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钊细瞧她脸色,和从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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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从前相比并无异常,略略放下心来,含笑道:“我也只对你一个人唠叨,若是有人笑我,那个人也只会是你。”
苏瑗认真地瞅着他:“裴钊,我发现你这个人有时候,比我爹爹和哥哥们还要能说会道。”
听她这样频繁地说起自己的家人,裴钊只觉得心中一紧,好似有一双手在胸口翻搅,生出一丝不安来,他试探着开口:“阿瑗,倘若有一天你的母家......”
他终究不忍说出口,见苏瑗疑惑地看过来,便露出个安抚的笑:“没甚么,走罢。”
他本以为苏瑗会继续追问,未成想她甚么也没有说,只是任由自己牵着,一路往前走。
转过街角是一个卖花球花束的小摊,荷花、桔梗、茉莉、天竺葵......形形色色的鲜花几种合在一起,或编成绣球的模样,或是扎成一束,五彩缤纷香气扑鼻,甚是惹眼,苏瑗买了一个小小的茉莉花球,挑了两朵最大的别在裴铭的耳朵上,童和笑道:“小殿下这样,真像是年画里的散财童子,好看得紧,好看得紧。”
裴铭本想别别扭扭地想要把花摘下来,听到童和夸他,又得意起来,他“坐”得高,自然看得远,眼见前方隐隐有金色的火花闪烁,十分兴奋:“母后,你说的打树花是不是就是那个?”
裴钊带着他们几步走过去,果然瞧见了与苏瑗生辰那日如出一辙的豫州班子,桶里的铁水已然少了一半多,火花四溅,宛如一场金色的细雨。裴铭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苏瑗本来想逗他几句,可那金色的花雨在眼前绽放,团团簇簇地看得人头晕眼花,再加之热气扑鼻,一时间只觉得好生难受。
她怕裴钊担心,便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这个打树花我已经看过一回了,咱们去坐船好不好?”
裴钊便将裴铭抱下来交给童和,护着她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去,登上了护城河上的一座画舫,微风拂面水气清凉,苏瑗终于感觉好了许多,顺手将方才买的茉莉花球递给裴钊,笑眯眯道:“给你这个,你就不会难过了吧?”
裴钊有些诧异:“我难过甚么?”
“今日阿铭过生辰,你心里肯定很不开心吧。”苏瑗认真地凝视着裴钊的眼睛:“你在阿铭这么大的时候是怎么过生辰的呢?我想那应该不是甚么很高兴的事情吧。”
他在裴铭这样大的时候......
河面甚是平静,偶有微风拂过也不过是小小的涟漪,那样绵长的岁月,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可今日他才知道,其实他根本放不下。
这样的心思,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也就只有她,会如此细致地发觉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痛,他将目光投向河面,过了许久,方才淡淡道:“似乎确实不太高兴,不过那已经过去了。”
苏瑗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地与他接触,裴钊又惊又喜地转头看着她,那双他魂牵梦萦的眸子亮晶晶的,仿佛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嗯,过去就过去了,你还有很长很长的日子啊。你放心,以后我会陪着你,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会高兴了呢?”
裴钊的身子颤了颤,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她:“阿瑗,你方才说甚么?”
苏瑗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却仍旧勇敢地看着他,她这一生,还从未像现在这样勇敢过:“我从前其实很害怕,不过我想了想,倘若......倘若我只能在原地看着你,这样的感觉肯定很不好受,比较起来的话,我还是宁愿在你身边,即便害怕,那至少......也还有你在。”
船檐上悬着一排小巧玲珑的琉璃灯,和水色交相辉映,照得她的脸潋滟动人,裴钊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样剧烈而有力,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狂喜。他不由得伸手将苏瑗紧紧搂在怀里,这样的美好实在是太像一场梦,只有她能告诉他,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苏瑗第一次主动伸出双臂回抱住他,将脸埋在他怀里:“裴钊,虽然这对于我来说可能会很难,不过我会慢慢来,总有一天......”
苏瑗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裴钊欣喜若狂地揽着她,那样狂喜而热切的眼神看得她脸颊一热,她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喂,你可不许太沾沾自喜噢,虽然......虽然我说了很没羞没臊的话,不过我......”
下一秒,他的唇便温柔而坚决地印了下来,她其实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可是这一刻,她才发觉,其实根本不用再说甚么。
一切尽在不言中,不必多说甚么,他就已经懂了。