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这边看着父母这个样子,自然也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尤其是吕母,一脸的憋屈,吕雉倒是怕她忍不住,当众就向乐儿发难了。
乐儿毕竟是个孩子,而且离开母亲许久,还能有理由搪塞过去,吕母却不一样了,若是激怒了刘邦,难免他会气昏头,给吕泽和吕释之穿小鞋。
吕雉只得悄无声息地对着吕母摇了摇,让她忍耐。
直到吕公将刘邦带走,她们娘俩落在身后,吕母才强忍着一口气,将吕雉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中。
“雉儿,你一向有手段,怎的这番竟让刘邦带了个狐媚子回来!还有了身孕!你看她那个样子,根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你就不怕日后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我们一家人的身家性命,可都是押在了刘邦的身上啊!”吕母对刘邦纳妾的事,完全是始料未及的,所以才气得这般厉害,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坐立不安。
吕雉眼底有些黯然,叹了一口气,幽幽开口道:“哎,我的娘亲啊,天要下雨,夫君要纳妾,我怎么拦?”
自己女儿的手段,吕母可是最清楚的,若是有心要拦,又怎会拦不住呢?
吕母心里顿时警惕了起来,动身关好了门窗,这才凑到了吕雉的跟前,压低声音问道:“雉儿,你老实跟娘亲说,你是不是起了别的心思?”
她的意思是吕雉打算跟张良离开,所以才不在意刘邦纳妾的事。也只有这样才说得对,若是吕雉真的跟张良旧情复炽,刘邦纳妾,她不仅不会阻拦,还会大肆操办呢。
吕雉哑然失笑,对着她娘摇了摇头,道:“我能起什么心思?娘亲,你别瞎想!”
吕母也才松了一口气,连连叮嘱道:“你可别想什么不该想的,你就是不为孩子想,你也要为你大哥弟弟想想——”
吕雉点了点头,坚定道:“我知道了,娘你不用担心,我先去看看乐儿。”
刘乐原本是乖顺听话的孩子,今天这一出,实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了,刘邦如今不同往日,日后的身份可能也会更高贵,乐儿若是这样的性子,指不定要吃多少的亏呢。
吕雉在仆人的指引下,找到了刘乐的房间,她还没有进去,就听见里面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刘乐斥责的声音:“刘盈,你这个叛徒,谁让你叫那个狐狸精姨娘的?你说过听我的话的!你根本就说话不算话!”
刘盈胆子较小,不敢作声,只是面色怯怯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刘乐。
这小妮子当真是反天了,居然还迁怒起弟弟来了。
吕雉简直是哭笑不得,推开门,幽幽道:“我乐儿好大的气性呢,跟娘亲小时候可谓是一模一样了。”
刘乐见吕雉进来,看着被自己砸出来的满地狼藉,面色也有些尴尬,低垂了眉眼,小声道:“娘亲,你怎的来了?”
吕雉笑了笑,将她搂进了怀里,低声道:“我若是不来,气坏了我的乖乖女儿,可怎么办?”
刘乐更不好意思了,讪讪道:“谁气坏了,我才不为那种狐狸精生气呢!”
吕雉指了指地上被砸的七零八落的东西,不紧不慢道:“是吗?那这一地的东西,莫非是猫弄的?”
刘乐气得脸色涨红,反驳道:“我才不是猫!”
这就是不打自招了。不仅是吕雉,就是一直在旁边被刘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的刘盈,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刘乐恼羞成怒,扑上前去,狠狠揪住了刘盈的耳朵,咬牙切齿道:“你敢笑我?你还敢笑我?你这个叛徒!”
“阿姐饶命,阿姐饶命!”刘盈吃痛,慌忙求饶。
这场景太过熟悉了,让吕雉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当日在单父的时候,她在院子里这般揪着吕泽——
那时候吕泽也是痛,慌忙向先生求救——
那时候,她还是吕家无忧无路的大娘子,心里记挂的,除了先生,便是一院子开得正好的花儿,央着先生飞上树去,替她采一朵最好看的,簪在发上。
许是当时的日子太好了,所以老天爷才要她受这么多的苦。
吕雉神思有些恍惚,多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她依旧坐在那个院子里,看着先生替她种的大树开花,结果,落叶,白头,一年就过去了。
“娘亲——”刘乐见吕雉出声,不由得摇了摇她的衣摆,猛地将陷进回忆里的吕雉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