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大头和尚说...似是要拿捏在手上,借袁义捕声名统管各处六扇门。”
如此说来,袁方短时间内倒是并没有性命之虞。
楚升放下心来,那邵宝瞅得他面色和缓,又奉承道:“客卿大人...小的这...”
“既如此,你且自去吧。”楚升似是丝毫未曾在意,“这两日我便会去拜会拜会这钦城六扇门,看看那六道大门,究竟是往哪处去开!”
邵宝面上惊喜,生怕楚升反悔,匆忙一拱手,旋即扭头便去,连一对缉盗尺都不顾上。这会儿那蒙汗药的药效还未完全散去,他更是脚下酥麻,好似踩在棉花一般往外跑。
心中,却是将那红红恨得要死。
只是他推门而出,前脚刚跨过门槛,忽的便有一道银光自上而下探来,红色蛇信一闪而逝。
邵宝只觉得脖颈有一道短暂而又急促的剧痛,如同针扎一般,他禁不住几乎要跳起来。
可痛楚一闪而逝,竟是让他以为只是错觉而已,回头看见楚升还坐在椅儿上,面上含笑的望着自己。
他放下心来,又行了一礼,谦卑的往外走。
方走出两三步,那面上却已经是霎时间乌紫发黑,其人立时硬邦邦倒在地上。
听见门外响起重物落地声,楚升拍了拍衣袍起身,迈步推门而走,行至一半时,已由一道银色小蛇沿着靴子顺着衣袍蜿蜒往上,窜进他衣袖当中不见了踪影。
一脚跨过邵宝的尸首,楚升俯下身来望着他面棠,须臾一一道劲气刺破他手腕处皮肤,竟是溢出乌黑的鲜血。
此时已是夜半三更,又是在一处荒宅之中,自有食肉老鸦盘旋栖落枯树之上,难听的呱呱叫了几声。
他起身离去,身后自有三四老鸦胆大飞落,便伸长了喙去啄食尸首。
鸟喙啄在楚升划出的伤口处,老鸦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双翼奋力扑棱,却在原地挣扎起来。
楚升回头驻足,望着剩余的老鸦惊慌而走,望着那老鸦也倒毙死尸畔。
摸着手心的滑腻蛇鳞,楚升面上表情淡然。
只能说白驼山庄的西毒果然毒辣么,所饲的两条白驼蛇竟然毒性炙烈至此。
忽的,楚升双耳一动,便听到院落外传来人声,由是脚掌一点,身已似青隼振起,直上腾空而走,迅速消失在夜色当中。
“吱呀...”
院落宅门被推开,却有一个脏兮兮的脑袋探头来望。
这乃是一披头面的青年,一身衣衫破破烂烂,便是在身上条条的挂着,若是说其人是一无处可归的乞丐,便也当真是引人相信。
可偏偏这一副乞丐做派的青年,却还在怀中抱着一柄破旧长剑,那剑柄已经是锈迹斑斑,便是连个云纹图案都再难分辨,剑鞘更是不知从何处拾来使唤的,若是用手拍打,止不住便簌簌落锈。
这柄破旧锈剑被他紧紧抱着,如同真是个宝贝一般。若是落在一般江湖客眼中,自然是连正眼瞧都无,可看着青年可怜模样,倒也是不难理解他人之敝履,我之珍宝的想法。
目光所及,便见到这荒宅无人,青年满是污垢的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来,他晃了晃脑袋,直有两排白牙在夜里格外瞩目。
小心翼翼推门而入,青年搂着怀中锈剑上前,只是再走得近些,那躺在院落中的尸躯便落在了他眼前。
“嘿嘿...又一个江湖客身死荒宅...”他有些幸灾乐祸的笑着,伸脚踢了踢那尸首,俯下身便要去脱去死尸身上衣衫来着。
方一动手,他却望见了那乌黑鲜血,眼角不禁微微抽搐,再扭头更见得一只老鸦早死,拾来在鼻下嗅得一下,面上的喜色便是尽皆褪去了。
“好烈的毒...”他一脚将老鸦踢得远远的,权当是眼不见心不烦。
这毒流转不衰,若是自己忍不住那五脏庙的雷鸣,将那老鸦拔毛烤来吃食,不免便成了下一个无辜受害者。
“唐门?”小声的嘀咕着,青年依旧是不死心的翻找着尸躯,终于是在一角口袋里寻得三两碎银子,面上便满是喜色,急急揣在兜里,余光却也看见了尸躯后脖颈出的伤口。
“蛇毒...五毒教?莫不是当年的永州异...”
面色阴晴不定,青年在心里盘算一二,果断的撒腿离开。
虽然小爷没得落脚,但终归是拿了些死人银子,这几日的五脏庙终归是有了进项了。
他在江湖流落这些年岁,一切早已经是见怪不怪,死人的银子倒也有几分脏,但再脏脏不过贪官污吏手中的烁烁白银,烫手也烫不过半途劫人钱银夺来的钱财。
青年口中絮絮叨叨不知念叨着些什么东西,便是转了向却往荒废破庙而去。
一路走走停停,天公却不作美的下起骤雨来,当他浑身湿漉漉的终于来到破庙中,却已然听到里面传来动静,更望见里面摇曳的火光。
脚步凝滞,正在犹豫之间,一个唇红齿白的小道士便是探出脑袋来,人畜无害的咧嘴冲他笑道:“还请来庙中避这骤雨先罢...”
他没有动弹,目光只是越过小道士,落在身后一个正烤火的身着金丝白衣的翩翩少年郎身上。
“这也是破庙大门开,迎得四方侠客来...无须担忧,小道便替我家祖师爷许你进来避雨过夜。”小道士打趣起来。
瞅了瞅那破旧脱落的无量天尊像,青年在心里骂了声晦气,无奈的迈开脚步走入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