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霄没有同意谢霜霜的想法。她最终还是让谢霜霜分走了一个亿,要谢霜霜在定期存款之外也尝试尝试其他的投资理财,赚不着钱也无所谓,就当花钱长见识了。
于大伟那边顾凌霄则让他分走一百万。于大伟自个儿也知道自个儿最大的缺点就是好面子。只要有人拿着面子问题激他他就容易犯错误,所以他不愿意自己手里拿着钱,就怕自己被人一激,直接就把钱给抖出去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他的老婆女儿。
于大伟态度坚决地要老婆女儿把自己那份钱也拿着,他只要盘了隔壁铺面就行。最终顾凌霄决定转给他一百万,这笔钱除了拿来盘下铺面,还可以用以装修和购置新的货品。于大伟之前提过想风风光光办一回宴席,宴席的钱从他这份钱里出,不管他想出三万还是五万,那都是他自己的决定了。
于大伟很满意女儿的分配。谢霜霜也觉得女儿不光懂事,做事还十分体贴。既全了她们当父母的面子,也考虑到了家里的里子。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商量好后就是各自行动。
谢霜霜一开始只准备拿十万块出来炒股,听说散户要五十万才能进门坎儿,她这又转了四十万出来。
股票谢霜霜不大懂,还是顾凌霄教着她她才将将看懂了大盘。但炒股不光要会看大盘,还得会看股票。谢霜霜被上百支股票搞得眼冒金星,干脆偷了个懒。直接略过顾凌霄ppt里那些解释分析的内容不看,就根据顾凌霄总结的结果买了几支股票。
不到一周,华国大盘惨绿,大部分的股票都跟霜打了的小白菜似的,萎蔫成一片。唯有顾凌霄挑选的那几支股票仿佛风雪中的红龙,一鼓作气地往上攀爬,涨得跟打了激素似的。
谢霜霜吓得人都傻在了手机面前,不敢相信自己买的彩票瞬间价值就翻了好几倍……不!是十几倍……天啊!又涨了!这些股票又涨了!现在是原价的好几十倍了!!
看见那还在往上攀爬的股票,谢霜霜满脑子都是见好就收!她想都不想地把股票一股脑儿地全给卖了,不想后头顾凌霄选出的这几支股票还在涨还在涨……谢霜霜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有什么好后悔的?”
晚饭时顾凌霄听谢霜霜说了她试水股票的经历,非但不生气,还笑眯眯地给谢霜霜盛了鸡汤。
“股市这种地方不怕别的,就怕贪。我家妈妈没有掉进贪欲的陷阱里,这不是好事儿么?”
收市时觉得自己凭空少了几百万的谢霜霜垂头丧气的。等她被女儿抚了抚背,又被女儿把汤碗塞手里,这才勉强抬眼望向女儿。
见女儿笑盈盈的,真没有半点儿后悔在意的神色,谢霜霜一下子好过了许多。
“苒苒说得对!这可能是好事呢!”
谢霜霜的情绪阴转晴,和人谈好铺子的价格,准备明天去签合约的于大伟也忍不住笑逐颜开,频频点头。
第二天股市再开市,不过两小时谢霜霜前一天抛出去的股票就开始下跌。等到下午已经是雪崩般地狂跌不止,也就差被迫停市了。
谢霜霜吓出一身大汗,忍不住问女儿她怎么知道这几支股票的涨跌。
顾凌霄也不吊谢霜霜胃口,告诉她说这几支股票是几个游戏公司背后的东家。
华国国情特殊,游戏需要审批方能够进行上市、收费。游戏产商一天拿不到批号就一天不能进行收费,可游戏一旦开服,每天就得烧出去几百万的资金。产商们不是无底洞,不可能一直赔钱赚吆喝,自然是打破头也要挤成一团争取早一天拿到批号。
然而华国并不是时时都开放着游戏审批渠道,成百上千的游戏都在等着审核。审核不过关非但要打回去重做,还得重新排队报审批。有些游戏为了尽可能地缩短审批时间,也就骚操作频出。
顾凌霄选的这几支股票全是和游戏有关的股票,因为华国的游戏业界已经有风声传出,说游戏审批渠道要再开放了。如此一来,必定有新游戏能拿到批号,开始收费赚钱。
游戏也是产品,一旦一个公司的拳头产品进入市场,这家公司的股价当然也会跟着飞升。不过之前也说过了,为了过审,不少游戏的开发商和运营商是不吝啬骚操作的。
尸体改成麻袋,骷髅改成箱子,泳装改成水桶。血液从红色变成黑色、蓝色、绿色甚至是屎黄色。英雄死亡改成英雄暂时退出战场,战争争霸改成和平演习……一套接一套的骚操作之下,必定会有觉得荒谬的玩家、也就是用户站出来怒叱这种掩耳盗铃式的表现方式。
产品一旦得不到用户的支持就会沦为拖累公司的负资产。更何况是一款被用户几位诟病的产品。游戏亦是如此。
顾凌霄选的那几支股票会上升是因为它们前后得到了批号,正式开始上线运营。一.夜暴跌则是因为其开发商、运营商的骚操作让玩家苦不堪言,愤而出坑。
如果有人能像顾凌霄这样多拿出一些耐心来分析国内游戏的进展以及其背后公司的运营状况,或是深知业内的各种消息,那不难得出和顾凌霄一样的投资策略。
当然,这只是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部分。
有时候游戏开发商、运营商会骚操作也不光是为了迎合审查制度。在顾凌霄考察股票的时候,她还注意到了一个现象。
一个国际知名的游戏开发商就跟抽搐发疯似的,能连出三、五作好游戏,成为玩家心中的不灭神话,跟着就出一款败光所有粉丝好感,劝退所有路人的垃圾作品。在所有人都觉得神从神坛陨落之后,在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个开发商的时候,这个开发商又能连出几作业界标杆式的作品。
如此不稳定的发挥就跟人格分裂似的,直搞得玩家们困惑不已。想要站出来为这个开发商说话吧,又怕被打脸。想要站出来狂骂这个开发商吧,又怕事后被粉丝按着头道歉。
顾凌霄觉得这种现象很有趣,就调查了下去,结果她发现这种情况多半是游戏开发商的决策层故意搞出来的.名堂。
——神作能使开发公司股价飙升,渣作则能直接让公司股价跌入低谷。想要操作一个公司的股价原来如此简单。只要资本够多,操作够稳,不但可以从股价的涨跌中赚到暴利。还可以通过控制股价的涨跌蚕食整个公司。
举例子就是a股东本来拥有百分之十的股权,但他想要更多的股权,所以他让公司股价下跌,然后用低价收购其他人的股权。等这个股东买入了足够多的股权,比如说百分之四十九,跟着他又可以操作公司股价,让公司股价上涨,然后在公司股价达到一个峰值时将股权以高价卖出。
结果不论如何公司都在a股东的操纵之下,a股东不光立于不败之地,还光明正大地就赚进了无数的钱财。
至于公司发售的作品好不好,公司的前景如何,公司和作品在玩家中的口碑怎么样,玩家的利益被损害了怎么办?……这些都关a股东什么事呢?横竖他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谢霜霜听顾凌霄的解释听得一头雾水。她感觉女儿的话就像间谍片似的,听起来好烧脑,思考起来也很费劲儿。谢霜霜的理解困难是写在脸上的,所以顾凌霄便把话题岔开,不再说这些了。
没能记住顾凌霄都对自己解释了些什么的谢霜霜此后对顾凌霄选择股票投资的缘由都是不求甚解。她只要记住一点就够了:女儿有福气!只要是她选的股票,那就是会涨的股票!
于大伟盘下了隔壁的店铺,雇了几个人里里外外打扫了一圈儿。这还没开心完呢店里就来了城管局的人。
听城管局的同志下达了通知,于大伟愁云惨雾地回到了家里。
才花了几千万买下一家游戏开发工作室的顾凌霄见于大伟脸色难看得吓人,还以为他身上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谢霜霜更是被于大伟给吓得不轻,又是忙着给于大伟倒了杯热茶,又是要他先坐下来再说话。
握着有些烫手的茶杯,于大伟抖着嘴唇,好一会儿才道:“咱们家的铺子……没了。”
“啊!?”
于大伟这一句话真是石破天惊,谢霜霜“唰”地一声就站了起来,差点儿掀翻小饭桌。
“城管局的同志说咱们这边要建地铁站了,咱们家铺子正好擦着建设规划土地……”
“也、也就是说?”
谢霜霜咽了口唾沫。
于大伟满眼委屈地,十分沉痛地点点头:“对、咱们家铺子,要拆迁了……”
谢霜霜差点儿没被老公的大喘气给气得直接仰倒在地。
拆迁可是大好事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那咱们家……”
“居民房这边占用不到,不拆迁。”
谢霜霜又愣了几秒。这合着就她们一家赶上拆迁的好事了?不可能吧?
两天后于家的烟酒杂货铺子被鲜红的油漆在墙壁上和铁门上写了个带圈儿的正红色“验”字。这里已经检验完毕了,后头就会来人用大红色油漆写那代表着有拆迁款可拿的“拆”字。
进出小区的街坊邻居看见于家的铺子关了门,都忍不住感慨一句:于家人的命真是好得逆天,这前脚刚买下左右相邻的铺子来,后脚就成了拆迁户。一间铺面的拆迁款硬生生翻了三倍,成了三间铺面的……锦鲤附体怕都没有这么好运。
邓烧包……不,邓于蓝看见于家铺子铁门上的“验”字就嫉妒得浑身都要喷出火来。
谢霜霜算个什么东西!老公是个又丑又胖的秃子!女儿是个只会啃老一事无成的病秧子!都二十七岁的人了居然还嫁不出去!她女儿可是二十二岁就找了个富二代嫁了!二十三岁就让她抱上了孙子!现在住在二百平米的大别墅里!
凭什么谢霜霜就因为运气好一点,成了拆迁户就被人众星捧月地跟出跟进!?她也不想想她配吗!?呸!
“这不是咱们于蓝吗?怎么,你也听说霜霜家铺面要拆迁了啊?”
阴阳怪气的说话声让邓于蓝目露凶光,但她转过身去迎向来人的时候她已经是笑靥如花了。
“唷!我还当谁来了呢!原来是雪梅啊!”
看了一眼向自己搭腔,明显是想呛自己几句的中年妇女,邓于蓝的视线落到了被众人环绕在中心的谢霜霜身上。
“呵,人家正主都没开口呢,跟屁.股狗就先来朝着人吠了!”
“你!”
“你什么你!又不是你家拆迁你嘚瑟什么呢!再说不过就是拆了三间小铺子罢了,能有多少钱?就算有钱,有些人拿着钱也不等于就有品位有格调了!”
雪梅被邓于蓝气得不轻。她们两个以往就积怨甚多,只是有谢霜霜这个和稀泥的和事佬在,平时大家顾着要脸就不怎么能吵得起来。
这会儿一直被邓于蓝看不起的谢霜霜成了小区里众人争相攀关系的风云人物,雪梅也就觉得谢霜霜一定是想报邓于蓝损她的那些仇的。见了邓于蓝自然是火力全开。
谢霜霜平时在阿姨们的交际圈子里也算是长袖善舞的,因为她一直忍让着嚣张跋扈的邓于蓝,邓于蓝觉得她识相也就不把人逼急了。
这会儿谢霜霜没惹邓于蓝,邓于蓝上来就放一波嘲讽。这要是以前的谢霜霜,还会想着顾客是上帝,看在邓于蓝在自家铺子里也有消费的份儿上不和她一般见识。大家又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
问题是,谢霜霜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谢霜霜了。
“于蓝说得对。”
谢霜霜学着女儿的表情,娴雅温柔地露出个气死人的笑容来:“有些人拿着钱也不等于就有品位有格调了。”
“——!”
不想谢霜霜一下子这么会怼人,正正被怼到了痛处上的邓于蓝拉长了一张老脸,张嘴就想骂:“你对谁指桑骂槐呢!?”
不想雪梅也是个妙人儿,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还环视其他阿姨一圈,带着:“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眼神开嘲讽:“唉,有些人啊,以为自己有两个爱马仕包包就成贵族了。可惜连铂金包都没有见过吧?”
“要不要求人家霜霜给看看真品啊?霜霜可是给女儿买了只白鳄鱼皮的铂金包呢!”
听到白鳄鱼皮的铂金包,众阿姨都是感慨不已。一个说谢霜霜好爱女儿好大方,自己自愧弗如。一个说谢霜霜真的是个好妈妈,家里有钱先顾着女儿,不像有些人卖女求荣,虚荣丑陋啊。
要不是邓于蓝粉底擦得够厚,只怕听了这些话她脸上都要开始川剧《变脸》了。
不过邓于蓝到了这把年纪,也是见过些世面、经过些风浪的。她没被人气爆了血管儿,反倒是想到一处矛盾:这于家拆迁的事情才刚定下来。别说现在铺面还没被拆了,就是“拆”字都还没打上呢。
开发商又不是在搞慈善事业,这拆都没拆、迁都没迁呢,怎么可能给你打拆迁款啊?铂金包便宜的都是好几万,何况是极为稀有的白鳄鱼皮铂金包!
靠一间烟酒杂货铺生活的于家不可能会有那么多钱!就算有,谢霜霜也不可能用这笔钱来买一个包包!
“……好呀!我倒是想拜见拜见真正的铂金包!更何况是好多人排队好几年都买不到的白鳄鱼皮铂金包!”
“明天晚上你们家不是在茶花楼摆宴么!我也去蹭吃蹭喝顺便蹭包包看!可别因为舍不得就‘忘’了把包包给带出来啊!”
邓于蓝冷笑不止,说罢扭过屁.股去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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