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避之唯恐不及。
如今一晃两年多,也早已物是人非,还有谁会记得当初袁周两家的儿女约定呢?!
想至此,袁瑶不由得溢出一丝凄凉的苦笑。
而袁瑶也是知道的,周祺嵘和霍榷的到来,不过是十三娘为了让她不着痕迹地从教坊司除籍,而故意设下的局。
更是让袁瑶接近霍榷,进而接近镇远府的一次机会。
故而他们能来,也是顾及了当年那点情分了的,袁瑶知足了。
抚平心中的波澜,悠悠叹息一气,抬手用衣袖拭去脸上的湿润,忽然间听到一声呼喝,“谁在哪里?”
袁瑶回头,只见一名小厮装扮的男子向她走来。
这小厮正是霍榷的随从——郑爽,方才去缴纳赎取袁瑶的银子,所以才未守在牡丹阁外。
而在阁内的霍榷听到郑爽的呼喝声,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打开门,只见一名女子从容立于门外。
周祺嵘踮脚从霍榷身后看来,惊呼而出。“瑶瑶。”
霍榷回头看周祺嵘,微露意外,这便是袁瑶?
再看门外的女子,只见她素白的衣裙,面不沾半点脂粉,整个人不惹一丝风尘,仿若那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
袁瑶缓缓福身行礼,“奴婢袁瑶,见过两位大人。”她的语速略显缓慢,但未给人拖沓之感,反而舒缓人心。
见袁瑶颔首低眉,温顺谦柔,让本以为袁瑶会哭闹的霍榷不由得对她生出几分怜惜来。
难道方才周祺嵘无情无义的话她并未听到?
但蓦然又发现,她眼角处悬有细小的泪珠。
霍榷暗中悠悠叹了口气,方才的话她还是听见了吧。
没想到两年不见,袁瑶出落得清丽脱俗惹人怜爱。“瑶瑶?!”周祺嵘惊艳得很,唤袁瑶的声音中有些不确定了。
袁瑶这才缓缓抬头看他们。
霍榷,袁瑶只不过在当年他高中探花郎时,曾和表姐韩施巧机缘巧合见过一面而已。
当时的霍榷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顾盼神飞,如今也只是比当年显了稳重内敛,但更出类拔萃了。
目光越过霍榷,周祺嵘依旧略带稚气,望向她的双眼闪烁不定。
周祺嵘要再说什么,便听到霍榷道:“先进来再谈。”
“是。”袁瑶又福了福身,这才跟着他们进了牡丹阁。
霍榷坐下,一手放在厅中的圆桌上,对袁瑶道:“都收拾妥当了吗?”
袁瑶依然颔首低眉,“都收拾妥当了。”
“那快走吧。”周祺嵘迫不及待的。
霍榷瞥了周祺嵘一眼,周祺嵘只得蔫蔫的又坐了回去。
“马车就停在阑珊坊后门,上车就会有人带你去周家的。”霍榷又道。
“什么?去我家。”周祺嵘失声惊叫。
不说周祺嵘,袁瑶也惊诧地抬头看霍榷,不想自己的惊诧正好落入霍榷一直盯视着她的眼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袁瑶在霍榷幽深的眼中竟然看到了赞许。
是赞许她有自知之明,知如今的自己已不该再有非分之想能一步踏入周家了吗?
霍榷收回目光,对周祺嵘道:“以你们两家曾经的渊源,你忍心将她安置在外?”
周祺嵘有些讪讪,然而一想到他的母亲不禁又头疼了起来,本想说让霍榷暂时将袁瑶安置在候府的,可又不忍心当着袁瑶的面说出推诿的话来。
霍榷也不给周祺嵘推托的机会,当机立断道:“就这么定了。”
袁瑶不置可否,只略带思忖地看着霍榷。
没半分欣喜,也没一丝难过,有那么瞬间让霍榷觉得,她就是一随波逐流的浮萍,人生、命运半点不由她。
霍榷对袁瑶的同情又加了几分。
周祺嵘随便寻了个借口,便逃一般地先出了牡丹阁。
袁瑶跟在霍榷身后走出牡丹阁,却见霍榷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递给她一方汗巾。
袁瑶愕然,抬头只见霍榷俊朗的面容浮上几许悯惜。
他什么也没说,当袁瑶接过他那染上了淡淡凝神香的汗巾时,他也只是叹了口气,双手背在后故意放缓了脚步等着袁瑶跟上来。
阑珊坊后门,一辆松绿帷幄,外挂有镇远府标志的马车停靠着。
青玉和青素提着几个包袱和琴在马车外等候,见袁瑶出来便迎上。
等青玉和青素放好包袱,霍榷才跃身上马。
袁瑶看看早已骑在马上不敢看她的周祺嵘,默默地将心中那份凄怨再压了压,踩着脚凳上了马车,随后青玉和青素才一道上了车。
“走。”听到霍榷的声音,车马动了。
马车外的装饰虽简陋,可车内不论是靠背、坐褥还是引枕却全都是不菲的缎子做的,比一般富贵人家的衣料子都要金贵,引得青玉和青素一阵摩挲暗叹。
袁瑶掀开一丝车窗帘子,只见周祺嵘和霍榷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马车两侧。
马蹄“nn”地敲打在青石路面上,烟花之地的喧闹让马蹄声显得愈发的清脆干净。
两骑一车横穿大半个帝都,终于到了袁瑶熟悉的地方——梧桐湾,她曾经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