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邪侠

第40章 破镜

听雨轩内,晨光熹微,透过窗棂在锦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婉娘缓缓睁开眼,意识还有些朦胧,随即,昨夜那颠覆性的、带着疼痛与极致陌生的感受瞬间回笼。她身体微僵,脸颊却迅速飞起两片红云。

她小心翼翼地侧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顾远沉睡的侧颜。他闭着眼,眉宇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宿醉的倦怠和难以化开的沉郁,但那份平日的冷峻戾气在晨光中奇异地柔和了许多。苏婉娘的心,如同被投入蜜糖罐子,瞬间被巨大的满足和甜蜜包裹。她甚至忘记了身体的些许不适,像只找到温暖巢穴的小兽,试探性地、轻轻地往顾远怀里缩了缩,将脸颊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王爷…”她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娇怯,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前画着圈,“您…酒醒了吗?头还疼不疼?昨晚您…您看起来好伤心…” 她想起他昨夜带着醉意入听雨轩时,那深眸中一闪而过的、仿佛要将人吞噬的孤寂与痛楚,心中涌起强烈的怜惜,“王爷别难过,妾身…妾身会永远陪着您的…” 她鼓起勇气,将那句在她心中盘旋了无数次的承诺说了出来,带着少女般最纯粹的赤诚。

顾远在她贴近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其实早已醒了,或者说,他根本未曾真正入睡。演了一夜的戏,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烈火上煎熬。此刻听着怀中女子情真意切的告白,那“永远陪伴”的字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强压下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适,强迫自己睁开眼。眼底的倦怠和沉郁瞬间被刻意营造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慵懒所取代。他低下头,看着苏婉娘那张带着红晕、写满关切和依赖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弧度,手指挑起她一缕散落的发丝,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和刻意的调侃:

“哦?醒了?”他捏了捏她的下巴,眼神在她脸上逡巡,像是在欣赏一件新得的玩物,“我说昨晚感觉怎么不太一样…原来我的苏姨娘,脱了那层畏畏缩缩的壳子,竟是这般…可人疼啊?” 那“可人疼”三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暧昧。

苏婉娘哪里经受过这等直白的、带着情欲意味的挑拨?瞬间羞得面红耳赤,浑身都像着了火,嘤咛一声,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他怀里,只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声音细若蚊呐:“王爷…您…您坏…”

看着她这副未经人事、羞怯难当却又带着隐隐欢喜的模样,顾远心中冷笑更甚,面上却维持着那份“宠溺”。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仿佛真被“掏空”了一般:“懒得动了。就在你这儿用早膳吧。” 语气随意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这对苏婉娘而言,却是天大的恩宠!留宿已是破天荒,还要在她这里用早膳?!巨大的惊喜让她瞬间忘记了羞怯,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不敢置信的光芒:“真…真的?王爷要在听雨轩用早膳?” 她像是生怕他反悔,也顾不上衣衫不整、发髻凌乱,掀开被子就赤脚跳下了床,连鞋都来不及穿好,就那么衣衫半敞、发丝微乱地冲出了内室。

她站在外间,努力挺直腰背,学着乔清洛平日里吩咐下人的那种淡然自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刻意模仿的僵硬,扬声道:“来人!王爷要在听雨轩用早膳!快!本姨娘想吃…想吃金丝枣泥卷,水晶虾饺,再来一碗鸡丝粳米粥!要快!” 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带着一种努力想要彰显“女主子”身份的刻意。

守在门外的丫鬟们面面相觑,都被苏姨娘这衣衫不整却趾高气扬的样子惊住了,但看到王爷确实在里面,不敢怠慢,连忙应声去准备。

顾远慢悠悠地披上外袍走出来,正好听到她后半句吩咐。看着她那强装镇定却难掩兴奋和一丝滑稽的模仿姿态,听着她自称“本姨娘”,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头。他强忍着,脸上却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走过去,伸手极其自然地揽住她的腰,这一下让苏婉娘身体瞬间僵硬,顾远在她耳边低语,热气喷拂:“嗯,不错。真是进步好大,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派头了。” 语气带着戏谑和“宠溺”。

苏婉娘被他这亲昵的举动和“当家主母”的暗示夸得心花怒放,晕晕乎乎,几乎要飘起来。她顺势依偎在他怀里,学着乔清洛撒娇的样子,扭了扭身子,声音甜得发腻:“王爷~您又取笑妾身…”

顾远只觉得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中烦躁更甚,面上却维持着笑意。他松开她,走到桌边坐下,看似随意地提起正事:“对了,你表兄周德威那边派来伺候你的人,昨儿个就到了。金先生已经安排住下了。正好,叫过来你见见吧,就在这儿。我趴会儿,昨夜…可是累着了。” 他说着,还真就懒洋洋地趴在了桌上,将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半眯着的、锐利如鹰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门口方向。

苏婉娘正沉浸在“当家主母”的幻想和被夸赞的喜悦中,闻言更是得意。表兄派来的人?那不正说明自己身份贵重,连娘家都重视吗?王爷特意让在她这里见,更是给足了她面子!她立刻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端足了“姨娘”的架子,扬声道:“去,把晋王府范先生遣来伺候本姨娘的人叫来!”

很快,一个看起来伶俐乖巧的贴身丫鬟(名唤翠柳),一个面容普通、低眉顺眼的粗使婆子(王婆),一个身材精干、眼神灵活的跑腿杂役(李三)被带了进来。三人一进门,便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奴婢\/小的拜见王爷!拜见苏姨娘!”

他们低垂的眼皮下,目光却如同探针,飞快地扫过屋内的情景:王爷慵懒地趴在桌上,似乎昨夜“操劳”过度;苏姨娘衣衫虽有些凌乱,但面色红润,眉梢眼角带着掩饰不住的春情和得意,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整个听雨轩的气氛,都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与宠溺。这与他们昨夜刚到时,正院那边隐约传来的压抑哭声和混乱(顾远刻意安排赤磷卫在正院附近制造了些动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来…传言非虚!这位苏姨娘,是真的得宠了!而且看王爷这毫不避讳的样子,竟似对她颇为放纵?三人心中迅速交换着信息,暗自点头。

苏婉娘享受着这种被敬畏的感觉,学着乔清洛的样子,微微抬了抬下巴,声音带着刻意拿捏的威严:“嗯,起来吧。既然范先生一番好意,把你们送来伺候本姨娘,那以后在府里,就要守府里的规矩,安分做事,尽心伺候。若敢偷奸耍滑,怠慢了差事,本姨娘绝不轻饶!明白了吗?”

“奴婢\/小的明白!定当尽心竭力伺候姨娘!”三人连忙躬身应诺,态度恭顺无比。

这时,一直趴着“假寐”的顾远,像是被吵醒了般,不耐烦地抬起头,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威势:“行了,见也见了。你们的差事,金先生自会安排。记住,在府里,只做分内事,照顾苏姨娘起居。其他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问的别问!府里上下的规矩,自有金先生和管事们掌管,轮不到你们置喙!若犯了规矩…” 他目光如冷电般扫过三人,带着刺骨的寒意,“当心你们的皮!金先生会告诉你们什么叫石洲的规矩!没事就下去吧,本王饿了。”

这赤裸裸的警告和毫不掩饰的杀意,让翠柳三人瞬间冷汗涔涔,连声应是,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一出听雨轩,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和确认——王爷对这苏姨娘,绝非表面敷衍!那维护和独占的姿态,做不得假!

外人退去,早膳也送了上来。顾远看着苏婉娘殷勤地为他布菜,听着她故作娇柔的关心,只觉得每一口食物都如同嚼蜡。他强忍着恶心,维持着表面的温和,偶尔还应和几句。苏婉娘则完全沉浸在“胜利者”的喜悦中,觉得这顿早膳是她人生中最美妙的一刻。

好不容易熬到早膳结束,顾远如蒙大赦,立刻起身:“有公务要处理,先走了。”

苏婉娘正沉浸在甜蜜中,闻言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衣袖,仰起脸,眼中带着期盼和不舍,学着乔清洛的样子撒娇问道:“王爷…那…那您晚上…还回来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带着试探和渴望。

顾远脚步一顿,回头看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那力道不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你猜?” 留下这两个暧昧不清的字,他抽回衣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听雨轩,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苏婉娘被他那轻佻的动作和“你猜”二字撩拨得心旌摇曳,站在原地,捂着自己被捏过的脸颊,又是羞耻又是巨大的满足。王爷…他这是…默许了?他晚上还会来!她仿佛真的获得了这个强大男人的“宠爱”,一颗心飘飘然,几乎要飞上云端。那点因工具身份而起的自怜,早被这虚妄的“爱情”冲得无影无踪。

顾远出了听雨轩,脸上的轻佻和慵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戾气和深沉的疲惫。他并未去前院书房,而是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融入廊柱的阴影之中。他施展轻功,避开所有可能的眼线,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朝着正院方向潜行而去。他必须立刻见到清洛!

此刻的正院后厢,顾远长子顾??的小房间里。乔清洛并未在正房,而是蜷缩在儿子的小床上,怀中紧紧抱着熟睡的顾??。一夜未眠加上巨大的精神打击,让她憔悴不堪,往日明艳的脸庞失去了所有血色,眼下的乌青浓重,眼睛红肿得像桃子。

她将脸埋在儿子带着奶香的小身体上,无声地流泪。泪水浸湿了孩子的襁褓。睡梦中的顾??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不安,小眉头也微微蹙起。乔清洛在梦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呓语,声音破碎而绝望:“夫君…为什么…为什么不爱清洛了…清洛做错了什么…??儿…娘亲只有你了…”

顾远潜进房间,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心,如同被一只巨手狠狠撕裂!巨大的痛楚和愧疚瞬间淹没了他!他再也无法克制,一个箭步冲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熟睡的儿子抱到一边的小床里。然后,他俯身,一把将蜷缩在床上的乔清洛紧紧抱入怀中!

“清洛…”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一手紧紧搂着她,另一只手抵在她后背,将一股精纯温和的真气缓缓渡入她体内,试图驱散她的悲伤和身体的冰冷。同时,他低下头,带着满心的疼惜和赎罪般的虔诚,急切地吻上她冰冷而布满泪痕的唇。

“唔…”乔清洛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和亲吻惊醒。她先是茫然,随即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和怀抱,眼中瞬间迸发出巨大的惊喜和依赖:“夫…夫君?”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回抱他。

然而,昨夜那撕心裂肺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她猛地清醒过来!巨大的愤怒和委屈如同火山般爆发!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推开了顾远!

“滚开!”乔清洛的声音尖锐而凄厉,带着浓浓的哭腔和恨意,“顾远!你这个负心汉!伪君子!你滚!滚回你的听雨轩!去找你的苏姨娘!别碰我!” 她泪流满面,指着顾远,身体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剧烈颤抖。

顾远被她推得踉跄一步,心如刀绞,急切地想要解释:“清洛!你听我说!昨晚…”

“昨晚什么?!”乔清洛根本不给他机会,她聪慧的头脑在极致的痛苦下反而异常清醒,如同连珠炮般质问道,“昨晚你喝醉了?呵!顾远!你骗鬼呢!你我大婚之夜,你喝的酒比昨晚多十倍!你醉得连路都走不稳了,却还记得吩咐人给我端来热腾腾的肉羹,说我准备新婚一日未进水米饿坏了!还记得要回我们的新房!苏婉娘进门那晚,你也喝了不少,可你还记得给她拿完饭回我这里,也再没踏进听雨轩一步!怎么?昨晚就醉得认不清人了?醉得连自己正妻是谁都忘了?!”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直刺顾远心底:“要我说,你是不是根本就没醉?!是不是酒后吐真言,酒后…终于不用伪装了?!你心里其实早就厌烦我了是不是?!因为我有了身孕,不能伺候你?!所以你终于找到借口,去尝鲜了?!”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在顾远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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