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立刻道:“燕王殿下,现在北平有四个紧要的地方,一是大沽口,那里负责海运;一是通州,那里是河运;一是山海关,负责辽东货物进入北平;再有就是北平的市面,负责交割。只要把这四处看住了,想要收税,并不困难。”
朱棣看了看黄子澄,黄子澄也点头了,“确实如此,只是殿下要不要考虑一二?”
朱棣翻了翻眼皮,“考虑什么?难道这天下还有我不敢收的税吗?现在我就给你们四人令牌,一人一处,给我管起来!不管遇上了谁,敢不交税,立刻抓起来!”
一直没出声的齐泰突然道:“那殿下可要准备一个宽敞的地方!”
朱棣怔了……会这么严重吗?
不管怎么样,还是动起来吧!
转过天,这四位全副武装,直接出动了。
给他们配属的全都是王府卫士,这帮人只听朱棣号令,绝对是最好用的一柄利刃……黄子澄请令去了山海关,这货还是鸡贼,毕竟那边是对付辽东的商人,一群女真而已,用不着太在意。
齐泰去了大沽口,监察海商往来。
练子宁本来是想留在北平的,他很清楚,城里的事情非常多,而且琐碎,他怕方孝孺弄不来。
但是方孝孺坚决留在北平,越是难办,就越要迎难而上。
这家伙不愧是个犟种,认死理,百折不回,百死不悔的那种。
练子宁也只能嘱咐他多加小心。
方孝孺用力颔首,他提出了这个办法,就是已经有了些眉目。
他的第一个目标,赫然是宗正寺在北平的办差处。
当方孝孺领着人马杀过来,里面的人差点笑出声。
他们看着方孝孺,不是愤怒,而是好笑。
“这位小官差……你今年多大了?有二十没有?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宗正寺,替宫中打理财产生意,你也敢上门找事?就算是燕王殿下,也不会随便过来添乱!”
此人厉声怒斥,“还不退走?”
出乎他的预料,方孝孺并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是淡淡道:“燕王殿下不敢来,不代表我也不敢来。我是奉了大明王法!”
此人怔了一下,竟忍不住点头道:“好啊!铁面无私是吧!那我告诉你,我们是来和燕王谈刘家港船厂交割的,这事情北平管不着!行了,你可以退了。”
方孝孺依旧站在那里,不为所动。
此人皱着眉头,“怎么,你听不懂话?非要跟宗正寺作对?”
方孝孺呵呵笑道:“你们确实是来谈船厂的事情,但是为什么私下里又带了一千匹上好的丝绸到北平?两天前你们贩卖给了一个胡商,一共是七万六千贯宝钞。此人尚在北平,要不要请来对质?”
宗正寺的官吏大吃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方孝孺呵呵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借着商谈事务的名义,私自带货,贩卖获利。又不缴纳税金!这事情就算闹到了宗人令那里,也是你们的罪!”
顷刻之间,这位官吏就没了底气,慌忙躬身道:“这位大人,先进来,咱们慢慢谈,如何?”
方孝孺摇头,“没必要!上好的丝绸,应该纳税四成,由于拖欠,再增加两成,一共是四万五千六百贯,你现在交了,我就行文宗正寺,说你是补交税款……如果不交,我再额外行文刑部和御史台,以走私通戎来办你!”
方孝孺可不是瞎说的,济民学堂的学生,守着鄱阳湖,对商税这些事情,非常清楚。更何况方孝孺的老爹还被贬去岭南,也是管这事情,经验更是丰富。
这位宗正寺的官吏可是招架不住了。
“我,我要是把税补了,我就亏本了!更没法交代!”
方孝孺轻蔑冷笑道:“这事可怪不到我,你们本就该提高丝绸的价格!结果却贪财好利,把上天赐给大明的宝物,便宜卖了!这是教训!”
好家伙,完全是不留情面。
一刻钟之后,方孝孺带着税金,昂首阔步,走了出来,那些随着方孝孺过来的士兵,都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这位小方大人,虽然年轻,但是却敢虎口拔牙,连宗正寺的钱都敢要,真是后生可畏啊!
“走,去下一家!”
方孝孺在北平,四处清查税款,没有半点客气……很快的,整个北平,鸡飞狗跳,乱成了一团。
稍微有点势力的,都在满世界找人,想着办法,一定要阻止这个疯子!
朱棣白天打猎归来,他刚进王府,就遇到了那位宗正寺的官吏等着他。
“燕王殿下,大家伙都是给王爷办事,不过是想稍微填补一下家用,这么老远过来,我们不容易啊!结果这点钱被你的人拿走了六成!你让下官回去应天,怎么面对同僚啊!”
朱棣怔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得皱眉头,喃喃道:“怎么回事?还给你留四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