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亚休扶额,“孙儿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林老夫人倒是越大有理了,“再说奶奶眼神不好,没看清是谁写的,又是谁收的,便拆开了让环儿读给奶奶听,不行么?”
林亚休努力一笑,不露痕迹咬咬牙,“行。”
“哼。”林老夫人白了林亚休一眼,“郡主做的事反正也不是一桩两桩,府上下人见怪不怪,你也不用这般拘着,反倒显的不如郡主一介女流洒脱,我林府一品夫人的孙子岂是这般拘泥小节的人物?”
“是。”林亚休努力从善如流。
面对林老夫人强自编出的一番歪理邪说林亚休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只得点头如捣蒜,堪堪望着林老夫人像是要松手却又迟迟未曾松手的书信,心里忽上忽下。
秦王起了个大早,吩咐画扇将马车和途中茶水糕点准备好,回头又道:“眼下已快进冬,天气也不如前些时候暖和,你替西月再备上条锦纹披风,马车上的矮几也多铺厚实些,别让她硌着了。”
画扇垂首应着:“都备妥当了,王爷请放心,奴婢定不会让王妃受半点苦。”
“嗯,那便好。”
画扇做事秦王素来放心,只是对于林西月,秦王忍不住想多替她着想些,抬眸往内室林西月睡着的青花榻上看了眼,隐隐有些担忧道:“以后这样的事也不知还要发生多少次。”
“王爷不用心急,凌云寺并非浪得虚名,大师傅的能为更是举国皆知,王妃去到那里定然能好过来。”画扇宽慰道。
秦王信得过大师傅,想到这里也觉安稳不少,点头道:“但愿如此罢。”
过了约一个时辰,林西月才堪堪醒来,秦王吩咐画扇替她梳洗好后,再陪着她一块儿用了些早膳。
这些日子喝品珍做的汤已经习惯,这突然没了,林西月看了眼一桌子精致粥膳却丝毫没有胃口,勉强吃了点清蒸醋溜茄子,配着两口黄玉肉粥后就放下了手中竹筷。
“再用些,此去凌云寺得花费两个多时辰,路上若是饿了就只有糕点肉干,再想吃热食已不能了。”秦王说着替林西月碗里又夹了块凉拌卤鹿肉,“快再用些,就算是陪本王也得再吃点。”
心知秦王是为自己好,就算逼自己,林西月也觉得心中暖暖的,柔柔一笑,还是再拿起竹筷又用了些,只是吃着吃着竟有些反胃了,可为了不让秦王担心,林西月还是按捺下不适,朝着秦王笑了笑,“殿下也多用些。”
秦王见林西月没胃口,于是也跟着吃不下,可为了敦促林西月,自己也勉强多吃了些,两个人各怀心事一顿饭用的漫长又煎熬,半个时辰过去了,才起身往府外去。
马车从王府穿经西街市,因着天气好,这一日商贩小摊也起得早,此时街道两旁也已人头攒动,来往颇为频繁。
秦王见林西月精神恹恹却又强自坚持,轻揽着她的头放到自己胸前,柔声道:“若是还想睡便睡吧,等到了凌云寺本王再叫你。”
林西月点头“嗯”了一声,一手趴在秦王胸口衣襟上,一手放到自己襦裙上,朝秦王胸口轻轻蹭了蹭,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便合眼睡了。
垂眸看了眼怀中人困倦模样,秦王心疼的悄然刮了下她脸颊,不自觉将林西月搂紧了两分,生怕她忽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般,心中更忍不住想,若是天上真有诸神,最好都识相些,别让林西月有事,不然他秦王定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做那三界六轮最十恶不赦之人!
深秋的风已是微微有些凉意,从贯穿汴京繁华市集的蜿蜒城河上吹拂而来,飘然掀开了下车窗的轻纱帐帘,只一瞬间,秦王抬眸往窗外看时,突然看到一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哭着喊着拍打着一间写着‘大桦当铺’沉木大门。
这样子的情形,秦王丝毫也不意外,想来这间‘大桦当铺’并非真正的当铺罢。
这其实是一间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