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哥?”阿梨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兄长厉追,但打开,便知道是谁了。
是薛蛟。
她也喊他哥哥的。
匣子不大,也没装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些旧物,都是阿梨在薛家时用过的东西,木簪都很旧了,绢花也褪色了,毕竟有些年了。
阿梨件件取出来,看过之后摆在一边,直到看到一个细细的素银镯,才微微愣。也是老物件了,大约也做工不大好,这些年也没有保养,银镯表面有层浅浅的黑,失去了银原本的光泽,不大好看。
这也是她的吗?
阿梨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件首饰,那时候她应该用不起银镯子才是,但薛蛟既然收拾出来给她,便说明应当是她的才对。
阿梨想了好一会儿,实在想不起来,索性便不折腾自己了,并收进匣子,想了想,还是吩咐冬珠收进她的私库去了。
戴是不可能戴的,毕竟都是老物件了,与她如今的身份也不相衬了,只当做留个念想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匣子的旧物的缘故,阿梨这日都有些沉浸在过去的回忆。
她想起那时候在薛家,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是把薛蛟当哥哥的,他生高,在村颇有些呼百应的气势,小孩儿都怕他,又都爱跟着他。
现在想想,那些曾经叫她害怕的喜怒无常、捉弄逗弄,大约也只是少年人表达喜爱的种不成熟的方式吧。
阿梨再回头看原来那些事,只觉切仿佛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好的坏的,苦难也好,喜悦也好,都是一种经历吧。
就好像,路这样稀糊涂走下来,其实很多时候都走跌跌撞撞,却在最后,居然也走到了个很好的终点。
……
李玄从大理寺回来,进门便回了正屋,见阿梨呆呆坐在屋呢,上去便抱她,也不问她在想什么。
阿梨回过神,“回来了啊?”
李玄温声应她,“嗯。”
薛蛟送东西来的时候,他已经起了。那些阿梨件件看过去的物件,他自然也样细细看过。虽把匣子了阿梨,也没问什么,可他自不像表面上那样大度。
也大度不起来。
阿梨倒不知他在想这些,还在琢磨着晚膳吃什么,同他商量,“等会儿吃冬笋炖腊肉吧,新送来的冬笋,又嫩又鲜。”
宫里什么都选贵的,可新鲜的时令菜就比较少了,也不知道是御膳房有什么规矩还是什么。
李玄回过神,见阿梨仰着脸同他商量,眼里被烛火照得亮亮的,屋子静悄悄的,下子就想到阿梨还未嫁他时的那一年过年。阿梨那时也是这般盯着他看,只是那时候阿梨喝醉了,才敢大着胆子“犯上”,如今却是清醒着。
薛蛟和阿梨起长大又怎么样,他会陪阿梨变老,老到走不动了,都还黏在一起。
李玄颔首,眼里带了笑意,温声,“好,就吃冬笋。”
时四食,春食蕨,夏食苋,秋食荠,冬食栗。
不过生世双人,时四食两双筷罢了。
四时长安,佳偶天成。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