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低笑,此时此刻才终于明白当初沈谦那番话的真正含义——
“你太强硬。”
“说好听点叫杀伐果断,说得难听点就是不近人情。”
……
“有些事过犹不及,尤其面对这群死要面子的老家伙。今天你把他们的脸往地上踩,明天他们就可能扒掉你一层皮。”
“你不跟我争继承权?”
他说,“……我不争,也会有其他人。”
原来,沈春航就是所谓的“其他人”。
“很好!不动声色,反将一军,原来小叔才是这个家里隐藏最深的人。”
沈春航眼神骤冷:“不敢当。”
沈婠起身,离开座位,没有众人想象中气急败坏的样子,那双眼睛仿佛沉淀着幽光,无波无澜。
“既然这是各位的选择,那我也无话可说。反正当这个总裁,每天还要面对你们这一张张堪比城墙的老脸,实在没劲透了。”
“你们不嫌烦,我都觉得恶心。”
“现在这样也好,明达容不下我,我也不会死乞白赖,既然要断,那就断得干净些……”
此刻的沈婠肩无重担,还不卯足了劲儿蹦跶?
出口的话再也不用顾忌,也无须谨慎,想到什么说什么,直接把在场十几个老东西怼得面色发青,哑口无言。
沈春航听着她发泄般的气话,眉头越拧越紧。
他宁愿看到沈婠沉着镇定、蛰伏隐忍的样子,也不希望是眼前这种气急败坏,大有破罐破摔的架势。
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沈婠镇定,说明她憋着后招,有蓄力反击的打算,至少还有所图,不会乱来。
可眼下这副不管不顾的疯样,却大大出乎沈春航意料,就像……逼急的狗,要准备跳墙一样。
这不是他的目的,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但事态发展已经脱离掌控,沈婠的反应让他无从下手,只能静观其变,但心里已经生出不安。
“断得干净……”李立东咂摸着她这句话,忽地浑身一震,“你什么意思?”
沈婠心说,老东西里倒还有个明白人。
“意思很简单,既然大家都不怎么喜欢我,继续待着也没意思,索性把手里股份一并抛了,走也走得一身轻松。”
嘶——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她是不是疯了?!居然要抛股份?!”
“就算不再担任总裁一职,不能继续参与公司决策,可股份在手,每年还有分红,坐着拿钱,下半辈子吃喝不愁。只有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说抛就抛!”
更何况,沈婠手里的股份可不是一星半点。
“呵,这女人气性不小,已经开始乱来了。”
“赌气也没必要自断财路,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做法简直蠢到极点!”
“她是不是被下降头了?”
“……”
一石激起千层浪,议论不歇。
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李立东也不由震惊地瞪大双眼,嘴唇因过分激动而止不住哆嗦,“你、再说一遍,你要做什么?”
“我说——”沈婠开口,眸光清湛,“我要出售股份,价高者得!”
“你……当真考虑清楚了?意气用事,并非明智之举。”
沈婠挑眉:“李董这是在劝我?”
“……”
“多谢好意,不过我已经考虑清楚,与其留下来遭人白眼,还不如当断则断。”
“你!”老东西急红了眼。
“怎么,不希望我卖?放心,只要价格到位,肯定第一个考虑您。”
李立东:“……”
也不是不想沈婠卖出股份,只是有种莫名的不踏实感。
一旦沈婠不再持股,那就意味着从今往后明达的起伏盈亏和她再无干系,她撤退得太干脆,干脆到让人怀疑真实目的。
这种感觉就像……
明达是个烫手山芋,沈婠急着甩,而大家抢着要。
没有任何可靠依据,但李立东就是忍不住冒出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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