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已至辰时,外面还是一片昏暗。
“这天儿也真是的,刮了一宿了,还不见停……”
黛玉闺房内,紫鹃光溜溜的从陪榻上起身,埋怨了句后,赶紧穿衣裳。
另一侧,黛玉俏脸上余韵未散,眼角似仍有泪痕,依偎在贾蔷怀中睡着。
其实,她连三成的恩泽都未承受。
即便是在闺帏纱帐中,贾蔷对她都呵护到了极点。
而后将剩余的粗暴都施展在了她身上……
可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缺心眼儿,紫鹃竟然暗暗发现,她喜欢这样的粗暴……
“一宿就停?不刮个几天,怎能安歇?你烦甚么,又不耽搁你骑马。疾风骤雨中,你不是更欢实?”
贾蔷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欣赏完美人更衣后,懒洋洋的轻声说道。
紫鹃唬了一跳,转过头来红着脸小声咬牙啐道:“爷愈会乱嚼舌!昨儿晚上说错了话,夜里姑娘怎么罚你的?”
贾蔷冷笑道:“你真以为我怕她?我不过就是喜欢跪搓衣板,个人癖好,你管得着吗?”
紫鹃闻言一下捂住嘴,削瘦的肩膀抖啊抖,娇俏怜人。
而贾蔷怀里的姑娘也“噗嗤”一笑,身子往后顶了顶,抗议他的促狭。
不过不知感受到了甚么,黛玉面色微变,忙警告道:“不许闹了!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昨儿晚上,的确是疾风骤雨。
贾蔷怜惜她,目光又看向紫鹃,紫鹃唬了一跳,忙道:“我去取洗漱热水来。”就匆匆逃开。
等闺房里只二人时,黛玉看着窗外的风雨,不无忧色轻声道:“哥哥,京里那边,爹爹果然无事么?”
贾蔷将她抱紧了些,安抚住她的心口,温声笑道:“你还担心先生?以其之谋略,当他老人家放下身段后,天下何人能伤他?”
黛玉信他,放下心来,迟疑了稍许后,小声道:“你觉不觉得,爹爹用的这些手段,好似不怎么……”
贾蔷嘿嘿笑道:“好啊,你说先生像奸臣么?”
黛玉闻言俏脸大红,小翘臀用力往后撞了下,贾蔷嘿嘿一笑,忙又躲开,然后回过头来瞪贾蔷,道:“我在说正经的。”
贾蔷将她重新拥紧,道:“这世上,尤其是官场上,哪有那么许多阳春白雪?先生之策,看起来的确不那么光明正大,可是你不能只看过程,要看初衷,要看过程。
如果先生和我的初衷是为了我们自己的权势,是想造反,那这番做派肯定是阴谋诡计,青史之上必让人诟病。
可我们不是啊,我们这样做终究是为了避免更剧烈乃至更惨烈的冲突,避免生灵涂炭!
我和先生,忠于社稷、忠于黎庶,只是想摆脱鸟尽弓藏的悲惨下场罢了。”
黛玉闻言,神情豁然开朗,道:“此便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贾蔷在她发间吻了口,笑道:“贤妻所言甚是!”
黛玉眉眼间满是灵动,笑道:“也难怪你们能得逞,连我这个做女儿的都想不到爹爹会如此用计,更何况其他人?”
贾蔷哈哈大笑道:“谁说不是呢?先生一辈子都在大公无私,甘为社稷君父谋福祉,自然没人想的到……但先生也不完全是为己身相谋,一样是在为社稷为君王谋。毕竟,先生最了解我不过。若果真他在京里出了事,或是有人想让我们落不得一个好下场,那结局只能是两败俱伤,玉石俱焚!先生从未指望过我能遵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那一套。”
黛玉将螓首倚在贾蔷怀里,觉得特别安心。
相比于所谓的迂腐忠臣,她更喜欢贾蔷这样。
黛玉抿嘴笑道:“爹爹也是受了你的影响才会这样……”
贾蔷握手捏了捏,惹得黛玉娇嗔一声后,哈哈笑道:“以我的道行,不妄自菲薄的说,再修行二十年也到不了先生的境界。但愿从齐家上京的那位道家老神仙妙术无双,能让先生再活五十年,我就轻快的多喽!”
黛玉闻言眼睛微微湿润,轻声道:“也不奢求那么久,总要再有十年……二十年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