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之剑

第二十七章蚩尤七解

翻天手侯稼轩则暗暗忖道:华天虹与白君仪关系暖昧,这两人男的昂轩,女的美艳,迟早会搅成一堆,我若伤他,帮主之前,定是吃力不讨好的事,瞧那燕山一怪受创不轻,今日若是铲除了此人,那可是大功一件。

这两人心念电转,打的都是乘人之危的歪主意,两人游目四顾,目光一触,同都露出跃然欲动之意。

适在此时,华天虹突然双目一睁,挣脱华云的手,拔出地上的铁剑,举步向燕山一怪走去。

华云睹状,急急跃了过去,道:“小官人”

华天虹沉声道:“我没事。”浓眉一轩,肃然道:“燕山一怪,今日一战,你自料胜负如何?”

燕山一怪缓缓睁开双目,冷然道:“老夫早已讲过,今日一战并无把握。”他语音微顿,敞声一笑,接道:“华元青名动江湖,老夫对他却不心服,你年纪轻轻,智勇双全,倒是超迈先祖,老夫不是等闲之人,你有话直讲,不必转弯抹角。”

华天虹漠然无动,淡淡地道:“你说胜则紧追,败则遁走,既然留连不去,想是尚有绝艺未及施展,还想再定一次高下?”

燕山一怪目光一闪,朝另;形态狠琐之人瞥了一眼,嘿嘿冷笑,道:“你若有心增长见识,老夫何妨与你主仆二人再走几招。”

忽听华云愤然道:“小棺人,何必与老怪物罗嗦,主人之仇岂可不报,拼个生死存亡便了!”

华天虹暗暗一叹,忖道:哪有这么轻松,死了他燕山一怪不打紧,我若短命,娘怎么办?尚有那多邪恶之辈逍遥法外,任其横行一世,岂不大冤枉了。哼哼,他们武功增进得慢,只要我的武功迎头赶上,留着,总账一次清算,未始不占便宜。转念之下,朝燕山一怪缓缓说道:“天下无不解之仇、先父一世行仁,至死不悔,华天虹仰体父祖之意给你留一条退路

燕山一怪双眼一翻,道:“哼!老夫何人,要你留什么退路?”

华天虹淡淡地道:“你的武功虽然了得,却难以胜过我主仆二人,今日你孤掌难鸣,再打下去,纵然胜了,也无法生离此地,依我之见,你就此退走,从今以后不问江湖是非,林泉优游,摩姿岁月,我华家的人绝不前去找你。”

忽听天辰子哈哈一笑,道:“华天虹,你大自负了!”

华天虹目光一转,沉声道:“华某未曾见过贵教的教主,倘若通天教下全是道长这种鼠首两端之人,华某敢说一句,‘江湖三大’之中,通大教最先灭亡,绝无侥幸可言。”

天辰子手拂银髯,呵呵一阵大笑,道:“天意难测。也许刚好相反,通天教遍行天下,万世流传,那也是大有可能之事。”

华天虹冷嗤一声,懒得与他多言,目光一转,朝燕山一怪望了过去。

燕山一怪捱了一指,虽未点中穴道,受伤亦是不轻,今夜一战凶多吉少,他岂有看不出的道理,只是这一战的两个对手,武功以华云为高,正主子却是后生小辈的华天虹,就此认输败退,传出江湖,颜面实在难堪。

他盛名在外,众目睽睽之下无法下台,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下勒起衣袖,由臂上退下一个乌光闪闪,大如饭碗,粗若拇指的手锅,托在手中掂了掂,笑道:“北滇会上,老夫也未曾动用兵器”

华天虹截口道:“那时你们以多胜少,今日却要以少胜多,动用兵器,乃是理所当然的事。”

燕山一怪微微一笑,道:“三十年未曾动用,手法也生疏了,你先进招吧!”

华天虹见他左手四指套住那乌光闪闪的手锅,以手握拳,横臂当胸,右手依旧空空如也,看来仍是施展掌法,不禁暗暗称奇,想道:奇门兵器也听说过,却未同说过,手镯也能对敌,而且由这种绝顶高手使用。

心念微转,抱定见怪不怪的主意,朝华云微一示意,二人双双扑了过去!

展眼间,激战又起!

此番恶战,较先时又自不同,华天虹知道自己功力不够“蚩尤七解”不能使用,因之凝神一志,全力施展剑法,燕山一怪那乌光闪闪的手锡果有出人意表的妙用,挥洒之间,乌光闪掣,纵横密布,交织如幕,瞧那招式,既似龙虎钢环,又似护手圈,有时一拳挥出,又似根本没东西在手,华天虹铁剑袭去,燕山一怪抡拳便撞,将那又粗又重的铁剑,视若无物一般。

三人心中全都明白,这一战已无善罢甘休的可能,因之俱都竭尽全力,惮智竭虑,力求制胜之道。

忽听一阵金铁交鸣,华大虹的铁剑与燕山一怪那乌光手锡撞在一起,当的一声脆响,余音缀绕,悦耳之极,久久不绝!

他这手镯妙用不少,任何兵器撞上,立时往一侧滑去,双方都不受反震之力,只是旁人的兵器滑向一侧,变招换式困难,他则可以顺势搏进,随手攻袭敌人,其圆浑便捷出人想像。

华天虹铁剑一滑,立即知道不妙,未及转念,一片乌光已向怀中涌到,情知那手镯是奇特金属铸成,肉掌碰上,必然受伤,危急中,双足猛然一挫,疾向华云一边逸去。

华云那敢怠慢,耳听剑饲交击之声,早是连人带掌的侧攻上来,迫得燕山一怪撤招收势,转身应敌!

须臾,三人相斗又过百招,攻拒之间,全似巨斧开山,威势慑人!

此刻天将破晓,晨风习习,给人带来了几丝寒意!

但听当的一声,剑镯又是一撞,乌光闪掣中,爆起了几点四散飞溅的火花!

华天虹见他这乌光手锡的招式奇奥难测,自己简直招架不住,不禁暗暗愁急,忖道:听说风云会有燕山一怪,龙门双煞,和一个瞎眼婆子四大后援,一个燕山一怪就如此厉害,如果他四人联袂登场,天下事还有什么可讲!

他心头优烦,燕山一怪却暗暗窃喜,右掌翻飞,力敌华云的攻势,左手纵横冲击,拳拳如山,猛袭华天虹一人。

华天虹怒气上涌,铁剑回环扫荡,连连斩向燕山一怪幻手腕,霎时间,乌光刺目,铁剑劈风之声如狂风怒号,震耳欲聋!但听呛嘟一声巨响,剑锡三度交击,一柄又粗又大,半由钢母铸成的铁剑,竟被燕山一怪那小小的手锡震成寸断,散作了数十小节。

断剑横飞,仿佛满天花雨!

燕山一怪欢欣若狂,只听他纵声一喝,抡手一拳,陡然朝华天虹击下。

这一拳来势奇猛,华天虹铁剑初断,心神一凛,待得觉出危机,燕山一怪的乌光手镯已连拳击到!

那形态狠琐之人一直在一旁掠阵,先头两次都未赶上,这时戒备已深,晃眼之间,人已到了华天虹身侧,右手骄指一刀,猛地向燕山一怪手腕斩去,左时一摆,将华天虹撞到了五尺开外。

这形态狠琐之人也是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有他一挡,燕山一怪哪里还能伤人?华云眼看小主人殆危,目毗几乎迸裂,倾力一掌击来,竟欲燕山一怪收招自保。他这一掌所慢不过毫厘,燕山一怪被那形态狠琐之人一挡,华云的手掌顿时击到!

燕山一怪骇然汗下,眼看前后两名高手,自己旁无出路。

千钧一发之下,那形态狠琐之人身形一晃,轻飘飘地闪了开去。

他人飘忽如同鬼魅,一进一退,恍熄一阵轻烟荡了一荡,燕山一怪则大喜过望,仆身一窜,一步跃了两丈,堪堪逃过了一掌之厄!

场中情势一清,数十道目光,顿时在华天虹与燕山一怪脸上扫来扫去,要看二人如何结束这一场搏斗。

只听燕山一怪冷然道:“华天虹,你待怎样?”

华天虹昂然道:“咱们各人赢了一招,再打下去胜负难卜,你我间的仇恨,今日只有撇下了。”

燕山一怪嘿嘿一笑,道:“倘若老夫趁胜直追,你待如何?”

那天辰子唯恐天下不乱,闻言之下,接口笑道:“好哇!三场定输赢,贫道今日开眼界了。”

华天虹冷冷地望他一眼,转面朝燕山一怪将手一摆道:“今日一战到此为止,再打下去,华天虹可要敦请同道,为江湖除害了。”

燕山一怪勃然大怒,切齿道:“无知小儿”

但听那形态狠琐之人鼻中一哼,截口道:“老怪物,你好不见机!”

燕山一怪双眉怒挑,厉声道:“藏头露尾,你算是哪一号人物?”

那形态狠琐之人冷声道:“你若见到了我的面目,性命就保全不住了。

华天虹见华云已将地上的断剑拾起,暗想力战已久,留在此处无益,当下朝秦白川和那形态狠琐之人拱手一礼,道:“两位老前辈,天光已亮,咱们也该走了。”

秦白川与那形态猥琐之人相视一眼,两人都未开腔,华天虹一见,双手抱拳,朝四外之人统行一礼,转身行去,秦白川与那形态猥琐之人弃了马匹,两人默默无言,与华天虹并肩走去。

这四人扬长而去,燕山一怪自谅无力阻拦,又不屑与天辰子和侯稼轩联手,也就一言不发,转身疾驰而去,天辰子与侯稼轩虽然大失所望,却也不敢挺身而出,留下几人。

行了一程,华天虹打量四野无人,转面朝秦白川笑道:“秦老伯,你老人家弄的什么把戏,怎么替毒诸葛姚策跑起腿来了?”

秦白川闻言一怔,道:“你这小哥儿,怎么也知道此事?”

华天虹笑道:“昨日夜间,咱们潜入了一元观,天辰子将书信交给老伯,小侄在暗中见到了。”

秦白川似喜似嗅,道:“唉!你这小哥,既是华大侠的哲嗣,前年就该讲明,老朽只道你是皇甫星,在江湖上四处瞎找,待得弄清楚了你的来历,却又听到了噩耗”

华天虹听他语声颤抖,知道他是一位古道热肠之人,乍见故人之子,心头不免激动,当下岔开话题,道:“碗凤姊姊在苗岭学艺,玉龙大哥本来与小侄在一起,眼前与苍髯客前辈等留在镇江。”

秦白川又惊又喜,道:“啊”华天虹微微一笑,转口道:“这些话以后再讲,我该怎样称呼那位老人家?”

那形态萎缩之人道:“随随便便吧,你好好地作为,替我们这批行尸走肉出一口鸟气!”

华天虹暗暗忖道:这位前辈一定又是断肠人。

他与苍髯客相处已久,知道伤心人的脾气,当上亦不探间,点了点头以示遵命,转向秦白川道:“老伯是怎样与姚策打上交道的?”

秦白川脱口一笑,道:“老朽是什么人,岂肯与那卑鄙无耻之辈交往,此事说来话长。”

他语音一顿,扯下蒙面纱中,眉开眼笑,道:“老朽四处找你,你怎么见到了玉龙,又知凤儿在苗岭学艺?”

这两人一个满脑子儿女亲情,一个满脑子江湖大事,你问我,我问你,半天得不着要领。

忽见道旁的草地上白影一晃,一条通体雪白,朱睛生辉的雪狸,倏地奔了出来。

华天虹一见大喜,弯腰叫道:“雪儿!”

那雪狸一下窜到了华天虹身前,绕着他转了一圈,忽然又向荒野之下跑去。

华天虹一见大急,刚要呼喊,那雪狸忽又停下身来,掉头回顾,意似等着华天虹过去。

秦白川眉头一皱,道:“贤侄,听说通天教的玉鼎夫人养着一条异兽,莫非就是这东西么?”

华天虹点头道:“就是这条雪狸。”歉然一笑,道:“小侄赶来临安,即是访那玉鼎夫人,你老人家落足在何处,小侄去一忽就来。”

秦白川双眉一耸,道:“那玉鼎夫人是个沾惹不得的人物,你访她则甚?”

华天虹道:“小侄要追查谋杀任鹏一案的真象,此中详情华云清楚,让他讲给你老人家听。”

但听华云道:“我随小官人去,回头再与秦大侠细讲。”

秦白川接口道:“此间是通天教的心腹之地,老管家理该伴随在贤侄身旁。”

华天虹道:“小侄事了之后,在何处寻找老伯?”

秦白川与那形态狠琐之人相视一眼,默然半晌,仍是秦白川开口道:“我们原无一定的落足之处,这样吧!西南方有座小集镇,你事了就来相会。”

华天虹点点头,带着华云,随同那雪狸奔去。

华天虹瞧那雪狸落荒奔跑,不知赶向何处,连忙追上几步,叫道:“雪儿,你主人呢?”

华云微微一笑,道:“这东西还懂人言么?”

那雪儿扭过头来朝华云望了一眼,嘶嘶叫了两声,重又朝前跑走。

奔了一程,那雪狸忽在一株老槐树下停下身来,华天虹急忙追了上去,道:“雪儿,玉鼎夫人住在哪里?”

忽听树后有人噗吭一笑,随即转出一个长裙曳地,环飒叮当的紫衣少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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