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这弟弟本事可大,从朕手里拿走的东西可不少,你说这次,他们还能不能活着等到呢?
“阿淮啊,需要时间可最缺的也是时间,你说,他和时间究竟哪个先向朕认输呢?”
恍惚间,苏清徽身体里像有百鬼穿行般,叫嚣撕裂着她。
一口血落在地上,苏清徽侧在床边,拼命喘着气,仿佛溺水之人终的呼吸般。
血色里,常安布满伤痕的身体,岭瑟苍白的脸,林谙满身血色一遍遍在苏清徽脑海里重复。她像个歇斯底里的小兽般,发了狠一把打开药碗。
远黛凄婉的抱住苏清徽,一遍遍央求着唤她的名字。怀里颤抖的身体终于恢复平静,只留下低低的啜泣。
“酥儿,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远黛说着伸手欲擦干苏清徽嘴角的血迹,床上人影瑟缩一下躲开她的手。远黛暮的一僵。
“酥儿,你”
“姐姐,今天这事别告诉他,一字都不许说。”
远黛道:“可你总该告诉我发生了何事,不然叫我怎的放下心”
“之后我会告诉姐姐的,现在,我累了。”
远黛看一眼苏清徽苍白的脸色和打颤的睫毛,替她掖好被子叹口气:“好,你歇息罢,等药好了我叫你。”
屋中烛火打在墙上,影影绰绰,像她一样,徒劳挣扎。
央涑院里,璟溶睁开眼侧头就瞧见苏清徽趴在床边,面容恬静、呼吸绵长。他顿时放柔了目光,动动手指才发现手被她紧紧攥在怀里。
片刻后,苏清徽似梦似醒抬起头,撞见璟溶的目光,脸上卷起个疲倦的笑:“你醒了。”
“怎么睡在这。”
“我想多看看你,一直一直看着。”
璟溶弹弹她的脑袋,笑道:“傻瓜”
“殿下”
“恩?”
苏清徽轻声道:“那些日子你去哪了?”
璟溶身形一顿,复了浮起个极淡的笑温柔道:“苏清徽,我回来了,这次不会走了。”
光一点点洒进屋里,苏清徽伸手拥住璟溶,依在他肩头,忽的就觉心里那些纷杂渐远,只剩一片安心,岁月静好。
内院里,苏清徽这发着呆,忽的听见三七的声音怔然回神。她看向三七手里的笼子,里面一直雀鸟站在丝上不断探着脑袋。
她接过笼子。道:“多谢”
“姑娘,你今日还去央涑院里吗?”
苏清徽摇摇头:“不去了,告诉我师父一声,殿下望他多照料。”
三七迟疑道:“姑娘脸色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事?”
苏清徽扯出个笑:“不妨事,没休息好罢了,去吧,别耽误了事。”
“是”
苏清徽靠在椅上,拨拨那只雀鸟,它像受惊了一般,扑闪翅膀在笼中窜叫。还真是胆小啊。
片刻后,院里恢复安静,那道身影渐远,只剩摇摇晃晃的空摇椅和桌上垂死挣扎的雀鸟。
风吹过,几点血气蔓延。
朝华殿里,璟煜拥着个貌美少女坐在高处,底下舞女扭着腰肢曼舞。看见李植,璟煜挥挥手示意乐师停下。
“何事?”
李植道:“圣上,她来了。”
璟煜来了兴致,直起身道:“你们先下去,涟妃,你也回去。”
涟妃温云菁踏出朝华殿时,正对上李植口中的那个“她”迎面而来。着一身白衣,未施粉黛,手上草草系着条白布,渗着几点殷红。
温云箐凤眼微提,这一身装扮可算是御前失敬。错身而过时,温云箐瞥见她发后的一朵白花,心头一跳。
“你来了”
苏清徽抬眼,璟煜靠在椅上一如前日,连熟捻的语气都未换半分。
璟煜又道:“想通了”
苏清徽皱皱眉头,讨厌极了他那副腔调。
“什么时候放他们出来。”
璟煜撇撇嘴,一副扫兴的模样:“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三句绕回终点,啧,你不用这么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朕可是给过你选择的。所以,既来之则安之,事全后,他们自会回去。”
“事全?”
“是啊,酥儿不是一向知道朕这弟弟不好骗么,所以,朕自是要花番功夫的。苏清徽皱皱眉,璟溶又笑道:“还是酥儿担心自己骗人的功夫未到家,哄不过朕那精明弟弟,所以这么快就举手投降了。”
“可笑”
“啧,还真是比上有余。”璟煜说着走下台阶,伸手扯下苏清徽发间那一朵白花,轻声道:“酥儿,你的礼数该改改了,不然,朕可没有阿淮那副好脾气。”
苏清徽咬咬唇,发间疼意蔓延。
两侧宫灯点起,璟煜压着步子走远,苏清徽忽的腿一软靠在柱上,看向门外,风起灯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