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我死了的吧。”
习无无气的在原地跺脚,夺来的,跟方镖师交出来的,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所产生的效果也是完全不同的,他要的是后一种,夺来的有什么意思。
“我可以杀他了吗?”阎罗自白雾中行来,面色上皆是隐忍至极的杀意,他的双眼直直的盯在方镖师身上,如看死人,如看死物。
习无无冷着脸看阎罗,他知道他已经忍不住了,心底百般纠结,他神色复杂的看向方镖师,语气和缓似哀求般道:“你当真不愿交出吗?有药的,你失血的毒很重,非我东冥崖没得解的。”
“人在,镖在。”
一瞬凄厉,习无无咬牙怒吼:“我不管啦!”转身狂奔,消失于白雾之中。
阎罗望着坐于地上,已是将死之状的方镖师,冷言道:“你怎敢杀她!”
方镖师抬眉,眼睛似睁不开般半眯着看向阎罗,道:“我自是敢杀,不止是她,还有你。”
闻言,阎罗目眦欲裂,青筋爬布满脸,咧着嘴,提匕向前俯冲,他定要将面前之人碎尸万段,而后将残肢碎肉扔到东冥崖下,喂那群只吃腐肉的恶鬼,让方镖师连一丝魂魄都不得逃脱。
然,他快,有人比他更快,那个人就是方镖师,这个所有人皆以为濒死的人以比闪电还要迅疾的速度一瞬到阎罗面前,两人几乎脸贴脸,鼻对鼻,阎罗的一双眼望进方镖师的一双眼中,其内之光惨无了了,虚无惘惘,毫无生气,多少怨仇、爱恶、遗憾皆都寂寥,他似被这双眼抽离了七情六欲,只觉余生寡淡无味,虽生,犹死。
方镖师的右手抚上阎罗的咽喉,慢慢收紧,速度似慢似缓,却牢如焊钉。
阎罗的喉间发出‘嘶嘶’的抽气声,一丝灰白开始蔓延,阎罗大睁着双眼,甚连一丝挣扎都未做,全是待死的样子。
忽而一阵阴风扫来,方镖师只得抽身回退,半蹲于地,白袍卷扬,雪笛接住萎顿无生气的阎罗,沉默不语,习无无亦再现身于阎罗的另一侧,眸中皆是惊惧。
方镖师缓缓站起身,虽是一身狼狈,却站得四平八稳,他的目中惨无之色甚透出光亮而来,其内无喜,无悲,无恨,无恼,他似毫无灵魂之人般。
雪笛与习无无两相护望一眼,道一声:“退!”身形伴白雾,尽皆散去。
方镖师立在原地,待得周围恢复一片清明,秋日暖阳遍洒全身,鸟啼虫鸣充盈耳际时,方才缓缓的舒出一口气。他一手撑着身旁的岩柱,似风中落叶般狂颤不止,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呕出,那血中带黑,甚还有恶臭,他却已经顾不得。体内灼烧之感已由丹田蔓延至四肢百骸,最后一式蓄力之击,就算雪笛不出现,怕也是杀不死阎罗的,这内力反噬之伤比之前所受的伤累加还巨,还能屹立不倒已是他意志力的极限。
只是眼下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他咬着牙,尽量让自己走的平稳,但实际东倒西歪如落叶飘零,谷口便在眼前,或许是几步路,或许是几十步路,一个踉跄,他摔倒于地,再无力爬起。
一声叹息钻入他的耳际,是他最后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