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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着不算太远的张之极和李信等人,自然也听到了这锦衣卫总旗所喊的话。
虽然张之极一早就知道这家伙要喊些什么,也觉得不甚靠谱,但是毕竟是皇帝的命令,自己也不得不让他去。
而不知道此中内情的李信则是对张之极拱手道:“先乱其心,再攻其阵,侯爷好计谋。”
张之极闻言,却是瞥了李信一眼,淡淡地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李信的心思被张之极揭破,也不尴尬,只是讪讪地道:“此番话不知真是陛下旨意还是侯爷的意思?
若真是陛下旨意,倒也没甚么。若是侯爷自己的意思,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少不得有人参侯爷矫诏,到时候侯爷又如何自处?”
张之极意外地望了李信一眼。
这番话说的,其实颇有些交浅言深的意思。
李信说的倒也没错,这些话若真是他张之极自己命人去喊的,那一个矫诏的罪名便跑不了。
至于矫诏是个甚么罪名?
从强汉之时,便有多少大将军甚么的是因为矫诏的罪名而落马的?至于真假矫诏,这事儿谁又能说的清楚?
即使是放到了大明朝,假传圣旨,仍然是个要命的大罪,别说张之极只是一个小小的侯爷,便是拉上他爹张惟贤,只怕也顶不住——哪怕崇祯皇帝对张家再怎么恩宠有加,一旦涉及到矫诏这个问题,除了人头滚滚,便再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如今李信直接将这个问题挑明,意思便很简单:要么这事儿是皇帝的意思,要么就一定要保证今天这事儿不会外传——至于怎么保证不外传,狠者见狠,阴者见阴罢了。
张之极虽然奇怪于李信的态度,却也是不便拂了他的好意,只得淡淡地道:“此乃陛下的吩咐,本侯便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行矫诏之事。”
李信闻言,便拱手道:“只可惜陛下一番爱民之心,就此毁于一旦。”
不得不承认,总有些人生来就具有一些天赋技能。
比如说王老六这样儿的。若是论学识,别说京中的那些大臣们了,就算是张之极当面,都能嘲笑他不学无术——大概这位王老六的学识,比之刚穿越过来时的崇祯皇帝也没强到哪儿去。
但是这家伙在鼓动人心上,确实是有一套。
从一开口,这家伙就算是抓住了这些叛军最担心的问题——事后清算。
大明律中对于造反的罪名是怎么规定的,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
但是从三代至大明,有一朝算一朝,造反的除了成功的那几个,剩下的那些都哪儿去了?有哪个落下了好下场的?
至于招安,不得不说,拜水浒传所赐,就算是扁担倒了也未必能识得那是个一字的老农也大概听说过,招安之前快意恩仇纵横山东的梁山泊一百单八将死的死,亡的亡,最后就没有哪个是落下了好下场的。
有名有姓的好汉爷们尚且如此,这些人谁又敢保证自己不会被清算了?
至于崇祯皇帝所想的,只诛首恶,协从不问,或者干脆打发给唐王世孙,让朱聿键去头疼的想法,只是被这王老六区区几句话说下去,便告破灭。
李信刚才对张之极说的崇祯皇帝一番爱民之心,毁于一旦的话,也正是由此而来。
王老六一番话说完,原本还想着投降招安的叛军,此时心中便如三伏天一桶凉水当头浇下,只觉得从身子外凉到了心里,唯恐自己也落得那梁山好汉一般的下场。
远远地透过千里镜看到这些叛军那复杂到极致,从渴盼到疑惑再到释然的表情,再看看他们原本已经松动,却又开始握紧了刀枪的手,张之极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声道:“罢了,准备吧!”
只是吩咐完大军准备,张之极又道:“呆会儿派人注意了那个喊话之人,务必要生擒活捉,本侯要拿他点天灯!”
听着张之极话中那无尽的冷意,便是一直跟在张之极身边的张自明,亦是打了个寒颤,拱手道:“侯爷放心,断然跑不了他!”
此时阵前的锦衣卫总旗也是冷冷地望向了王明玉,寒声道:“陛下金口玉言,说赦尔等之罪,便肯定会赦尔等之罪,本总旗愿意拿项上人头担保,除尔等各级头目外,余者皆发配唐王世孙麾下,远赴海外。
如今你为了一己之私,便鼓动了这许多人去送死,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了?”
王明玉闻言,却是放声大笑,喝道:“狗皇帝出尔反尔之事还少了?若说旁的倒也罢了,造反从来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会这般好心?
再说了,你一个锦衣卫总旗又算得了甚么东西?替你家皇帝做保?谁信?”
听到王明玉这般说法,锦衣卫总旗也不再多说,只是冷冷地瞥了王明玉一眼,便拨转马头向着张之极所在方向驰去。
张之极见那锦衣卫总旗回来,亦是冷着脸道:“多说已然无益,还是刀枪底下见真章罢。”
锦衣卫总旗向着张之极拱拱手,阴着脸道:“自然由侯爷做主,此间之事,卑职自然会如实上报。”
张之极也是无奈,皇帝的一番好意便算是喂了狗了,当下也只得下令道:“擂鼓!”
咚!咚!咚!
三声令鼓起,万军随声动。
随着进攻鼓声的响起,张之极向后的五千京营骑兵催动胯下的战马,开始向着叛军所在的方向小跑热身。
等到了战马的速度提升了一些之后,五千骑兵便分为了三股。
一股两千骑的骑兵组成了箭矢阵形,直面叛军正面,另外三千骑却是分成了两股,向着左右两翼包抄而去。
王明玉一见朝廷的大军开始分兵,脸色便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