“马大官人,妙手医圣虽是依然在世,却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他的全家,确已遭难,只有他一人没死,但也被人掳去了!”
老化子惊讶万分的道:“什么人能将妙手医圣掳去?”
子鱼道人微微一哼道:“臭化子,老杂毛说的话你也会相信吗?这恐怕月亮要打从西边出,太阳要往东边落了!”
老化子双眉一剔,歪嘴更歪了,但他却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软了下来,扁着嘴不层的道:“若非为了此子,我老化子岂肯卖你的账!”
美髯翁惟恐二人说匿,忙接口道:“一切全看在老朽面上吧!而且,此子还关系着武林未来的一场浩劫血灾,但凡自命侠义道中人,谁也脱不了关系。”
此语一出,老化子与子鱼道人全都面露羞惭之色,良久良久,子鱼道人方始缓缓的开口说道:“贫道虽知妙手医圣被人掳去,可是,对于此人,贫道自信也没这能耐,敢去招惹他!”
子鱼道人出身武当名门,手中一支剑,武林中罕有敌手,乃当今武当派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想不到竟会说出这种畏怯丢人的话来。
美髯翁与老化子听后,全都惊讶万分。
老化子又待出言挖苦子鱼道人两句,口尚未张,突然看到竺瑞青那副垂危的情形,想到美髯翁适才的两句话,终于忍了下来,到口的话又吞了进肚去。
却听美髯翁已惊愕的问道:“是什么人?竟使道长也说出这种话来?”
诚然,武林中能使子鱼道人感到畏怯的,会有几人。
子鱼道人仰首望着洞顶,幽幽的道:“黑道中,名震武林的十大恶魔,‘一龙’‘二凤’‘三妖’‘四怪’,二位当知之细详,不必贫道细说了!至于三十年前,十大恶魔突然同时绝迹江湖的事,想必二位不一定清楚,这就与妙手医圣的毁家、被掳,有着连带的关系”
接着,子鱼道人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三十年前,在这黑道十大恶魔聚首的夜里,武林异人南宫先生突然出现,以一杆“铁血旗”击败十魔联手围攻,逼使他们销声匿迹。
其间,十魔之首的“一龙”龙升天,曾被南宫先生击了一掌,受了内伤,龙升天匿迹后,经十年的疗治,依然未能根除,伤痛时愈时发,万不得已,求教于妙手医圣铁三指,他岂肯替此种恶人治伤?是以遭到毁家之祸,本身更被掳到东海“无门岛”上,失去自由近二十年。
子鱼道人说至此,最后又道:“想那‘无门岛’岛主龙升天,身列十魔之首,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而且‘无门岛’上更是机关密布,危险重重,武林中又有谁敢涉足一步?”
一旦提到十大恶魔之首的龙升天,别说是子鱼道人感到畏怯泄气,就是美髯翁与老化子也不由惊骇万分,自信没这能耐敢去招惹他!
刹那间,洞中寂静如死,逐渐的笼罩上一层阴森恐怖的惊人气氛!
马萍儿突然叫道:“爷爷!青哥哥身上定有妙药,因我亦曾受过同样的伤,是他将我救活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美髯翁心中大喜道:“对!青儿身上怀有南宫先生的罕世妙药‘一元神丹’,老朽居然给忘了!”说着探手竺瑞青怀内摸索一阵,掏出个小玉瓶来。
老化子一见玉瓶,亦道:“不错!老化子亦曾见他以此瓶中腊丸包裹的药物,救治令孙女,结果是药到伤愈,当真灵验至极。”
美髯翁一听更喜,立即倾出一粒,揑碎腊丸,但觉芬芳四射,其香无比,慌不迭给塞到竺瑞青口中。
众人一旦得知药丸能治怪伤,心头上就像放下了一块千斤重石般,齐齐吁了口气,美髯翁与老化子更是双双替他推宫过穴,揉拿一阵。
子鱼道人忽道:“此子既已无碍,我们还是趁早离此为妙,天亮后,难免那老妖婆不卷土重来,届时要想再瞒她可就不易了!”
说完,眼望马萍儿,睑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马萍儿一见,立即理会到那声没有恶意的冷笑,为子鱼道人所发,心中暗语道:“原来是你,总有一天也叫你体会体会这种滋味如何?”
美髯翁抬眼望着子鱼道人,道:“道长认为何处较为安全?”
子鱼道人道:“有我三人在,照说不一定就怕了那老妖妇,不过,为了此子安全起见,避一避总比较妥当,贫道峰下有一乌蓬小船,足能容我们几人藏身,比较在这没有退路的伏波山上来得安全。”
子鱼道人说得有理,美髯翁当然赞同,趁势就将竺瑞青抱起出洞,老化子与子鱼道人当前路,马萍儿则随在爷爷身后。
伏波山下果真藏着“幽灵教”中暗桩数人,但是,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被老化子与子鱼道人点倒,失去知觉。
子鱼道人的乌蓬小船,虽不甚大,可是这数人隐身其中刚刚好够,子鱼道人慢慢的摇着鲁,顺江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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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竹“劈拍”声中,天色已明!
大年初一,人人欢度佳节,江面上别无船只,行船也少顾忌。
日正中天时,小船已离开桂林城数十里地,来到一个小镇。镇上虽只数十户人家,却因近靠江边官道,水陆交通方便,所以也十分繁华,酒馆客店都有。
众人一夜未眠,精神虽然十分充沛,可是腹中饥虫,却在辘辘而鸣,然而,船已拢岸,却没见一人登岸购物,全都围在竺瑞青身边,每一个人的脸上,均显出忧急焦灼之色。
原来,竺瑞青服过南宫先生的罕世妙药“一元神丹”后,又经推拿半日,伤势竟依然如故,竟无一丝好转迹象。
马萍儿此刻,更是心痛加绞,竺瑞青在她芳心中,本是毫无份量,自从伏波山中相遇之后,竺瑞青那俊美的仪表,挺拔的英姿,以及那惊世骇俗的绝世武功,无不深深的使地倍加倾慕,一缕情丝已密密的缠向对方。
马萍儿始终没向竺瑞青表明身份,是因她知道自己已被爷爷许给对方为妻,少女的腼覜矜持,在所难免。
其次,她是想暗中侦察竺瑞青的为人如何!他另外是否还有意中人?一个人,单单英挺俊美,武功高强,并不见得就是个完美的人,若然心如蛇蝎,不知恩义为何的人,岂不是禽兽不如?有如一只玻璃假眼,虚有其表,闪着耀人光亮,都不能视物。
一天一夜的接触,马萍儿虽然并没发现什么,但已深深的爱上了他,尤其,当竺瑞青受伤后,被她推倒地上的刹那间,她方始觉得,竺瑞青在她芳心上的份量是多么的重,她的爱又是多么的深!
如今,一旦见到自己倾慕热爱的人儿,受伤后昏迷不醒,妙药失效,她又怎能不悲痛欲绝,心如粉碎。
美髯翁看到马萍儿那悲痛伤心的情形,心中也如刀割般“唉”声叹了口气,眼望着老化子和子鱼道人道:“看情形,我们非得冒险往东海‘无门岛’一行了,不过,老朽可不敢要求二位同去,因为”
老化子没待其说完,已然大怒,厉声暍叱道:“老家伙,你想翻脸吗?你把我万铁皮看成什么人?”
子鱼道人一旁亦接口道:“骂得好!老化子,贫道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你一鼻孔出气,贫道这就为你登岸估酒去。”
子鱼道人回船时,不但估了酒,且还买了许多下酒菜及食物,一上船就解缆离岸,顺江摇去。
船行纡缓,从桂林首途,经珠江出南海,转赴“无门岛”少说点也要三五十天之久,才能抵达。
一个身受重伤,频临绝境的人,怎能拖延这多时日,纵然是个好人,三五十日不饮不食,相信也无法生存。
对此事,船上三位当代一流高手,他们心中谁也都雪亮般明白,可是谁也不愿开口提及此事,但是每个人心中都在暗地里祷告,神明保佑,希望出现奇迹,挽救这关系着武林未来却运的竺瑞青一命。
冰雪聪明,热爱竺瑞青的马萍儿,她自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是以终日以泪洗面,芳心片碎。
因此,马萍儿她也不饮不食,她说得好:“竺瑞青一日得救,她就进食,一旦不得救援,她也将随之而去,绝不独自偷生。”
她这话近乎痴狂,完全是孩子话,可是,她只说了一遍,决不再说,任谁劝她也不听,意志坚决吓人。
这可把美髯翁急坏了!也吓坏了!竺瑞青若是照这个样子捱个十天半月,或许没事,她却要先之而去。
但是,萍儿的脾气,倔强任性,自小如此,他怎能不知?劝既无用,只得也日夜暗祷,上苍保佑,除此再无别计可施。
船行不一日,来到昭平悬,至此江面逐渐放宽,且奔流甚急,三老一商量,就在昭平悬雇了一艘单桅快船,十六把快桨上增添了一倍船夫,准备日夜齐划,以全力缩短行程。
为了船上人准备长行用品及食物,当夜反倒停泊在昭平悬域的江边。
时近中旬,月亮由缺而圆,淡淡的月色,映照在潺潺奔流的江面上,另有一番诱人景致。
马萍儿倚窗望月,已近子夜,尚未入睡。
寂静的江面上,忽然传来幽幽箫声,音调哀怨凄凉,如泣如诉,如怨如慕,闻之令人酸鼻。
马萍儿本是伤心人,听得箫声,回首望了僵硬如死,仅留微弱气息的竺瑞青一眼,再也忍不住悲声而泣。
哭着哭着,箫声顿歇,如雷般声音在耳边响起道:“什么人夜半在此啼哭?扰我清音?”
马萍儿满腹哀怨怒火,无处发泄,闻声那得不怒,一耸跃起,却因连日未进滴水粒米,双腿发软,竟自立身不稳,摇摇欲倒。蓦地身旁伸过一只大手,掺了她一把,总算及时将她身子稳住,没有倒下。
马萍儿回首一看,正是她爷爷美髯翁,不由委屈的哭声叫道:“爷爷!你替萍儿出气!”
美髯翁抬眼向舱外望去,见江心停泊了一艘十分怪异的船只,船身既高又长,头尾俱都翘得高高的,竖着雕刻得形态逼真,十分精致的龙头龙尾,细一看船身上也刻着片片龙鳞。
这样的一艘船,就如同五月端阳节的龙舟一模一样,所不同的船上有舱,有桅,其豪华精致美观之处,非龙舟所能及其万一。
这时,船头上站着个驼背老人,手中执着只碧绿的翡翠玉箫,双眼有如两颗明亮的星光般,一闪闪的。
美髯翁一见魂飞魄散,对方船泊江心,双方距离少说点也有二十来丈,对方暍声却如雷般响在耳边,只凭这份功力,就够骇人听闻,惊震武林。
忽听后舱传来子鱼道人的轻声低唤:“马大官人,千万留意当心,此船甚为怪异,不可不防!”
美髯翁也觉出情况有异,不敢轻率,走出舱面,抱拳一礼,道:“敝孙子因友受伤垂危,故此悲泣,不想却惊扰了尊驾清兴,尚祈原宥是幸,少时定当将其重责谢罪。”
驼背老人听后,苍眉一拢,问道:“有人受伤垂危?”
美髯翁一听声音,仍如雷鸣,就彷佛有人附耳厉呼般,心中一凛,却因对方此语满含关切之意,忙答道:“正是,而且伤势甚怪,眼看离死不远!”
驼背老人仰首一声哈哈,道:“怪症!怪症何其多也!抬过来我看,究是怪到什么程度?”
驼背老人此语,完全是命令口式,而美髯翁却听得又惊又喜,惊的是对方深厚的功力,为平生仅见,不知究是何许人物?喜的是对方居然叫将竺瑞青抬过去看看,仿佛是精于医道之人。
美髯翁心想:以对方的深厚功力而论,碰巧能治好竺瑞青的怪伤,也说不定,岂不是天大喜事?
可是,未明对方身份,究竟不敢鲁莽造次。
美髯翁正自犹疑未决之际,隔舱又传来老化子的轻叫:
“马大官人!去!”
美髯翁忖道:“是的,应该去,管他什么人?”于是,立即唤醒船家,将船向江心龙形怪舟摇去。
待两船逐渐的接近时,美髯翁方始发觉,此船停泊江心,居然平稳异常,奔流的江水,击打得船首“拍拍”而响,船身竟毫无起伏摇幌情状。
老化子与子鱼道人,一直隐在后舱,没有出现,美髯翁遂抱着竺瑞青,踏过龙形船去,萍儿紧随其后。
驼背老人此刻已进入船舱,美髯翁也只得跟进舱去。
舱中金碧辉煌,豪华富丽,远赛皇宫内院,美髯翁家财万贯,富甲一方,所见自是甚广。
可是,当他看到舱中豪华富丽的陈设,也不禁膛目咋舌不已。
驼背老人手指着一张香妃榻,美髯翁立即紧走两步,将竺瑞青平放榻上,垂手肃立一旁,暗中却全神戒备,以防不测。
突见驼背老人苍眉一拢,似乎有什不对,还只道是竺瑞青已然无救,心中不由大为惊骇。
驼背老人眼也不抬的道:“请通知二位贵友,此船非经邀请,有来没去,莫怪我言之不预!”
美髯翁一听,更是惊骇莫名,还只道老化子与子鱼道人暗中也尾随潜上船来了,连忙奔出舱来查看。
却见二老正待跃身登船,急急摇手相阻,扬声道:“二位请在船上歇歇吧!”
美髯翁口中说着,连连打着手势,通知二老,别人已知,不可造次。
老化子与子鱼道人全都惊骇不已,想不透对方身处舱中,眼不能见,怎生发觉他两有登船的意图。
美髯翁回进舱中时,突听驼背老人耸声狂笑,笑声震耳欲聋。
注目一看,驼背老人眉飞色舞,抚掌大笑不止,心中不觉纳罕,不知驼背老人因何如此高兴?
倏地,驼背老人笑声顿止,虎目突睁,脸上杀气重重!
美髯翁一颗心已复紧提而起,怦怦跳个不停,只道他欲对竺瑞青加以不利,立即提足真气,蓄势戒备,以防不测。
却听驼背老人一声怒暍道:“打他下水!”
舱中驼背老人语音方歇,舱外响起了一声大暍,紧接着听到子鱼道人发出一声怪叫
“噗通”一声水响,显然是子鱼道人被击落水!
美髯翁心中倏惊倏急,忽急忽忧,瞬息数变,滋味诚然不太好受,明明这龙形船上,彷佛就只驼背老人一人,那知暗中却藏着极厉害的武林高手,而且,还不知道究竟藏有多少人?
美髯翁心中暗自忖道:“能将子鱼道人阻止上船,且能将其一掌击落水中去的,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美髯翁思忖未已,驼背老人又复发话道:“你们若想救人,就得乖乖听话,要不就请便!”
驼背老人语气十分跋扈,根本就没将美髯翁等人放在眼中。
为了拯救竺瑞青一命,美髯翁不得不忍气吞声,道:“一切愿听吩咐!”
驼背老人一听,立即耸声狂笑,道:“其实,你们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当今寰宇之中,除了我这船上,还有人可以救他一命之外,放眼武林中,相信连个认得此伤由来的人都没有。”说毕,驼背老人又复狂笑不止,想不出他何以这等开心?
驼背老人笑毕又道:“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了!并关照二位贵友,安静点好!”美髯翁一听,怎能答应?刚待开口要求留下。
一旁的马萍儿已抢先说道:“我非留下不可!”
驼背老人一眼之下,似已认出她是女扮男装,不禁皱了皱眉头,沉思良久,方始十分勉强的道:“好!只留下你一个吧!”
美髯翁欲待再行要求,已不便启口,不得已遂叮嘱了马萍儿几句,并向驼背老人一再道谢,方出舱回船而去。
驼背老人见美髯翁走后,立即拍了一掌,舱后随声走出个十二三岁大的黑衣童子,十分恭敬的一立。
却听驼背老人道:“吩咐下去,立即扬帆出海,并将三爷请出来!”
黑衣童子应声走了约有盏茶工夫,舱后缓慢的走出个枯瘦老人,双眼微阖,就像个既没精神又没气力的老人般,他入舱后就静静的站着,没看人也没说话。
驼背老人见到这枯瘦老人后,反倒十分恭敬的端了把椅子送下,请他坐妥后,方开口道:“三爷,这里有位十分英俊的美少年,受了怪伤,这伤确属怪诞异常,就连老夫也瞧他不出受何怪伤,三爷给瞧瞧好吗?”
枯瘦老人坐在椅子上动也没动,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更别想他开口说话了,生像个又聋又哑的人。
驼背老人摇了摇头,叹道:“这小子与老夫既不相识,又没关系,不信你可以问问这位姑娘,她可以证明老夫所言非虚!”
马萍儿本以为驼背老人这等深厚的内家功力,定然可救竺瑞青一命,岂知他也还要另请高明。
马萍儿一旦看到请出来的,竟是这么个半死不活的枯瘦老者,心中已凉了半截,就凭这副模样!自身尚且离死不远,那里还谈得上救人?
马萍儿心中虽感失望,却也不敢放弃,碰巧他真是个医理圣手呢?遂怔怔的望着他,等候问话!
那知枯瘦老人就如同死人般,坐在那里始终不动,像煞他的灵魂早巳进入阴曹地府,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驼背老人至此不禁勃然大怒,厉声道:“三爷,此子你究是救也不救,你再若不理不睬的,老夫就毁了他,因为他得此怪伤,迟早难免一死!”
枯瘦老人依然目也不睁,眼睫毛眨也没眨一下。显然的,自始至终他彷佛就没动过救人之心,别人之死,根本就与他不发生关系。
驼背老人至此再也忍不住道:“我只数三下,一二”
马萍儿一听驼背老人要毁了竺瑞青,芳心大吃一惊,但是,驼背老人舆竺瑞青之间,如他自己所说,既不相识又无关系,更谈不上仇怨过节,别人有救没救,他都没有任何理由要毁掉竺瑞青。
马萍儿本就极其聪明慧穎,她知道驼背老人这一手,不过是诸葛亮所惯施的激将法呢了!;明知对方是用计,她心中仍然禁不住忐忑狂跳,但却没加阻止。
驼背老人口中那“二”字,尾昔拖得极长极长,彷佛是有意让枯瘦老人有足够的考虑时间作最后的决定。
只是,枯瘦老人仍像失魂落魄般的,根本无动于衷,连对竺瑞青看上一眼,他都像是多余似的。
至此,驼背老人只气得脸色铁青“三”字出口,立即抬掌,朝正竺瑞青的胸口,一掌拍了下去。
驼背老人抬掌一拍,手法快迅异常,但听“拍”的一声,竺瑞青胸口的衣服,立即现出一个碗大的洞,碎布纷飞。
马萍儿自始至终都以为驼背老人不会加害于竺瑞青,而且,二人相隔,总有一丈五六远近。
眼看驼背老人抬掌拍下,马萍儿仍然认为驼背老人只是虚张声势,相隔这远,就算他当真拍下,也没什么了不起。
那知“拍!”的一声响后,马萍儿心头如遭重锤击打般“咚”的一声大震,急急回首,竺瑞青胸口碎布片片纷飞。
这一见差点没把她吓死,一声惊呼骇啤,立即扑了上去。
她还不及扑到竺瑞青身旁,突见眼前人影一晃,驼背老人较她更快的,在竺瑞青胸口一探,从破洞中抽出一只长有一尺五六的乌黑铁杆,随手一抖,暴长一倍,紧接着红光暴闪,耀眼生花。
驼背老人通体一震,惊声呼道:“铁血旗!”
“铁血旗”三字,有如收魂铃般,总算将枯瘦老人的魂给收了回来,原来他还是个有感觉的人。
只见他通体一阵骤颤,随即如旋风般转身站起,眼中射出两道寒电般阴森森的光芒,深深凝注在驼背老人手中的铁血旗上。
驼背老人惊容只在脸上一闪,随即隐没了,他见枯瘦老人事到如今,方有所行动,不禁狂笑道:“三爷,你现在纵然愿意救他?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