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有烟。”叶老汉麻利地从灰色裤兜里掏一包刚从代销店里买的红梅香烟,叶老汉很少买此类稍好一点的纸烟抽,除非请人办事,要人帮派,平时只抽白板散烟或三毛钱一包的梅园香烟。将烟拆开,敬上一支给张宝新。叶老汉平时与张宝新之间的关系处得比较融洽,从没有红过脸,互相有什么烦恼的事,总在地头凑到一起偷闲谈谈心,张宝新今年也有五十五了。
叶老汉接着说:“我围攻场里有五分地,你也晓得,天这么干,用四龄铁耙翻不动,想借用一下你的那头牛,就一天时间。”点着了香烟,陷的双眼在望着老张,等待他肯定的允诺。向人借东西本来就很难,更何况借用一头牛,人家会放心吗?叶老汉心里没底,但想想平素他们之间的交往关系来讲,应该是基本上没问题的。
“行啊,叶三爷,你借用还有什么说的呢,明天犁地要不要我给帮忙?我家里也有现成的刚打制的新犁,用起来很快,你拿去吧。”张宝新听叶老汉话一出,便爽快地答应了。“昨天和今天两天,我家的几亩地都犁完了,唉,这个地是太干了,用耙子翻根本没办法翻,翻不动,我隔壁的王之强,三耙子,手就起泡,后来还是请十队的小铁头帮他用牛犁的。”
叶老汉听张宝新答应了,心里特别高兴,本来他只想借用一下牛,没想到老张不仅同意给他牛,还给他新犁,也不好意思去向他借牛又借犁,更何况人家又是一张新犁,心想就是出口向人家借,怕人家就是口头答应了,心里也不舒服,所以只想了借牛,正当叶老汉出口借牛的同时,心里还在想着向谁借犁呢,这下他就不用再愁了。叶老汉非常激动,就又敬烟给张宝新:“那太感谢你了,老张,明天就不用麻烦你了,你天天下地干活,起早摸晚的不容易,很累的,我自己就行了,我虽然年纪大了点,不比以前,但掌犁稍,还是可以的,我家后门前有一块空草地,青草很多,明天结束后,我割一担草,给你喂牛吃。”叶老汉说。
“没关系,老三,看你说到哪里去了,不把我当兄弟看啦,再说,我家的牛脾气可不小啊,我怕你掌握不了它。”张宝新笑着劝说。
叶老汉一听,张宝新的话有理,于是也没再推让,答应了下来。
叶老汉见事情已经办妥,在张家聊了一会儿就准备告辞了,正在这时,九队的老黄进来了,三个人互相热情地打了招呼,张宝新掏出烟来分别敬了一把,并让座给老黄。这时张宝新的老婆兰芬扛着锄头回来了,把锄头往门旁一靠后,张宝新叫她给分别倒了茶。
兰芬倒完茶后,一边解下裹头遮阳的毛巾,来回擦拭着额头和面上的汗,一边笑着问叶老汉道:“叶三爷,今天这么忙的日子,您怎么有空到我家来闹啊?定是有什么事吧?”微胖的兰芬习惯地站在八仙桌旁,腰倚着桌子说道。
没等叶老汉回答,张宝新接上了,把叶老汉来借牛的事说了一遍,兰芬听后乐呵呵的说:“原来这样啊,我说呢,肯定有事您才来。天这么干,这个地是要用牛犁,不然用四龄耙连一般有力气的小伙子也难翻啊,更何况您老人家呢?”叶老汉听着兰芬同情的话,心里很高兴,因为她同意借牛给他了,并没有什么不乐意的态度。兰芬接着说:“叶三爷,这么热的天,您要小心身体啊,日子慢慢过,反正劳动种地就是这么回事,事情可以分着做,今天做不完明天接着做,不要把身体累跨了,我家的牛明天您用,不要急,如果明天犁为完,后天给接着用,我家里的地包括我儿子的地在内都犁完了,三爷您放心好了。”张宝新在家平时做什么事一般都听兰芬的,听兰芬这么说,自己也就更没话说的,原先打心里讲,还有点惧怕兰芬不高兴,会阻拦。这下蹋实了。叶老汉听了非常感动,激动地话快要讲不出来了,只是连声说:“那好,那好。”说完便抠出一根烟给张宝新,又递了一根给在坐的老黄。老黄在一旁听了也替叶老汉高兴,与此同时给予张宝新夫妇俩以高度的评价。
叶老汉、老黄和张宝新夫妇四人聊着家常,不知不觉天都有快黑了。
老黄望着叶老汉说:“您现在和大儿媳妇她们分开过日子了,你们现在住在那江边的小屋里不容易啊,你这个大儿媳妇真狠。”
老黄说着顿了一下,接着说:“唉,老三啊,恕我多事,我想为你那个二儿子光军介绍个对象,你看如何?光军他也不小了,该结婚成家了。”
叶老汉一听要难他儿子光军介绍对象,心里一阵高兴,因为光军实在是不小了,按常规农村的习惯,应该抱小孩了。但叶老汉苦笑着说:“老黄啊,说句心里话,我天天在想这个事呢,早就想不我光军找个对象,老伙计,你也知道,我这身老骨穷出了名,全村全乡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哪家敢把闺女许给我家光军?老黄啊,我打心里谢谢你的好意,你就是向别人提了是我家光军,我想十有**没人愿意,不会同意的。”
“老三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你的为人我清楚,是厚道人家。”老黄认真地说道:“你家的那个二儿子人不错,有知识,人又长得标致,我比较喜欢他。”
张宝新说:“我也喜欢他,有文化,又有礼貌,每次见到我都跟我打招呼。一天下雨天,路又滑,我肩上扛着一袋花生,手里还提着一篮子胡辣,雨里走路又不方便,当时我赤着脚,没有雨伞,刚好走到吴昌顺家门口的时候碰到你儿子光军,他跟我打了声招呼后,二话没说,抢过我的篮子,把我搀着走过了那个大坡。”张宝新说的非常激动,接着又说:“开始光军他还要替我扛那袋花生,我硬是为让,后来把我送回家,一边为我打伞挡雨,到我家的时候,我看他身上衣服也让雨淋得潮了一大片。这小伙子真不错。”老黄听得聚精会神,连声赞扬光军人,叶老汉笑眯着回敬说:“看你们说得哪儿去了,那都他应该做的事情,应该做的事情。”作为光军的父亲叶老汉听了他们夸光军,打心里面乐得痒痒的,有一种荣誉感,
兰芬说道:“这个小孩,人家怎么看怎么爱,我早就在心里面想,为光军介绍个对象,为他做个媒人。”兰芬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好象好已做成了光军的媒了似的,大家也跟着笑着,倾听着,寻找插话的机会,就是很难找到。兰芬接着说:“我在家里跟我小丫子他爸爸商量过好几回,就是没有看到村里哪个姑娘能适合光军,选来选去没选到,不信,老三你问问我家男人。”兰芬说着望着叶老汉,并挪了挪嘴唇,向叶老汉批示向坐在旁边的张宝新。叶老汉看了一下兰芬和张宝新,点头边续表示感谢对光军的关心。张宝新微微点头,表示兰芬说的是事实。
兰芬接着望着老黄,迫切地问:“老黄啊,你看中那家闺女了?出来看看,我们大伙可以为叶老汉做个参考嘛。”
张宝新也跟着问:“是哪家姑娘?快讲,不要为光军找个没有文化不识字的姑娘啊。”张宝新说得很认真,但面部布满笑容,这毕竟是个好事。说实在的,也为这事烦愁的叶老汉高兴。但就是不知道刚才老黄说的话是真是假。
叶老汉早就想为炮军找个对象,就是苦于家庭经济比较结据,一直没有开口向别人提亲,甚至曾有旁人向他表示要为光军做个红娘,叶老汉都难过地拒绝,说再过一段时间吧。现在听老黄要为光军介绍对象,心里自然很高兴,尽管家里没有钱,自己也决定到乡信用社借贷款,为儿子光军成亲用。这个决定是随着光军年龄的一步步上升叶老汉被迫作出一招,这也是他和老伴商量已久的事情了,别人是不知道的。这次看出老黄认真的样子,心里猜测十有**是真的,于是微笑着感激地望着老黄说:“如果老黄你为我家光军做媒,我非常感激,我就是再穷,也要为光军的婚姻筹够钱,老黄你放心,在这方面我不会让你在中间因为钱的问题难堪。”
叶老汉对光军马上能够谈到一个对象是如饥似渴,旬是在老黄面前宣誓自己并不穷,至少能够支付得起光军找对象的这笔费用。
老黄笑着说:“老三啊,你放心,我给光军做媒人,介绍对象保证是能够配得上他的,你放心老三,除了一般费用外,是花不了多少钱的。”
叶老汉一听,花不了多少钱,心里一阵欢喜,他心里一直在考虑费用钱的问题,还有姑娘有无文化均不要求,只要姑娘通情达理就行了,基本上没有太多的要求,因为自己明白,家庭底子薄,没有理由对姑娘家要求很多,姑娘能少要一点彩礼,就表示很看得起他们了,也就能够说得过去了。叶老汉在家经常这么不光军的亲事想,姑娘少要彩礼,又通情达理,不象大儿媳妇桃花就行了。
兰芬和张宝新催问着老黄:“快讲出来,是哪家姑娘,这么好?”
老黄严肃认真,面带笑容小心翼翼的样子,故意将声音压低了说道:“是我家的一个外女,她叫石榴,是十一月里生人的,正逢石榴花开,所以家里人给她起名叫石榴,今年二十二岁了,人面子还好,长得蛮好看的,到现在还没有找婆家,是初中毕业,文化水平有一点,她家里算什么帐呀都靠她,小丫头也能干,肯吃苦,什么到集镇去买卖东西呀,到田里插秧打稻什么的,样样能来,小丫头也能挑担子,经常在家挑百拾来斤的担子不费事,什么洗衣做饭基本上在家全包了,抢着做事,在家排行老大。”满高兴自豪的,手还一边挥动着,说小女孩长得象画上画的样子,又能说会道。
几个在场的人都被他说迷住了,都把它当正经事来听,这时兰芬的两个孙子放学回家了,一进门就跟爷爷奶奶闹了起来,问有什么好吃的,一时打乱了整个屋子的祥和有序的谈话,过了一会儿,兰芬的小儿媳妇美子提着一把小锹和篮子回来了,显然是在地里摘了一下午的菜。兰芬忙问美子猪场上半段地摘完了没有,小美子将小锹轻轻地放到大门背后墙角,堆放在各种农具一块,动作很是缓慢,两腿僵直,屁股着,突出了集满两块厚厚的泥土,弯腰得是吃力,不难看出她蹬着摘了一下午的菜。腰背和腿都很酸痛。几位老人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共同笑了起来:“摘菜累倒不怎么累,就是腰背腿酸,受不了,特别是晚上上床睡觉的时候,小腿肚子发胀。”个个对小美子的酸累样子表示由衷的亲身体会和报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