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嗯”了一声,起身穿好了衣服,伸手取过药碗,用勺子舀着药汁小口小口地喝着,顺便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玉竹呢?”
“刚过了午时,厨房还有饭菜热着,我一会儿去拿过来。玉竹在那边小院子……”
正说着,玉竹却掀帘进了屋,见林晚起来了,便笑道:“姑娘,问清楚了。”
林晚点了点头,示意玉竹说。
“我问了绿枝,起先她还不怎么说话,后头说漏嘴了。姚姑娘做荷包的香料是她从采办那儿直接拿回去的,中途在他们家少爷那儿耽搁了一阵。”
“姚玉章?”林晚一勺子药汁刚喝进嘴里,紧蹙着眉问道。
“是。”
林晚捏着勺子无意识地在药碗里搅动着,默了片刻,重又吩咐道:“这几天你多跑几趟,看能不能还问出点别的。”
许是因为阿莹的关系,姚玉章看她的目光一直都是阴寒中透着敌意,她一直不喜欢他,也没怎么同他说过话。可他有什么理由要害她?或者,不是害她,而是阿莹?
朱四说这毒就是一种南疆生长的药根,东西不易得,平常人也辨不出。这东西来源不明,若真是姚玉章,他折了腿,那这药他是从哪儿得来的?让小厮买?还是——有人故意给他的?可姚兴业被撤了职,姚家在京城根本就是无足轻重,找上姚玉章能干什么?
林晚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一时间各种猜测闪过,想了片刻却觉得头晕。林晚有些闷气地盯着药碗看了一眼,丢了勺子,端起碗深吸一口气,咕噜咕噜一次喝到了底,只觉得满嘴发苦,忙拿了旁边的蜜饯往嘴里塞了一个。
“让曹小子去寻丁长安,就说我有事见他。”
秋梓叹了一声,拿着药碗劝道:“姑娘还是少费些神吧。”
“我没事。”林晚蹙着眉,摆手打断了秋梓的话,“快些去吧,这事儿很要紧。有人要害咱们,咱们总得知道是谁才好还手!”
秋梓叹着气,只得点头应了。正要出门,林晚猛地吐出蜜饯,朝秋梓喊道:“等等!不用去了。秋梓去厨房提些饭菜过来。玉竹去跟着阿莹她们。”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忙点了点头,无声无息地退出了屋。
林晚闭着眼睛吐出一口闷气,心里有些烦乱。她不像卢俊昭,手上没那么多能人,尤其是功夫好的。如今岳六不在,这跑腿的事儿她也只能使唤大黑脸的人了。哎,她一门心思要跟他撇清关系,可怎么反倒越缠越乱,真是烦人!
天刚擦黑,成源街上燃起了灯火,各家戏院瓦肆也渐渐热闹了起来。周明身子飞快地从街边闪过,在红翠楼后头的巷子里找到了微醺的丁长安。
“丁长安?”
陌生的声音让丁长安猛地抬头,眯着眼睛一看,酒也醒了几分,凭他这么多年的经验,一眼就看出这位主是个练把子的,身上的煞气遮都遮不住。
“这位爷您叫我?”丁长安立马堆出笑意,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林家六姑娘你认识?”周明看着丁长安,又问了一句。
丁长安心里一惊,背后僵了僵,手上也起了冷汗,面上却笑得更灿烂:“不瞒爷说,小的常年在京城混,对京城各户人家,尤其是大户人家的主子都能认个脸。若是闺阁姑娘们,看排场和出行所用就行!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周明盯了丁长安一眼,随即蹙眉道:“你别紧张,是姑娘有话让我带给你。”
丁长安盯着周明的脸色,半晌才微微松了口气,语气恭敬中带着迟疑问道:“敢问这位爷是……”
“不该问的别问!”周明不耐烦地看了丁长安一眼,“你不用紧张!姑娘的原话,去年你不是盯过姚家?现在劳烦你再去查查,看姚家的人最近有什么动静,尤其是姚玉章,都跟什么人有往来,做了些什么。姑娘说了,越细越好。门房小厮这些能查到的都要查清楚了。这事儿极要紧!查好了就往揽月楼递个信儿。”
丁长安这才大大地呼出一口气,肩膀也松了些,这一松懈,就觉得双腿有些发软,背后一阵冷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丁长安这才朝周明拱手笑道:“多谢这位爷传话。姑娘的吩咐,小的必定办妥,请姑娘放心。”
周明点了点头,一闪身出了巷子。
丁长安扶着墙,心里升起一股疑惑来,他这位主子身边何时有这样的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