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静的连呼吸声也几不可闻,陆离提笔在簿册上簌簌的写着。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他微微蹙眉,将手中的笔搁下,空望着簿册数刻,又再次提笔,反复二三次,终究是将簿册合上,将笔扔到笔洗中,被墨染黑的水溅起,飞溅的水花落在素白的衣袖上,仿似点点墨梅晕染开来。
陆离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一直在这样做,始终如此。他的对,是于天界来说。他也知晓自己的错,他的错,是于别暮来说。
所以,他要修正,佛祖容纳百川,别暮不过是心存执念,他愿意用一生去度化她。他,不会再放弃她一次。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这双玉白而骨节均匀的手,它曾触摸她的发丝。他用指尖抚摸冰凉的唇,这双唇曾亲吻她的鬓角和嘴唇。
就是这双唇,这双手,将她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究竟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挽回。
他,迷茫了。
众生芸芸,蜉蝣苍苍,世间熙攘,人心何时长安?
他轻挥衣袖,蜉蝣客栈上空飘来几片乌云,转眼之间,飘起了淅沥小雨。雨水落在地面上,滋润万物生长。
攸宁抬眼看着突如其来的雨,雨水垂落在脸颊上,冰凉一片,正巧看见二楼最末处的窗棂关上的瞬间。
转眼之间,在庭院中玩闹的妖怪们跑回了前堂避雨。她独自站在雨里,她不想念“避水咒”,便任由雨点落在自己身上。
冰凉的雨落在身上浸湿了衣衫,她这趟出去遇到了很多事,时间太紧凑,事情一件件的一涌而至,让她没有时间去多想。
先是那两个苦命的女鬼,遇到了河伯冰夷,接着宝马重生又被连累关押在西海,入住客栈却碰到饿鬼,帮金鸡送封信见了惠惠,和灵塔峰结下不解冤仇,最后亲眼目睹九令与衡珂的凄惨下场。
这场大雨来的正是时候。
她目光紧盯着那扇窗口,眉心微微蹙起,宽大的袖口中,一双小手狠狠的握紧,指尖嵌进掌心,痛觉让她清醒些许。
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她要想办法让宝马真的复活,她要探听到三百年前的事情,她要得到墨瞳精进修为,她要寻到血衣魔修的踪迹,还有这么多事要做,她没有时间沉浸在陆离给她带来的伤害中,没有时间去琢磨自己和安歌究竟有什么过往。
在蜉蝣客栈这么久,唯有在桃其的幻境之中见到一次血衣魔修,她是否该找机会去青要山一趟?
当初那个血衣魔修到青要山去是为了得到那座山,君顾死后,他又为什么轻易离去了?
这一切的关键,终究还是在陆离身上。
所以,无论如何,她要想办法让他对自己放松警惕,进而,得到所求。
她深吸一口气,足弓点地,飞身而起,一跃到了二楼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