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魁轻轻叹了口气,“我倒是觉着,三王爷和三福晋这回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走那神武门中门,又哪里是他们不懂规矩呢?反倒是他们最懂规矩,才要故意走这么一回。”
“啊?”月柳愣住,“你这说的是……?”
五魁眯起眼睛来,仰头在这早春的阳光下暖了暖。
“三王爷和三福晋,这一回不是为了他们自己,而是,为了主子……”
月柳扬眉,“为了太后?”
五魁点头,“嘉庆四年四月,太后刚刚位正中宫,五月间中宫仪架出神武门,结果克勤郡王恒谨正好遇见,并不回避……”
月柳便也一震,“对啊!”
这事儿她是知道的,可是因为她进宫晚,故此对这事儿的体会便没那么深。这一刻猛然想起来,竟是惊出一身冷汗。
“……十一月末尾,皇上刚正式册立皇后,正月初一距离十一月册立皇后也刚一个月挂零儿。所以,三王爷和三福晋,原本是故意的!”
“难不成三王爷的意思是,他已经猜到了当年冲撞主子凤轿的事儿,表面上看兴许是前克勤郡王恒谨,可是背后,则有当今圣上的影子?”
五魁点点头,“当年三王爷还小,这些事儿他未必能想得那般透彻。如今怕是都已经想明白了。”
月柳的心也跟着砰砰激跳,“难道说,从那么早,咱们当今这位就已经在算计太后了?”
五魁眼中也是幽深起来,“应该更早。嘉庆四年那会子他都二十多岁了,羽翼已成;更可怕的是,兴许在他才十几岁大,主子对他还未起防备之心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算计三王爷了。”
月柳定定坐了好一会子,“所以,如今他怕的倒不是太后与他因三王爷的事儿过不去,而是怕主子将过去的那些旧事都翻出来,当面一件一件地掰扯清楚。”
五魁叹口气,“何尝不是。”
月柳幽幽抬眸望向窗内,“那你说,主子她,会这么办么?”
五魁想了想,缓缓道,“其实主子故意让这后宫这样安静,不肯上了他的道儿而分了心去,就是让他心下一直都绷着这根弦,轻松不下来。”
“其实许多事,当面说破了,却比不上叫人心下长久地这么悬着。”
月柳终于缓缓地笑了,“我明白了……他现在已是天子,太后便是圣母,便是能当面罚他骂他,难道就不为三王爷、四王爷着想了么?”
“故此主子便故意不跟他当面说破,而就是这么绷着、僵着,让他自己心底下不好受。疑心生暗鬼,那暗鬼会日日夜夜折磨他的,倒不用主子当面与他撕破了脸皮去。”
五魁点头,“主子想要的,正是如此啊。”
月柳便笑道,“这么一想,我自己个儿心底下也跟着痛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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