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你咋回来了?县里的生意中不中?”
虽然乡亲们的态度都很热情,但谢宝珠还是稍有些别扭。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给张小禾送饭的路上,这群人可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生怕晦气传到他们家里去。
如今她从城里回来,这倒是热心起来,还问自己的铺子。
不过,这倒也是个好事。至少,他们愿意帮张家说话了,不是么?
跟乡亲们笑了笑,谢宝珠走到队伍最前方,平视着那四十来岁的妇人。
“我是张家的媳妇,也算是半个掌家人。你们不是不服气他被抓,觉得我们村无理取闹么?那咱去衙门前评个公道,总能评出个公道吧?”
她一开口,对方的人群声音就小了许多。但即便如此,还是有讥笑的声音不停地在响。
“张家的媳妇,他老大不都没了?老三又是个穷酸书生,读成了个书呆子!那这媳妇,就是他老二家的咯?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寡妇,啧啧,都是报应!”
“要么说他张家晦气呢?你看他自家人霉,嫁进去的也一样!长得怪好看的,那有啥用?还不是克死了自己丈夫!”
对于那些嘈杂的声音,谢宝珠只当没听见。
她重复了一遍:“如何?里正管不了,那永华县总能管吧?”
那妇人拧着眉看她,说话底气倒是十足:“凭什么你说去就去?我们家建成又没做坏事!再说了,那青天大老爷是什么人,人家光明磊落断案无私!大老爷整天忙得很,哪有时间理你这种乡下的刁民!”
夫人甚至把“刁民”两个字加重了读,眼里也满是不屑。
“那不巧,我还是城里宝瑞阁的东家。”谢宝珠挑眉,“乡下人不重视,我一个城里交钱拿税的商户东家,他总得给我个面子,理一理城里人的事吧?”
“好啊!你果然有私心!”妇人还未说话,旁边的人已闹了起来,“你跟县令关系好,他肯定帮着你!说不动还要给俺们按个罪名,下了大牢!建成他娘,你可不能听这寡妇的话!”
但有一小部分人仍是犹豫起来。
村里人不进城,听到的消息自然有出处。可这里头还有几个是在城里待了一整个年,亲眼目睹冉新林是怎么收拾恶霸、道观和林家的。
要说他偏袒一个商户,那林家开的福聚楼年年给交的税钱可不少,也没见县令爷手下留情啊?
不仅如此,有几个人还认出来谢宝珠了。
“这不就是宝瑞阁那厨子么?原来她就是宝瑞阁的东家......这可真是人不貌相。”
“宝瑞阁?那可不得了,宝瑞阁开门头一天,城里有头有脸的大户都去捧了场,县令爷也去了!就这人脉......哎,早知道就不来了。”
这几道声音虽然小,但仍是被旁人听去了,连春阳村的人都在支着耳朵偷听。
有人忍不住问了:“宝瑞阁是啥玩意儿?有这么玄乎?”
“那可不是?”似乎是怕别人注意,说话的人还压了声音,“就一小饭馆,一天就卖六道菜,还一道菜只卖五十份!价格也不便宜!你见过谁家生意这么做的?可就这么着,那菜天天午时没过就卖完了,想吃还得提前排队!你说有多玄乎?”
这一句话堪称动摇军心,春绿村有不少人都犹豫了。
这闹事干架也就是头脑一热的功夫,真要冷静下来了,大伙还得考虑谋生计的问题。
虽然春绿村有自己的地,但年轻人更多的还是去县里务工。这张家要真的和几家大户认识,那不说收拾自己,给自己寻点麻烦都容易的很!
看着对方的表情,谢宝珠心情很是奇异。
果然,人还是要往高处爬的。
她之前只能任由林家宰割,现在也算不上有头有脸。可就是这样,收拾别人也是够用了。
其他人退缩了,当娘的却不愿意退。
妇人一咬牙,大声说:“干什么!不就一开饭馆的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县令爷公正无私,我们村里人都知道!你想去衙门,那去就去!”
同意去,那事情就解决一半。
谢宝珠扫了盘坐在地上的男人一眼,正要点头,却发现了不对劲。
那男人头低着,身体却有着小幅度的晃动。
甚至,不等谢宝珠看清楚,那男人的手脚哦便大幅度的抽搐起来,头也往直愣愣的往后仰,嘴里甚至还流出了大量的白沫子。
妇人怔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自己儿子倒下。
旁边,有人尖叫出声。
“出人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